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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朵桔梗花陈泽季悦小说

  • 时间:2021-05-15 17:00
  • 由作者湛蓝色真宙倾心创作的一本现代纯爱小说《一朵桔梗花》,主人公是陈泽季悦,一朵桔梗花小说主要讲述了:季悦他看着他面前的陈泽,他只觉得陈泽好像是又长高了一样,竟然比他还要高一个头。网友热议:我们私奔吧,我来给你一个未来。
  • 一朵桔梗花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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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朵桔梗花

  • 一朵桔梗花陈泽季悦小说

    在一起之后,季悦也问过陈泽:

    “那如果当时给你送神秘巧克力的人不是我呢?”

    陈泽躺在床上,看着跨坐在他腰间的季悦,轻扶着他的腰,好笑道:“那也只能收下了,直接丢掉不太环保。”

    季悦显然是很不满意这个回答。他每次不开心嘴角就会不自觉向下撇,一张清秀的小脸显得无辜又可怜。

    他知道陈泽的绅士与礼貌,但季悦和自己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趴了下去,很依赖地抱住陈泽,闷声闷气地对他说,“陈泽,不要收别人的巧克力。”

    陈泽抱着他很软的身体,觉得心一下子化成了蜂蜜水,温热甜蜜。

    “嗯。”陈泽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背,向他保证,“以后都换我送你。”

    陈泽念研一的时候,陈母来过一次东京看朋友,顺便请他们几个同学吃了一顿饭。

    当天预定的晚餐是一家日式庭院里的怀石料理,陈泽虽然没有向母亲说过两人的关系,但整顿饭的过程中,也没有刻意避免与季悦的亲密。

    但陈母像是有意对他们的小动作视而不见,比如其他同学自觉留出了陈泽身边的位子,陈泽接了电话,就起身亲自去接因教授拖堂晚到的季悦。比如服务生上菜的间隙,自己的儿子会在桌子底下拉一拉旁边那个很安静的男孩子的手。

    比如现在。

    和四个回去学校宿舍的同学道完别,陈母在餐厅门口等着陈泽把车开过来,送她回位于银座的酒店。而他看到那个男孩子,被他单独拉到了车后。

    “亲一下。”

    季悦失笑,“阿姨还在呢。”

    “她看不到。”陈泽俯身过去,固执地静静等着。“快,我忍了两小时了。”

    季悦犹豫了一下,在他俊朗的侧脸上亲了亲,小声嘀咕说,“明明刚才吃饭前也亲过的。”

    还是忍不住,又在陈泽嘴上亲了一下,“那你回来开车小心。”

    陈母一直没说什么,直到坐上车,陈泽发动了,才扭头过去,看了看季悦独自一人去向公交站的身影。

    她坐了回来,语气随意地问:“他不回学校吗。”

    陈泽打灯转弯,也很平常地问答,“他要赶作业,我让他先回家。”

    车厢里静了片刻,陈母换了个姿势坐在副驾驶,颇为满意地说,“座椅提前调过了吧,高度正好。”又笑了笑,说:“你们同学感情真好,你这么爱干净,竟然会让别人住你家。”

    “不是同学。”陈泽纠正他说,“我们在谈恋爱。”

    他看了坐在副驾驶上的母亲一眼,“不用试探我了,我知道你来之前就调查过了。”

    陈母不置可否地笑了,也不再追问,像是根本不关心不在意。好像无论是自己儿子的性取向,还是陈泽嘴里的谈恋爱,不过是幼儿园小朋友的过家家,完全没有当真的必要。“既然你这么坦率,那我也直接一点。”

    她转过头,看着自己五官深邃,已经长成一个男人的儿子,“上次给你发的邮件看过没,何小姐比你小一岁,家室也非常清白,她爸爸还是你爷爷在商会上认识的。哦对了,除了她好像有意向进娱乐圈,你爷爷觉得有点张扬,其他都很满意。”

    “不过还是看你,”她的语气十分温和,像是一位真正开明民主的母亲,“但她本科是主修钢琴的,本人非常大方美丽,我觉得会是你喜欢的类型。”

    纵是陈泽从小到大习惯了母亲自说自话的安排,此刻也按耐不住陡然生出一种烦躁。

    “妈。”他用一种能明显听得出在压着脾气的语气,提醒他的母亲,“我在谈恋爱,我有对象。”

    陈母不在意地哦了声,自讨没趣地从她的蛇纹铂金包里拿出手机来玩。

    到达目的地,陈泽把车停在路边,陈母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陈泽叫了她一声,陈母嗯了一下,用新做的水晶指甲继续刷着手机屏幕,头也不抬地说,“陈泽,玩玩可以,也别太认真了。”

    把陈母送到以后,陈泽开车直接回了家,并在家门口的便利店,挑了几根季悦喜欢口味的冰激凌,以补给家里冰箱的冷冻柜。

    回到家里,季悦已经睡着在客厅茶几边了,桌上放了一堆各种颜色的颜料和纸板。他没在房间,就是想在陈泽回来的第一时间迎接他,但大概是最近太累,他很快就睡着了。

    陈泽轻手轻脚过去把音响关掉,把季悦小心地抱起来的时候,季悦在他怀里很含糊地嘟囔了一声,立刻拉住了他的衣服。

    “陈泽。”

    “嗯。”

    听到回复,他才很安心地从喉咙里轻轻哼了一声,手指却紧紧地攥着陈泽的衣领不放。

    被放在床上以后,陈泽刚要站直去给季悦穿袜子的时候,被季悦拉住了手臂。

    他的声音很小,让陈泽不得不俯下身去,贴着耳朵听。“你妈妈……你妈妈有没有说什么……”

    他看着季悦粉扑扑的半睡半醒的脸,耳边是母亲冷冰冰的话语。他感觉到了一种小心翼翼的患得患失,于是轻声对季悦说,“没有。”

    季悦就很信任地点了点头,彻底睡了过去。

    毕业季是很忙碌的时间,尤其季悦和陈泽还是同期毕业。

    可是越忙,他们就是想在毕设和论文里抽出时间呆在一起,像是一种无言的默契。

    某天季悦去工作室找完导师,出门陈泽刚好合上电脑。两人牵着手一起走在黄昏的校园里,他们走得很慢,难得的悠闲,和周围背着书包赶路的学生形成鲜明对比。每一秒都很长,也很短,季悦突然觉得鼻腔里很酸。

    “你明晚有空对吧。”

    季悦嗯了一声,对他笑了笑。

    “明天晚上我订了一间餐厅。”陈泽说,“明天下课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好好吃顿饭。”

    季悦心里轻了一些,停下来等绿灯时候戳了戳陈泽硬实的腹肌,笑说:“什么啊,搞这么神秘。”

    陈泽笑而不语,只是很暖地牵着他的手。季悦就问:“是开心的事吗?”

    陈泽绕到后面,圈抱住他,很珍惜他一样,亲了一下他的脸,似乎嗯了一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结果约定好的第二天傍晚,季悦早早从工作室离开,给陈泽开会的教授却意外拖堂了。

    季悦收到了陈泽的消息解释,坐在他们经常约会的长椅上,给陈泽发消息:“不然你先把地址发我吧,我自己先过去也没事。”

    那是一家安静高档的西餐厅,好像去年刚选上米其林三星。

    陈泽预定的座位在二楼的景观座,季悦怀疑他包场了,因为楼下的客人很满,而楼上除了拉小提琴的表演者,只有他一个人。

    想着陈泽会开车过来,不方便看手机,季悦就没有联系他。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距离上一同陈泽在红灯间隙给他发的“快到了”已经过了八分钟了,季悦有些百无聊赖地想给陈泽打电话。电话里机械的声音告诉他“对方正在通话中”的时候,他恰好瞥见陈泽的车驶进了车库,他有些激动地叫了一声陈泽的名字,才想起他根本不会听见,于是对着窗外怅然又紧张地看了一会儿,挂了电话,乖乖坐了回去。

    他以为陈泽马上就会出现,当然不知道他刚停完车,就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陈泽,你爷爷的情况不太乐观。我告诉他你下周就是结业典礼,他希望你结束之后尽快赶回B市。”

    陈泽心里很快地跳了一下,“爷爷怎么了。”

    “复发了,”陈母言简意赅,“医生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估计不会超过半年。”

    陈泽蹙紧眉头,沉声说,“我知道了,你让他好好休息,不要再操心工作的事。”

    “陈泽。”母亲语气重了些,“还有一件事。”

    陈泽心急如焚,静静地听着,忽然,眼神剧烈地变了一下,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片刻,他生涩地开口:“不可能。”

    “陈泽,这不是我的意思。”

    陈泽深吸了一口气,用力闭上眼,后靠着座椅,“我去年回来就告诉过你们,不可能。”

    “陈泽,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你听话一点,别太任性。”

    陈泽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只是想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会是一种任性。“我可以现在就回来,凌晨就出现在病房。但你们说的那件事,我办不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他听见母亲似乎在电话那边叹了一口气,不是替他难过,只是无奈。她的语气重新恢复了那种没有温度的冰冷,“陈泽,季悦父亲在S市开的那家牙科诊所生意很好,在市区开了十几年了,离你买的那间房子不远。但只要一张警告,就能轻易地在一个月内倒闭。”

    “我这么说,你听明白了吗?”

    陈泽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怎么挂的电话,但他永远记得那种浑身发抖的感觉。

    挂了电话以后,他靠在座椅上,胸口剧烈起伏着。手机再次响了,陈泽看了一眼来电人,沉重地捂住了双眼。

    他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无助,那么渺小,第一次那么希望有一个人来告诉他,他应该怎么办。

    陈泽和季悦很少谈未来的事情,他们专注在一起的每一秒,每一顿吃什么,在家自己做还是去餐厅,沙发上的抱枕要买哪种款式,晚上睡前看那部电影。陈泽说过他们的未来很不确定,季悦就很听话地不去提,好像他们的未来永远不会来也没有关系。

    他不知道陈泽早就在做打算,和季悦在一起的每一秒他都在想,排除万难也想和他在一起。以后每天的早安吻,每晚回到家的第一个拥抱,每年的情人节巧克力,他是真的都想给季悦,只给季悦。

    爱情让人想的很多,也变得极其幼稚。陈泽也想过其实那些现实阻碍不是那么难以克服的,他也曾经坚信不疑,他们是真的可以永远,永远永远在一起。

    直到现在,一通电话,就狠狠击碎了他的美梦。

    陈泽迅速在车里收拾好自己,锁完车想起什么,又回到车里,把口袋里的钥匙,还有装着定制对戒的礼品盒,全部留在了车里。

    进了餐厅二楼,季悦一眼就看到了他,很高兴的样子,朝他挥手,也没有一点计较等得太久。

    他走过去,季悦已经站了起来,过去先拉住他的手,才说:“我刚才看到你的车了,怎么啦,这边停车位很少吗。”

    陈泽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半晌,勉强露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不是,刚才在车里接了一个电话,和导师讨论了一下需要修改的内容。”

    季悦抬头仔细看着陈泽,觉得他好像确实和早上出门的状态不一样,眼眶莫名有点泛红,整个人看上去也莫名有点累,像是刚打完仗一样。他很心疼地用力抱了一下陈泽,贴着他的胸口轻轻叹了口气,嘟囔说,“你们老师也太难搞了。”

    在原地紧密地抱了一会儿,陈泽先松开了。入座以后,服务生过来请示他们需不需要现在上菜,陈泽说十分钟后再上菜,季悦眼神疑惑地看着他,等服务生离开了,小声说干嘛啊,我好饿了。

    “我有话想和你说。”

    听陈泽这么说,季悦感到一种莫名的庄重,也正襟危坐了起来,双手在膝盖上摆好,睁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陈泽的心情很复杂,一路上过来,他想过好多种开场白,比如“我爷爷生病了”,“只是利益关系,没有任何感情基础”,比如“不会太久,事成之后就可以结束”,“我知道这么说很自私,但你愿不愿等我一下”。

    但都一一被他否定了。

    在电梯门一开,看到季悦的脸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无论他铺垫粉饰得多么好听圆融,多解释一句,就是往季悦心口多捅一刀。更何况,他是这段感情里最大的罪人,他没有任何资格再要求季悦为他做任何事情。

    母亲的威胁像挥之不去的鬼魅一般提醒着他,季悦遇到他,就是最大的不幸,这辈子就不应该再和他产生任何联系。

    “季悦,”所以,陈泽看着季悦的表情,语气平坦,直戳了当地说:“我要结婚了。”

    季悦愣了愣,过了两秒,脸上出现一种微妙的羞涩,微微低下头。

    陈泽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的那一刻,瞬间心如刀绞。“季悦。”

    他快刀斩乱麻,斩断了季悦所有美好的想象,和留给自己的余地,“我们分手吧。”

    季悦看了他很久,久到他眼里的波涛汹涌,逐渐变为一片空白,久到陈泽抑制住了无数次想去车里拿来戒指,跪在他面前求婚,说我们私奔吧,我来给你一个未来的冲动。

    季悦移开了眼神,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哦了一声,甚至还笑了一下,“就是这件事啊。”

    他抿了一下嘴,像是自言自语,小声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

    “我知道啊,你不是早就提醒过我了吗,是我死皮赖脸要和你在一起的,你不用觉得为难,我不会缠着你的。”

    陈泽咽了口唾沫,难受得像吞了一把刀片,“季悦,你没有缠着我,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季悦很浅地笑了笑,好像在说无所谓了。他拿过桌上的饮用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想到什么,问:“那我们是吃完这顿饭就分手吗?”

    陈泽还是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半晌,只是深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恰好这时服务生上了第一套前菜,季悦就不再问了。他的心情好像也全然没受影响,整顿饭都没提分手的事情,还和以前一样,对每道菜进行认真的品尝与评价,还要选出一道MVP,最后隆重地得出结论,冰激凌果然还是便利店的最好吃。

    吃完饭,两人一起下楼去停车场,夜里的风比白天的凉,季悦说想去后座那一条薄毯,在回家路上披着。

    后座的薄毯似乎被陈泽收好了,季悦就去开后备箱的车门,果然发现了他最喜欢的星之卡比图案的毯子,还有一个很突兀地出现在后面的,黑色磨砂的礼品袋。

    “陈泽,这是什么。”

    陈泽有些失神,闻言下车,过去看了一眼。他对着袋子沉默了,像是在看他们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触及的未来。季悦就轻轻撞了一下他的手肘,叫他的名字。陈泽回过神来,轻描淡写说:“没什么,要给导师的一些材料。”

    季悦就说哦,也没太放在心上地坐上了副驾驶。

    回去路上季悦比在餐厅安静了很多,像是困了。车子在一个红灯前面缓缓停下的时候,季悦悄然睁开了眼。

    “陈泽,你毕业以后去哪里啊。”

    这是第一次,季悦那么详细地问他有关未来的事情。却只有他,不再是他们了。

    顿了一下,陈泽说:“回B市,帮家里做事。”

    季悦点点头,哦了一声,“我想也是。”

    又说,“那毕业以前还是可以在一起嘛。”

    说完,他很轻地笑了笑,好像很懂事地劝他,“陈泽,开心一点。”

    绿灯亮起的前一刻,陈泽转头,最后看了季悦一眼。

    他脸上带笑,像是睡得很香,很甜,没有任何烦恼与担忧,对他也一点没有责怪与怨恨。但陈泽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那么后悔。

    如果他没有收到季悦的巧克力,没有帮他买买一送一的冰激凌,没有来东京的这所学校,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季悦。那么现在,季悦会不会比现在,更加开心一点。

    和在一起的时间一样,两年可以很短,也可以很长。

    短到一眨眼就过去了。

    长到辗转难眠七八多个日夜,也忘不掉一个人。

    被陈泽提分手的时候,季悦也想过,当天是不是愚人节,这会不会是重大反转之前的铺垫。即使这是一段从一开始就被预告过结局的感情,当真正来到这一天,季悦心里还是拒绝相信的。

    直到分开的前一天,他们仍然和过去的两年没有区别。

    陈泽来工作室接他下课,很自然地替他背过书包,开车时遇到红灯会停下来摸一摸他的手。季悦在陈泽做饭的时候窝在沙发上看小说,洗澡之前发现沐浴露快用完了,就拉着陈泽一起进来,说一起洗吧,明天再买新的。

    他们也没有格外珍惜时间地去做一些非常特殊,具有纪念意义的事情。

    他们还是会一起站在百货公司的橱窗前,无所事事地看着里面的工作人员抹奶油,切年轮蛋糕。一起在超市推着购物车,认真比对每一种蔬菜的营养价值。谁发现床头柜里的安全套或润滑剂用完了,还是会在楼下便利店很顺手地带一盒上来。做爱之后还是会抱在一起,接很长很湿的吻。第二天早上季悦起不来,陈泽也还是会先把他扶起来在床边坐好,蹲下去帮他套上袜子,再把东倒西歪的季悦抱起来去餐厅吃准备好的早饭。

    所以,来到机场,站在值机队伍里的那一刻,季悦仍是恍惚的,仍觉得明天早上醒来,转过头陈泽就躺在他身边,他们还是会在一起。

    “陈泽。”

    他想说自己没有接受这件事,完全无法接受。

    尽管他伪装得很好,但他仍希望陈泽看出他若无其事下一的哪怕一丝脆弱的真实,忍不住笑着把他拉进怀里,说骗你的,没有结婚,没有退租,也没有离开的机票,我只不是对你开了一个无聊的玩笑。

    季悦抱着摇摇欲坠的希望,和只要陈泽给他一个简单的否定的答案,他就能不顾一切地跟他走的念头,看向陈泽,问:

    “你是真的要和我分手吗?”

    机场的广播播报了一条什么,季悦没听清,也不重要。唯一清楚的是,它确实盖过了自己不自信的声音。

    身旁陈泽的目光从确认航班信息的屏幕上转了过来,看着他,捏了捏他的手心,问,什么。

    季悦摇了摇头,说没事,没再说任何一个字。

    他害怕陈泽不会给他他想要的答案,他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像他也不确定陈泽是不是真的没有听清,还是纯粹不想让最后的局面难堪。

    季悦进安检之后并没有回头,他担心陈泽已经离开了,也害怕自己会哭着跑过去,抱住他彻底溃堤。他的梦醒了,碎了,梦里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他一路哭着回到了S市,他知道周围的乘客都在看他,离开机舱后甚至是乘务人员扶着近乎脱水的他出关的。汪语原本靠在车边抽烟,看到他的第一秒骂了一声,吓得烟头都掉了。

    那时候季悦已经不会说话了,像被抽掉了灵魂的人偶,只会半睁着眼任人摆布。

    上了车汪语替他系上安全带,车里安静了两三分钟,汪语才试探说了第一句话:“你是不是哭了三天三夜?”

    没有,季悦想告诉他,我只哭了三个半小时。

    但其实是把这两周里面每分每秒压抑的一滴每落的泪,在这一趟航程里都流光了。

    回到S市以后,季悦又在汪语家里住了一周,等肿成像在水里泡了三天三夜的水蜜桃一样的双眼消下去一些,才敢回自己家。

    但季父也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儿子的不对劲。

    父子之前的沟通到底是内敛的,他工作很忙,季悦高中没念完就被他送出国了。两人的交流一直不多,电话倒是经常打,但未必是无话不谈。

    季悦回到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后,季父停在门口,关切地问过汪语。

    汪语知道季悦恋爱的第一个月,就告诉过父亲。但只说谈恋爱,没说过对方的性别,身份还有家庭背景。

    他踟蹰了白天,季父更着急了,催促了他一下,汪语才意味深长地吐出两个字:“情伤。”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汪语离开后,季父在自己床上坐了很久,也不是没反思过自己这些年来对于季悦的教育问题。他一个人拉扯季悦长大,可以说是懵懵懂懂和季悦一起成长,三十出头的时候,为了给季悦更好的生活条件,他放弃了单位的铁饭碗,和几个信得过的朋友出去创业。

    没想到异常成功,他也很快成为了诊所的一把手。

    从那时起,他就习惯了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不着家。某天下班回来,他直直倒在沙发上,满足却累得一动都不想动,却接到了季悦班主任的电话,说季悦和班里的同学发生了矛盾,希望他明天可以来一趟学校。

    挂了电话,他沉闷地揉着眉心,好不容易盼到父亲早早归家的季悦蹦蹦跳跳出来,叫他爸爸,说饭好了。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上坐起来,揉着季悦的小脑袋,说季悦啊,你懂事一点。

    他永远记得那时候季悦的眼神,甚至让季父反思,是不是自己说错了,做错了什么。

    可是季悦没有说任何辩驳的话,只是点点头,沉默了下去。像是无怨无悔咽下父亲不分青红皂白的评判,甘愿接受这样一种息事宁人,粉饰太平的结果。

    季悦一直很懂事,直到今天也是。

    但这样的懂事却让季父有些害怕,自己是不是错过了太多儿子的酸甜苦辣,让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忍下了太多委屈,把报喜不报忧的习性,刻进了骨子里。

    他还记得小时候带季悦去亲戚家过年,来了一位串门的长辈,给在场每一位小朋友都准备了零食礼包,回家路上季悦确实两手空空,问他好不好吃也不说,只执拗地低着头。到家以后,季父接到了亲戚打来,万分歉疚地替自己孩子向季悦道歉的电话。

    他开始害怕季悦每次都闷声不响地吃亏,退让三尺,一直退到粉身碎骨。

    可他已经错失了太多,不知从何弥补。

    季父拿上钥匙,出门去家附近的超市,各种口味抓了一把,买了一大袋的巧克力。

    回到家里,他在季悦房间门口站了很久,才敲响了她的房门,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然后是踩着拖鞋,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声音。应该是刚从床上下来。

    门打开了,他看到了季悦有点红的眼睛,带着检查安全的眼光,季父从头到尾扫了一眼的时候,看见季悦脚上歪歪扭扭地套着袜子。

    哦,离开家那么多年,终于不排斥穿袜子了,这大概是季悦回来以后,季父的唯一一点欣慰。

    顿了一下,季父轻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无言地把透明塑料袋包装的巧克力,递到季悦面前。

    季悦看了一会儿,失魂落魄地笑了笑。

    那笑容让季父想起了小时候过年期间,回到家里的那个深夜。他满身满头的汗,揣着赶在超市关门前买来的同样一袋零食礼包,补偿给季悦的时候,季悦幼小的脸上露出的那种笑容。

    他犹豫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很轻地,搂住了自己的儿子。

    “季悦。”并说出了那句欠了十多年,早就该告诉季悦的话。

    “有什么委屈,可以告诉爸爸。”他摸着季悦的很柔软的黑发,坚定地说,“欠你的公道,爸爸替你讨回来。”

    说完,他感觉到怀里发出了很细,很小的呜咽,像是某种受伤的小动物会发出的声音。

    对于诉苦这件事,他像一个太久没开口的人,以至于早就忘记如何说话了。

    更何况,季悦不知道,他的自讨苦吃和甘之如饴,到底算不算是一种可以诉诸于口的委屈。

    从那天开始,季悦虽然还是很安静,但也开始照常生活了。

    他听从父亲和汪语的主张,暂时在家休息了一阵,随后参加了一个市区美术馆的志愿者活动,暂且转移注意力。

    某晚回家,他和父亲一人抱着半个西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场马拉松结束,体育频道开始播放一则配音有些聒噪的广告,父亲就拿起遥控器,随便换了一个台。

    那个频道刚好在播娱乐新闻,讲到一位初入影坛的美女富二代,和门当户对的财团之子宣布订婚的消息。还放了一张被媒体捕风捉影,两人一同下车的照片,然后是一段女方下飞机被记者围追堵截的视频片段。

    视频里,女方带着巨大的墨镜,看上去脾气很好,无论被记者追问多么刁钻的问题,比如“入行才一年就宣布订婚,是不是为了博眼球”,“小道消息称您父亲遇到了资金危机,请问是不是真的”,“您和对方是密恋很久,今年才修成正果吗”,总是保持笑而不语。

    季父常年专攻医技,对娱乐圈的事情一概不知,看热闹一般看了一会儿,又默默转了台。

    终于换回体育台,广告已经结束,季悦却抱着西瓜站起来,说他先去洗碗。

    那一晚季悦没再吃西瓜,也没看说好的晚上实况转播的田径总决赛,洗完碗就回房睡觉了,像是白天的工作让他很累,很疲倦。

    那天晚上,电视上播报的那一对新人身份实在显赫,也备受各路网友的关注,和和其他几对同类型的相比,也显得实在过分低调。

    首先,纵是女方在影坛多么活跃,传闻有多好的资源,每每接受八卦采访,被问及男方,总是巧妙地打太极搪塞掉。被媒体拍到的合照,也仅有当初一同下车,都带着墨镜口罩的那一张,不像是一对新人,当像是一同上楼谈生意的商业伙伴。偶尔有关于一样保持神秘的男方的爆料的热搜,也总在半天就被不知道谁给出钱压下去。

    结婚是一件大喜事,他们却像是讳莫如深。

    然而两个月后,那场简约高雅的小型婚礼,还是在热搜榜峰顶。

    那天季悦仍在美术馆做志愿者,当天在门检票的同学请假了,老师问作为讲解员的他愿不愿去暂时顶班,季悦说好。

    他非常满意在美术馆的住院工作,能比普通游客提前一周看到新的展品,留下来仔细看作品解析,还能作为第一批免费的幸运观众,参加作者签售会。馆内的空调开得很足,但也不会太冷,门口就有买薄荷巧克力甜筒的冰激凌店,游客也相对很有秩序,很安静,是让季悦喜欢,且会觉得舒心放松的工作环境。

    除了有时候会被游客要联系方式,这一点会让季悦感到尴尬且难以应对,非常需要一个人来替他拒绝。

    上午一到岗,他就来到了入口,照着老师和他说过的方法,开始检票。

    排队的多数都是学生,还有一些打扮得十分出彩,看上去应该是文艺工作者的成年人。入口处有一台挂壁电视,是为一位会因排队太久感到不耐烦,或者一个人前往,觉得有些寂寞的人群,提供来消磨时间的。

    电视的声音被调得很低,时不时就湮灭在馆内的背景音乐里。站在入口处的季悦经常需要向游客确认信息,就更加注意不到了。

    忽然,排在前面的两个女生看着电视,有些惊讶地交出了一个名字。

    正在检票的季悦愣了一下,慢慢抬头看了过去。

    那两个女生也在奇怪,怎么不是世纪婚礼啊,官宣的现场照就和两家人吃顿饭一样随意。有人在催他检票,一会儿,又有人来叫他的名字,但季悦只注意到照片上,两家的老人笑得很开心,女方打扮得很婉约,穿了一件白色的小礼服。

    而站在她身边的男方,一身妥贴的深色西装,拿着酒杯,显得格外的俊朗挺拔,脸上却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与平时和季悦呆在一起的时候,非常的不一样。

    那时候季悦想,陈泽到底还是食言了,他结婚了,并没有告诉自己具体日期,让自己送一份体面的礼金。

    同时他也得到了一个答案。

    季悦是很小心眼的人,连单身时候陈泽收到的不是他的送的巧克力的醋也要吃。而现在,会和另一个女孩子一起站在镜头前,挽着手,和和气气地喝交杯酒,舍得公然向全世界宣布喜讯。

    当时也应该是真的,毫无眷恋地,做好了和他分手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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