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名嫌疑人by郭随安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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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泽阳住在市中心繁华路段的一个半新不旧的小区，那是文城比较早的一批走高端路线的住宅区，房价哪怕到了今天，也能排进前十。

陆凯跟他走进电梯忍不住感叹：“没想到你们警察收入这么可观。”

“这房子是我还没上大学的时候父母出资买的。”

“买来给你娶媳妇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肖泽阳没有回答，电梯停在顶层23层，那一层只有两户，出了电梯左拐，他掏出钥匙打开门。

门里面是一个简单的小玄关，用来挂外套和换衣服，推开玄关的门，才看到客厅。

陆凯跟在他身后，只见两道黑影从眼前蹿过，直奔客厅深处巨大落地窗前的猫爬架。

那猫爬架很是显眼，毕竟宽敞的客厅里除了沙发，电视机外再无其他，装潢简单的毫无生活气息，陆凯到有些怀疑，这人是真的住在这里吗？

“阳哥，你养了猫？”

“嗯，养了两只。你随便坐，我去找衣服。”

陆凯穿着湿漉漉的裤子到也不敢“随便坐”，他凑到落地窗前试图去接近那两只小猫，可它们俩似乎是感受到了“外敌入侵”，对他警戒得很。

“啧……”怎么人跟猫防备心都这么重，真是宠物随主人。

刚刚的匆匆一瞥没有注意，凑近了看才发现，肖泽阳的猫竟然都是残疾。

一只纯白色的猫，少了一直眼睛，看他的时候头略歪了一些，另外一只橘色的猫的一只前爪却了一截，站的不太稳，两只猫都胖乎乎，毛发油亮油亮的，可以看出虽然历经了不太好的生活，如今却都过得不错。

“我家没怎么来过客人，所以没有客用的东西。不过都是洗干净的，你别介意。”

陆凯被吓了一个激灵，转过身：“不会，谢谢你。”

怎么会介意呢，虽然这想法有点变态，可这些都是他的“私物”！那可都是他的味道呀，这四舍五入……

陆凯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浑身都跟着燃烧起来，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就是犯罪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发烧了吧？”

“没，没事，我去下卫生间。”

“嗯，你衣服放洗衣机就好了。”肖泽阳在他背后嘱咐他。

他穿着他的居家服从浴室出来，头上还顶着他的毛巾，湿漉漉的头发是他洗发水的味道，那感觉就像是在拥抱。

肖泽阳站在太阳里，正笑眯眯的看两只小猫吃猫粮，那画面似乎写满了温馨，唯一不太匹配的是……

两只小猫脸都埋进碗里，狼吞虎咽，吃的满地都是，一边吃还一边咪呜咪呜地叫唤。

是谁说小猫咪是优雅的生物的？

“阳哥你这猫饿了多久了？”

“流浪猫，大概从小忍饥挨饿，每次吃饭都很拼命，就好像有了上顿没下顿似的。”

“小猫也太可怜了。”陆凯蹲下来，刚想伸手就被肖泽阳制止住。

“你最好别摸他们，大概是被人类伤害的阴影太大了，对陌生人凶得很。”

“你可真有爱心。”陆凯心想，他也很可怜，不知道能不能像流浪猫一样被捡回家呢，“对了，它们叫什么名字？”

“白色的叫腊八，是前年腊八那天在楼外面遇到的，一身血都干了，奄奄一息的，送宠物医院还以为就不回来了。橘色的叫110，是在警局门口遇到的，一瘸一拐的见到我二话不说就假摔。”

“它们好幸运，遇到了你。”

“不过是给口饭吃。”肖泽阳嘴里这么说，眼睛中却都是宠溺。

“阳哥，你就一个人两只猫这么过吗？”陆凯抬起头，刚好遇到肖泽阳居高临下的眼神，心里一阵悸动。

他很紧张这个问题的答案会是什么，甚至紧张到屏住呼吸。

“怎么了？有问题吗？”

陆凯听到这个答案嗖地站起来心想没问题，太没问题了！

他紧绷着嘴角，叹息道：“不是，你这也老大不小了，没结婚就算了，也没有女朋友？”

肖泽阳听罢瞥了他一眼：“你怎么跟我妈似的，你们这些95后也流行催婚？”

“没，我就随便问问。”

“那……”陆凯抿抿嘴，心脏砰砰的似乎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他迟疑了一下但嘴巴好像不说控制脱口而出：“也没有男朋友？”

这话一出，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肖泽阳望着小猫咪出神，弯腰摸了摸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转过头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那语气自然得，就像他们一直都在讨论这个话题似的。

可陆凯心有不甘追问道：“所以，你还是单身咯？”

“我说陆大律师，单身犯法吗？你要起诉我吗？”他眯着眼睛微笑，那笑容像是一个蛊似的，让陆凯有点神志不清。

有些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那我可以追你吗？”

他一脸郑重其事，眼神里都是期盼与憧憬，肖泽阳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的光芒，那一刻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可他毕竟是个成年人，保持不动声色是他人生中的必修课。

“你不是还要去陈航家里？”

眼看话题再次被扯开，陆凯急切地张嘴：“你……”

要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迅速堵回去：“陈航的继母在一家小私企做财务工作，每天十二点下班，两点上班，中午会回家给女儿做午饭，如果你想去见她，最好在这个事件单。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

“我……”

“这个时间估计还够去楼下吃完牛肉面。”肖泽阳说完，把搭在沙发上给陆凯准备的运动装递给他，示意他去客卧把衣服换好。

午饭后，出发前往陈航家。陈航家的位置不算偏，那一片是学区房，住在那附近的学生非常多，虽然是老旧小区，却也生机勃勃。

敲过门，从里面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看面容生活的还算不错，比资料上写的看起来要年轻几岁。

那女人大概对肖泽阳有些印象，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我们出去说吧。”

三个人来到小区的花园，坐在花园的石凳上，石凳被太阳晒过后暖烘烘的。这个时间段学生们大都在午休，小区里除了零星的几个小小孩再无其他。

“你好，我是陈航的援助律师，我……”

他的自我介绍还没做完就被接了话茬，那女人转着手里的黄金戒指，话里话外都露着不快：“该说的我们都说了，你们能不能别再过来了，我女儿今年小学六年级，马上小升初，正是要紧的时候，你们这么频繁的过来吓到她怎么办！”

实际上，这不过是第二次拜访而已，她的态度非常明显，就是根本不想管陈航的事情。

肖泽阳好声好气地解释道：“陈航现在还住在少管所，他只是有嫌疑而已，是完全可以办理保释手续的，另外几名同学都回校上课了，我想……”

话还没说完就被截断：“那是你们警察的事情，我是良好市民，我不会闹事，也不了解办案流程，我相信警察是不会害我们的。”

那意思就是陈航我不管，出事是警察的责任。

陆凯在一旁看不下去，双手紧扣着，指甲陷进肉里，冷不丁地开口问了一句看似无关的话：“请问，您跟陈航的父亲是合法夫妇吗？”

那语气中没有一丝善意，听起来像是质疑。

果然那女人接受不住这样近似于诋毁的质问，声调突转变得更加高亢尖利：“那当然了，我们是合法夫妻，领了证的，他跟他前期都离婚好多年了，我这边也早就断干净没有往来，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这个年龄层的女人来说，声名是顶重要的事，不允许任何人玷污。

“没什么意思，你们既然是合法夫妻，那陈航与您你女儿就是法律意义上的兄妹，如果当哥哥的档案上出现过刑事犯罪，以后对妹妹的政审也会有影响，而且会跟她一生，比如升学啊，工作啊，考公务员考编制啊，甚至婚姻啊……”陆凯笑笑没有再说下去。

一提到女儿，女人眉头一皱，面色沉了几分：“你们警察去解决啊，找我来干嘛？我能有什么办法。”

“因为陈航的态度不是很好，他跟警方合作非常消极，所以我们的意思是能不能家人去探望一下他，劝一劝他，或者帮他办理保释手续，让他尽快回到正常的生活……”

“我见他就有用了？警察办案办不来靠家长去劝？”一提到探望、保释这样的字眼，那女人的尖酸刻薄劲又再次回来，“你们总要讲证据的呀，那他没做就是没做嘛，我去见他能改变事实吗？”

那些话尖锐的像是匕首一样，一刀一刀地割着人心。

陆凯听着都觉得刺耳，想必陈航也是每日每日地承受这样冷冰冰的言语，大概早已遍体鳞伤。

怪不得他会是那样的麻木，那样的冷漠。

“没关系，您不去也行。”陆凯嗖地从石凳上站起来，冷冰冰地看着面前的女人道：“见到您我也大致明白，陈航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您还是别去见他了，我估计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您。”

陆凯说完这话，拉起肖泽阳转身就走。

那些类似的话他听了整个童年，不想再多听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