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汽水by只只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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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遇见宋珩的奇奇怪怪的高中同学何准，还是宋珩从洗手间回来时沮丧的表情，但都不如此刻，人均两千的日料打包到路边摊吃来得更诡异。

纠正一下，删掉“摊”字。

只是路边，有一张长椅，边上有一个自动贩卖机。

“你尝尝这个，好好吃啊。”梁灿夹起一块三文鱼寿司递到宋珩嘴边，宋珩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被梁灿打断，“先吃东西，食不言寝不语。”

“...好。”

“宋医生，今天一天我过得特别开心，心心念了好久的踩水，还有这么好吃的日料，今天对我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虽然是我约你出来的，但还是要谢谢准备了这一切的你，完全超出我的期待值！”

“梁灿，”宋珩叫他的名字。

“其实该说谢谢的人是我。”

他的心里的确只有感激没有遗憾。

因为有梁灿，所以之后的日子里再想起以前高中时代，想到的不是被孤立排挤，被当做异类，他唯一能想到的，就只剩下梁灿的那个吻。

之后宋珩这样停顿了很久，那期间他和梁灿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像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里播放，他快速地过了一遍，个中细节值得他回忆很久。

发生在夏天的故事仿佛必然如骄阳灿烂无比，而夏天的别离也必然如疾风骤雨来得昏天黑地。

宋珩缓缓开口，“你好奇我的过去吗？”

梁灿点头，“我当然很好奇，但那是因为前提是关于你。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说，但我希望有一天你愿意跟我分享的不只是快乐。”

他站起身，“我想，你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在自动贩卖机前，梁灿买了两瓶橘子汽水。

梁灿将其中一瓶递到宋珩面前。

“宋珩，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吧？”

宋珩低垂的眼眸抬起，接着很快黯淡下去，只是望着他手里的橘子汽水，并未伸手去接。

梁灿印象里的宋珩是温柔善良的，他不想仅凭着何准的一面之词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所以他在等宋珩自己开口，把过去的那些他错过的回忆娓娓道来。

他想宋珩是知道那个当下自己的恐惧的，可梁灿隐隐感觉，宋珩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决定要将坏人做到底了。

而梁灿自己，在选择走出那家店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他选择和宋珩站在同一边。

“梁灿，橘子汽水太甜了。”

宋珩望着他，近乎是一种无声的祈求。

他从没有这么悲伤地看着梁灿，眼里的难过也从未有过的，以至于梁灿所有的期待和快乐突然失去了支撑。

梁灿竭力保持的乐观情绪有了一丝裂痕，他回想起在见到外婆最后一面的时候，外婆看着自己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没有人说再见，没有人说离别，可那时候小小的他已经知道，那是他跟外婆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个瞬间，梁灿忽然明白过来，宋珩不想让自己面对接下来的他。

宋珩说，“谢谢你喜欢我。”

————————

宋珩一直觉得，他和梁灿不会在一起，因为年龄差距摆在这，甚至梁灿大学还没毕业，未来有很多的可能性，现在就让他选择太残忍也太不公平。就像那句话，以为见到的一棵树可以代表整座森林，一朵花意味着全部的风景。

他自以为梁灿很快就会丧失新鲜感。但每次梁灿主动找他聊天，他都会很开心。

每次见面之前，宋珩都自我催眠，这是最后一次。

接着下一次见面还会用同样的无用的说辞催眠自己。

他以为这样见面几次之后，他能等来梁灿对自己的热情慢慢冷却，因为宋珩不是一个有趣的人，相处久了梁灿一定会发现。

宋珩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浑浑噩噩。让梁灿难过并非他的本意，可梁灿的的的的确确被他弄哭了。他决定做坏人做到底，因此他看着梁灿掉眼泪却无动于衷。

他有很多话想对梁灿说，想说以后不要那么轻易对陌生人敞开心扉，第一次认识的人不要跟对方聊那么多，玩滑板一定要注意安全。

但宋珩只说了再见。

他能做的，就是把车开走之后帮梁灿叫了一辆出租车，送他回学校。

回家的路上宋珩不想车上太安静，于是打开车载音乐，歌曲播放到一半，是王嘉尔的《dontleavemelovingyou》。

来时的路上，梁灿正眉飞色舞地给他安利这首歌，还说要用作他下一次的vlog里当bgm，宋珩问他这个是不是要买版权，梁灿才反应过来不能用，可能会构成侵权。

宋珩问他，“这个歌手的版权费很贵吗？”

“噗哈哈哈，你真的不知道他？！”

梁灿的虎牙暴露警告。

“我像是在说谎？”

“大概...是普通人一辈子的工资吧。”梁灿凑近了问宋珩，“宋医生要给我买下版权吗？”

“也不是不可以，那我大概得在医院打工到八十岁才能退休。”

“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这么开心，该不会真的有这个打算吧？”

“嘿嘿，不告诉你！”

客厅的灯没开，但外面的光让屋内看起来不那么黑。沙发边上放着一盏台灯，是按钮开关的，宋珩保持同一个姿势坐了很久，期间一直重复地摁亮台灯，接着摁灭。

看着屋内被暖黄的灯光填满，然后陷入黑暗。

宋珩想到梁灿主动亲上来的吻。

宋珩想到梁灿笑起来露出的虎牙。

不知道坐了多久，一直到他终于觉得渴，想喝水了。

宋珩打开冰箱，看到了占满半个冰箱的橘子汽水。

那一瞬间他的心里笼上一层愁云，袭过一阵揪心的疼痛。

他想起来了。这是之前他逛超市买的，因为碰巧看到了，所以想着要是哪天梁灿来家里，他要拿梁灿最喜欢的橘子汽水给他喝。

宋珩想起和梁灿在医院度过的第一个夜晚，他也是用同样的方法让自己变得开心起来。

拧开一瓶橘子汽水，像是自我惩罚似的，宋珩仰头咕咚咕咚喝下大半瓶，接着不出意外，毫无征兆地，宋珩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沾上汽水变得黏糊糊，湿哒哒的。

他原来，在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已经那么喜欢梁灿了。

宋珩打开水龙头，三下五除二地冲了把脸，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便匆匆出门。

宋珩好像一直在做计划之外的事情。

去的路上，他想着，一定要见到梁灿，一定要跟他解释清楚，一定要跟他道歉，一定要向他坦白。

他知道自己很混蛋，他不应该把梁灿一个人丢在餐厅门口，而后一走了之，他不应该在明明喜欢他的情况下，还要说那些违心的拒绝的话，他更不应该在看到梁灿流眼泪时无动于衷。

可爱的小虎牙是用来笑的，而不是把他气哭的。

其实在梁灿睡着的时候，宋珩有偷拍过他的睡颜。其实泡泡玛特不是他猜的，是他偷看梁灿的微博小号做足了功课。其实在梁灿吻他的时候，宋珩很想亲一亲梁灿的虎牙。

其实有无数个瞬间，宋珩都很想亲吻梁灿。

把车开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宋珩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其实对梁灿根本一无所知。

只知道他所在的大学，却并不知道他是什么专业，不知道他在哪个学院，哪个班，他的宿舍楼在哪一幢。

他怎么可以对梁灿的事情知道得这么少，明明他曾经不止一次畅想过他们的未来，在每一次想起他的时候。

而现在宋珩只能把车停在了男生宿舍的马路对面，看着来来往往的大学生三两成群地走进走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原本那份快乐也应该在梁灿的脸上。

是他亲手搞砸了这一切。

宋珩僵直地坐在驾驶座上，眼睛望着宿舍楼的人流，脑海里有关梁灿的一切如走马灯般放映着。手机界面是梁灿的号码，却没有勇气拨打出去。

在这个信息高速发达的时代，他像是上世纪走来的人，自我惩罚似的用着最古老的方法，等待着一个也许等不到的人。

宋珩想，如果今天等不到，那就明天过来等，后天也来，总有一天他能等到梁灿。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是在接受审判，而唯一不同的是，宋珩的心中只有平静没有波澜。

梁灿的个子在同龄人之中不算高的，但宋珩还是一眼望到了他。穿着分别时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衣服，拎着一袋垃圾从宿舍楼走出来，腿还没完全康复，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

那颗古井不波的心在见到梁灿的时候跳得飞快，宋珩放下车顶的镜子急匆匆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发型，才轻轻按了一下车喇叭。

梁灿茫然地抬起头，他看到了宋珩的车，那双哭过的眼睛似乎又开始闪着泪光，责备还是委屈，远远地，宋珩看得并不是很真切。

他一瘸一拐地自顾自往前走着，宋珩开着车灯缓慢地跟在后面。

梁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个时候明明可以逃，明明可以躲进宿舍楼，但是他却往校外的马路边上走了。

在那个当下，梁灿也曾期待宋珩能够追上来，能够挽留自己。他所期待的，只不过是在宋珩说出“橘子汽水太甜了”之后突然露出得逞的笑，告诉自己一切都只是个玩笑，他所期待的，只不过是在他赌气出走的时候，宋珩能从背后抱住他，把自己按在怀里哄一哄。

只是他想着想着，觉得自己的这些想法其实都是奢望。

宋珩不会下车来找他，拉住他的手，或是抱紧他，宋珩是一个胆小鬼，只会跟在自己身后却什么都不做。

梁灿抬起手，擦去了眼角流下来的泪水。

确认了情况才办理的出院，可为什么他的腿那么痛？

每走一步都觉得脚底犹如灌了铅，但他没有停下。

宋珩看不下去了，慢慢提了点车速追了上去，摇下车窗，“梁灿，上车。”

梁灿没有理他。

于是宋珩叫他娇娇。

梁灿说了句滚。

他实在不擅长说脏话，就连骂人的时候都像在撒娇。

太丢脸了。

宋珩把车停在路边，皱着眉走下了车。

梁灿望着宋珩，后退了两步，宋珩顺势把梁灿抱起来，放在路边的围栏上坐着，手撑在他的身体两侧，刚好把人给圈住了。

“去哪？”

“酒吧。”梁灿说谎话从不打草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望着梁灿，似笑非笑。来的路上宋珩看过导航，这片只有他们这一所大学，放眼望去方圆三公里都没一个KTV更别说什么酒吧了。

梁灿梗着脖子对上宋珩的目光，“干嘛？”

“想你了。”

宋珩老老实实回答。

“你要不要脸啊。”

“那是什么？”

“你...”

梁灿没能表达自己的抗议，因为宋珩低头吻了他，还舔了他的小虎牙。

“宋珩...唔，痒。”

“你第一次亲我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

车上，宋珩缓缓开口，“你说得对，我是个口是心非又嘴硬的胆小鬼。”

梁灿动了动嘴唇，他什么时候说过宋珩是胆小鬼，印象中并没有。他只在微博小号里偷偷diss过某不知名宋氏是一个胆小鬼。

“你住院的那段时间，经常听见你和家人打电话，你的家人叫你宝贝、灿宝、honey，我知道你有很爱你的家人，你跟我不一样，你从小生长在爱意里。再想到自己，其实会有点难过，也会自卑，质疑这样的我能不能配得上和你在一起。”

宋珩接着说，“经过这段时间和你的相处，我发现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虽然你被家人保护得很好，但是没有把我对你的喜欢当成是理所当然。”

“我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小孩都像我这么幸福，比如某个姓宋的小朋友。”梁灿说着，目光落在宋珩的身上。

他去牵宋珩的手，“我知道没有谁的爱是理所当然。爱意降临的时候，要好好珍惜。”

梁灿说，这是他对爱的理解。

但是宋珩不知道，至少今晚之前的宋珩不知道。

他不知道梁灿能想得这么深。

宋珩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保持同一道德底线，我很开心，你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选择站在了我这边。”

“说到这个，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说你的过去？”

“明天。”

“那现在呢？”

“过来，让我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