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小哑巴吗by脆梨鲨鲨胡山阿哑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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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也是从他们口里得知，

“大柱有把他带回来过，但他只说是朋友啊”王婶险些哭的背过气。

王叔仿佛一下老了几十岁，原本还算健壮的身子佝偻下去：“怪我，都怪我，是我不同意，是我说如果他真要和这个乞丐过，不如死了算了。”

王婶一听这话，直接疯了一样朝他背上打，尖声大叫：“你怎么能这样说，他是你儿子！你还不知道他什么性子吗，是你害死他的，你害死他的！”

王叔站着任她打，自己拉起袖子抹眼泪。

书生回想起来也是暗自叹气。

“糊涂啊……”

如花简直不可置信，“咋会这样，那个乞丐是哪儿来的？”

“听大柱娘说，是大柱在庙里发现他的，那个时候他已经快要饿死了，大柱给他带吃的带穿的，两人玩的好，谁知道后来会变成这样。”

书生又叹了一口气：“造孽啊。”

如花过了最初的震惊，面对这种事倒是很厌恶：“好在不是生在咱家。”

“做这种腌臜事。”

书生斥责：“你乱说什么。”

如花提高了音量：“不是吗，还想跟一个男人过，得多蠢啊，”

“换我我也上吊。”

“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如花不满：“这咋就不是人话了。”

书生指着她，“你这事儿要想就在心里想，别跟着别人面前说，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如花把声音放小，嘟囔：“我能在别人面前乱说吗，我这还不就是跟你说说……”

书生也懒得理她：“得了，时候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两人都进去了后，阿哑在厨房里发呆。

厨房与外面相距不远，所以刚刚书生和如花的谈话阿哑听得清楚。

手上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他虽是哑巴，但心里却敞亮着。

自古以来，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情爱皆被视作妖乱祸害。

如今大柱与乞儿二人因相守不成悬梁自尽，那便是村里一桩大丑事，必须得掩盖下来，纵是听说了，也只当一概不知守口如瓶。

阿哑垂下眼睫。

纵使这人时常与阿笑一伙人寻他的麻烦，但如今听闻此事，阿哑却无半分痛快。

没由来的，还感到一丝不安。

阿哑无声地叹了口气，加快手中的动作，收拾东西摸着黑上了楼。

刚吃过晚饭，村里大多数人都唠嗑唠嗑完歇下了，整座村庄充满了夏日的静谧和树上虫儿欢叫的活力。

阿哑刚踏上一层台阶的脚突然顿住，屏着气听楼间不时传来的动静。

一下有一下没的，还分外熟悉。

阿哑继续上楼，扶着扶手踏上了半截楼梯间的空地上，

惊讶地发现了缩在里头独自流泪的阿笑。

阿笑与他是两个性格，他从来不哭，而阿笑却是稍有不如意便哇哇大叫，把家里弄得人仰马翻，直到自己称心了才罢休。

但从没见过他这样哭。

黑暗里看不清面容的黑壮大个子蜷在狭小的楼道里默默哭泣。

这个画面怎么看都很滑稽。

阿笑听到动静，抬眼看，才从被眼泪浸满的双眼中发现阿哑的身影。

他使劲擦了擦眼，深觉自己没了面子，十分丢脸。

要说阿笑对阿哑的厌恶可是堪比定海神针般坚定，纵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硬是抽了一口气憋出一句吼：

“你看什么看。”

阿哑并没打算贴他的冷屁股，只扫了一眼就沉默地往后半截楼梯走去，上楼进了房间。

第二天。

阿哑在家中做完了洒扫喂鸡做饭等活，直觉心里闷得慌，便想要出门走走。

屋外刚下过一场雨，冲刷走了七月的闷热，还留下几分清爽。

阿哑走出门外，不知想些什么，神色涣散地沿着道路一直向前走去。

等到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的灶神庙前。

许是年代久远，木质的大门已经微微泛黑，角落中还能看见雨后新长出来的菌菇一丛一丛地堆着。门被一把要落不落的锁拴着，微微透出点缝隙。

来都来了。

阿哑想着，上前把锁拿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座极小极小的庙宇，进了门只有一坐茅屋的大小。

正前方放置一个红木桌，桌上供奉着一尊沾满了灰尘的灶神像。

整座屋子昏昏暗暗的，只有几缕从残破的瓦片中渗入的光，勉强当作照明。

地上已经被清理过了，只剩些围在两边的杂草，和不时飘来的几点香灰。

阿哑抬起头，看到半空房梁上被绳子勒出来的痕迹，深刻的，也是锋利的。

阿哑看了一会，便收回目光，在庙里四处转了转。

走到贡桌后面，发现有两张草席，被人叠在一起，扔在墙角。

阿哑走上前去，将草席展开，发现上头有许多磨损，还从中掉了许多已经僵掉了的馒头屑。

这或许是那两个人平日里躺的席子。

阿哑看着。

仿佛能看见两个人，一个粗里粗气，眼神飘忽的小胖子和一个瘦瘦弱弱，胆小又噤声的乞丐并排着坐在上面。

小胖子从袖里掏出了家里偷来的两个白馒头，塞到小乞丐手里。

小乞丐开心地捧着馒头，大口大口地吃着，他边吃，还一边把其中一个馒头放回了小胖子手中，推了几下。

小胖子看着他：“干嘛？”

小乞丐：你也吃。

小胖子看着小乞丐黑瘦的手，挑起眼睛扮凶，又把馒头塞回去。

小乞丐吃着吃着，克制不住地朝他露齿一笑。

阿哑默不作声，又把草席卷起来，放在墙边靠好。

他正准备回家，却不想才刚跨出门槛，便迎面撞上了站在门口的如花。

她面色十分阴沉，不知在那里看了多久。

他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

如花本应在田里抢着时间种下后半季的水稻，才能确保秋日有个好收成。

但不知为何，她却干得有些心神不宁，正巧抬头看到了阿哑从家里出来，向着祠堂左边上走去。

如花看着阿哑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小径上，形似鬼祟，不由得有些狐疑。

她一下停了手里的动作，悬在空中的稻苗一束一束地往下滴水。

阿笑突然被溅了一身，气得跳脚。

“娘你干什么！”

如花没理他，只看着阿哑走过的那条小路。

又过了一会，用短褐下摆擦净了手：“我出去一会。”

走出两步，又回头指着他：“你在田里好好做，不准偷懒。”

说罢便追着阿哑消失的小径去了。

只留阿笑一人对着她的背影暗啐。

如花看着阿哑一人出了门，不知怎么的，便想到了前些天背着他回来的樵夫。

如花沉着脸，担心阿哑也做出那不知廉耻的事情来与别人相会，便偷偷地跟在他后头。

这一跟，就一齐走到了一日前的“凶宅”。

想着这地方才刚刚死过人，又破又黑一股阴森森的模样，如花暗暗打了一颤，脸色愈发不好，心中埋怨阿哑怎么非得跑到这个地方。

如花牙齿发紧，再一看，阿哑跑到了后头。

好在这庙里虽是暗，好歹还在白天，勉强看得清后头的样式。

如花就看着阿哑打开地上卷起的席子。

魔怔了一样，直愣愣地盯着看。

如花简直后背发凉。

“你怎么回事”如花大呵。

阿哑往后一跳，连忙摇头。

如花再问：“那还一个人来这边？”

阿哑定了定神，用手比划着。

“出来散步？”

“我呸”如花一口唾沫吐出来。

“你散步能散到这死人庙来？”

阿哑见如花没信，便也不再多说。

但如花却不罢休，又问：“你方才看甚么？”

阿哑压了压唇角，转过头去用手给她指出来。

如花看去，是两张破兮兮的席子，最下角还被烧了好几条印子。

“这破烂东西”如花想到方才被这东西吓唬成那样，恨不得进去踩两脚。

骂了好一通，如花才瞪着阿哑：“你要只是出来散步就罢了，要是让我抓到干其他没脸的事情，我要你好看！”

如花这话说得凶恶，两只眉毛竖得向天。

阿哑只盯着地上的几棵草，魂游天外。

傍晚，如花吃了晚饭后一人躺在床上。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书生端着盆水走进来。

如花问：“你今日怎么这么晚？”

书生叹了口气：“我看王叔去了。”

“大柱先前跟阿笑走的近，至少也得去帮帮忙。”

如花本来躺在床上，听到这时坐起身：“你去他家？”

书生点了点头，再看她：“怎么了？”

如花翻了翻白眼：“那可别把什么脏东西带回来。”

书生皱起眉头：“如花。”

如花往床里一躺：“叫什么，你最好赶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弄完，省的每天天一亮就不见人。”

书生叹了口气：“就快了，明日我去灶神庙给王叔把席子拿回去便好。”

如花一顿：“席子？”

书生：“那是大柱生前的东西，得一并拿回去。”

“听王婶说，大柱先前总会夜不归宿，问就说在庙里给她祈福。”

书生叹了口气，“王婶那时可高兴了，谁知”

如花打断：“放在贡桌后面的那两张？”

书生看向她，点头说是。

“那是大柱与那乞儿生前所用，明日一早便要下葬，王叔这才松了口让我给拿回去。”

“可怜见的……”

后面书生再说什么，如花已经听不清了。

她的脑中突然出现阿哑对着那物堪堪出神的样子。

还有几日前背着阿哑送他回来的樵夫，两个人挨得紧紧的。

如花脊背都在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