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2022-10-28 15:06
- 主角为谢衍的小说《唯一雌性》已完结正火热推荐中,小说唯一雌性是一本好看的纯爱小说,由作者薯条蘸番茄所著,内容是:谢衍身边的动物都一个一个喜欢上他了,之前看不上他的都后悔了!热议: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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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指数:8分
唯一雌性小说
万古兽林,高耸入云的树干直插云霄,遮天蔽日的枝叶更是将天上的光线牢牢锁住。
热气逼人,暗潮流动的热风扑向四周,热不可耐。
某处树干上突兀地挂着一个人影。
谢衍吃力地睁开眼,头上钝痛的,心脏好似还有刚刚的针扎般的感觉,现在只剩酥麻的痒意,眼前挤满了灰绿色的重影。
两个影子马上重合在了一起。
很快,谢衍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住了。
为什么自己会挂在树干上?自己刚刚不是还在办公室?
他晃动身体,发现他的衣领被树干上伸出的凸起挂住,将他整个人牢牢地锁在上面。
他脑子发昏,一阵阵眩晕感袭来,这个地方离地面有十米多的高度,贸然跳下去,不死也得残。
阳光刺眼地照在他的眼睛上,扎得谢衍有些疼,他环顾四周,发现他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于是他紧张地舔了舔干瘪的唇,还是下定决心。
他在心中默念,用腿部撑着树干,将自己的整个身体推出去。
一,二,三……
跳!
“呃!”谢衍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这个姿势能缓冲极速掉落带来的伤害,滚落了几个来回后,他才停落在地面上。
他的胸口极速起伏着,刚刚下来的时候明显感觉腿上一痛,使得他的面色有些发白。
片刻后,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躺下去,试着活动四肢并未发现有不适感之后,谢衍便撑着靠近自己的树干慢慢直起了身体。
“呼,幸好……”谢衍松了口气。
他尝试着走动,发现腿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无疑是件好事。
这里到底是哪?
这里的树木粗壮到可怕的程度,每一棵都大概要三、四人环抱才能堪堪抱住,青苔布满了树干,散发着古老又幽远的气息
就在谢衍愣神之际,一只巨大的飞虫趴落在了他眼前的树干上,树干飞速地分泌起了黄色的汁液,极其粘稠。
那只飞虫大概有两个成年人手掌大,全身被黑色的鳞甲包裹着,此刻正在剧烈挣扎。
没一会儿,那只还在剧烈煽动翅膀的飞虫全身都浸满了黄色,只剩下留在外面的足还在神经性地扭动着。
看得谢衍心里发麻。
谢衍赶紧抬起刚刚起身时触碰到树干的手,发现上面只是残留着一些粘稠的东西,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腐蚀性的伤害。
还好,这种汁液对他没有太大的作用,这树最多也就吃吃虫子。
但是……
地球上还存在着这么大的虫子吗?
他心下却更加震惊,这里,还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八年的地球吗?
——
时间倒转至几个小时以前。
“谢医生!谢医生!”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谢衍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打开了,年代久远的把手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尖叫。
“咔”的一声,露出来人焦急的面容。
她此刻脸上都是汗,胸脯快速起伏,两边的黑发贴在脸颊上,眼神无措又焦急,正往谢衍这边看,嘴唇哆嗦得苍白。
来人是谢衍的助手,名叫陆悦,是个年轻的姑娘,大学毕业刚来这个中医馆实习不久。
谢衍心里大概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他从椅子上站起,温声安慰对方道:
“你先不要着急,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
助手望着谢衍眼里温柔又平静的神色,原本紧张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是上周那位姓林的患者,他——”
话未闭,门外一阵嘈杂,似千万人的脚步在地板上踏。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惊恐之声应声而起。
“那个姓谢的医生呢?”争论之间传来了一道粗犷的中年男声,语气不善。
谢衍认出了来人的声音,正是助手姑娘口中那位上周刚接诊过的那位姓林的患者,他正欲出去调和矛盾,便被拦住了。
“谢医生,你不能去!”陆悦着急忙慌地张开手,做出一个拦截的动作来。
她刚才在医馆门口老早就看见了气势汹汹的几人,嘴里还囔囔着要找姓谢的医生,整个中医馆就一个姓谢的医生,还是她的指导医师,她才慌不择路地赶紧跑过来。
“没事的。”谢衍向对面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医患矛盾并不罕见,谢衍读了很多年的书才坐在了现在这个位置上。
刚开始和其他年轻的中医生一样也坐了很久的冷板凳,一天零零碎碎能有两个患者也算多了,他也格外小心对待,即使这样也会因为种种原因被患者投诉。
他还记得他的那位在医学界德高望重的老师打趣他,“小谢啊,小谢,你还任重而道远呢,我当年那个叫一个……”
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师,捋着胡须,眯着眼,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可惜嘴里说出来的话和外表相差甚大,活脱脱一个老顽童!
虽然现在极少碰见这样的情况,但也不代表没有。
“不行的,谢医生,对面太凶了。”小姑娘急得团团转,跺着脚,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谢衍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下一刻门就被气势汹汹地撞开了,陆悦吓了一跳,“啊!”耸肩缩成了一团。
三个壮汉立在门口,眼睛瞪着谢衍,“小子,躲这呢!”
谢衍走上前去,将陆悦护在身后,“去,先往后面走。”
陆悦看了看前面的三人,侧过脸看了一眼谢衍。
谢衍朝她点点头,“我没事,你先走。”
好在三人并不在意,陆悦这才往后门匆匆离去,边跑边回头,只见到三个人的身影往那抹白色靠近,她咬咬牙跑去找人救援。
“你们好,我姓谢,是这里的主治医生,请问有什么事吗?”谢衍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和对方说话。
可对方并不领情,“有事,你看看我他妈的有什么事!”为首的男子很是激动,直接一把将谢衍的衣领提了起来。
谢衍被拽得一踉跄,就听对方继续骂道:“他妈的,我吃了你开的药,昨天一天浑身发热,你是救人还是杀人啊!”
“您先别着急,请听我说——”
“嗬!”
谢衍没能继续说下去,一阵拳风突然如雨般招呼到他的脸上,眼镜被拽掉了,半只镜框歪歪扭扭地挂在他的耳朵上。
谢衍趴在地上,急促地咳嗽起来,“等等,我——”
又是重重的一拳,谢衍翻滚到了一边,捂着自己的心脏,他的心脏像针扎一样痛。
他并不是不想躲开,只是从刚刚,自己的左胸就不可抑制的疼痛,就像有只手用力攥紧开始扭曲一样。
他的脸上淌满了豆大的汗,几乎就要将衣领打湿了。
“听,听我说……”谢衍咬牙说完,眼睛一黑,便陷入了昏迷。
几人见着人不动了,便呆傻着愣在了当场。
“这,这,人不是我杀的啊!”打人者哆嗦着唇,战战兢兢地大喊。
警铃声隆隆作响,穿着警服的警察很快将这里包围了。
谢衍从回忆中走出来,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才记起来那东西早就因为争执无影无踪了。
不过好在他只是轻度近视,没一会就适应了过来。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生危险的四周,深吸了口气,他心里突然横生出了一种很强的执念。
他,要活下去!
丛林生存的第一法则:
找到一条溪流或者河流,它能给你带来足够的水分,同时也会引领你前往生路。
水流会汇向大海,而那边就是生的希望。
但他现在缺少了一切生存所需要的东西,一把刀,一条绳索,或许是点火的镁棒……
哪怕有一样在身上,生存的机会都会大很多,但是很可惜,谢衍当时是在工作,而不是在远足。
他现在身上除了衬衫,裤子,就只有外面昏迷前穿的白大褂,等等——
谢衍面色突然难掩激动,急忙往自己的大褂口袋里掏去,因为心急,褂子上多了好几道褶子。
果不其然,在里面摸出了一个金属质的小玩意,一块户外手表。
在别人眼里,谢衍谦逊儒雅,待人温和有礼,配上那副遗传父母的俊雅面容,更是让人觉得亲近。
然而谁能想到谢衍曾经的梦想是当一个探险家,小时候整天带着别人家的孩子出去野,整一个山大王,把自己的父母都愁坏了。
所以当自己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兄弟知道自己学了中医,那叫一个大跌眼镜。
“谢衍,你,你不会受到什么打击了吧!”
“失恋了?!”
“嗯,不对不对,你什么时候有过恋爱?”
“该不会?对不起,对不起,我多嘴了……”
他还记得那位兄弟紧紧抓着自己的肩膀,一脸的怪异,眼里还闪烁着愧疚的神情。
因为他们中间隔着很多年没有见面,而且谢衍也没告诉别人自己的真实情况。
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脑补了些什么,好笑地拍开对方摁在自己肩上的手,“我转性子了,不行?”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突然很想成为和他祖父一样的人,或许这是他也说不清楚的执念……
“噢噢,行行行……”对方愣愣的,依旧一脸不可置信。
他也没能想到,自己去年心血来潮买的这款户外手表还真的有用上的一天。
他抬头望去,四周的树木遮天蔽日,根本看不见天空,想靠着星星指引几乎是痴人说梦,而且这里有没有北极星还是个未知数。
幸运的是,那块镶嵌在表盘下面的指南针并没有失灵,而是随着谢衍身形移动,朝着地势向下延伸的地方走去。
指针打了个旋,最终稳稳停留在了一处。
东南方。
四周都是树,根本无法辨认出自己的位置,谢衍此刻只能向着确定的方向一直走,至于碰见什么,全靠运气。
他匆匆将外套脱下,折叠成了一个简易的包裹挂在身上,这样穿着长长的褂子显然不合适,而且还容易被树枝藤蔓之类的绊倒。
他不敢有所奢求,这一块表已经是他意料之外,而在野外,他必须加快寻找水源的步伐,否则,他在饿死之前,一定会活活渴死。
手表指针指向上午八点,照着地球上的算法,他大概还有8-9小时的时间找到能够补充水分和能量的东西,但最好尽快,因为谢衍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太阳落山的具体时间。
如果他的运气不好,那么日照时间将会大大缩短,漫长的黑夜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
谢衍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迈步离去。
地方潮湿,落叶满地,对他而言,几乎没有好处。
视野太差了,如果有什么毒虫毒蛇之类的藏匿在落叶里,他仅凭肉眼也无法分辨。
就如刚刚的那个造型怪异的甲虫,谁知道有没有毒。
万一他的运气不好,被什么东西咬上一口,那他也就交代在这了。
地面太过松软,谢衍每走一步都怕自己会摔倒。
他只能抓住一旁的藤蔓向下走。
谢衍擦掉额头边的汗,继续这段路程。
这次几乎是过了大半天,天色渐暗,谢衍的腿肚子酸痛感愈演愈烈,全身都被汗浸透了,不知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周围温度竟然越来越高。
他此刻靠着身后藤蔓的拉力停在山坡半路,稍作休息。
可很快,变故发生了,他竟感觉自己手里的物体变得光滑且黏腻,冰凉的触感使他喉头一紧。
是一条巨大的蛇!此刻他正抓着他的躯干,而那足足比蟒蛇大五倍的头正在直愣愣地朝他吐着暗红色的信子。
谢衍脑袋一空,在下一刻就抓着包裹纵身跃下了山坡,落下的途中,那些植物就像有意识似的朝他身上划去,身上被割得生疼。
他滚落在地面上,身上的布料被割断不少,露出里面浅红的肉。
他被疼得发出嘶嘶声,眉头也皱成了一团。
他缓了片刻,从地上站起来,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刚刚那个眼睛大的就和镶了两个暗红色的灯泡一样的怪物竟然是条蛇吗?
这到底是什么变异的地方?
他往刚刚跳下来的地方往上看,枝条还在晃动着。
他感到一阵后怕,又在心里默默加上了一条,路上最好避免抓任何的东西,否则那些所谓的藤蔓或许在下一秒就会张开血盆大口。
令他感到气馁的是,直到现在,他连一丁点水的影子都没找到。
似乎是天无绝人之路,几颗果子突然从谢衍的眼前掉落在地面上,吓了他一跳,他往上看去,竟是一棵果树。
上面挂满了密密麻麻的黄色果子,有几颗摇摇欲坠地要往下掉。
谢衍盯着前面的果子,他并不认得这些是什么,但他还是尽可能多地拾了些东西,揣在他用外套做的包裹里。
他手里捏着一枚果子,果子长得奇形怪状,外表粗糙难看,他掰开外皮,露出里面粉色的果肉来。
为了保险起见,他只是略微咬开皮,咬了很小的一口。
它的味道不太好。瞬间,一股苦酸的气味窜进了他的鼻腔,谢衍几乎要流出泪。
谢衍觉得自己活的酸苦,就和这果子似的,他并不相信这种离奇古怪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他的身上,莫名其妙的被人打到晕厥,莫名其妙来到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他把剩下的果子揣在身上,从旁边找来一根还算直立的木棍,继续撑着走了下去。
夜晚降临得太快,谢衍只能稍作停留。
他现在又饿又累,不过好在刚刚的果子味道虽然不好,但好在没有毒。
他已经确认出并没有发生什么不良反应之后,狼吞虎咽地吃了两枚。
但他还需要火,去驱赶野兽和蚊虫。
幸好这周围不缺生火的材料,他拾掇了一些比较干的木条,搭成一个帐篷型的柴堆。
又找来树枝,其中一根较为光滑笔直,一根软硬适中较为扁平。
将自己的鞋带解下来,绑在足够韧劲的木条两端,做成一个“弓”字形。
他先拿了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头,将扁平的那根先在边缘钻出一个口子。
刚刚顺手掏来的岩石有了用武之地,这块岩石较为平整光滑,他将东西放在地上,使得木板有个平面能稳稳立住。
弄来一些干草,再将他们小心地揉成一团。团好后垫在了岩块上。
他先是放上了那块木板,再将笔直的那根放在刚刚的那个小口。
然后拉着那条弓带动整个装置旋转,从上到下一直反复,因为刚开始不得要领,几次都滑了出去,大概钻了七八十下,谢衍鼻尖都充满了细细的汗珠。
当你看到希望的最后一刻突然被告知终功亏一篑时,心里就会被深深的无力感充斥。
他的手已然酸麻,谢衍努了努嘴,心里焦急起来,手里的动作未停。
快,快,再快点。
木板上的孔更加深了,颜色也变得漆黑,又大概重复了三十遍,一点点的木屑星子掉落在干草团上。
终于,在谢衍手都要无知觉的时候,干草团上升起了阵阵细小的烟雾。
谢衍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移开木棍,捧起干草团。靠着嘴巴轻轻地吹气。
黑色的灰屑慢慢往外扩散,烟雾也越来越大。
谢衍僵直地保持着一个动作不知道多久。
终于,那火星子越扩越大,在干草上腾升出了一缕火苗。
火苗迅速扩散了出去,谢衍赶紧将手里的东西移动到柴堆上,慢慢的,火势趋于稳定。
噼里啪啦地作响。
他终于松了口气,因为太过紧张此刻已然虚脱了大半。
他将鞋带重新绑好,火舌子在他的瞳孔里显出赤红的颜色。
夜晚平静了下来,谢衍呆坐着,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什么东西挪动的声音。
他几乎在下一刻就睁开眼睛,用耳朵辨认周围。
一道动物踩在地上而发出的沙沙声传进了谢衍的耳朵,他的心里跳得飞快。
那是什么?
他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在在疲惫的状态下而且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与一只野兽面对面。
沙沙声更近了,谢衍能判断出那个东西行进的速度很快,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
谢衍仿佛听见血液流往心脏的声音,呼吸都停滞了。
通的一声,一只巨大的黑影从他的眼前划过,就如一只史前巨兽,谢衍手心里沁出了汗。
是一只野猪!
谢衍可没什么闲情思考为什么森林中会有如此不符合常理性的物种。
这只野猪足足有两只家猪那么大了,单单体型就够渗人的。
这还不够,它浑身扎满了刺,嘴里竟伸出两只长而粗壮的獠牙,面容丑陋,正瞪着暗红色的眼睛虎视眈眈往谢衍这边看。
那嘴里还不停地淌出唾沫,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连成一条丝线,叫人能闻见腥臭的气味……
谢衍的心脏跳得飞快,这种动物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比那条蛇还要可怕得多。
当一个事物与自然界的某样东西非常相似,却又不完全相似的时候,人类会产生一种厌恶甚至恐惧的情绪,俗称恐怖谷效应。
他两眼片刻不敢移动,保持直立直视着面前的巨物。
一个成年人在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面对一只已经处于攻击状态的野猪,他的胜率几乎为零,因为野猪的獠牙能够非常轻松的穿进人的皮肉,将人活生生甩开。
何况是这样的东西。
谢衍只能祈求对方在面对陌生的生物能多点警惕性,不会轻易对自己发出攻击。
他缓下呼吸,尽量不去激怒面前的生物,缓慢地向后退去,目光一直在野兽身上,一边退,一边试图寻找可以躲藏的掩体。
不过很可惜的是,周围除了树就是树,此刻谢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尽可能的爬上一棵树,越高越好。
顾不上那边是不是有新的危险了,谢衍只能先脱离眼前的处境再做打算。
他用余光瞄见了一棵扭曲粗壮的树,比起其他的,这个更好攀爬。
退,再退……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
谢衍已是汗流浃背,那头野兽并没有直接跟上来,而是观察自己,这算是一个较好的消息。
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那头本四肢站立盯着他的那头野兽竟以百米速度狂奔过来,快的谢衍看不清他的影子。
谢衍赶紧转头往距离最近的巨树跑去,脑子放空,只是拼尽了全力往那棵目能所及的巨树狂奔。
他的心像被放在火上炙烤,只差一步就能将心脏烧化了。
向前跑,向前跑!
谢衍只有这一个目标。
否则,他,会死!
终于,他的脚触碰到了树底,他手脚并用,胡乱的向上爬去,他的余光还能看见下面那只怪物在下面狂躁的身形,嘴里发出的嚎叫尖锐的刺进他的耳膜。
谢衍的手都被磨出了血,可他不敢停下,最终他攀爬到了距离下面很远的树杈上。
谢衍劫后余生,四肢向下趴在粗大的树杈上,喘着粗气,拼命地咳嗽起来,肺里的东西都快被咳了出来。
得亏他平时强身健体,偶尔也玩玩攀岩类的项目,这才能爬上来,刚刚哪怕一步出了差错,掉了下去,今日也就能交代在这里了。
过了很久,脑子缺氧的感觉才慢慢消退,谢衍才慢慢地缓过神,换了个姿势趴在了树杈上,用手攀住边缘向前慢慢挪动。
突然,谢衍所在的地方一震。
他吓了一跳,那只野兽还在下面嚎叫着,往这边撞来,撞了几十次发现并不能撼动这棵巨树后,才慢慢偃旗息鼓了,却也没离开。
不过刚刚惊恐万状过后,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哈,哈……”
他用气音笑着,一种畅快的感觉抒发而出,他,还活着……
眼角湿润了……
他嘲笑自己,短短的几十分钟,人类居然能有如此复杂化的情绪,他狠狠地抹去眼边的泪。
再次醒来,一片青天白日,昨日哭过的眼睛还酸胀着,谢衍暗笑自己居然在生死关头还能睡得着,也亏得自己还没被野兽啄食。
他被硌得浑身都痛。
他往四周看了看,昨晚那只追赶他的野猪已然不见了。
这也给他打响了一个警钟,夜晚之前他必须找到能够避难的地方。
想要在这种地方活下来,他所做的还远远不够,他没有食物,也没找到水源。
他缓慢而小心地朝树下爬去。
发现昨天放在下面的外套已经被折腾得破破烂烂了。大大小小的果子散落出去,果肉都被踩烂了。
他叹了口气,吃的东西也没了……
休整了一番,他把那个已经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白大褂拿起来看了看,还勉强能用。
于是他又将昨天的工具放进了包裹里,看了看指南针,朝原来的方向走去。
虽然昨天遇见那头动物很是危险,还差点让他没命,但它也提醒了谢衍,这周围说不定有水源的存在,毕竟动物一般栖息在有水的地方。
谢衍往地势低洼的地方走了大半钟头,突然瞥见头上有群鸟飞过,鼻尖还嗅到了一股湿气,而且还听到若有若无的流水声,他大喜过望,朝着飞鸟背对的方向走,飞鸟清晨背水而飞。
谢衍此时已经在这块密林中穿行了大半天,可这块见树不见林的地方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好像即使永不停歇的走下去,也望不到边界……
他的身上新伤旧伤相互交错,浑身结满了泥印子,灰黑色的脏污在身上四处凝结成一块又一块,整个人都面目全非,仿佛野人。
他现在可不就是野人?谢衍还有心情打趣自己一番。胡渣满面,灰头土脸,他自己都快不记得自己长什么样了。
好饿……
这也不知道是他第多少次感到饥饿了,人在生活富足的时候会渴望很多东西。
可他现在只渴望干净的食物,水和一个舒适的避难所。
或许是老天也可怜他的遭遇,两天的奔波练就出来的耳力让他非常敏感地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是溪流!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竟真让他真的看到了一条正散发着莹莹白光的溪流。
这简直就是这两天之中他遇到的最幸福的事情了!
不过谢衍还是很谨慎地往那边走,怕又遇见了同样来饮水的野兽,但是他很幸运,在树后观察了半天,倒是发现了一些鸟类三三两两的栖息在那儿。
不知道这些鸟攻击性怎么样,他还是谨慎地靠往河边,一株株类似蜡烛的植物突然撞进了谢衍的眼睛。
这不是香蒲吗?
植物在水中直立,中间有一根长长的形似蜡烛的东西。
如果说刚刚是喜不自禁,现在简直要狂喜了,香蒲外面的一层黄色花粉,被称作蒲黄,可以入药,可以活血化瘀、止血镇痛。
它的根茎还可以食用,蒲草还能用来编制东西。
而且他的绒毛柔软紧密,可以摘下来先充当棉花的作用,等到他以后找到皮草,就能塞进去当被褥用,而且点燃还有驱蚊的效用,能充当蚊香。
这大半夜他简直要被那些巨大的蚊虫骚扰死了。
最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生火,香蒲可以充当引火物。
小的时候,谢衍天天去河边,有时候就摘下一株来玩,没想到以前不起眼的小玩意,现在居然成了救命的法宝。
谢衍简直要流泪,看着浑身是宝的香蒲就和狼见了羊,而且这里的植物就算和地球上形态上差不多,但大小足足有地球上的三四倍大,不用摘多少就够用了。
想及此,谢衍慢慢伸出手去,折断了两根,宝贝似的塞进了口袋。
他放心地喝了两口水,毕竟有香蒲这种植物的存在,说明水质很好,但他也不敢多喝。
因为有这些鸟儿在这栖息,他在旁边拾到不少木柴。
他观察着前面的那群鸟,鸟儿长得像鹤,浑身蓝色,鸟喙长而尖利,估计被啄一下得受很重的伤,他目前还摸不清这些东西的习性,只得再做打算。
不过等到谢衍要放弃的时候,突然瞥见了一窝蓝汪汪的圆形物体,没有人看守,竟是鸟蛋!
他估计是父母外出捕猎了,大着胆子往那边靠。
其他鸟儿并不在意他的靠近,谢衍鬼鬼祟祟地靠近那窝蛋,默念,“对不起了,鸟儿们。”然后飞速地抄起蛋离去了。
谢衍跑得很急,直到跑出了大半里地才逐渐停歇,他手里的蛋足足有一个鸵鸟蛋那么大,手感厚重结实。
费了一些力气,谢衍又回到昨天的平台上。天还大亮着,谢衍愉悦的哼起了小曲。
轻快的声调从嘴里发出,显示主人的心情很好。
他捡了一些木条生火,这次熟能生巧,没多久火星子就冒了上来。
他这才转头看向那颗蓝色的巨蛋,肚子发出一声咕噜的声响,谢衍舔了舔唇,思考该怎么处理比较好。
最终谢衍考虑到自己需要装水的容器,只是轻轻往蛋壳上敲了一个大小合适的孔,不过这蛋壳未免太厚太硬,谢衍也是敲了半天,才让鸟蛋成功露出了里面的黄白之物。
他从旁边随机选择了一块大又平滑的石板,立在火堆上。然后将蛋里的东西缓慢倒了出来。
不一会儿,香味就充斥了他的整个鼻腔。他咽了咽口水,等到差不多熟了,就直接用手抓着,也不怕烫,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如果在以前,他是断不会觉得没有任何调味方式,仅仅就这么放在石板上生烤,就是一道人间至味。
吃完了,又再倒下去,直到把蛋的东西掏空,他实在太饿了。
吃饱后,那个空落落的蛋壳就成了一个大小合适的装水用具,谢衍怎么看怎么喜欢。
趁着天还没暗,他又趁机跑回了溪流旁,用水轻轻盥洗了蛋壳内部,当然他有意避开了刚刚去过的地方。
盥洗好后,又灌了大半蛋壳烧好的水。
吃饱喝足,谢衍明显很高兴,脚步也轻快了很多。
夜色也慢慢笼罩了下来。
他看向四周,这边的藤蔓柔韧结实且长,特别适合当绳子用。
于是他决定在树上做一个简易吊床来用。
等到最后一根藤蔓都被编织好后,谢衍得到了一个歪七扭八的东西。
他又往下面熏了一些香蒲,几下爬上树后,随手将包裹一放,屈身侧卧在上面,翻来覆去的却没了睡意。
他望着黑黢黢的天空,想起了很多事。
不知道,那边的人过得怎么样了,其实也只剩下兄弟,老师和同事。
他的父母在他少年时期意外身亡,祖母他没见过,他出生之前就去世了。
他的祖父也过世得早,那个在村里有名的赤脚医生,死去得轰轰烈烈。
谢衍想起了很多事,父母都是从村里出来的高知,从小地方出来不容易。
但自己就是不爱学习,自己顽皮总是闹得父母头疼不已,母亲经常一脸痛惜的表情。
“哎,臭小子怎么就生了个这样的性子!这可怎么办啊!”
他的父亲严肃地皱起眉头,手里的报纸都快抓烂了,也不说话。
每当这时候,祖父都会背着那沉重的老木箱慢悠悠地进门,然后拉开它,从里面拿出一颗包装鲜艳的糖,走过来摸摸他的头。
“小孩子嘛,健康快乐就好了,让他自己生长吧!”带着一口乡音的老头,乐呵呵地说着。
谢衍记不住那颗糖的味道了,只觉得,很甜,很甜,以至于太甜了,他无法招架住他的爱……
后来国家不让无证行医了,老头也停止了四处奔波的生活,在家养花种菜,逗逗蛐蛐。
父母却在他十四岁时的秋天意外死亡了,货车司机是个中年男子,他声泪俱下地跪在地上,乞求他们的原谅。
“我对不起你们,但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啊……”
十四岁的谢衍除了满腔的痛苦,就只剩愤怒。
你有家人要养,那我呢?我的家人呢?!
他几乎要冲过去大声质问,但却被一双苍老的手摁住了。
那双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拍了拍,耄耋之年的老人沉默地走上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人。
他叹了口气,终究是没说什么。
“你走吧,我不怨你……”
老人拄着拐杖,慢慢地朝那座空无一人的屋子中走去,身后是男子的道谢声。
“谢谢您,谢谢您……”
再后来,祖父的身体渐渐不好了,他也记不清楚他住了几次院。
只是去世前的那个晚上还把他叫到旁边,像往常一样抚摸着自己的头。
“孩子,把那个箱子拿来……”一段话,他却要断断续续分成几段才能勉强说完。
谢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胡乱抹去眼边的泪,将箱子拿了过来。
即使过了多年,木箱却依旧洁净如新,不难看出平时都是被主人珍重保养的。
老人欣慰地夸赞了他一句,“好孩子。”随后拉开那个谢衍所熟悉的隔层,从里面拿出了一颗糖,颤颤巍巍地递给谢衍。
谢衍赶紧捧着对方的手,一颗糖就和以前一样塞进了他的手心,“爷爷……”
“孩子,坚守本心,别太怨怼自己……”
他听到了,于是努力抬头,想对老人露出一个笑容,告诉他自己会活的很好。
可老人终究是没能看见,苍老的手从他手心里滑落出去,他怔住了。
而铺天盖地的哭声震动了整间房子,他们都是以前老人医过救过的人。
谢衍跪在床前大哭着,但已经睡去的人却再也不能睁开眼睛了……
回过神来,谢衍的衣襟已经被浸湿了。
突然,地面开始震动起来,那震动越来越大,好像在下一刻,地面就会崩塌下陷。
谢衍马上清醒了过来。
他赶紧舍弃了吊床,往树上更高的地方爬去,屏息凝神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很快,几道巨大的身影就撞入了谢衍的眼睛。
谢衍心里跳得慢了半拍,是一群巨大的狼!
他没来得及反应,那群凶狠而巨大的狼就在他的不远处停住了。
千万别过来,谢衍在心中默念道。
狼群分为了两派,谢衍透过树的缝隙看不真切,只觉得他们之间剑拔弩张。
突然,一只浑身雪白的健壮身形闯入了谢衍的视线,他的毛色莹莹生辉,密而厚的鬃毛披散下来。
这里的狼已然是地球上的五六倍大小了,它似乎还要比其他的大上一圈,肌肉隆起的背脊,显出蓬勃的力量,身形优美,巨爪在夜色下射出银色惨白的光。
俊美且冷酷。
它的身后有一大群毛色灰黑发亮的巨狼,个个强壮,垂着头颅,显示出臣服的姿态,很显然,这头外形卓越的白狼他们的首领。
而另一派的狼虽然身形差不多,但明显毛色没有那么多的光泽,他们俯身抬头朝后慢慢移动,龇着牙齿发出警告的声音。
虽然谢衍不是太清楚狼的习性特征,但是很明显,这一派的狼正处于下风。
气氛剑拔弩张起来。周身流动的空气都慢了许多。
战争一触即发,他很清楚的看到白色的巨狼昂了昂首,很快,他身后数不清的巨狼张开巨嘴,咬断撕开一个又一个狼的喉咙,再狠狠地甩到了一边。
被咬住的狼发出绝望恐惧的声音,谢衍的耳膜都快被震破了。
空隙之中,一只皮毛发棕的狼从厮杀中逃出来,夹着尾巴就往反方向逃开。
不过他没能跑到多远,那只狼王开始移动了,它的速度很快,几乎在下一刻就到了那只狼的眼前。
它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抬起巨爪,直接朝着对方的头颅拍去。
它被拍落到了谢衍左前脚的树干上,随着巨大头颅倒地的巨大声响传来,巨树也倒了下去。
地上扬起了巨大沙土,呛得谢衍咳嗽出声,但他马上捂住了嘴。
他心下震撼,那些狼竟有如此巨大的力量。
没多久,那群蜂拥而至的灰黑色狼群就将另一队的狼群消灭干净了。
血腥味铺满了整个树林,就像刚开始谢衍所猜测的,这场力量悬殊的争斗很快就罢战息兵了。
“首领,叛乱已经解决了。”
霜迈开四肢走到首领的身边,垂下头颅,恭敬道。
“嗯,回去吧。”狼王晄没什么动作,只是在片刻之后回了下属一句。
“是。”霜恭恭敬敬地回了句,招呼下面的狼群集合。
谢衍自然是听不见的,他只能看到一头狼靠近那头狼王低低呜咽了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没多久,那群狼就整装待发了,又是恭恭敬敬地垂下头颅等着指令。
谢衍死死地捂住口鼻,等待着那群狼离去,他心一会像落叶一样被风吹到天上,一会儿又被吹到地上。
他的内心只期盼下面那群狼能赶紧离开这里,寄希望于那些血腥味也能掩盖住自己的味道,否则自己的性命该不保。
他看见那只狼王背过身去,他能看见那条粗壮有力的尾巴,很快,狼群也朝它身后排好了队。
他暗自松了口气,看来狼群并没有发觉自己。
只是没等谢衍开心多久,他的表情马上僵硬地停在了原地。
只见刚刚还背对着自己的那头白狼,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身。
谢衍这才看清楚狼王的眼睛,那是一双金黄璀璨的瞳孔,和他认知里的阴冷相差太大,仿佛就像夜色下高悬的太阳,灼热逼人。
这头狼不应该在夜色下行走,它应该是太阳的神子,天生就该追逐太阳。
但即使它的眼睛再怎么不同寻常,谢衍也没有欣赏的心思。
因为,那双金黄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朝着谢衍所在的树上看来。
没有夹带一丝感情的,金黄的瞳仁盯着这边。
谢衍百分百地确定,那头狼就是在看自己。
他的下一个念头已然浮现。
逃!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很快,他手脚并用,从这棵树上飞蹿出去。
谢衍觉得此刻自己就是人猿泰山,手里拿着树上挂着的藤蔓,飞速地朝后方的树荡去,竟比猴子还要身手敏捷。
他不敢有所闪失,他只知道,一旦落在地上,他将毫无胜算。
白狼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闪了闪。一下秒,原地就没有了那道白色的身影。
霜发出低吼,让其余的狼原地待命,朝着狼王离开的方向垂头。
这边,谢衍简直要哭出来了,自己一晃神的工夫,那头白狼就出现在离自己不远的树下了,撞倒了旁边一圈又一圈的树。
明明可以很快赶上来,在后半程,偏偏还要降低速度,和他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于是乎,每当谢衍以为自己已经甩开了那头狼时,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头狼就突兀地出现在他的旁边。
谢衍在害怕的同时有些恼怒起来,他非常确定,下面的那头白狼就是在耍着他玩。
开什么玩笑,当他是飞盘吗?
谢衍又不敢停下,只能一直荡一直荡。
终于,在谢衍体力耗尽之后,再也支撑不住地掉下了树。
疼痛瞬间袭来,他被疼得龇牙咧嘴起来,这比第一次从树上跳下来还痛,因为这次他是毫无准备的掉下来的。
看着追赶的东西终于掉落了下来,晄也就停下了脚步,夜视能力很好的他很快就看清楚了那在树上躲躲藏藏的东西的全貌。
异族……
晄站立着,他冷眼看着地上的人,却并未发现他身上有什么兽化特征。
西月大陆,这里生存着古老的兽人种族,他们可以在兽身和人身之间相互变化,但兽人更偏爱以原始与古老的形态生存,寻求更强大的力量,他们更喜欢直接用锋利的獠牙咬断敌人的脖颈。啖其肉,喝其血。
与其说是兽人,不如说他们是披着人形的野兽。
除了在部落内需要更多空间而变为人形,他们几乎不用,而兽人即使用人形生存,它们身上也会保留自己种族的特征。
耳朵,尾巴,亦或是羽毛和鳞片……
可眼前的这雄性兽人身上不知道穿的什么,很是怪异,还在地上不断发出痛苦的声音。
他的身上看不出一点特征。
晄很疑惑,不过很快,他将原因归咎于那怪异的衣服,是那些奇怪的布料将兽化特征掩去了。
异族间的争斗在西月大陆上从未停止,兽人不喜欢除自己之外的所有种族,包括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同族。
晄刚刚不过是想看看那树上的东西多有能耐罢了,给了他点时间逃跑,但是很可惜……
很快,这头兴致缺缺的白色巨狼就将还倒在地上的谢衍列入了死亡名单。
白狼朝着谢衍的方向慢慢走近。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直接拍死对方。
谢衍余光看见了这头白狼的动作,他停止了痛苦的叫声,在那头巨狼终于接近自己的时候,翻身一跃,抓住了那头狼的鬃毛。
晄也几乎在下一刻暴怒了起来,要知道,骑在兽人的身上,是对他尊严的践踏和挑衅。
鬃毛又密又厚,很是扎手,谢衍刚刚不过是降低对方的警惕心,他其实心里没底,现在几乎使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半挂在白狼的左腹部。
随着巨狼的一阵大幅度甩动,谢衍几乎要抓不住,他的手此刻好像抓着一根粗麻绳,被割得生疼。
他咬着牙齿,拼命地朝巨狼上面爬,哪怕是片刻的失手,他都会被摔得粉身碎骨。
“呃。”谢衍一阵闷哼,他的身体被巨狼甩开又重重跌在了巨狼僵硬的腹部。
一人一狼在密林中穿梭,风像刀一样在谢衍耳边刮过。
一,二……
三!
谢衍猴子一般,借着巨狼甩动的幅度,用力将自己甩上了巨狼的背部,他死死抓着巨狼的毛发,胯下的巨狼愈发暴躁起来。
每一次想把身上的东西甩下去都没能成功,谢衍的手死死攥着,不敢松懈。
但是他知道这样根本不是办法,一时能够免于和狼面对面,但是这头白狼的精力绝对比他要多的多,根本不可能靠着消耗体力而取得成功,只怕他要率先脱力被摔倒树上活活七窍流血而死。
谢衍的脑子里转过很多画面,几乎所有的想法都被他抛弃了。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条办法。
打蛇打七寸,巨狼没有七寸,但它也有绝对脆弱的地方。
眼睛!
巨狼的身上仿佛铜墙铁壁,他没有像他们一样锋利的牙齿,咬不断,只怕咬上一口,牙得先碎光。
晄还在狂奔,“他要杀了他!”嗜血的欲望充斥了他的脑海。冷漠的狼王不再淡定,被真真正正地激怒了。
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那个异族的企图,他正往他的脖前攀去。
晄金色的瞳孔此刻泛着红光,猛然停下身体,愤然一甩。
“呜……”晄的瞳孔一震,发出一声呜咽,整个身体突然浑身一僵,直直倒了下来。
它的身体突然被一阵酥麻的感觉取代了。
谢衍还没从刚刚的险象环生中回过神,方才他正要伸手去戳瞎对方的眼睛,结果猛然一股巨大的力道甩开。
他心中一凛,果然还是要死吗?
甩开的最后一刻,他心里充满了不甘的绝望,他怎么可能要死在这里!
于是,他再次伸手,也不知道抓住了什么,只知道在下一刻,他被弹回了巨狼的身体。
而巨狼,轰然倒地了。
回过神来,谢衍才发觉自己手中毛茸茸的触感是什么,那是巨狼长而粗的尾巴。
尾巴粗壮有力,无一丝杂色的毛发从谢衍的指缝里跳了出来。
不同于前面的扎手,竟有些软彭彭的。
他毫无意识地握了握,巨狼又发出了一丝呜咽声。
那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嘴里还发出警告的低吼。
等到谢衍回望的时候,它的瞳孔竟放大了一瞬。
这种欲盖弥彰的行径……
谢衍终于发觉到了什么,那双手也不再老实,转而毫不留情地蹂躏起那条白色的毛绒尾巴。
“呜……”
晄一点也不想叫出声,这种柔软的声音如同幼兽般孱弱,晄厌恶弱小,作为首领,从以前到现在,他不知道和多少对手厮杀,再重的伤他都不曾低头。
该死的,他怎么能!
晄的眼底猩红,死死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晄身上毫无力气,握着那条尾巴的手就好像攥着自己的心脏揉捏,这种走在刀尖上的感觉几乎要让这头高傲的狼王发疯。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每当那手的主人作恶般地掐上尾巴,他的身体就会和触电似的。
谢衍发现了这头白狼的弱点,恶狠狠地掐着尾巴,心里起了些快意。
耍我是吧,想摔死我是吧!
刚刚的一切他都得报复回去,只是他也奇怪,哪有狼的弱点是尾巴的?
他看着巨狼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几乎要将自己捅穿。
他无谓地回给他一个笑,呵……动作更加用力。
地上的巨狼感到疼痛,挣扎了一瞬,嘶吼着。
谢衍手里的动作毫不留情。
直到下面的这头狼真的身体都软趴了,甚至连叫也叫不出来了,谢衍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发现对方是真的没力气了,这才放心地停下了动作。
晄双眼紧闭,不知道什么时候昏了过去。
谢衍看着眼前此刻倒塌在地上的巨狼,先前离得太远看不真切,刚刚一门心思在逃跑上,没心情看。
此刻他才发现,这头白色的狼确实强壮得可怕。
他能误打误撞的活下来也是老天垂怜他了。
他心里涌现出一丝后怕,再也不做留恋地朝着一望无际的林子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那头巨狼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它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声波扩散出去,带着树木向外扩散。
等到霜等一众下属找到狼王时,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在他们印象之中,首领既强大又无情,对待别人向来冷漠,他似乎从不将别人放在眼里。
因此,如此震怒的首领,令他心惊。
此刻晄已然化为人形,他的身量极高,一头银白的利落的短发,透出一种骨子里未经驯化的野性,左耳带着黑金色的耳饰,增添了生冷的气息。
脸上分散着金色的纹饰仿佛有着生命般覆盖在那张有棱有角的脸上,透露出一股放荡不羁的颜色来。
晄磨了磨牙齿,犬牙被磨得咯吱作响,他看着谢衍离去的方向,那气味在一处地方断开了。
他的那双金色的眼睛迸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意,寒气逼人,仿佛隐含着滔天愤怒。
霜也在下一刻化成了人形,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
他对着晄单膝跪下,单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礼,随后将一个白色的东西递了上去,正是谢衍落下的作为临时行囊的白色大褂,虽然早就乌黑不堪。
“首领!”
一阵犀利的目光袭来,霜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惴惴不安着。
手里的东西被拿走了。
“回去。”
晄紧紧闭了闭眼,没什么语调地撂下一句,周身又恢复了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然后又变成巨狼掩在黑夜之中……
霜松了口气,也变回狼形,带领着一群巨狼朝着晄所在的方向追去了……
——
天已然蒙蒙大亮。
“呼呼……”
谢衍靠在岸边,浑身湿透地喘着粗气,他挪动身体,费力将自己的身体搬上河岸。
他仰躺在岩石上,牙齿被冻得咯吱作颤,他双手环臂了一会,侧过身去,艰难地用双掌支撑着地面起身。
眼前有些昏黑,谢衍掐了掐眉心间。
他差点又死了一次……
眼前一片开阔,不同于前两日碰到的密林,四处被参天大树所笼罩,此处只有零零碎碎的一些矮树,旁边都是悬崖峭壁,磐石满地。
而除了这些就是一条宽阔的河横生在其中,他又朝着逆流往上看,只见高达十多米的瀑布悬崖上落下巨大的冲击水花,落下一阵白。
而上边就是那片密林。
瀑布上下竟呈现两种完全不同的气候景观。
他昨天就是从那边被冲下来的,也不知道他是真命大还是什么,谢衍是因为衣服勾到了瀑布半途,后来才又落下来。
他眼神一亮,不远处竟有一处洞穴,明亮宽阔。
缓了一会,谢衍才撑着身子走去洞穴,又去去旁边扒拉出了一堆枯树,生了堆火,将身上仅剩的衣物脱下来烤干。
赤裸着身体,又从旁边拿了一根长短合适的木枝,用岩石做刀,勉强磨出了一个尖头。
这片河里竟然有鱼,这是谢衍没想到的,这里就连鱼的脾气也如此怪异,不愿意生活在平和的溪水中,偏偏朝着瀑布旁边活动。
不过这可便宜了谢衍。
他走到河边,正好看到了一条青色的鱼在清澈的水下吐着泡泡。
他缓慢地朝那边靠近,将临时制成的捕鱼工具对准鱼的头部。
那条鱼浑然不知危险降临,还往旁边游了游。
河面破空,激起一阵巨大的水花,谢衍抬起木具,尖端刺进了鱼的身体,那条鱼挂在上面抽动着身体。
谢衍一喜,没想到真的能成功。
他带着那条鱼走了回去,顺手拿起一旁的衣物穿了回去。
兴冲冲地烤起了刚刚得到的胜利品,慢慢的一股焦香从上面散发了出来,谢衍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他狼吞虎咽地把鱼啃食干净,愣是一块肉没留下。
谢衍发现这鱼的骨头锋利得很,粗壮结实,他正愁没有刀具,用刚刚的岩石做出一个把手,他想了想,撕下身上的一块布料,将鱼骨刀缠上,挂在了腰带上。
洞穴里还有一棵巨大的枯木,枝条四散,有些像动物骨架,刚好能容入一个人。
谢衍搭了一些树叶在上面,一处庇护所又建好了。
其实谢衍还没能从昨日的惊险中晃过神来,现在想来好似一场惊心动魄的梦,自己居然能从巨狼手中活下来。
也算是误打误撞。
他趁着那头狼昏迷的时候,马不停蹄的向河流边跑去,他不知道那头狼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也不知道它能闻到多远的气味。
虽然这很危险,但它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只要到了河边,靠着水流前进,比徒步要快的多,也能洗掉自己身上的气味,防止那头狼追上来。
于是他毅然决然跳进了那条湍急的河流,河水又冷又湿,他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忍受的,就这样靠着水流将自己带到了这里。
想即此,谢衍不勉松了口气。
夜晚再次降临,月色高悬,照在谢衍的脸上,静谧一片,生出祥和的景象来。
三日的奔波险阻让谢衍疲惫不堪,他闭上眼,竟真的累的睡了过去,很快,他陷入深眠之中。
他是被一阵颠簸吵醒的,他迷糊的睁开眼睛,便再无睡意。
一群狮子居然嘴里叼着动物在路上走,有些动物一动不动,有些没能挣扎几下,就在狮子巨大的嘴里成了一具尸体。
而此刻,他也成了他们其中的一员,被咬着后背衣领向前走去。
这可一点也不好笑。
他就不应该睡得那么死!
他现在是真的逃不开了,他只能继续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装死。
心脏快跳出来了。
叼着他的这头狮子是落在最后的,而且很远,他正思忖着怎么样才能逃跑,可惜没有机会。
不知道行进了多久,他才听到周围的声响停止了。
他睁开了一条缝隙,观察着四周。
很快,他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有人?
四周都是三三两两的一群人在活动,他们身形高大,只是在重点部位上围着一圈兽皮,男性上半身皆是光裸,女性围着一圈兽皮。
而且更多的都是些女性,男性也多为孩童模样。
他们身上挂着各异的饰品,有的头上围着一条头饰,有的带有耳饰,有的脖子上挂着兽牙。
活生生的一个原始部落的场景。
但是他们和谢衍有着最大的不同,无论男女,头上,臀部上方……
耳朵和尾巴???
他被惊异到了,眼瞳放大,死死的看着那群人,直到他真的确定那耳朵和尾巴并不会消失后,才慢慢接受了。
很快,他感觉身体一晃,他被放了下来。
这些狮子是那些长着耳朵尾巴的人驯养的?不过谢衍很快觉得越来越不对劲,那些人的耳朵尾巴为什么如此令人熟悉?
那不正是狮子的特征吗?!
似是印证他的猜想,他周围的那群叼着猎物的狮群,正一个个的大变活人。
谢衍眼睁睁的看着眼前巨大的狮子一个个缩小身形,变成了和那群兽耳人一样的外形。
谢衍受到了冲击,被劈的外焦里嫩。
“吼吼吼。”头顶上传开一阵吼声,正是刚刚带着谢衍的那只,它并没有和其他的狮子一样变为人形,只是一直保持着这个姿态。
它看似很高兴,绕着自己急吼吼的转了几圈后,又朝着人群叫去。
人群突然围作一团,将这边挤的密不透风。
很快,人群中出现一道伟岸的身影,肤色呈现古铜色,金发碧眼,步履稳重。每踏一步,腰间挂着的兽牙就会碰撞在一起,他的长相成熟威严,带着上位者的气势。
事实上,谢衍猜测的并没错。
他看见旁边的一群人极速退开,皆是蹲下身去,垂头行礼,嘴里还恭敬的喊道:“首领。”
谢衍倒是真的听懂了他们的语言,竟是讲的中文,若不是这不是在地球,那真的有点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之情了。
刚刚还在吼叫的狮子此刻吼的更欢了,活像是见到主人的小狗。
他一会拱拱谢衍的“尸体”,一会又朝着首领发出叫声。
可惜那位首领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留给这头狮子,眉头皱起,留下一句话来:“谁准你出去的!”
随后头也不回的从他们旁边走过了。
而那群人,大部分跟着那个所谓的首领离开了,有一部分人朝他们传来复杂的神色,嘲笑,厌恶,害怕……
就是没有友善的。
人群中突然跳出了几个少年模样的兽人来,他们胆子很大的,朝那头狮子扔了几块石头,砸落在身上的时候,那头狮子抱头发出几声呜咽。
听起来很是委屈。
他们大笑起来,发出了嘲讽的语气,“焱,你真不配当首领的儿子。”
那群少年本来还想再继续扔石子,但是有一行人急匆匆的赶了回来,面色不好的揪起他们的耳朵。
“留在这做什么,想被诅咒吗!”
少年们这才偃旗息鼓了,垂着头跟着那行人离去了。
留下那头话题之中的狮子,呜呜咽咽的喘息着,眼睛还在死死盯着人群离去的方向,一派落寞。
一头被族群所排斥的狮子么……
谢衍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悯之意,要知道在野外,被驱赶的狮子要么能融入一个新的族群,要么只能一个人默默在荒原中等死。
即使在这,道理也是差不多的。
谢衍这才有了余力细细观察起面前的狮子,按照他刚刚看见的其他狮子,对比下来,面前的这只显然还没到完全成年的地步,身材较为娇小,毛色泛着漂亮的白金色,尾巴根部是鲜艳的红色,活像一簇火在燃烧,在阳光的折射下显的很是好看。
此刻那只白金色的亚成年狮子四肢趴在地面上,长长的尾巴垂头丧气的落在地上,湛蓝色的眼睛闪烁着。
这让谢衍想起了自家养的那只缅因猫,外表凶狠霸气,实际上特别胆小粘人,喜欢窝在自己怀里。
那只垂头丧气的大猫有了动作,谢衍再次紧闭双眼,只觉得身上一轻,又是被叼了回去。
大猫上下飞跃,来到一处洞穴之中。将谢衍放下,又孤零零的往洞口前蹲坐下了。
他趁着这头狮子还沉浸在悲伤中,悄悄的直起身体,向后慢慢挪动身体。
“咔。”
谢衍的手不小心按到了一根树枝上,那树枝断裂发出声响,他瞪大眼睛。
此刻心里只有一句话。
完了!
他随即看见那头处在洞口前的狮子动了动耳朵,要跑已然是来不及了。
该死,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才仅仅过了三天,不是被狼追就是要被狮子吃。
他在一阵飓风刮过自己脸旁的时候紧紧将眼睛闭上了。
吃吧,要咬就快点,最好一下子就咬断咽喉,少给他一点痛苦。
谢大医生此刻已经破罐破摔,静静等着疼痛袭来的那一刻。
可他等了片刻,想象中的痛苦却并未袭来。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脖颈黏湿一片,像是被什么粗糙的东西刮过,那东西带着细密的倒刺,他的皮肤被刺得生疼。
他猛然睁开眼,那双湛蓝色的大眼睛就这样撞进了他的眼里,巨大的头颅贴在了他的眼前,他被吓的立刻往后退去。
巨兽似是不解,左右摇晃了一下他的脑袋,湛蓝色的眼睛满是无辜地看着他。
他能看到那双眼睛正映射着自己的身形。似乎并没有恶意。
好奇?
平心而论,要是对方不是这么一头体型巨大的动物,他或许觉得对方只是一只好奇的大猫。
焱看着眼前奇怪的人,父亲他们不让它出去打猎,他只好偷偷跟上打猎的大部队。没多久就被发现了,但那时已经行走了很多距离。没法将自己带回去,于是就将他留在那了。
谁知道他有多么开心和激动,他第一次想要证明自己。
他知道没有人喜欢他,从他幼时记事起,所有人都说他是兽神降下的诅咒。
他生下来,母亲就去世了,他的母亲难产三天三夜才将他生下来,他长大一点后,部落里又被突然被降下神谕,整整半个多月,死了很多族人。
他们被迫迁离了自己的故乡,那片已然是一片焦土。
部落里的所有人都厌恶他,他生来就不一样,兽人生来会化形,但他不行,这片大陆也从来没有像他这样的例子出现过。
他知道他们想杀死自己,也曾经把尚幼小的自己扔在危机四伏的山谷里,但是却被族里的祭司拦了下来。
焱不知道原因。
只记得浑身都是伤的自己,看见父亲满脸冷漠的看着他,父亲似乎很生气,似乎下一刻就要咬断自己的喉咙。
但最终,他还是活了下来。
他只想证明自己,即使父亲只是一如既往的不待见他。
这次他终于又有了机会,因为没人教会他捕猎技巧,即使被弱小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野兽攻击,他也不会还手。
最终被啃咬的伤痕累累,不过不要紧,他知道自己的愈合能力很强。
最终是不知道跑了多少路才终于凭借着气味找到一个山洞。
山洞充斥着令他熟悉的味道,他很害怕,记忆使他痛苦不堪,他压着头痛,发现了蜷缩在地上的人。
跟他的族人很像,但又不一样。
头发是乌黑的,像一种果子,焱见过,是一种黑亮黑亮的果子,族人有时用来吃的那种。
他觉得很是漂亮,没忍住用爪子轻轻碰了碰,可惜因为把握不住力道。
下面的人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焱迅速往后面退去,正惴惴不安着,却发现对方只是皱了皱好看眉,然后转了个身去。
他是不是兽神呢?
毕竟对方很好看,焱不知道概念,只觉得对方长得比族里大部分的兽人都好看。
焱默默的想,因为他也没见过外面的人是长什么样子的,就将眼前这个敢在神谕旁边睡觉的人当做了自己想要的人。
要是谢衍当时知道了对方心中所想,一定大呼冤屈。
请你放过他这个可怜的人,他只是一个21世纪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罢了。
焱就算听了也可能听不懂,何况对方还睡着。
把兽神带回去,父亲一定会夸奖我的!
焱甩了甩长长的尾巴,当下不再犹豫,用嘴提起还在熟睡的谢衍,就这样带着人离开了。
再接着的事情,就有了谢衍睁眼看见的那一幕了。
焱看着人醒了,便更加激动的朝人舔去。
谢衍被舔的满是口水,又不敢有所动作,只能保持僵直的姿态,他怕这东西一口将自己吞了。
焱却越舔越起劲,他感觉对方的皮肤很软,弹弹的触感简直令他新奇,毕竟从来只舔过自己的毛发。
于是谢衍几乎遭殃了,他终于忍不住了,浑身湿漉漉的,就连头发都被舔了个遍。
你是狮子不是狗,可以请你别再舔了吗?
再舔下去,他的头都要被舔掉了。
“停!”谢衍伸手挡在了那颗硕大的头,稍微将对方推出去点,胡乱将自己身上的口水抹去了。
幸好这口水没有什么奇怪味道。
焱听懂了对方的话,愣愣地停了下来。
兽神是会说话的吗?
要是谢衍听到焱心中所想,估计又得得一番心肌梗塞。
是的,他是会说话。
回应谢衍的只有一阵“吼吼”声,听起来夹杂着惊奇。
谢衍听不懂,那双宝石样的眼睛还在赤裸裸地看着他。
他肯定对方能听懂他的话,因为对方和刚刚看见的兽人是一个族群的。
他直视对方,顿了顿,开口道:
“稍微离我远点。”
焱一怔,竟是嘤嘤一声,弄得谢衍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狮子低下了头颅,脸上做出了生动的神色,垂下眼睫遮住了淡蓝色的眸子,委屈屈的叫唤。
委屈的大猫。
谢衍防备着对方,自顾自的站了起来。
那头狮子也急躁地站起来,绕着自己身边转悠。
看着对方是真的不会伤害自己,谢衍的胆子也变大了些,“你……”他停顿了一下。
“别跟着我……”
“吼吼。”
别走……
谢衍正想往前走,感到自己身后被一股力道扯了过去,他走了半天,这下竟是片刻都不能挪动分毫。
他往后看去,就看见罪魁祸首的爪子勾着自己的衣服,眼睛里几乎要流出泪了。
“放开。”谢衍没什么好脾气的说了声,那只狮子就和被主人训斥的小动物,吓得一抖。
然后在谢衍的目光下,移开了巨大的爪子。速度尤其缓慢。
“吼……”
得了自由,谢衍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真不是他狠心,想在这种地方活下来已经是极其不容易,他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能保障,怎么可能会消耗更多的精力去顾别的事情。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回头看了那只大狮子一眼。
“吼!”很开心的叫声。
谢衍缓下神情,对着它笑了笑,“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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