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狐谋皮by蕴藉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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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些声响的楚约从浅睡中惊起，警惕地循声望去，只见梁征正在往火堆里填新木块。

“你……”刘哲也听到了动静，四下望去，竟不见另一个自称倾旷的男人。

梁征摇了摇手里木头，无奈耸肩：“东境另有要事，倾旷先回去了，接下来就由我全权负责二位的安全。”

刘哲皱皱眉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楚约制止。

“如此，有劳了。”楚约抱拳。

将刘哲和楚约送到王都古阳城外，梁征便告辞离开。对于这样一只大妖怪自觉远离皇城，刘哲高兴还来不及，便未加阻拦，双方友好地告辞，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至于他们捡来的那只狐狸，被楚约以有灵性为理由，带回了楚府，避免了被刘哲丢弃或者作衣料的结局。

只是狐狸这种东西，在人们的观念中都是玄之又玄的存在，所以被带回去的时候惊得一众家丁目瞪口呆。楚约看了旁人的反应，再看看怀里冷静异常、头也不抬的小狐狸，忍不住笑出了声。

将它放在后院里，这边宽敞，大有随意活动的意思。

“大人，陛下召见。”

原本还在草丛中打滚的狐狸闻声支起耳朵，看向前来通禀的人，忍不住偏偏头，看向一旁的楚约。

打发了传话的人，楚约便余出精力转头看向一旁的小狐狸，笑：“怎么，皇宫也想跟去？”

像是听懂了人话一般，小狐狸扭头走远了。

“若非皇宫戒备森严，我还真可以带你去看看。”楚约饶有趣味地喊道。

楚约作为太子伴读，在当今皇帝还是孩提时代便与之建立的颇深的交情。后来太子登基称帝，楚约也理所当然地被委以重任。只是为了堵住言官的嘴，楚约直接以文官的身份进入御史台。

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同时走言官的路，让言官无路可走。

此举虽然任性荒唐，但经过这许多年的努力，楚约也渐渐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确实有那个资本。

而皇帝这般不遗余力地提拔楚约，除却交情之外，还有就是皇帝需要可信、得力之人助他清除各地出现的妖患。于是楚约常常打着监察的旗号前往各地，隐秘地除妖。

同时为了某些场合方便行动，皇帝还为他配备了一个皇亲国戚，刘哲。刘哲作为他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是他最好的选择。

只是此次行动，他们出了状况，若非遇到了倾旷和梁征，恐怕连他们两个都没机会回来复命了。

入宫后，内官直接带他来到皇帝的书房。而书房内除了恭候多时的皇帝还有恪亲王刘哲。

一通繁文缛节后，楚约站定，等候着一言不发的皇帝开始他的问话。

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皇帝终于出声询问：“受伤了？”

“小伤，无碍。”刘哲如是回复。

“你呢。”皇帝又看看未回应的楚约。

楚约微愣，有些惊讶，一般这种有刘哲在的场合，都是刘哲负责主导，自己只是起补充的作用，毕竟尊卑摆在那儿。

“微臣无恙。”

见楚约没了下文，刘哲赶忙轻咳一声以作提醒。

楚约恍然，赶忙补充：“劳陛下挂念。”

之后刘哲开始陈述此行的经历。楚约一边听着刘哲的陈述，一边偷偷抬眼望向声音有些疲惫的帝王。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帝王威仪越发明显，但是没有攻击性，反而有种魅力，让人愿意誓死效忠。而反观作为闲散王爷的刘哲，硬朗的面部线条，渗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虽然二人五官有相似之处，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两个极端，甚至有种二人身份颠倒的违和感。

“那就是说，这次损失这么大，也没有将此次妖乱清除干净，那些妖们还会卷土重来？”皇帝手指微曲，有意无意地在桌面上敲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但是那些妖的胡作非为也惊动了疑似妖族的首领，想必妖族内部也会处理的。”

皇帝脸色暗了暗，但声音还是不急不缓道：“你的意思是寄希望于妖族？”

“臣弟失言。”刘哲稽手，深深拜下去。

“陛下息怒，臣等定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楚约跟着刘哲跪下去。

“处理干净。”皇帝沉声命令，“退下吧。”

二人垂头丧气地离开御书房，继而对视一眼，相对长叹一声。看来又要收拾收拾再启程了。

“此行，带着你那只小狐狸，回头找个树林将它放了。狐狸这种东西，不适合家养。”刘哲还记挂着那只捡来的狐狸。

这是楚约始料不及的，他以为刘哲会想将狐狸杀了或者扔了，没想到想得如此周全。

而刘哲像猜透他的想法一般，无奈解释：“狐狸这东西玄乎，处理不好会惹祸上身的。”

“是。”楚约应道。

返回自己的府邸之后，楚约发现那只狐狸竟然没有丝毫的野性，而是老老实实得呆在后院里，静静坐在小湖旁边看水中的鱼，偶尔追着落在地上的鸟跑一跑，也很快就恢复平静。

不知想到什么的楚约悄无声息地坐到慵懒的狐狸身边。但是因为过于神出鬼没惊得狐狸一愣怔，呲牙咧嘴地冲他闷吼。楚约失笑，赶忙呼撸呼撸毛，安抚一下。

“倾兄，原本我还想留你多住些日子，让你好好验验，看看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但是你化身什么不好，非要做狐狸，这下好了，都排斥你，恐怕你得提前离开了。”那夜倾旷和梁征的对话楚约零零碎碎也听到了些，果不其然，第二天只剩梁征，最后留在自己身边的只有这只小狐狸，想必是倾旷把那只小狐狸掉包了。为了帮助倾旷完成他的夙愿，楚约便把那只小狐狸带回来了。

但是话音一落，楚约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反应。小狐狸抬起一双紫水晶般水灵灵的眼睛茫然地看着笑容逐渐僵住的楚约，然后向楚约的怀里拱了拱，与普通狐狸根本无异。

楚约嘴角微抽，掩饰般轻咳一声，慌忙四下望望，见没人注意这边，才缓解了些尴尬。若是被人看去了，还以为楚约在和谁说话。

翌日，楚约边收拾好行囊跟着刘哲一行向外城外进发。

若是妖族之事被过多的人知道容易引起混乱，所以负责处理的人手都是由刘哲亲自挑选和训练的，然后打着游山玩水的旗号行动。而楚约的明面身份是文官御史，他参与行动一般是伪装成刘哲的小厮，若是不得不露面，他就谎称自己是替皇帝暗中监察百官。如此一来，二人配合默契，解决了一系列大大小小妖族事乱。

离开古阳城进入郊外之后，楚约找了个荒无人烟的树林将小狐狸放了。目送小狐狸几步一回头最终离开自己的视线，楚约才恍恍然地返回。

直至此刻，他还是有些不相信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狐狸。

来到上一次的事发地周围，他们便开始分小组在附近打探搜罗消息，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们没有轻举妄动。但最后，他们找到的只有经过血洗的现场。不出刘哲所料，妖族内部已经进行处理了。

看着触目惊心的现场，刘哲完全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毕竟这是险些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的存在，竟然在短短几日后，就变成这样一堆又一堆不成形状的烂肉。

楚约强忍不适，拿剑上前拨拉开一块相对完整的残躯，发现这个妖怪并不是被杀死，而是被折磨而死，身上还有几道见骨的抓痕，明显不是普通妖兽所为。一时，楚约不禁想起那日倾旷和梁征两人就逼得一众妖怪落荒而逃，仿佛慢跑一步就会落得这种下场。

只是这一次，他们被堵在这样一方洞穴中，无可逃亡地被虐杀个干净。

“走吧。”刘哲上前拉拉不知在沉思什么的楚约。

楚约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突然他听到那满是死寂的洞穴中传来一声又一声细若游丝呜咽声。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恐，本能地拔刀护在身前。

但久久不见有东西动作，但声音又是确实存在的，双方僵持一会儿，那呜咽声逐渐靠近，像是忍不了这些人的墨迹，自行走了出来。

那是也是一只白狐狸，不论大小还是毛色都与之前楚约放生的那只一模一样，只不过眼下身上的毛发沾了些血痂，有些脏。一时之间，楚约只觉得毛骨悚然，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是它杀了这些妖怪？！”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周围的人因为恐怖而骚乱起来。

可不是，一众大妖怪都没能幸免于难，这若是普通的狐狸，又怎么能安然无恙，难不成狠辣至此的杀手会会对一只普通的狐狸手下留情不成？

“慌什么慌！”刘哲大吼，勉强稳住了人心。

但是一只狐狸和一群人的僵持并没有结束。

狐狸踉踉跄跄极为可怜地向山洞外走来，一行人却不自觉地后退。

“留不得。”刘哲看了一眼身边同样面色惨白的楚约，咽了一口唾沫，得出如是结论。

楚约不置可否，仍旧在思考着什么。

但刘哲没有等他，而是双手握剑便向那只白狐狸砍去。那白狐狸也是灵性地很，迅速躲到楚约脚边，前肢不住地攀扯楚约的衣摆。

“杀了它！”刘哲指指那只狐狸，对楚约命令道。

楚约稍一犹豫，心下一横抬剑，但最后关头，楚约一咬牙还是停住了动作。

其他妖物也就罢了，但……

这只白狐狸和那只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