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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夏之梦夏织锦季秋黎by姜和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 时间:2022-10-20 09:56
  • 主角为夏织锦季秋黎的小说《季夏之梦》已完结正火热推荐中,小说季夏之梦是一本好看的纯爱小说,由作者姜和所著,内容是:夏织锦和季秋黎在一起了,他发现季秋黎喜欢他,而他也想要找个爱他的人。热议:就是你了!
  • 季夏之梦小说

    推荐指数:8分

    季夏之梦

  • 季夏之梦夏织锦季秋黎by姜和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不想哭,但是真的伤心。

    一厢情愿的感情里哪有不受伤?他连埋怨的资格都没有。但凡简缇说一句不喜欢或者能不能分手,夏织锦的一切情绪就是在无中生有。

    他有时候也在问自己坚持什么?倘若过生日的是宋屿霜呢?

    可是少年的心动和喜欢又有什么道理?他喜欢就是喜欢了,看过这么多人,被他这样冷淡的对待四年,他还是对简缇保有心跳加速的热烈。

    夏织锦唯一引以为傲的是简缇从来没有混乱的关系,他做了他男朋友,就一直一心一意。

    男孩子从沙发上缓缓坐起来,他撑着腰想要下来,却一个不慎跌倒在地上。

    如果是宋屿霜呢?

    简缇大概已经勃然大怒,再把人抱起来小心检查了吧。

    是啊,他一心一意,身边却有个比恋人和暧昧对象都要亲近的青梅竹马。

    夏织锦扶着腰在地上动弹不得,眼泪一颗颗掉下来。

    他胡思乱想着,完全进入了自己自怨自艾的世界,以至于整个人被突然抱起来,都反应了半秒钟。

    “小叔叔?”夏织锦红着一双眼睛看一脸官司相的季秋黎,下意识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秋黎一言不发地把他放在沙发上,满脸冷然。

    夏织锦心虚地扭头:“我长大了,不许……骂人。”

    季秋黎滔天的怒意被戳泄了个干净,他心里叹气,嘴里没好气:“摔了不会叫一声?”

    “叫谁?”夏织锦转过脸对他眨巴眨巴漂亮的眼睛,“小叔叔,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要是我叫了有人应答,那得把我吓死了!”

    季秋黎戳他脑门:“这么大的事你拖这么多天,去医院也不通知我和你妈,要不是白皎你真想把我急死!刚才摔着没?哪里痛!”

    夏织锦撇着嘴费力地翻了个身,掀起自己的衣服,指指缠着绷带的地方:“反正就是这,摔倒是没摔着,就是特别酸,没力气。小叔叔,完了,我年纪轻轻就瘫了,你能不能给我买个电动床,我以后出门可能得靠那玩意了。”

    季秋黎看着他白皙的后背下是被裹成大白冬瓜一样的腰,更生气了:“无证驾驶,小心去蹲牢子。”

    嘴上话语刻薄,语气也无奈温柔,季秋黎伸手把沙发上的毯子扯下来盖在他腰上。

    夏织锦埋头咕哝:“咱们国家没有电动医疗床驾照啊?”

    “夏织锦。”

    “我错了小叔叔!饿死我了,你们都不在家,我点外卖都起不来去拿,你快弄点吃的给我吧。”

    果断撒娇卖萌倒是很熟练。

    季秋黎弹他一下后脑勺:“你妈从南广那边赶回来,赶不上晚饭了,我随便做点吃的给你。我查了你病历,忌口倒是没有,但还是清淡为主,就白玉鲫鱼汤和白灼秋葵,我再做个虾肉饼给你,扭着腰了缺钙,我再给你做个通心骨头什锦菜补补钙吧?”

    真“随便做点”。

    夏织锦咯咯咯笑:“小叔叔,你少做点。”

    季秋黎没理会他,换了西装穿上围裙就开始在厨房乒乒乓乓,他怕夏织锦等饿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

    “晚晚今年生日想怎么过?你这腰也不能出去折腾了,小叔叔陪你干点什么?”

    生日。

    夏织锦心情又跌到底,他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嘻嘻哈哈地说:“不用管我,有大餐吃就行。”

    季秋黎回头看了一眼夏织锦的背影,状似无意道:“去年过的不开心,今年好好给你过。”

    沙发上的咸鱼没有说话。

    去年,夏织锦一个人在中心广场等简缇等到十二点钟声敲过,倒春寒的夜里气温低。

    他捧着要送给简缇的玫瑰花和自己准备好的蛋糕,在喷泉的休息椅上一坐四个多小时,最后只接到简缇的电话。

    “屿霜突然发热,我陪他来医院了,你早点回去吧。”

    夏织锦那一刻手都在发抖,他冻得鼻涕不自觉流下,眼泪迎着风哗啦啦掉。

    对面甚至不等他多说一句话,连句生日快乐都没有。

    十二点二十分的时候,喷泉定时启动,夏织锦鬼使神差地站起来,被水打成一个落汤鸡。

    那天他就是这样一身狼狈的回来,夏玉丝早就睡了,只有季秋黎一直坐在客厅等着。

    那时的小叔叔脸色从寒霜一样的冷到惊慌失措,夏织锦抱着他失声痛哭。

    “我从不想干预你的感情,我当你小孩子过家家拎不清,撞个头破血流总会清醒,必须和他分手,听到了吗!”季秋黎拎着他的衣领,一边粗暴地给他擦眼泪,一边恨铁不成钢地锤了一下夏织锦的床,“别再哭了,别让你妈妈担心。”

    夏织锦怕自己红肿的双眼吓坏夏玉丝,她从来对自己都是惊天雷雨,只怕到时候季秋黎一个脑袋两个大。

    早上热退了一些,夏织锦留了字条给季秋黎,就匆匆溜回自己的公寓。他含着体温计裹着被子委屈地和简缇打电话,歇斯底里,形状难看。然而对方只是沉默。

    那是三年来夏织锦第一次和简缇吵架,他也以为这时候就是该醒的时候。他要是一团火,简缇就是不会动的石头,他要是一把重锤,简缇就是百斤棉花。

    可是当简缇提着一袋药品和一袋子蔬菜水果站在公寓门口的时候,夏织锦还是一颗心又融化了。

    男孩子还是冷着一张好看的脸,在他愣怔之间就挤进那个小公寓,一言不发地给他打扫卫生,收拾一地狼藉衣物。

    夏织锦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忍不住哭:“你、你还管我做什么?”

    “我不喜欢过生日。”简缇烧了水,炉上小锅滋滋作响,“谁的生日都不喜欢,孤儿院的生日就是被捡到的那天,捡到,就是被丢掉。谁会喜欢每年纪念自己被丢掉的日子?”

    夏织锦止了哭腔,不说话。

    “昨晚屿霜发热的突然,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害你生病,对不起。”简缇转身过来,给他泡感冒冲剂,“以后不要再这样傻等着。”

    冒着热气的陶瓷杯放到眼前,夏织锦愣了愣,伸手接过,他埋头在氤氲的雾气里,吸了一下鼻子。

    简缇自顾自做着事,很久以后,他才想起什么,伸进口袋掏出一个小方盒子递给夏织锦。

    “生日快乐。”

    那条梧桐叶子的项链在夏织锦脖子上一戴就是一整年。

    夏玉丝和季秋黎溺爱他,这房子里连一个看起来普通无奇的玻璃杯大概都比这条项链贵,但夏织锦还是高兴地忘记了所有的委屈。

    在简缇这里,他如果受了一百种气,夏织锦就可以为简缇找一千种理由,一千种,都比不上自己,无法按捺的心跳。

    夏织锦下意识伸手摸着脖子上那根项链,有些心虚地看季秋黎的背影。

    小叔叔大概现在都以为他们分手了。

    他转移话题:“小叔叔,我瞧中了一个新品种的爬藤月季,花很漂亮,可是太大太能长了,院子里都没地中了。”

    季秋黎侧头白他一眼:“你就直接说想种去我市中心那个露台,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夏织锦枕着自己的手臂笑:“你那露台现在还空那么多嘛,不好看。”

    “你要是想搞,自己拿了钥匙上门,我没时间去打理。”季秋黎下了鱼,盖上汤锅盖子走过来,“好些没?能自己起来吗?”

    夏织锦自信道:“能!”五秒钟之后,“不行小叔叔,你得扶我一把,我连翻个身都不行。”

    季秋黎无奈地抄起他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把夏织锦半抱起来:“以后你再敢出事瞒着我和你妈,我就把你丢国外去读几年书清醒清醒。”

    “嘿嘿嘿,小叔叔,哪有瞒啊。”夏织锦讨好地笑笑,不再说话。

    季秋黎看了他一会,语气忽然认真起来:“晚晚,你有没有想过继续回去读书?”

    夏织锦迷茫地抬起头来:“没有。”

    男人沉默半晌,然后伸手摸摸他的头:“起来准备吃饭。”

    夏织锦看着季秋黎的背影,有些心虚地垂眼。很多时候,他都想在季秋黎的眼里找自己的模样,他是怎么看自己的?是不是很嫌弃自己,是不是很恨铁不成钢,会不会很失望?

    他的小叔叔,和简缇一样,孤儿院出来,为了报答夏玉丝的恩情来到她的公司,再来到家里。

    季秋黎上门那天,和简缇一样,年轻男人提着精心准备的礼盒,不卑不亢地站着。

    那时夏织锦10岁。

    他们多么相似,又多么不相似。

    简缇永远为他的不学无术和浪费资源痛心疾首,对他放弃大学混迹在网络上做躲藏的歌手很嫌弃,谈起这些,他只有沉默。

    可是季秋黎不一样。

    他会生气,很强势,这么多年既像夏织锦的父亲也像他的老师,更多的,这是除了夏玉丝,他唯一的家人。

    季秋黎一百种教育他的手段最后都会变成无可奈何的宠爱。

    “小叔叔,你会,嫌弃我吗?”夏织锦扶着腰缓缓坐下,突然问道。

    季秋黎帮他添饭的手一顿,男人笑笑:“不会。”

    “为什么?”

    季秋黎看到夏织锦睁的硕大的两只眼睛,和他赤裸直白、只有探究意味的眼神短暂接触,他垂下眼:“我和你妈妈同心情。”

    夏织锦歪歪头。

    “因为我们很爱你,对于保护你的快乐大于对你的期盼。”

    夏织锦吸了一下鼻子:“那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嫌弃我?”

    “谁?”季秋黎不轻不重地把碗放在桌上,声音冷淡,“谁说了你什么?你从小到大也没有几个说话的人。”

    “没有没有。”夏织锦慌忙摆手,“就是、就是......上学这事,就,网友觉得我很不好。”

    季秋黎没有拆穿他蹩脚的谎话,只是很严肃地说:“因为不是所有人都爱你。”

    “啊?”

    “因为不在乎你,所以对你的人生看法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季秋黎夹了一块鱼肉放在他碗里,“晚晚,你不该是缺爱的孩子,为不在乎你的人几句话较真,没有必要。”

    夏织锦怔住。

    “我有三件很后悔的事。”季秋黎忽然说,他抬起头看着夏织锦,“但是我现在不想告诉你。”

    这个话题转移的突然,夏织锦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了:“啊!说话说一半!”

    季秋黎笑笑:“吃饭吧。”

    一件,是没有在你早恋萌芽的时候及时掐断,一时犹豫不忍,一时溺爱,后果不堪回首。

    简缇和宋屿霜回到姜城,这里离北城也就两百多公里,这几年发展的好,稍微有了些大城镇气息,以前,就是零散的村镇。

    孤儿院还是老样子,又有了很多新的小孩。

    简缇捐了五万块,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学生,能拿出这笔钱,让很多孤儿院的老人都侧目。他和新院长寒暄过后就一个人在后院抽烟。

    杨妈妈走过来陪他坐在一起,慈爱地摸他头:“长真高。”

    简缇转过来,轻轻笑了下:“您没怎么变。”

    “老啦。”杨妈妈感叹,“眼看你都快大学毕业了,我听小霜说,你现在很厉害,还没毕业就被大公司提前定了。不过几年前你明明和我说想一直读书,以后做教授来着,怎么这么早就参加工作?我们小橙子读书很厉害的。”

    风把后院晾的床单吹的翻起来,简缇看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学就是小社会,想多赚钱。”

    杨妈妈点头:“都好,你做什么都好,学习啊,工作啊,能像现在很不容易。”她拍拍这个青年宽大的肩膀,“所以你要多多感谢之前资助你的那位善人,没有他的话,你也没有今天。”

    简缇好容易平静的心又翻滚起来。

    “要好好报答人家,不是见到善人了吗?以后有你能帮人家的,一定要倾尽全力。”

    简缇把烟扔在地上踩熄,用纸巾裹着烟头拿起来扔进垃圾桶:“会的,起码把这些年资助我的钱还清。”

    杨妈妈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低沉,只是认可:“嗯,是啊,不过钱是其次,重要的还是情分。”

    “可是情分如果被拿来要挟橙子呢?”宋屿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他有些委屈的打断杨妈妈说话,“比如让橙子做不愿意做的事,这也还要倾尽全力吗?”

    “什么?”杨妈妈面露迷茫,完全没听懂宋屿霜的话。

    “小霜!”简缇喝了他一声,然后转身笑着看杨妈妈,“他胡说八道,您不用管他。我们去看看后面新盖的小宿舍楼。”

    杨妈妈笑着站起来:“好好,后头还有个新开发的湿地公园,可以一起去看看,别逛太远,过会吃晚饭了。”

    两个人和她再见,就走开了。

    “小橙子......”

    “你何必和她说这些,让她担心。”简缇皱着眉说。

    宋屿霜仰起头看了他一会,然后掉下眼泪:“可是......可是为什么所有人,所有人都一直在提要你如何如何的报答夏织锦?为什么非要你这样背着恩情活着?当时就算没有他,我也会想办法帮你的!”

    宋屿霜情绪忽然崩溃:“还要你怎么还啊?你都、你都把自己......”

    简缇叹口气,僵硬着伸手揽住宋屿霜:“别哭了,他们说的也没错,我欠夏织锦的,不止是钱。”

    宋屿霜挣开,哽咽着说:“你一个、一个直男,被他硬掰弯,报恩的方式有千百种,他偏偏要你最屈辱的那种!你这几年都做了什么?他是无忧无虑的大少爷就要你陪着消磨时间,要照顾他,做他的保姆,还不能、不能喜欢别人!小孩子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大不了我们十倍还他钱!”

    简缇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没有反驳,但也不想完全认可,只觉得累。

    起初真的很痛苦,他有那么多想做的事,却屡次终结在夏织锦的电话里,只要他一个电话,简缇哪怕是要去考试,都必须要放弃。

    夏织锦任性的时候根本不讲道理。

    爆发点是一年半前的出国交换考试,他笔试第一通过,面试前夕夏织锦却要他陪自己去旅游。顺便帮简缇过生日。

    “织锦,我明天有出国交换的面试,等我面试通过,我陪你去可以吗?”

    那边小少爷一听就尖叫着不许他出国。

    “为什么呢夏织锦?人要往高处走。”他理智冷淡的和他对话,脸上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时候简缇觉得他就算任性爱娇,也是个懂事的人。

    可是他想错了。夏织锦在电话里撒泼打滚,无数次把他对自己的付出挂在嘴边。

    简缇忍无可忍挂了电话。

    后果就是夏织锦直接杀到学校里,纠缠不休地直到简缇错过面试时间。

    迟到五分钟,直接淘汰。

    简缇发了大火,他那时候真想打夏织锦一顿。

    漂亮的男孩子红着眼睛掏出一份offer给他:“我、我早就知道你想去这个学校,交换生能争取百分之六十的学费补助,但是只有一年,如果不能通过九轮联考,还是不能继续学习......”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吸鼻子,“我、我想给你个生日惊喜,夏家会全额负责你的所有留学费用,你可以直接过去留学,学到你不想再学为止......只要......”

    简缇踉跄地后退了两步,脸色苍白可怖。

    这就是阶级差异。

    他那们努力拼死拼活的机会,对于夏织锦来说,就这么简单。几句话,一些钱,那份全世界生态经济学子都渴望的offer,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捧到自己面前来,把他的努力轻易粉碎。

    简缇自嘲地笑出声,笑的弯了腰:“只要什么?只要一直做你男朋友,是吗?”

    夏织锦要说出口的话噎在喉咙。

    “夏织锦,你自己是个不努力的废物为什么要强迫别人也和你一样!你知道我为了这个名额付出了多少吗?通不过?你又不是我,你凭什么觉得我通不过?夏织锦,你的傲慢真让人憎恶!”

    夏织锦愣愣地捧着那张纸,连简缇愤恨离开都没反应过来。

    他低头看到自己的眼泪滴在牛皮纸外封上。

    只要,只要你每个星期都给我打电话。

    他们冷战了一段几天,或者是简缇单方面的冷战。

    夏织锦和他道歉,电话、短信、微信,到学校里堵他,在宿舍楼下等他。

    他没能冷硬很久,男孩子抱着腿坐在楼下花坛边被频频围观的模样,很快就让简缇放弃了和夏织锦彻底分道扬镳的想法。

    本来,那是一个很好的割席机会。

    他只是没长大,只是好心办坏事,他只是不懂。

    不懂人间烟火,不懂世间百态,不懂自己的要强和可怜的自尊心。简缇从他们在一起的那天,就忍耐和计划,要和夏织锦之间彻底清零。

    这事后来被宋屿霜知道,宋屿霜气的当场想要去找夏织锦吵架,但是被简缇拦住。

    “我也不是很想出国了,出国,经济压力确实太大了。”简缇淡淡地说,“我本来也只想出国一年见见世面,他理解错了。”

    宋屿霜气的握拳:“这是他不尊重你的结果,他把你当自己的所有物,根本没有当个人,就是看不起你。但凡尊重你一点,也该提前和你沟通!”

    简缇怔住,没再说话,他知道没这么严重,但是宋屿霜每一句话都踩在他的敏感的原则神经上。

    不尊重、看不起。

    这是除了被抛弃以外,每一个没有爱的孩子,最不想要的东西。

    他和夏织锦相敬如宾的关系从那时候开始质变。

    简缇不知道自己的烦躁从哪里来。

    他看到夏织锦站在自己身边,就很难再平静下来,贪婪的欲望和烙印过深的道德撕扯着他。简缇从没有这样急切失态过,他被领养的家庭退回和争夺资助名额时,都没有这么烦躁不安。

    他迫不及待想和夏织锦“清零”。

    简缇轻而易举地落实了他很久以前就犹豫不决的想法,放弃继续读书,开始往大社会投入自己。

    高薪的工作、更好的社会地位、更出色的能力。

    他对着夏织锦,开始不耐烦,一种难以压制的躁动侵袭着他的神经。快点、再快点,他要还清,要平等,要......

    奇怪,唯独没想过要离开。

    简缇被这样复杂的情绪左右,他对夏织锦越来越冷淡,而夏织锦只剩下小心翼翼。

    他不再随便给他打电话,也不敢再随便来学校找他,还开始默默投入自己的事业,即使这个事业在简缇眼里完全是不务正业。

    就这样,他们之间怪异的关系维持到了现在,夏织锦也不和他分手,就这样乖乖地原地忍耐。

    看到这样的男孩子,简缇的急切日益增长,到他自己都觉得可怕的地步。

    “你现在好累,真的好累,你还没毕业,就这么累,都是因为夏织锦。”宋屿霜还在哭着抱怨,简缇的心思却飞出千里外。

    是啊,他很累,很辛苦。别的毕业生的工作起点他已经完全看不上,他要的是中层骨干,要的是项目核心。

    简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宋屿霜以为他是为了偿还夏织锦的恩情。

    他下意识捏了一下手机,电子银行里的存款已经足够去还夏织锦,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安,还是想要更多。

    简缇不敢去想原因,他对于这些虚无的名利没有安全感,野心都写在脸上,究其原因的时候,他却不合时宜想到夏织锦唱歌的账号。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玩音乐,也是一年多以前才开始认真弄,辛辛苦苦也就攒了这么点粉丝,没有家里人的话,能糊什么口?那算什么正经职业。都二十来岁的人了,还靠着家里,像什么样子?他早不该继续这样了。

    是啊,是和夏织锦有关,到底有关在哪里?

    “别哭了,快结束了。”简缇又抽出一支烟点燃,眼神空洞。

    宋屿霜愣了愣,看着简缇迷人的侧脸发呆,许久后,他脸上漫上欢欣:“嗯!我们小橙子就快解放了,挣脱恩情的镣铐,以后天高任鸟飞,我都陪你。”

    简缇没有说话,在微弱的火光里怅然。

    飞?飞往哪里?他的脚上,早就全是镣铐了,不叫做恩情,是名为夏织锦的镣铐。

    夏织锦在二十一岁生日那天收到了男朋友送的“生日礼物”。

    是一笔十五万元的转账。

    夏织锦迷糊着坐起来,腰部的酸痛还让他嘶了一声。

    他盯着手机屏幕数了好几遍,确认是十五万元。

    夏织锦拨通了简缇的电话:“喂?”

    手机那边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啧,姜城是真的有点冷啊。”宋屿霜在说话。

    “我的衣服在后座,你披上,别又感冒了。”是简缇在说话。

    夏织锦按压着心脏,努力忽视他们温和自然的对话,又问了一声:“喂?”

    “喂,织锦。有事吗?”

    如果,你对我说话能有对他一半温柔。

    夏织锦问:“你在开车吗?”

    “嗯,怎么了?”

    “你是不是转错了?”

    简缇短暂沉默了一秒,然后缓缓道:“生日快乐。”

    夏织锦没有说话。

    “路太黑了,我就不和你多说了织锦。”简缇想结束通话。

    “等一等!”他出声阻止,努力忽略心脏细密的裂缝,“为什么?为什么给我十五万?”

    “还你这些年资助我的钱。”简缇冷淡道,“谢谢你。”

    电话匆匆挂掉,留夏织锦在黑夜里发愣。

    他现在住在家里,小叔叔的房间就在左边,夏玉丝在右边。

    夏织锦连放肆的哭都不敢,他沉默地流泪,四年了,从他生日开始,结束在他生日这天。

    该醒了。

    夏织锦关了手机,睡了好几天,直到被季秋黎揪起来:“你腰再这么躺下去,好的都要变坏了,你有朋友来找你。”

    朋友?

    夏织锦揉揉眼睛下楼:“小叔叔你今天怎么现在都没去上班?”

    季秋黎正穿着外套,抬起下巴示意桌上的早餐:“正要去,今天是公司的股东大会,十点才正式开始,夏姐先去公司了,我和她错开去。”

    “哦。”夏织锦坐下来,刚醒的脑袋里还消化了一下这段话。

    虽然夏玉丝和季秋黎在别人眼里一直是利益共同体,但是自从季秋黎独立办自己的美妆品牌以后,每年的股东大会他们就开始走表面流程,错峰出行,客套疏离,然后不动声色地联合打击所有对象,以达到共同目的。

    他反应了一会,然后惊呼,“朋友?在哪里!”

    季秋黎指着客厅:“在客厅坐着,你吃完了快出去。”

    如果是白皎的话肯定直接来蹭吃的了,夏织锦接过季秋黎递给他的外套,然后先暂时放下手里的三明治往外走。

    他好像没有可以找上门的朋友啊。

    宋屿霜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小口抿着咖啡,看到季秋黎的时候还是抖了一下。

    这个男人手臂上搭着一件风衣,助理忙上前接过他的另一只手里的包,从始至终,他都没看自己一眼。

    宋屿霜刚来宋家的时候也会畏惧养父宋继仁的威严,他面对季秋黎的时候也有同样的感觉,还额外夹杂着一丝窥探欲。

    季秋黎的名字他听过无数次,不管是因为夏织锦的原因还是他本来就很有名。他长着一张女娲精心捏过的脸,却好像没有表情。

    不管是财经新闻,还是小道消息,季秋黎的修饰词永远是冷硬。

    宋屿霜有些瑟瑟地挪动了一下。

    季秋黎径直路过他,夏家的阿姨来送他:“先生慢走。”

    宋屿霜看着这个俊美的男人转过头,刀刻一样的脸忽然蹦裂开,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情,看的宋屿霜恍惚。

    “盯着他吃饭吃药,今天可能会下雨,让晚晚没事别出门了,在家等我和夏姐。”

    阿姨笑着点头:“先生放心。”

    门框当关上,随后夏织锦就跑了过来,看到宋屿霜很震惊:“宋屿霜?”

    阿姨识趣地离开,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宋屿霜来到夏家的压迫感才暂时解除。

    “织锦。”他温和笑笑。

    “你怎么来我家找我?”夏织锦在他旁边坐下,很是不解,他和宋屿霜四年都没处熟。

    宋屿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副冷淡模样,倒是有些像季秋黎。

    “你手机关机了,去你公寓没找到你,小橙子就给了我你家地址,我就来了。”他笑笑,“你好些了吗?”

    夏织锦扯扯嘴角,别过眼睛,“我没事,手机坏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宋屿霜又喝了一口咖啡,赞叹道:“你们家咖啡好香,纯手打就是不一样,难怪你挑嘴,吃多了你们家的饭,恐怕很难吃外面的东西。”

    夏织锦没有理会他语气里若有似无的讥讽,他对待不亲近的人向来没什么温和的颜色:“嗯。”

    “明天晚上是我们级的联谊同学会,你去吗?”宋屿霜盯着夏织锦,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情绪来。

    夏织锦心里发愣,面上却没有变:“哦,他拜托你来告诉我吗?”

    “是啊,小橙子最近很忙,他一毕业就要和上行证券签年薪五十万的约,现在都在努力工作,你电话又打不通,我又算还有点时间,就来找你了。”宋屿霜不经意道,“他可能有话要和你说吧,毕竟联谊同学会也算是大学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学校里发生的事学校里结束嘛。”

    夏织锦不自觉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宋屿霜没错过他这个小动作,他浅浅笑了下:“织锦啊,你收到小橙子还你的钱了吧。”

    夏织锦掐住了自己的虎口。

    旁边温柔美貌的男生持续平缓地说话:“你也知道,这笔钱收到,他就不再欠你了。不过你对他的雪中送炭,不是金钱能衡量的,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和他提,都是应该的。”

    这副泾渭分明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夏织锦微微吸气,没有接话。

    那明明是生日礼物,不是吗?

    “这四年,小橙子很辛苦,他也为你付出了很多,牺牲了很多,你就......抬抬手吧。”

    “什么意思?”夏织锦听到自己平静地问。

    男生低笑了一下,忽然问他:“织锦,你知道我和小橙子的过去吗?我想说给你听一听,孤儿院的岁月。”

    夏织锦没有阻拦,依然沉默地坐着。

    “小橙子从小性格就很冷淡,除了我和杨妈妈,他对所有人都这样。”宋屿霜笑的温柔,“你也知道,我们这些被抛弃的小孩,总是有点心理创伤的。”

    “小橙子长得好看又聪明,很快就被一个家庭领养了,三个月后,他被退回来了。理由是,他们觉得这个孩子过于阴沉,不爱说话,眼神也死气沉沉,很可怕。”

    夏织锦眨眨眼。

    “被退回以后,退回原因要记录在档案,于是就再也没有家庭领养他了。然后我被领养了。”

    “那时候呢,孤儿院很穷,负担小孩子的学费很吃力。为了能让小橙子过得好一点,我被领养以后,就一直在偷偷接济他,用第一对养父母给的零花钱。我省吃俭用,就越来越瘦,养父母就继续改善增加我的饮食质量,也增加零花钱。被发现以后,我也被退回来了。理由是他们养不起两个孩子,我这样接济同伴,他们觉得是无底洞。”

    夏织锦侧目,面露不忍:“你们......”

    宋屿霜看着他这副动容的样子笑起来:“不过我运气好一点,后来我现在的母亲,也就是宋家夫人,她来选人的时候觉得我很善良,就还是领养了我。虽然没有一起领养小橙子,可是他们默认了我帮助朋友。”

    “所以啊织锦,我和小橙子是这样患难与共长大的。小橙子呢,是个很要强,爱憎恨分明的人,他觉得不止欠了你一个人,他也欠了我。”宋屿霜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所以他对我一直很好。”

    夏织锦愣愣点头:“应该的。”

    宋屿霜忽然收了笑容,突然开始咄咄逼人:“所以织锦,你为什么非要做恶人?你明明是个大善人,为什么呢?”

    夏织锦被他盯的发怵,不自觉退后了一些:“什么?”

    “我们一起在荆棘丛林里相互搀扶依偎着长大,舔舐着彼此的伤口取暖,织锦,你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被爱包围的人,怎么会懂呢?”

    他倾身上前,握住夏织锦的肩膀:“他觉得自己欠了我,却从没想过用钱来还,你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吗?”

    “织锦,如果没有你,我们会一直走到未来。因为活着不容易,所以我们一直很努力,哪怕我被宋家领养,我也从没一秒钟试图得过且过。最好的大学、更高的社会地位,我们会一起相互扶持,脱掉曾经被人践踏、丢弃的人生,会有家庭,会对自己的后代更加怜惜疼爱......你想想啊,就算你能这样浪费人生,你也是可以想到的对吗?”

    他声音不大,却每一个字都砸在夏织锦的身上。

    “织锦啊,你是帮了他,成为那个拉他一把的人,可是你也是那个毁了他的人。”宋屿霜松开他,面目冷淡,“你践踏他的自尊心,道德绑架他出卖自己来还你的情,你看不起他,也不信任他,你游戏人生就算了,还要去破坏别人一点点泥土垒起来的城墙。如果没有你,织锦,小橙子会爱我,和我在一起。”

    夏织锦心里的防线轰然倒塌。

    “不、不会......”夏织锦白着一张脸,没什么说服力的反驳,“他、他和我说过,和你只是朋友。”

    宋屿霜轻笑一声:“那你敢赌吗织锦?我和你,谁更重要?”

    夏织锦换了身衣服。

    他因为养伤,已经很久没出门,夏玉丝听说他要出去参加什么同学会,兴奋地给他买了很多新衣服。

    夏织锦在家里笑成一朵花,任由妈妈打扮自己,出了门,却迷茫失落。

    他穿着一身漂亮的白色,衬着这张脸,像盛开的白色月季。

    简缇看到他的时候还很意外,愣了几秒钟,沉着脸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夏织锦僵在原地。

    “说什么呢你,我去请小橙子来的。”宋屿霜嗔怪着走下来,热情地拉过夏织锦,“你不是联系不上织锦吗?我特地去邀请他的,联谊同学会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能不带男朋友?”

    简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你腰好了吗?手机,怎么回事?”

    夏织锦浑身冰冷,如同兜头一盆凉水,他木木地回答:“腰,好的差不多了,手机,坏了。”

    “那现在怎么联系你?”简缇问。

    他木讷地掏出自己为了圆谎暂用的旧手机:“这个,暂时用一下。”

    简缇没再多问,拉起他的手进来:“走吧。”

    宋屿霜站在后面笑了笑,跟着一起进去。

    整个学校大四的联谊会,人很多,简缇本来不想参加,但是为了简历他参加了两届学生会,现在必须出席。

    简缇带着夏织锦走到一个角落,还四处张望了一下,有些紧张地说:“你在这里等我,饿了就吃点糕点。”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我好歹还有学籍。夏织锦想质问,又没说出口。

    简缇左顾右盼,最后还是脱了自己的黑西装外套披在他身上:“穿好,整场就你穿的最浮夸,太引人注目了。”

    大多数学生还在成熟和青涩之间来回摇摆的岁数,西装礼服穿的不伦不类,球鞋运动服也有。夏织锦穿着白色丝绸的衬衣,被一条修身的白色长裤勒出细瘦的腰,整个人宛如异次元的纸片人,迷人又耀眼。

    简缇烦躁的心情又涌上来,他把人往阴暗处拉,让他的洁白隐藏。

    夏织锦嘴唇抖了抖,乖乖穿上这件大两个号的外套,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格外滑稽。

    “等着我,别乱跑。”

    简缇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随后出现在演讲台上。

    夏织锦站在原地,不自觉抬了一杯酒,他今天就像是来自取其辱。

    宋屿霜问他敢不敢赌?他大言不惭地说敢。

    可是到了这一秒,夏织锦忽然发觉自己的可笑,他输的那么彻底。

    十五万就是简缇对他最后的情分,他们之间所有的感情都荡然无存,或许,从未存在过吧。

    简缇是如此地畏惧别人知道他的存在,甚至觉得他不该出现在自己的社交圈里,觉得他丢脸。

    台上宋屿霜代表音乐学院讲话,简缇代表学生会,他们在光芒下,被所有人注视。

    而自己,就躲在阴霾里,只得到一句别乱跑。

    他麻木地等了很久,流程走完,联谊会开始,人群到处流窜,他失去了简缇的踪迹。

    手机嗡嗡响,夏织锦接起来:“喂。”

    “织锦,小霜被撞到又崴了脚,我现在送他去医院,你自己先回家吧!”

    夏织锦的心轰然碎裂。

    他抬起杯子一饮而尽,一年多以来,第一次故态复萌的任性:“简缇,我也很难受,你来接接我吧?”

    “你怎么了?”

    “我很难受,我要死了,我很难受!”他哭着,一遍遍说,“你来接接我,你来接接我吧!”

    他听到简缇不耐地啧声:“织锦,别闹,这边很着急。”

    “我没有闹!我没有闹!”

    “夏织锦,你是不是永远分不清轻重?”简缇也急起来,“你怎么了你说清楚!”

    夏织锦所有的话戛然而止。

    不分轻重,又是不分轻重。

    他吸了一下鼻子,忽然平淡道:“我没事,我先回家了。”

    他挂了电话,踉踉跄跄地往外走,没走几步,就忽然栽在地上。

    “同学!”身边围了好几个人,惊慌失措,“快!送这个同学去医务室,他不太对劲!”

    夏织锦脸上全是红斑,他艰难地呼吸着,然后抬起自己的手机,按下紧急拨号:“不......不好意思,麻烦......叫我家人......”

    在短暂失去意识之前,夏织锦想了很多的事。

    那年新栽的梧桐,和院子里盛开的月季,是什么品种来着?不记得了,因为没有多久,就换了新的品种。

    那个少年披着一身日光出现,只是看着他就让他心旌摇曳了很多年,迷途不知返,一错再错。

    夏织锦醒来的时候,不意外地看到自己刚输完液的左手,他转过头,季秋黎和夏玉丝坐在自己右边。

    妈妈压抑着哭声,反复擦眼泪,看着崩溃无助,小叔叔正在安慰她。

    夏织锦决定继续装睡。

    许久之后,夏玉丝来摸摸他的头,亲了一下他的脸:“宝贝,我的宝贝受苦了。”

    夏织锦眼眶一酸,过了一会,夏玉丝离开了病房。

    “醒了就睁眼。”季秋黎冷淡的声音传来。

    夏织锦缓缓睁开眼看,很是心虚:“小叔叔发现了啊?”

    季秋黎冷眼看他:“你只要呼吸我就知道。”

    他虚弱笑笑,有些力不从心地撒娇:“小叔叔。”

    季秋黎走过来,微微拉下他的被子检查脖颈的红斑情况,然后叹了口气,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小心扶着他半坐起来喝水:“饿了吗?想吃什么?”

    他讨好地蹭蹭季秋黎:“想吃阳春面。”

    “好。”季秋黎打电话吩咐了几句,然后继续冷淡地看着他,“夏织锦,你这次差点把我和你妈吓死,她从昨天一直哭到现在。”

    夏织锦心虚:“对不起,我、我让你们担心了。”

    “给我个理由,喝酒的理由。给我一个,明明知道自己是重度酒精过敏体质,平时吃蛋糕喝奶茶都不敢摄入酒精的人,为什么喝一整杯酒?”季秋黎沉沉发问,“夏织锦,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说清楚,说清楚。你妈妈从首都连夜赶回来,下飞机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晃,昨晚哭的几次背过去,你平时感个冒她都如临大敌,你不是不知道。”

    夏织锦本来还想打哈哈是看错了杯子,季秋黎的话太重,他一下就怂了:“小叔叔......”

    “还有我,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差点晕倒在办公室。”季秋黎盯着他,满眼红血丝,“你小时候误喝一小口白酒抢救了三天三夜我还记得,这次是一整杯,我昨天坐在急救室外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一直以来如避风港一样强大的男人眼里,蕴出泪光来,他盯着夏织锦,又恨又心疼,绝望的状态完全暴露出来。

    夏织锦慌忙摇头,眼泪哗啦就掉下来,所有委屈跟随着季秋黎这几句话全部倾泻出来:“小叔叔!小叔叔!”

    他坐起来,不管不顾扑进季秋黎怀里,哭的撕心裂肺:“我好痛啊!我好痛啊!你救救我,救救我!”

    季秋黎把这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听他泣不成声地诉说,他从毁天灭地的暴怒到无可奈何的心碎。

    夏织锦到他生命里那天十岁。

    那时他二十岁,是所有人眼里年纪轻轻就高等学府毕业的神通,听说资助自己多年的恩人正在扩大产业的最难阶段,义无反顾地投身夏玉丝的企业报恩。

    互联网行业在那时举步艰难,夏玉丝一个人把平台做到翘楚很是不容易,他需要季秋黎这样的高精尖网络人才,也需要一个绝对信任的人替她看住大本营,而她,要去更高层的地方谈判、扩张。

    他知道夏玉丝是离婚带着孩子肚子打拼的伟大女性,知道她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王子。

    那会夏玉丝给他看手机照片,十岁的小男孩歪着头,笑的可爱阳光。她把手机贴在自己心口,对季秋黎说:“秋黎,这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在外面无论多无坚不摧,回到我孩子的身边,我就想变成世界上最柔软的丝被。”

    她说,她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孕育了夏织锦,为了夏织锦,她可以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母亲,她会为他摘星星摘月亮,为他构建不二的城池。

    照片上的小男孩眼睛睁的浑圆,笑起来眼角会弯出勾人的波浪。季秋黎把那张照片设成自己的手机桌面,他看着夏玉丝这样幸福的模样,忽然也生出了妄想。

    他也想有一个,能豁出全部去爱的人。可以是他的孩子,他的长辈,他的伴侣,只要和他息息相关,只要一直做他人生全部的动力,他可以无所不能,可以抛下所有的恩恩怨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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