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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垢我哥许臻by缚雪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 时间:2022-12-25 10:12
  • 主角为我哥许臻的小说《无垢》已完结正火热推荐中,小说无垢是一本好看的纯爱小说,由作者缚雪所著,内容是:许臻想要抓住自己的哥哥,因为他的身边的人,只有哥哥他能抓住,也只有哥给对他好。热议:所以他不愿意放开手。
  • 无垢缚雪小说

    推荐指数:8分

    无垢缚雪

  • 无垢我哥许臻by缚雪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我对于家的印象只有木质搭建的违章建筑以及破旧的门板。发霉变质的灶台以及总是在哭的母亲。屋子里常年伴随着腐朽的潮气,石灰地坑坑洼洼,一不小心就能绊个跟头。

    我哥比我大十岁,既懂事又在我和个傻逼一样没心没肺的爬树掏蛋抓鸟偷地瓜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了拿着锤子把四面漏风的屋子补好了。

    我兜里装着野地里发现的野生菇娘果,这是一种东北特有的产物。红色薄衣里面是一颗圆溜溜红彤彤的果子,看着特别喜人。在市场要卖五块钱一斤,而五块钱可以买二十个馒头,是我们家三天的开销。每次捡到这种东西的时候都和撞了大运一样。我捡了七八个,一个都不舍得吃,准备带回去给哥一个惊喜。

    刚到回到家一声哥还含在嘴里,就闻到了屋子里一股酒气。里面发出乒乒乓乓的砸东西的,和女人哭嚎的声音。

    透过被踹坏的木门我看到我哥被按在地上被许家宁那个王八蛋打,脸上青红肿胀一看就是被打的不轻。即便如此他也在努力护着一旁瑟缩的母亲。

    许家宁看到了我,拎着酒瓶子就往我这边冲,我吓的腿脚发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哥抱着许家宁的脚脖子不放,被打的和花猫似的也死死的抓着不松手,他脸上血糊糊的,灯下一双眼睛又黑又亮,他的声音都走了调“许臻,快走!”

    我手软脚软的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并用的往门外跑。翻过邻居家的篱笆墙,跑出两条街藏在赵婶家的狗窝里,赵婶的弟弟是警察,这里是许家宁唯一不敢撒野的地方。我找到了点安全感,抱着大黄的脖子像个没用的废物一样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浑身发抖。

    不过即使是哭的再狠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因为我是个哑巴。

    大黄的身上很暖,我哭累了,蜷缩在大黄身边睡着了。没过多久我感觉到有人摇我,我睁开浮肿的眼皮看到了我哥。

    我哥的脸上肩膀上被皮带抽的全是皮带印子,脑袋上被酒瓶子开了瓢,来找我之前被匆匆的包扎过,旧纱布上还渗着血。

    我嘴一咧又哭了出来,我不敢抱着我哥哭,他身上都是伤,我怕弄疼他。

    我哥把我从狗窝里抱了出来,从我脑袋上摘下几片不知道在哪蹭的枯叶子,揉了揉我的脑袋。坐在赵婶给大黄铺的褥子上搂着我拍着我的背给我顺气。我哭累了,想起什么似的摸摸兜。发现里面的菇娘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坐碎了,汁水黏糊糊的糊在兜里,恶心粘稠的红色汁水沾了我一手。像血。

    我摸了半天才摸出一个幸存的果子,这个没太成熟,果子是青的。不像熟了的果子那么软,所以幸存了下来。往我哥身边递,我哥眼圈发红,就着我的手把那个果子吃了,声音鼻音很重,不过还是很好听“甜的。”

    我咧了咧嘴,扯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来。

    我哥陪我休息了一会,要背我回去。我说什么也不让他背,我哥没辙,只能拉着我的手慢慢往家走。

    我哥已经十五了,身材高挑的像个大人。长得也好看。和许家宁那个歪瓜裂枣的坏种一点都不像。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上面的茧子刮着我的手背,让我有种感觉,只要有哥在,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害怕的。

    我哥领着我回到家里,我看到妈一边哭一边收拾被砸烂的碗茬。她见了我和疯了似的冲了过来。抽了我一耳光。骂我是牲口的种,是吸血鬼。是连人骨髓油都能榨干的寄生虫,姓许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哥没来得及拦下来,他抱着我回到四面漏风的屋里捂着我的耳朵不让我听外面的咒骂,我想告诉我哥,我其实有一只耳朵一年前就听不见了,我只要枕着枕头的力气大一点就不会听到那些声音。

    屋里没有点灯,我哥把我抱在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头,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了我的头上,顺着我的头皮淌了下来。

    我知道我哥在哭,但是他从来都不会承认。因为他没有哥,没有人能站在他的身前保护他。只有我这个只能拖累他的废物弟弟。

    我也紧紧的抱着他,想安慰他。但是我哥以为我冷拿被子一层一层把我们裹紧,那被子又脏又潮,裹在身上和铁一样冷,让我想起下雪的时候我和哥堆的大肚子雪人。

    我和我哥被埋在雪里,但是我不害怕。因为我哥在抱着我。

    第二天我一天没敢出去,我饿的前胸贴后背。藏在屋里等我哥回来。那天我哥回来的很晚,我以为是他被学校留堂了,想要笑他。偷听他和妈说话的时候才知道他找了家饭店当小时工。昨天许家宁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他要不出去工作,之后我们就没饭吃。

    我趁着他俩说话,抓了个煮土豆跑回屋子,躲在衣柜里吃。我能听到声音的耳朵贴着木头,听到我哥拉窗帘的声音。他把我从衣柜里挖出来,放到桌边看他写作业。见我吃完了就拿纸巾给我擦手。那纸巾与家里粗糙的手纸不一样,上面用广告花花绿绿的皮包着,纸质很软,不会把毛屑粘在手上。我哥每次拿到都一直舍不得用,基本上都是留着给我。

    我哥丢了根笔给我,他在旁边写作业,我在旁边画画。也没别的可画的,只能画我哥。我哥写完作业看着我画的一堆火柴人咧着嘴笑我画的丑。把人画的和狗似的。

    我比划了半天才让他知道我画的是哥,他突然不说话了,憋了好一会才忍不住又噗呲一声。

    他坐在我的身后,撕了张白纸下来,用大手包着我的手,和神仙施法似的画了俩短胳膊短腿的人物出来。然后签上我和我哥的大名。然后把这张画贴在了墙上。

    我哥学习很好,成绩一直都是年纪前十。不像我,明年都要上小学了会写的只有我和我哥两个人的名字。

    我哥写字特别好看,用最便宜的笔都能写出锐利的笔锋,写出来的字印刷出来都可以给人当字帖。听说我哥的生父是个很厉害的文人。我哥有他的基因。所以很厉害,学什么都很快。

    而我是许家宁的种,祖坟坏了风水,臭水沟里的蛤蟆都比只会喝酒赌博的许家宁强。

    第二天我哥上学,我偷偷的跟着去了。在公交车上隔着几排人群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书包上垂着的带子生怕坐过站。我像是个小特务似的跟着我哥下车,走到学校门口和同学们结伴走进去。我也想跟着进,可是学校门口的大爷不让我进。我只能蹲在学校旁边等着。那大爷虽然不让我进去,但是心眼很好,给了倒了热水,还给了我一个小面包。

    我尝了一口,觉得很甜,我把它按照原样折好揣进兜里等我哥放学一起吃。不过这一天也不是全无收获,我捡了十多个水瓶子,我哥过生日能给他买个小面包吃。

    熬到放学我睁大眼睛想在人群中找我哥,但是校门口像泄洪似的涌出的人穿的几乎都是一样的。让我无法锁定熟悉的身影。

    最终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也没找到我哥。

    我不记得我哥是坐什么车来的,我不会说话也没法问人。只能拖着塑料袋往眼熟的地方走。走到半截塑料袋被磨破了,天也快黑了。我就把那些瓶子踩扁了揣在怀里往家跑。冬天天黑的早,路边路灯还坏了,一脚踩进泥坑里摔了个狗吃屎。好不容易攒的瓶子也不知道丢了几个。

    我回到家的时候我哥知道我丢了疯了似的找我。当他看到脏兮兮和泥猴子似的我的时候也不嫌脏,直接把我抱起来让我踩在石头桌上里里外外的检查我有没有受伤。然后特别严肃的告诉我以后不许一个人出去,外面有拍花的拐子,专门把小孩拐走杀了吃肉。

    我问我哥为什么要吃肉,肉是不是很好吃。我哥张了张嘴半天没说话。

    我知道我哥难过了,想拿小面包来哄他,可惜小面包被泥巴水弄脏了。我哥一口没吃上。

    我可能天生是个笨蛋,想做什么事都做不好。原本想让我哥开心的,结果还是让他难过了。

    第二天我哥的书包被我翻开,书本被我扔了满床。那个书包太小,或者说是我个头太大,无法把自己装进去。

    我哥哭笑不得,只得带着我一起去。还特意多带了个饭盒放到我的小书包里。

    我被我哥寄存在门房里,一天下来和门卫大爷已经混的很熟了,在门房里蹲着拿作废的教案折飞机。门卫大爷把他家小孙儿淘汰下来的书拿来给我看着解闷。

    这一天过的很快,我的收获也比昨天多了很多。我央求门卫大爷带我去蛋糕店问问最便宜的蛋糕多少钱,我能不能在我哥十六岁的时候攒齐买的钱。

    最终门卫大爷熬不过我,陪着我一同去了一家小店,我站在门口闻着香甜的蛋糕气息许久都没敢往里面走。我哥为了我不饿肚子把来回坐车的钱拿给我买吃的,我和他是走到学校的,乡间石板路泥巴又脏又厚,我看着蛋糕店干净的地板犹豫了一会,站在马路牙子上吧鞋底蹭干净,拿着铅笔头和被画的乱七八糟的草纸,连写代画的和店员交流。

    一个不要奶油的六寸蛋糕只要六块钱,距离我哥生日还有七天。还好时间足够。

    有了目标我干劲十足,整个附属一中都变成了我的战场。趁着门卫大爷忙着挪车的时候天天往学校里面窜,纸壳子饮料瓶易拉罐被胶带缠的结结实实。

    我怕给我哥丢人,我哥教室那层我从来都不敢去,我特别怕别人说黎昭炜的弟弟是个捡垃圾的小哑巴。

    这些日子许家宁回家回的特别勤,不到四十平的破屋子里天天鸡飞狗跳。没有一时能安宁。我把那些零散的钢镚藏在衣柜底下,老鼠钻出来的洞里生怕被他翻出来。虽然这几个零钱根本不够他塞牙缝的。

    许家宁这些日子每天都喝的和个死狗一样,回来就往床上一躺,呼噜打的震天响。睡到日上三竿就又出去打牌。天天嘟囔着什么要还了要还了之类的胡话。

    妈妈这些日子也很反常,许家宁不在家的时候开始学着打扮自己。然后拿出藏着的钱买了两套得体的干净衣服往哥身上套。我哥被妈按着试衣服,看见快递袋子里只有两套衣服的时候抿了下嘴唇“妈,小臻怎么没有?”

    妈脸上的不耐烦隔着很远都能看得见,“叫你穿你穿就是了,我大儿子穿什么都很帅。”

    我隔着蚊帐在阴影里窥视我哥,穿着一身海军蓝的运动服,整个人好看的好像在发光。像故事画里干净漂亮的小王子。与整个房子陈腐破旧都是极其不搭调的。

    我第一次在心里产生了一种极度危险的阴暗想法。我想给他弄脏,抱着他沉入我的泥潭里,不然小王子穿上了漂亮的衣服就该和仙女一样回到天上去了。

    天上与泥坑隔着一层厚厚的泥潭,我如何怎样仰着脖子都无法将视线穿透云层,这些稀薄的血亲也会因为距离而变得疏远。等我哥老了,可以住在最好的养老院下棋钓鱼,而我可能还窝在什么地方捡水瓶子。到时候就算是面对面见了,他也不会在认识我了。

    我在地上摸了两把,怀揣着阴暗的想法冲到我哥怀里,在他的新衣服上蹭了两个脏兮兮的手印。我妈整个人都炸了,拎着我的脖领子往外赶。和赵婶撵冲进厨房的大黄一样。

    我哥从妈手里把我夺下来,抱着我回了屋,他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那一肚子坏心思立马被压了下去,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哥抱着我,拿纸巾抹我脏乎乎的爪子“小臻是不是吃醋了?小臻不喜欢哥就不穿。”

    我摇头,想告诉他哥穿着好看,我挺喜欢。但是我会写的词汇太少了,咬着铅笔杆子想了半天,最终画了个心。

    我哥被我气乐了,按着我去洗漱。把我塞到被子里想要出去找妈,但是被我拽住了。我哥回来哄我,手指插入我的一脑袋小卷毛里顺了顺。让我闭着眼睛好好睡觉。

    我听话的闭上眼睛,听他给我讲睡前故事。没过多久可能是以为我睡着了。轻手轻脚的把我放下,没过多久传来了门辙的声音。

    我慢慢的张开眼睛,屋内没有点灯,四下空白的墙壁在月光的反射下发出一种诡异的惨白。很奇怪,同样的一床被子,哥抱着我的时候就暖和的不像话。没有哥的时候,整栋屋子就和冰窖一样冷。

    这种冷没有持续多久,哥回来了。情绪看起来不是很好。我背对着他躺着,掩耳盗铃般的拿被子掩住脸,像个卧沙的小王八。他以为我睡着了。坐在我旁边摸着我的头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在我的发旋上亲了一口。

    我睁大了眼睛。

    艰苦奋斗了一个礼拜我终于攒齐了十块钱,可以让蛋糕店的小姐姐在中间加一层奶油水果,让我哥吃一次。

    我哥是八岁来到家里的,据说在之前的家里日子过得很好。会写毛笔字,会拉小提琴。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和妈离开了之前的家里,然后嫁给了许家宁这个王八蛋。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把我塞回妈的肚子里就可以让哥回到之前的大房子里过好日子了?

    我想问我哥,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这些场景很难想象,我连画都画不出来。

    据说我哥小的时候是吃过有奶油的生日蛋糕的。认识我之后别说蛋糕了,连个热乎馒头都没吃过几次。他从不因为这些事迁怒我,也从来不会凶我。

    我找了个水龙头洗了洗脸,把袖口弄脏的地方搓了搓。带着十块钱去买了个小蛋糕。许愿蜡烛太贵,兜里剩的那俩钢镚还要坐车回家。没有办法,只能到学校寝室那边买了根应急蜡烛。

    那蜡烛红色的,又粗又笨,我想起蛋糕店里的蜡烛的花纹,又返回食堂要了根牙签,在门房一坐坐了一下午,原本想在蜡烛上雕花来着,结果刻上去的玩意怎么看怎么像条毛毛虫。

    我看着那只被可得歪歪扭扭的痕迹突然感到很难过。那痕迹像一条伤疤一样盘踞在光滑的柱体之上。既丑陋又屈辱。就像聪明懂事的哥哥身上挂着个小哑巴拖油瓶一样。

    放学了我提着东西去接我哥,结果在教学楼里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他出来。眼看天就要黑了,我有点着急,拎着东西去找我哥。

    我顾不得丢人,抓着他们一个刚上完晚自习的同学,咿咿啊啊的比划了半天,那小胖子还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我急了,伸手咣咣的敲着我哥的课桌。

    那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说黎昭炜?他被他爸接走了。”

    我呆住,许家宁连我哥在哪个学校上学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来学校接他。我第一反应就是哥是不是被什么拍花子的抓走吃肉了。

    我抱着小蛋糕往家赶,家里没有点灯,门口有两道深深的车辙压过痕迹。家里妈和我哥的衣服全都不见了,整个屋子被翻的和战场一样。

    我整个人蒙了,也顾不得东西会不会被许家宁吃了,把东西往屋里一扔,跑到赵婶家敲门报警。

    赵婶摸了摸我的脑袋“你哥回家了。”

    我急的顾不得礼貌不礼貌,拽着赵婶的袖子往家的方向拽。

    赵婶叹了口气“你哥回自己家了。他爸接他回去了。”

    我和被点了穴一样定住了,咬住嘴唇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赵婶抱了我一下,口里念叨“可怜的孩子。”

    我确实可怜,许家宁是个混蛋,妈不待见我,现在我哥也不要我了。

    我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回的家,短短的一条路愣是让我走了两个多小时。

    我走走停停,总感觉我哥会从哪个树后或者拐角把我抱住,我一边走一边回头,但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我第一次因为我耳朵听不见感到难过,只能靠眼睛去看。而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周围住家渗出来的灯光很暗能见度不足十米。

    我忍不住在想我哥不要我了之后要怎么办。

    上次许家宁打输了牌,回到家里把我从被窝里挖出来,拽出门去说要把我卖掉,大冬天只穿着一件大的出奇的单衣,拎着后颈被扔到了雪地里。妈藏在门后不敢吭声。是我哥把我从许家宁手里夺下来的。为此我哥的肩上还留了一道疤。

    妈看到我被卖一声都没吭,见到许家宁在我哥的肩膀上划了一道和疯了似的冲过来打他,我第一次看到我妈那么疯。在那之后许家宁为了刺激妈变本加厉的拿我哥练刀。基本上每次动手都会见血。

    我还记得那天雪地上一片被血洇出来的红,被染红冰碴像尖刀一样锐利的指着我的脸。我和个没用的小废物一样见到血就腿软,就连大片红色的颜料都会怕到干呕。

    我哥什么都不怕,见到许家宁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塞到衣橱里留下一条可供呼吸,且看不到许家宁撒疯的气道。

    现在我哥走了,我应该会被卖到拍花子那里被杀了吃肉吧,我哥为了不让我晚上出门吓唬我给我讲过易子而食的典故。里面就是说吃小孩。把小孩和小猪一样的烤了吃。我恶心的不行,我哥笑的没心没肺。

    不知道我哥知道我被吃的时候还能不能笑得出来。我要是被吃了能不能挑出一根最好看的骨头给我哥寄过去当个纪念?能随身带着最好,我想多陪他两年。

    哪怕不能随身带着,放到他的衣橱里也行。我哥念旧,东西用旧了都舍不得扔。我还能多维持几年。衣柜里都是我哥的味道,能闻到他的味道我就不会怕。

    感觉快被幻想噎死的时候我看到我家里点着灯。

    我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哥和妈回家了。那家里点灯的只有可能是许家宁。他会叼着烟,拿着网子绳子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藏在建筑里捕猎我。就像我之前拿网兜抓鸟一样。

    我站在家门前的感觉像是面对着一个巨大的坟冢,黑洞洞的入口就好像面对着万劫不复的深渊,眼前的颜色由黑夜逐渐变得有些发红,隐隐有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踏碎黑夜从缝隙中伸出阴暗血腥的触手。将人牢牢缠住,撕扯城易于消化的碎片,最终从这人世间彻底消失。

    我竖起耳朵,第一次清晰的听到门辙响动的声音。

    我转过头撒腿就跑,感觉身后的洪水猛兽即将露出獠牙利齿,就快要咬住我的脚跟。

    天太黑,我穿的鞋又大,磕磕绊绊跑了几步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啪叽一下趴在了地上。

    我想喊我哥救我,但是我哥不要我了。

    我咧着嘴哭的像个傻逼,眼前是一层水凝的薄膜,将原处的路灯拉出一条形状诡异的光条。我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跑了过来,我手脚并用的推他,试图用鼻涕泡把坏人恶心走。

    哭的间隙我好像听到我哥的声音“小臻,怎么了?摔着了?”

    我伸手摸摸,又拉进他的脖子闻了闻。哭的更伤心了。

    是我哥,我哥回来了。

    我被大悲大喜噎的直打嗝。被我哥抱回家里擦脸。

    家里被烦乱的地方依旧乱着,在乱蓬蓬的衣服上面架着一个小桌子,上面是两碗手擀面。上面和过年似的放了两只虾。

    我哥把我洗干净坐在对面给我剥虾。剥完了把两只都给了我,自己吸了一口虾头里面的汤汁。

    我哥的手特别白,冬天洗过手之后指节冻得有些发红,在暗灯之下特别好看。我呆呆的看着,生怕这是我摔傻了见到的一场梦。梦醒来之后眼前的就是屠夫的磨刀霍霍。

    我瞪着眼睛连眨一下都不敢。我哥伸出指头来戳我脑门“摔傻了?”

    我睁着眼睛摇头,眼睛里蓄满的泪水横向甩了我一脸。我哥嫌弃的看了我一会。还是伸手给我擦干净了。

    我缓过神来想起那个攒了好久的蛋糕。我和献宝似的从衣橱里掏出来摆在桌子上。

    衣橱里樟脑球的味道很重,几乎把蛋糕香甜的味道掩了个干净。我哥眼圈发红搂着我半天没说话,我坐在我哥怀里把蜡烛点了,看着墙上的钟表数着时间。

    其实今天并不是我哥的生日,我哥的生日过得是农历,每次过生日都要算日子。我的生日是明天,我哥记得很清楚。

    我哥没有哥,连生日都没有人记得住。

    这个生日是我给我哥定的。我哥比我大,生日在我生日的前一天,我觉得很合理,我哥也是。

    这样的话我哥和我的生日可以连起来过,0点之前我跟我哥说生日快乐,说完之后我哥跟我说。

    可惜我只能摆摆样子,并不能发出声音来。而我哥变声期已经过了,声音温润好听。我很羡慕,我也想让我哥听到生日快乐。

    这是我第一次完整的送我哥礼物,我哥很喜欢,小心的从两片蛋糕之间挑了点奶油点在我的鼻子上。我咧嘴冲他乐。我哥说我傻的可爱。

    傻就傻吧,傻的可爱也是可爱。

    蛋糕没多大,俩人吃刚刚好。吃完我才发现我哥的衣服放在门口的沙发上折着。我哥不咸不淡的扫了一眼,把我抱回屋里。

    我问我哥为啥不穿新衣服,我哥说小臻不喜欢。所以不穿。

    我扔下铅笔头揪着他的衣襟摇头。我不嫉妒哥,我哥值得更好的。

    我哥抱着我给我计划未来。我哥十六了,再过两年就可以正式打工了。他就能养得起我了。他和他爸谈了笔交易。他以回家作为交换换了两万块钱,要带我去医院看看声带。

    而这两年他帮我找了家寄宿学校,学费已经交了,生活费他还在攒。会在开学前给我。

    而这两年他打算每个月都来看我。我觉得一个月太长了。钻他怀里撒娇,求他把每个月变成每半个月。

    我哥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那时候我还小,还意识不到我哥的新家离我这里究竟有多远。他下午被带走之后为了给我过生日从隔壁市坐了四个小时大巴赶了过来就为了见我一面,而现在钱包被偷了不敢让妈知道,只能自己想办法回去。

    没过多久我哥就带我去了医院,一系列检查下来医生推过来一堆检查单据,我看着每一张都是金钱的味道。每一张都能换无数个小蛋糕,甜面包。

    我觉得浪费,可我哥的态度很坚决,亲自押送我做检查。

    最终报告出来了,结果给我气乐了。

    报告结果说我一点问题都没有,说不出话是心理问题。右耳重度听力障碍耽误的久了,要重新听到要植入人工耳蜗。

    我哥刚刚好转的脸色转瞬变差,他学着医生的样子在我耳边拍了拍“小臻,听得到吗?”

    我点头。

    他捂着我的左耳,让医生拍了两下。松开左耳又问了一次。

    我还是点头。

    我哥盯着我看了一会,捂住左耳之后给医生使了个眼色。没过多久又松开了“小臻,听到了吗?”

    我继续点头。

    我哥的表情变得严肃“刚才没有拍手。”

    我撒谎被捉了个现行,从我哥的腿上滑下来想跑,被一把捉住面对面被按坐在腿上。我哥第一次非常严肃的语气跟我说不可以讳疾忌医,必须配合治疗。要不以后耽误娶媳妇儿。

    那大夫看着挺乐,俩小号想的倒是长远,毛都没长齐就想着娶媳妇。

    我没有办法,只能蔫头耷脑的坐在一边。

    我不觉得听不见是什么大问题,但是我知道这是很大一笔钱。那笔钱对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和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白花花的钱,可以换足以塞满一屋子个小蛋糕的钱,因为听不见而打了水漂。我觉得很不值得。

    比起恢复听力我更想和我哥分享一屋子的小蛋糕。

    我哥拿着笔记详细记录着注意事项,比他准备高考都认真。

    两年后我哥高考,我哥成绩一向很好。等他考上大学就会回来接我,会让我远离这个畸形的家庭。

    我哥的转学手续还没有办完,一直拖着。每次都是打着回学校办手续的名头带我四处溜达。手把手教我拼音写字。

    我不知道我学这些做什么,但是我怕我以后听不懂我哥说什么。只能咬着牙硬学。我哥手指摸着我的嗓子想诱导我发出点声音。我觉得臊得慌,就咬他的手指

    距离开学还有半年多,寄宿学校不是聋哑学校,里面除了我之外都是正常人。我哥怕我不适应,送我去之前努力的想让我发出声音。

    我也着急,但是喉咙里就像是被塞着一大团棉花,别说是咬字了,就算是做出了一样的动作送出了一样的气息,也会像没扎口的气球一样四处漏气。

    我哥急的双眼通红,一下午都没看正经书。看的都是手语和一些这方面的专业书籍。

    我怕我哥考不上好学校,只好主动配合,我半个小时说话换他学两个小时的习。

    我哥现在有门禁,在这呆了一下午就回去了。这次看他走我心里一点惧意都没有,因为我知道我哥的未来有我。

    我看到家门前那株根系纠缠在一起的榕树,觉得无比的舒心,感觉整个世界都被水洗过一样干净清晰。

    没有人比他更爱我,也没有人比我更爱他。

    我哥这些日子来的不算勤,我每天早上爬到树上坐在鸟窝旁边看村口的小路。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旁边的幼鸟抻着脖子张着大嘴尖叫陪我一起等。

    我伸手戳了戳那一窝傻鸟,我有哥,你们都没有。

    说完我又觉得我幼稚,它们能懂些什么?我抱着树干蠢了吧唧的向下滑。在双脚落地的时候不轻不重的崴了一下。

    我呲牙咧嘴的扶着树干站着,用那只伤了的脚杵在地上扭了扭,总觉得不太舒服。原本这不算是一件多大的事,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深夜的时候街门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

    我从睡梦中惊醒,伸手在身边摸了摸,旁边没有熟悉的温度,我木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用三秒钟的时间反应了过来,我哥已经走了。而我的腿夹着我哥惯用的被子。那被子上樟脑球的味道几乎已经盖过了那股安心的味道。

    我轻手轻脚的钻出被子,打开衣橱钻了进去。

    而外面传来了许家宁砸东西的声音,他找不到供他出气的人,也找不到那个一直和他反着干的大儿子。他在屋里走了两圈,拖着的什么东西摩擦在石灰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我藏在衣柜里抖成了一团,看着脚下的老鼠洞都想往里面钻。

    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屋门前。

    咒骂的声音突然停止了,空气凝重的像是被压缩过,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将整栋建筑残忍而缓慢的握紧,挤压出一滴不知名的液体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霎时间我想叫些什么,又觉得山高路远,我的求救对象并不会来。而且他来又有什么用呢,无非是许家宁的出气筒从一个变成两个。

    我不想让哥的新衣服在粘上旧血,这里太脏,充斥着酒气与陈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油污暗垢。我哥太干净,不适合这里。这种阴暗的沟渠只适合老鼠。而我哥本就应该住在高大舒适的房间里,指节修长的手指握着小提琴的琴弓,活在万众瞩目之中,活在满堂喝彩之中。

    我盯着老鼠洞胡思乱想着,门口传来了撬锁的声音。但是那人喝的太高,哆嗦着手试了很久都没有把手里的东西塞进锁孔里。

    那人狠狠砸了房门一下,复又踹了一脚。大声咒骂着着婊子养的东西天生就知道防着他亲爹。

    房门方向的声响逐渐平息,无形的大手逐渐松弛,这世界里的虫鸣犬吠以一种极缓慢的速度回笼。

    我耳朵贴着衣橱壁板喉咙发出咕噜一声,我之前躲的太过匆忙,忘记给我自己留一条气道出来,此时此刻多少有点因为缺氧而感到头昏。

    我软手软脚的打算从衣橱里爬出去,但是此时昏暗的衣橱突然被一条光带点亮。新鲜空气浓重的酒臭弥漫了进来。我被突如其来的光晃了一下,眯着眼睛向外看去。

    许家宁高大的影子将光带打散,居高临下,以一种捕猎者的眼神盯着我,嘴角的含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毛骨悚然,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窗外的冷风就将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输送了进来,透过许家宁高大的身影我看到房间的窗户被打开了,洗的发黄的床帘上还有些褐色的陈旧污渍,呈喷溅状,似暖气水迸溅出来锈迹。但是我知道那是血。是喝醉了的疯子亲手造下的孽。

    我无处可逃,衣橱只有成年人一个小臂那么长的距离,只要许家宁伸手一捞就可以把我抓出去。

    我颤抖着站起身,看着许家宁瞳孔里看到了惊慌失措的自己。

    我听过村口老赵头吹牛,说他年轻的时候是个猎户,在森林里猎过狼。这种没人性的野兽就喜欢盯着人的眼睛看,一旦与他对视的人气势弱了,它就会毫不犹豫的咬穿对方的喉咙。

    人类进化所残留的动物性在此时刻突然觉醒,我在这种紧急时刻莫名的冷静了下来。盯着许家宁的眼睛,不仅是在凝视野兽,更在野兽的眼中看到了一只嗥叫不止的幼崽,留着极其相似的血液,和同样残忍嗜血的眼神。

    小孩的黑眼珠比成人看起来大些,在暗处显得幽暗渗人。在布满血丝的瞳孔中显得更加可怖。我和他对视良久,一时间谁都没有动。

    最终还是许家宁把我从衣柜里捞出来,他是从窗户爬进来的,没带什么趁手的东西,在屋里四下张望了一圈,最终把衣柜挂衣服的横梁拆了下来拿在手里颠了颠,往我这边轮了几下。被砸中的灯不堪重负在我眼前滚落,塑料外壳被砸裂,又被一只沉重的长靴踩踏成渣。

    那人踩着矮桌侧着头看着我,像打地鼠似的在桌沿鹿乱敲,那桌子根本无法将我整个人保护起来,每次都会被横梁扫到,砸在身上钻心的疼。

    我想起之前被隔壁大壮抓到的肥耗子,被他扣装在玻璃器皿里,在敲敲打打中四处奔逃,脑袋每次都会很狠的撞在玻璃做的墙壁上。根本无法找到逃生之路。

    索性他喝多了,没什么准头,我护着脑袋,大部分的挨打的地方都在腿上,我咬着牙发不出一点声音。那人听不到想要的,觉得索然无味,把横梁往桌子上一扔,发出当啷一声脆响,然后重重的砸在地上。

    许家宁从屋子里走出去,倒在自己屋里,没过多久就发出了沉重的呼噜声。

    我绷着的一口气突然卸了出来。被身后的窗子吹来的冷风吹了一激灵。原本带来无限安心的屋子显得极度可怖,高处灯光找不到的墙壁死角像是藏着什么凶悍的猛兽。我在愣怔中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恐惧,往门口跑了两步又怕唤醒了沉睡的恶魔,踟蹰的原地踏了几步,最终回过头去顺着窗户滑了下去。

    脚刚落地就传来了一股专心的疼,之前扭过的脚踝在这种要命的时候居然肿了起来。我撑着身子站起,没走两步又被一个靠在墙边的什么东西绊倒。

    我扑了一身的泥,愤恨的回头看到了月光之下的一根锯下来的钢管。

    那东西出现的突兀,我很确定在我白天四处乱转的时候这东西还没有出现。联系到之前在衣橱里听到的声音,我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许家宁,他或许想要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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