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场戏蛋卡丘周煜程信德小说全文未删减

终场戏蛋卡丘周煜程信德小说全文未删减

“卖报卖报，日本人打进南京了。”

清晨，卖报小贩在窗根下面叫喊，周煜正在洗漱便听到了这个晴天霹雳。

南京？小师妹在南京！

一想到师妹在南京可能遭难，周煜顾不得许多，赶忙拦下卖报小贩买了份报纸仔仔细细地看。

报上说日本人已经攻占南京。

由于国民党政府在经历了淞沪会战失利后节节撤退，原本计划在南京奋力抵抗日本人的进攻，但是由于之前的战斗导致部队士气不足，新的士兵仍不够上场作战的标准，于是国民党驻南京的部队大规模撤军，中国国民党政府火速发表《国民政府移驻重庆宣言》，将中央政府移到重庆暂时躲避风浪。一时间，南京市民纷纷想要逃离南京，但是因为陆路已经被日本人占领，现在逃离南京的唯一法子就是走水路坐船，可是南京城内几十万人，船票早已是万金难求一张。

现在的南京几乎就是日本人的囊中之物。

“小昭，快备车，我要去找陆少棠。”周煜慌忙套上衣服。

“啊，好。”小昭赶忙去大街上招黄包车。

“师傅，麻烦您快点。”一路上周煜都在催促着拉车师傅。

来到北平政府门前，门口的守卫将周煜拦下。

“军爷，麻烦您通传一下，我找你们陆少棠陆长官。”

“陆长官哪是说见就能见的。”看着周煜这略显凌乱的模样也不像是什么开罪不起的人物，门口的士兵便说什么不肯帮周煜通传。

正巧赶上陈柠出门，刚好撞见周煜。

“周老板，您怎么来了。”陈柠把周煜带到一旁。

“我看见今早的报纸，说日本人打进南京了。”周煜慌忙向陈柠解释。“我的师妹现在在南京，如今南京的船票万金难求，我想问问陆长官能否保她出来。”

“周老板，陆长官现在不方便见您。这样吧，我先差人送您回去，我会向陆长官汇报此事，您在梅园等我的消息可好。”

现下这般境况的确也只能先回去等消息了。周煜姑且答应了下来。

“将周老板好生送回去。”陈柠赶忙招了人将周煜送回梅园。

回到梅园的周煜坐立不安，隔半个时辰就让小昭上门口看看有无陈柠或者送信的人的身影。

而此时的北平政府内，程信德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听着来自委员长的电话指令。

“委员长请放心，属下一定安排妥当。”

蒋介石的指令是，华北地区作战部队暂时按兵不动。目前中央政府已经移往重庆。接下来会有一场国民党和日本人的谈判，本次与日本人的谈判由程信德负责，地点就定在北平城，重庆政府会再派2个要员近期前往北平，谈判旨在让日本人承认目前国民党在中国的绝对政权。

挂掉电话之后的程信德将陆少棠等人召到办公室内向他们布置了接下来的任务。

而陆少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严格保护这两个重庆来的官员的安全，以及谈判的顺利进行，安保方面绝对不能有一丝纰漏。

结束会议后，陈柠向陆少棠汇报了刚刚周煜来过的事情。

“长官，刚刚周老板来找过您。”

“什么事？”

“周老板说，他有一师妹现下在南京，希望长官帮忙打点，看能否接她出来。”

“知道了，你去打听打听吧。有消息就来告诉我。”陆少棠摆了摆手。

“是。”陈柠应声退下。

两日后的中午，梅园接到了一通电话，正是周煜的师妹打来的。

“班主，小姐，是小姐打来了电话。”小昭接到电话后赶忙跑进内院通知周煜。

周煜一听是师妹的电话，鞋也没穿就慌忙跑过去接起电话。

“师哥！”电话的那端炮火声清晰地传出来。“日本人的飞机在城外投了炸弹，我被困在南京出不去了。”

“好，好，别怕，师哥马上找人去接你，你不要怕啊。”周煜安慰着师妹。“你现在在哪里？”

“师哥，我现在在城中的临时避难所。我……”还未等对面说完，电话就中断了。

电话被中断了，周煜顾不得许多立刻准备去陆少棠那边。刚准备出门，就碰上了正好来找梅园的陈柠。

“周老板这是怎么了？”

“陈长官，我刚刚接到了我师妹的电话，她现在在南京城中的避难所，她现在出不来，求求你们一定要把她安全接出来啊。“周煜急得快哭出来了。师傅走的时候叮嘱他一定要照顾好师妹，师妹是师父唯一的血脉，也是自己在世唯一的“亲人”，师妹若出事，他可怎么对得起师父的在天之灵啊。

“周老板您别急，老大已经在想办法了。我今天来就是来告诉您这件事的。他让您先别急，等他的消息就好。”

“拜托了，谢谢，真的谢谢你。“周煜无力地靠向一旁的廊柱上。

陈柠让小昭扶着周煜先回了屋。自己则赶忙回了政府。

“不能撤啊，南京若是再失守，那些洋人更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陆少棠此时正在程信德的办公室里争辩着。就在刚刚，国民党军队全线退出南京及其周边，只有唐生智带领其手下亲兵仍誓死守卫南京。

“陆少棠，你好大的官威啊，你这是在质疑委员长的决断？”程信德冷声质问着。

陆少棠丝毫没有退缩：“我不是质疑委员长的决断，只是南京几十万人，军队撤出来，留下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他们除了死就没有第二条路了。南方我们已经丢了上海，如今就连中央政府所在的南京也丢了，老百姓会怎么看我们？”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程信德缓缓开口说道。

陆少棠震惊的看向自己的长官，他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自己的上司说出来的。

“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其余的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程信德没有再多说，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离开程信德办公室的陆少棠心中五味杂陈。他第一次，对于自己的党，对自己的领导人产生了质疑。

陈柠一直等在陆少棠的办公室门口，见陆少棠回来魂不守舍的样子急忙上前询问。

“老大，您没事吧？”

“没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陆少棠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他觉得自己现在累极了。

“是周老板的师妹，刚刚给周老板打了电话，说是现下被困在城中的避难所，想求您差人将她接出来。”

陆少棠没有回答，他现在谁都救不了。

之后的几日，周煜每日都来陆少棠的宅邸和政府找他，陆少棠都避而不见。

而这段时间，卖报的小贩每日带来的最新报纸上头版头条都是南京一步步陷落的消息。直到14日。报纸上赫然写着“日军已攻入南京城”。而且听闻日本人进了南京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更是见人就杀。

陆少棠知道这个消息后本想再努一努力，看看能不能找到周煜的师妹，毕竟自己当年也受了这姑娘一些照拂。可是就在陆少棠去情报处打听消息的时候，程信德碰巧从门外经过。

“情报处不属于任何私人，别再有下次。”

最高长官发了话，情报处的人也是不敢再帮忙，陆少棠知道这件事他已经再无任何办法。

出了办公室之后的陆少棠一直在想着周煜，他现在应该是很着急的，先去看一看他自己才能放心。

于是，陆少棠终于在这天晚上来到周煜这里。

周煜本来对陆少棠这几日对自己的避而不见怨气颇深，但是当下最重要的是师妹的消息，所以看到陆少棠来，周煜赶忙上去询问。

“有我师妹的消息了？”

“在查，再等等应该就有消息的。”陆少棠不敢看周煜，他怕周煜知道自己什么也帮不上之后会失望。于是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周煜一方面将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陆少棠身上，一方面心中又焦急，所以并未怀疑陆少棠的话。

16日的早上，陈柠早早就来到了梅园，但他一直不敢进门。

“陈长官？您怎么站在外面，快请进。”小昭赶忙招呼陈柠进门。

内院的周煜看见陈柠的身影急忙上前问道：“可是有我师妹的消息了？”

陈柠为难着不敢张口，周煜看他这般神情，心中已然凉了大半。

“周老板，日本人从13号攻入南京城内开始，就对城中的百姓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我们现在得知的情报是，日本人不仅杀遗留在城中的百姓，就连已经逃进避难所的人他们也杀了其中的大部分人，日本鬼子还强行带走了避难所中的女人们充当他们的慰安妇，现在仍然没有您师妹的消息，但是我想您的师妹怕是已经……”

陈柠不敢再说下去了，饶是自己已经见惯了战场上的血腥场面，但是昨日听前线来的汇报也让他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屠杀？慰安妇？

这两个词回荡在周煜的耳边。

突然心脏一阵抽痛，周煜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周老板！”陈柠一把抱起周煜。“小昭，快去找大夫！”

大夫不一会儿便来了，看了看周煜的状况后，说是气血攻心导致的，开了几副药，嘱托要注意舒缓病人的心情便走了。

周煜晕倒后陈柠便用梅园的电话通知了陆少棠，陆少棠一听说周煜晕倒，赶忙放下手里的工作就开车赶来了。

“周老板是听说了南京的事才……”陈柠轻声在陆少棠耳边汇报。

“你和他说了什么？”

陈柠没想到陆少棠会问他这个，老实回答道：

“早上情报处的人在会上说的那些，就如实和周老板说了。”

“你有没有脑子？！谁让你这么跟他说的？！”陆少棠气得直接挥拳打了陈柠一拳。

“长官息怒。是属下言错。”陈柠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

陆少棠也没再多说，毕竟这些事周煜早晚都要知道，陈柠也没有谎报给他什么。

陆少棠看着床上昏迷的周煜，他现在既希望周煜能马上醒来，又希望他能晚些醒来。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尽管这件事并不是他能够决定和改变的。

陆少棠就这样在周煜的床边守着一直到深夜，他让陈柠先回去处理他临时放下的工作。在他眼里，现下没有比周煜更重要的事情了。

夜里，周煜终于醒了过来，陆少棠赶忙上前询问他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不劳陆长官费心，周某一切安好。您请回吧。”

周煜的语气冰冷，像是从陆少棠脑袋上给他浇了一盆冰水。

“我知道你气我什么，可是，我真的无能为力。”陆少棠缓缓开口解释道。

周煜还是没有理他。

此时，陈柠从政府折返了回来找陆少棠，程信德说让他尽快回去确认接下来和日本人的谈判安排。

“和日本人谈判？”周煜听到后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让南京那么多老百姓死在鬼子手里，你们不拿起枪跟鬼子干，竟还想着和他们谈判？谈什么？谈下一步要把北平也拱手给他们？”

“你不懂，这是委员长的命令。”

“我不懂？是啊！我是不懂，我不懂你的委员长为什么一路撤退，我不懂南京几十万老百姓为什么死的，我不懂你们为什么拿着枪暴力驱赶饥民，我更不懂这些日子南京都那样了，你们政府里的那些高官们他们天天饮酒作乐，我什么都不懂，但我就懂一样！陆少棠，蒋中正和国民党都不是什么好人，你跟着他，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煜语气激动，将身边的枕头被子全向陆少棠砸过去。

“你给我滚！要不是你们，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白白丢了性命！”周煜对着陆少棠怒吼。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陆少棠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周煜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陆少棠嘴里说出来的。

陆少棠说出来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言错。可是再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周煜无力地瘫倒在床上。他现在的心真的好痛，痛到他呼吸都困难。

从梅园出来，陆少棠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一路上陆少棠的脑中不断地回想着刚刚周煜的样子。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和周煜之间好似隔了很远，而这条鸿沟好像还在不断扩大，最终将他和周煜两个人分隔向两个极端。而且不论他怎么想要去靠近和弥补似乎都不能再恢复如初。

回到办公室里，陆少棠听着情报处的人来向自己汇报收集来的情报。

据情报处的汇报，共产党最近频繁在北平城内活动，并多次明里抗议国民党南方战区的军事行动和政治态度，并抨击蒋委员长的一系列决断。

而国民党内部其实早就将共产党的存在视为眼中钉，虽然曾经和共产党合作过，但是一山尚且容不下二虎，一国更是容不下两个政权。

陆少棠虽然对这种外敌未清便将矛头指向自己人的行为并不赞同，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也从未对此公开表达出任何不满情绪，他始终相信委员长的一切决断。

可是今天周煜的话就好像是一把利刃，劈开了自己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

“报告！”陈柠在门外喊道。

“进。”

整理好自己的状态，陆少棠让陈柠进来。

“报告长官，目前委员长他们已经抵达了重庆，并且再一次敦促咱们华北方尽快落实和日本人的谈判事宜，这是刚刚在您出门的时候由程长官拟定的防卫安排。程长官离开前特意嘱咐，您回来之后要您尽快过目，明日早上10点在例行会议上再商讨具体细节。”

“我知道了，你先回吧，辛苦了。”

陈柠将文件放在陆少棠的办公桌上便退下了。

陆少棠翻开面前的文件，程信德准备将和日本人的谈判安排在六国饭店，这是自己之前给他的建议。

六国饭店在东交民巷附近，周边多是各国的大使馆和办公区，而且六国饭店本身势力盘龙错节，是个谈判的好去处。

第二日早上，陆少棠在例会上提出了自己对于安保方案的一些细节上的建议。程信德认为陆少棠的安排十分到位，当即就通过了他的提案，并下令即刻开始实施。

“少棠，谈判结束之后，这几位重庆来的官员还要在北平多逗留几日，你安排好他们的保卫工作。”会议结束后，程信德留下陆少棠交代其他的任务。

“啊好的，那他们这几日在北平的行程能否告知呢？我好安排。“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你就派几个你信得过的亲兵随身护卫就可以了。其余的我自有安排。”

“是。”

就在陆少棠准备离开的时候，程信德在背后不经意地说道：“你还要照顾周老板，真是辛苦了。”

不知怎的，这样看似简单的一句话竟让陆少棠浑身不自在，好像自己的背后多了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一样。

但是转念一想，昨天自己火急火燎地出门，程信德要是看到的话，知道周煜生病也是正常。

看着陆少棠走远之后，程信德转身回办公室，找来自己的秘书，说是让明日准备一些瓜果点心，他要拜访一位朋友。

第二天的下午，程信德就带着礼来了梅园。

看着停在门口的那辆政府的车，小昭还以为是陆少棠或者是陈柠来了，赶忙上前迎接。但是当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是一身私服的程信德之后有些惊诧，但是有客来访，更何况还是长官，小昭忙将程信德先请进了院，自己则快步跑向内院去向周煜通报。

得知程信德造访，周煜虽有疑惑，但还是忙让小昭先去前面沏茶招待，自己整理好衣装随后就到。

“程长官今日突然造访，周某未能及时相迎，实在是怠慢了，还请程长官海涵。“周煜跨进厅内连忙致歉。

程信德看着面前穿得略显厚重的人一时间有些慌神。不过现下北平已经入冬，周煜又刚大病初愈，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许多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和之前台上意气风发的样子有些出入也是难免。

“周老板哪儿的话，听闻周老板身体抱恙，程某想着来拜访一下，周老板现下身体恢复得如何啊。”看着周煜略显憔悴的模样，程信德伸出手本想去扶周煜一把。

“有劳程长官挂心，周某现在已无大碍。”周煜微微一侧身躲开了对方伸出的手。

“那就好啊。那日看少棠慌慌张张地奔你这跑也是把我吓了一跳呢。”程信德看起来也没太在意。

听到陆少棠的名字，周煜心里的火又窜了出来，但是碍于外人在，自己也不好表现出什么，于是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岔开了话题。

程信德看周煜这般不接话茬的模样，也没再继续逼问，随着周煜就换了其他的话题继续闲谈了几句。

“那日有幸见到周老板舞台上的风采，程某至今记忆犹新，周老板那般的表演，真真让在下明白了什么是人戏合一的境界。”程信德的眼神一直在周煜身上，看得周煜有些不自在。

“程长官抬爱，周煜愧不敢当。上次人实在太多，如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下次在下一定补上。”

“那便这么说定了。这可算拿到了周老板口头的‘戏约’了。“程信德开着玩笑说道。“上次还麻烦了少棠，现在有了周老板的‘承诺’，程某就不怕下次没有座位了。”

“有客来，在下岂有拒而不接的道理。”周煜连忙应下。

周煜其实一直想问程信德，他的官职更大，或许能有些其他的门路能帮到自己。

“程长官，周某有个不情之请。”周煜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何事？周老板但说无妨。”

“我有一师妹，现下在南京城内，3日前我接到电话，她在难民的避难所，周某但请程长官施以援手，将我师妹接出来。”

“不瞒周老板说，现下南京城纵是大罗神仙都难进一步，若是3日前，还尚且有可能尝试一下护送人出来，但是现下南京城破，再无转圜的余地，周老板还请节哀。”

这句话对周煜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周煜瘫坐在凳子上，双手紧紧抓着两旁的扶手。

“周老板3日前就该找少棠让他和我说啊，现在程某确实没有办法了。”

三日前就该找陆少棠吗？他又何尝没有找过，可是陆少棠却一再耽搁不肯帮他。

“程某人还有其他工作，今日对周老板多有叨扰，还望勿怪，来时带了些瓜果点心，希望周老板能尽快恢复，今日我便回了。”程信德看着周煜仿佛失了魂一般，现在想必也听不进任何话，于是起身准备离开。

小昭在门外候着，看着程信德出来，本想代替主人将人送出大门，但是程信德拦下了，说是周老板大病初愈，还是多照顾他为好。

听着外面的车开远，周煜才有些回过神来。

程信德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关心？

周煜虽有怀疑，但是程信德毕竟是陆少棠的上司，自己也算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想必只是顾着陆少棠的面子来关心一下而已吧。

当下他已无心再去思考这些，现在，他只想等陆少棠带来师妹的消息，旁的一概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