莫先生的小直男by番茄昆怡

莫先生的小直男by番茄昆怡

“你袖子能不能撕开或者挽起来？”两人坐在计程车后座上，莫遇蹙眉靠近瞅着田佑显渗着血还有些冒油的伤口。

薄料的长袖白T恤右臂处已经被划开了一大半，纯棉的纤维沾着泥水和血，看起来让人很揪心。

“你帮我撕开一下吧，我左手不方便。”田佑显靠着座椅背，咬着牙倒忍着疼吸了一口气。

莫遇挪近了一下，白净的手指谨慎地撕开伤口旁边的布料，因为看不清所以脸凑的很近。细嫩皮肤上小汗毛都在田佑显中放大，几乎吹弹可破，香槟色的眸子更是好看的像天然琥珀。

弄得他被扯疼都不好意思叫出声了。

“你刚刚挺帅啊，看样子经常英雄救美啊。”莫遇望着隐忍着疼的田佑显，垂眸笑着分散他的注意力，“跆拳道黑带是吓唬人的还是真有啊？”

“跆拳道黑带是真的有，从小就被我爸送去练了。不过英雄救美，也就才一二三…第四次吧，而且之前都是小时候意气用事。”

田佑显脸上虽然是都是灰，黑曜石般的眼眸却格外发亮。

撕开脏了的衣袖，创面过大的伤口还在流血，莫遇盯着伤口：“一二三四还嫌少，以身相许都够建个后宫了。”

“忍着点，会疼一下。”莫遇已经从西服前襟口袋里拿出了一只米白色的丝帕。

“那这么算莫教授你不也是后宫……”田佑显还想着以身相许那一句，觉得自己终于钻到了莫遇的一个语言漏洞。

占便宜的话还没说完，胳膊就钻心疼得一抽：“嘶――啊！”

扭头，右胳膊上已经被绑上了一条米色丝帕，上面黑线绣着的奢侈品牌标志尤为显眼。

“先暂时这样包扎止血吧，之后伤口还要清洗。”莫遇理了理皱皱巴巴的衬衫和西服，正襟坐好。

盯着胳膊上的染血的丝巾帕，田佑显睁着眼睛微张了一下嘴又抿上。

“你是想问我有没有招惹那男人的伴侣？”

“啊？不是啊……我就是想这个手帕挺贵的，应该是真丝的吧，你就这么给随手用了，别之后再要我洗好还回去。”

要不是田佑显眼神澄澈认真，莫遇真的会觉得对方是开了一个不太成功的玩笑。但事实上，田佑显刚刚真的就是在想这个。

“送你了，反正也是我买皮包的时候赠的。”莫遇悠悠然地顿了一下，眨了下眼，“你可以洗干净当定情信物收藏。”

“我为什么要拿一赠品当定情信物啊？”田佑显嘟囔，撇嘴顺口就接了下去。

这句话不光莫遇没料到，偷听的司机大叔也惊得差点闯过一个红灯，猛地刹住车。刚刚就怀疑这俩小年轻在谈恋爱，看来是真的。

“那你想要什么当定情信物？”莫遇干笑挑眉。

“怎么，怎么也得用你那辆限量版的迈巴赫吧。”

“行啊。”莫遇戏笑着伸手就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大方地放在田佑显掌心。“车停在酒吧门口了，明天你就可以开走了。”

“你……你你真给啊。”

“除了以身相许，其他的我都可以尽力满足你，我的英雄。”莫遇笑着，坦荡又玩味。

田佑显的脸颊又不争气地被这句‘我的英雄’给撩红了，很是不知所措。他刚刚那几句有的没的，就是故意调侃。只可惜他没经验，反过来还是被将了一军。

“到了到了，小两口谈情说爱回屋再去谈。”司机师傅开到高档小区大门口发问，被俩人腻的有点心悸，听着这男人间毫无违和感的互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们不是……”田佑显的脸更红了。

“师傅，右转一下前面那栋楼停。”莫遇面不改色地截下话。

整个小区的绿化非常好，晚间有一种淡淡的青草香。田佑显紧跟在莫遇身侧，乘着电梯进了楼。

“请进。”

光临莫教授的家，让田佑显紧张又兴奋。

双层的公寓上下是重新打通的格局，装修是简约的北欧风，色调都是黑白灰，很像莫教授清冷的气质。

“我……自己可以。”田佑显刚要换鞋，就看着莫遇脱下西服外套卷起袖子，自然地弯下腰开始解他的鞋带。

伸手脱下他全是泥的运动鞋，然后是湿了的脏袜子，又把干干爽爽的灰色棉麻拖鞋套在他脚上。

从容地像是在做一件极寻常的事情。

田佑显发烫的脸颊一直红到耳根，换鞋的时候抬着退一点都不敢动弹。

“谢谢。”

“不客气。”莫遇美好地一笑，指了指沙发，“你先坐着等一下。”

两分钟之后，莫遇拎着医药箱从卧室走出来。换上了黑色的长袖睡衣，挺拔的鼻梁上戴着一副极普通的黑框眼镜，但看起来并不土。

莫遇修长的手拿起大剪刀，蹲在沙发前对着田佑显胸口比量了两下，就果断地开剪：“你这衣服不能要了。”

“嗯。”田佑显点点头。

莫遇的动作很快，白T恤三两下就被剪开了。田佑显微微泛着小麦色的胸肌、腹肌、马甲线就都光裸裸地暴露在空调暖气很足的空气里。

“你里面没衣服了啊。咳咳，身材挺好。”莫遇眼神扫过田佑显饱满诱人的肌肉，愣了一下，“你需要穿衣服吗？”

虽然都是男人没什么，但这也是田佑显头一次被人看光，脸颊羞红一片。

和很多为了肌肉而健身且经常在朋友圈秀半裸照的男生不同，田佑显只是习惯性健身，令人艳羡的身材并不是刻意练的。

这么被看，是会害羞的。

尤其他这尴尬的要命，莫遇却神色自然的像问是在他吃不吃香菜一样，问的却是他需不需要穿衣服。

“可以……借一件吗？”田佑显突然想到莫遇的衣服应该都很贵，估计不愿意借给自己。

莫遇扬眉失笑：“你干嘛一副委屈的样子？我不是不想借给你，只是我的衣服你可能不太合身。我问你要不要穿，是因为开空调光着上身也不会冷，而且你胳膊不太方便。”

每次听着莫遇这样细心地给自己做解释，田佑显都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傻子。

“我有看起来很委屈吗？”

莫遇若有所思地眯着桃花眼一笑：“有，就像是……一只害怕失宠的大型犬。”

处理完伤口后，莫遇给田佑显找了一件宽松的运动系背心，是几年前学生时代买的，没有袖子也不会碍着伤口。

可当穿在田佑显身上，居然活脱脱变成了紧身款。微带弹力的背心贴着肌肉，田佑显低头瞅着自己的胸口被衣料绷得凸起的两点，感觉更羞赧了。

本来田佑显的身材只算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可这样子被衣料包裹着，立体感反而全被勾勒突显出来，颇具荷尔蒙的视觉冲击感。

“这……”田佑显抿着嘴唇，脸颊像粉红的小苹果。

莫遇捂脸忍俊不禁：“哈哈哈哈哈哈，特别合身，我才知道这衣服该这么穿。”

田佑显：“……”

莫遇：“你介意我摸摸吗？”

田佑显完全没想过这种话会从莫遇嘴里说出来。

同样的话也只有自己老姐说过。当时春节假期在家，有天他洗完澡穿着短袖睡衣，田佑欣就突然扑过来，还一副色咪咪的表情。

摸完就像打了兴奋剂似的打开电脑一阵敲键盘。那时不清楚，现在想来估计是给她的小说写肉段子去了。

而往后田佑欣再想骗摸他的腹肌，就会直接被他瞪眼按住脑袋果断拒绝，连近身的机会都不给。

当时田佑显就气鼓鼓地发誓要保护好自己纯洁的身体，再也不会给别人乱摸了。但现在他却动摇了，眼前这双让人无法拒绝的琥珀色眸子在看着他。

那眼中没有轻浮和佻薄，就像是单纯好奇他的肌肉组织，不掺杂任何低俗的东西。

“不介意……你摸吧。”田佑显咽了下口水，努力克制着自己陡然增速的心跳。

“谢谢。”莫遇神色坦然，手一点都不客气的就摸了上来。

柔软的手隔着薄薄的布料抚摩着田佑显的小腹，指尖划过腹肌上的一块块沟壑。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让田佑显不自觉地咬住下唇。

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莫遇的每一个动作好像都放慢了，明明只是几秒，却像是被摸了好几分钟。

而且除了紧张，还莫名有一点兴奋。

莫遇的手并没有多停留，小腹上摸了两下，又轻轻覆盖在田佑显的胸肌抓了抓就松开了。

“啧，真好摸，可惜我练不出来。”莫遇就像刚刚品尝完一道可口的下午茶一样，桃花眼惬意地弯弯一笑，愉快的轻松起身，“饿了吧，吃面可以吗？”

“嗯，可以。我借用下卫生间。”田佑显愣了一下点点头慌张开口，起身跑向洗手间。

看着镜子中满脸红晕的自己，田佑显觉得自己都丢人丢到家了。

不，是已经丢人丢到莫教授家了。

拧开水龙头，扑了一把冷水在脸上，脸上的烫意却只褪去了一点点。自己怎么能这么不争气呢，又不是小姑娘，被摸了一下肚子可脸红什么劲啊？

虽然莫遇脸上神色如常，但心里一定笑死自己了。

“脸洗完了就别在厕所参观了。水费挺贵的，用完记得关水龙头。”田佑显还在洗手池旁愣神，就见笑意阑珊的莫遇在厕所门口探出头。

“哦。”田佑显脸上刚降下去的热度又唰一下升上去了，急忙关上哗啦啦的水龙头。

早知道就关门了，莫遇一定是故意的！

“面条还要等七八分钟，想参观就到处走走，随便看，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知道了。”莫遇越是泰然自若，越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田佑显就越是气恼。

“你是爱吃荷包蛋，还是打碎的蛋花？”莫遇还在微笑，只是弧度连田佑显都看出来是在竭力憋笑了。

“都不爱吃。”

鸡蛋没有错，但此时田佑显很不爽，突然就很不想在对方的选项里选一个。

“记住了，你不爱吃鸡蛋。”莫遇点点头，没有戳穿田佑显的小脾气，反而很怡然地开口，“那油麦菜、鸡丝、金针菇有不吃的吗？”

“……没有。”田佑显心里很丧气。

果然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就算赌气也一点优势都没有。可刚刚明明是他霸气的英雄救美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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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的简约的鹅卵石吸顶灯，投射下暖洋洋的光。田佑显吃着鸡丝面，而莫遇就坐在他对面安静地削着苹果。

这样不会显得忽视，也不会因为直盯着对方吃饭而尴尬。

“很抱歉让你错过聚餐，还为我受伤了。”

田佑显正心满意足地抱着碗喝掉面条的最后一口汤汁时，莫遇终于神色认真地开口。

“没事，是我该做的。”田佑显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嘴巴还在回味最后一口汤汁。

他没想到莫遇的厨艺真的很好，粗细刚好嫩滑的鸡丝，配上蔬菜浇上清香的汤汁，田佑显都有点怀疑他是专业的厨师了。

莫遇轻轻开口，微哑的声音很有磁性：“吃饱了的话，可以陪我去窗边看看月亮吗？”

“好啊。”田佑显点点头，莫遇的每一个邀请听起来都有着温柔到甘愿的吸引力。

虽然田佑显是有些累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回宿舍，但能和莫教授一起看夜色也挺好的。

客厅落地窗边柔软的地毯，窗外零星的夜色，没有市中心那种过于耀眼的灯火，只是在光下能隐约看见很远处的山，近看是还有一些同样发光的窗口。

两人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的边缘，头枕在沙发灰色的皮料上，手边是果盘和果汁。

莫遇拉开易拉罐递给田佑显：“我知道你很累了，不该强拉着你陪我，但我不希望误会隔夜。”

田佑显本来以为接着对方就要开口解释了，没想到莫遇开口却是问句：“你刚刚为什么那么毫不犹豫的信我？”

“啊？”田佑显一怔，这是什么问题啊，难不成莫教授觉得自己的智商可能会被那种混蛋忽悠，“我当然相信啊。”

莫遇眼睫微微垂下，目光滞了半秒，紧接着眸子又重新明亮起来：“别太容易相信别人，你这个样子可是很容易被人骗的。但，谢谢你。”

田佑显回味着这句很有歧义的话。莫教授这是要自己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只要信他一个人就够了的意思吗？

“刚刚打我的那个男人，我不认识，但我的确认识他男朋友Steven。他是SEXY-BUTT的调酒师。”

“是我主动靠近Steven的，因为他调错了一杯酒，是一名专业调酒师的大忌。”莫遇仰头喝了一口草莓果汁。

“而接触后，我才发现他有很严重的焦虑症。”

田佑显静静地听着，其实故事很简单。并不像电影和小说那样跌宕起伏。

Steven并不是天然弯的，他只是在gay吧做着调酒师的工作。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工作不顺心来买醉的男人。

月老的红线并不总是灵验，缘分很可能会绑错人。

他们千差万别，但都抵不过怦然心动。为了他Steven放弃了调酒学院进修的机会，而为了Steven那个男人也鼓起勇气和家里出柜。

男人是个大企业的小职员，名校毕业最后却也仅仅只是勉强在这座城市立足。

或许是不太好启齿，或许是觉得不重要，并没有告诉公司的人他是同性恋。

这种不安全感就像刺一样扎在Steven心底。

开始两人的生活很美好，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一直在。男人很忙会忽视对Steven的陪伴，Steven没读过多少书也没办法和男人聊到一块去。

患得患失是双向的。

所以Steven宁可和莫遇这样一个陌生人倾诉，也不愿意打扰自己的男友；所以当男人在酒吧看见莫遇与Steven谈笑才会如此失控。

“你对Steven说了什么？”听完这个故事，田佑显突然有种蒲公英被冷风吹散成光秃秃的绿茎的凄凉感。

“我给了他一份SAS，就是焦虑自评量表。”莫遇淡淡地说，清冷地就像在旁观别人无关紧要的人生。“然后建议他去找个心理咨询师。”

“可你不也是心理咨询师吗？”

“田佑显，我已经很多年不做这种专业的咨询了。”莫遇像是有点自嘲意味地笑了笑，像是风轻云淡。

可田佑显注意到，莫遇手里的易拉罐被他攥得很挤，握在压扁的瓶身上的手青筋分明。

田佑显小心翼翼地开口：“为什么啊？你可是全国顶尖的心理学家啊。”

“不为什么，因为我不缺钱啊。”莫遇撑着沙发站起来，开怀一笑，细碎的眸光里让人看不出背后掩藏的情绪，“有时候，难为自己倾听别人的烦恼也是给自己找麻烦，解救人心是很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