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2022-09-28 15:39
- 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记一只无头鬼的消失》,记一只无头鬼的消失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点酒所著的小说围绕无头鬼顾颖两位主角开展故事:顾颖当然知道自己要什么,他比较想要和所喜欢的人在一起。热议:即使对方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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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指数:8分
记一只无头鬼的消失by点酒未删减
骤雨疾落。
尸体与尸体堆叠,堆叠的残肢断臂之下是流不尽的血水。乌云密集,电闪雷鸣,黑压压如同阴兵过境,呜呼哀恸好似万人同哭。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在这片死寂沙场上,顾颖是唯一的偷生者。
年少的将军面容苍白,雨水犹如以宣纸铸就的柔软刀片,一寸寸、一道道,洗出一张俊秀非常、死气沉沉的脸。
他受了伤,侧腰处有道半寸许的创口。鲜血持续不断地从那里流出,但顾颖并没有包扎它的打算。
这唯一的生者形单影只,早已失去了活下去的念头。
闭上眼,雨水疾速打下,狂风呼啸而过,无处不在的血腥气味宛若一张密集而沉重的大网,将魂灵收拢其中,碾作残片。
就这么死了算了,顾颖茫然地想。
马蹄声由远及近,踏踏逼来,是单骑出奔。
来得可真是时候,顾颖无聊地扫了眼敌军斥候,同时哐当一声扔下长剑。他淡漠伫立在原地,俊朗清秀的脸上无一丝情绪可供探究,仿佛已提早入土,就等来人补上一刀。
越发清晰的马蹄声,以及一道古怪而奇异的声响断续出现在脑海中。那动静道:“射他……射他……”
顾颖没动弹,依旧是那个引颈受戮的姿势。直到那声音脱离了失真感,转而变成一道他化成骨灰都能认出的音色。声音变得清晰,着急催促道:“射他!哎呀,射他呀!”
反应先于意识,身体的记忆抢先一步,顾颖与声音对呛道:“射什么射?我又没有弓箭!”
“哦不好意思,看不见。”声音自觉认错,改口道:“那砍他,快点的!”
斗嘴间,骑兵已至。
弯刀劈过雨幕,带着猎猎寒光挟席卷之势猛然勾下。与此同时,千钧一发之际,顾颖向后折下腰背,他的身体展现出不可思议的柔韧度,以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避过弯刀,并悄然探手,无声无息地捞过斜插/在地上的长戟。借力,滑步,最后拔戟而起,对着那兵横扫过去!
战马嘶鸣,下一刻,尸体坠落。
声音拍手叫好,啧啧称赞,看戏看得不亦乐乎。
而顾颖则瞬间脱力,以戟为杖,不断喘/息。侧腰处的伤口因为动作过大,再度开裂了。但他感谢这疼痛,疼痛告诉他一切皆非梦境。
师兄,切切实实地正在他脑海中说话。
声音夸完了,又下令道:“附近有林子吗?进林子。”
顾颖没动。
声音便以为他没听见,再次重复一遍。见他依旧没有动弹的意思,当即恨铁不成钢,怒骂道:“你要死啊!一个将军,打了这么几年仗,脑袋瓜子怎么还是不灵光。杀了斥候就能休息了吗?站着不动干嘛?等前锋到了再跟他们大战三百回合?”
顾颖挨了这顿骂,却不还嘴,喉头哽咽,道:“师兄……”
声音莫名其妙:“谁是师兄?”顿了顿,又道,“我没有头,要么叫我无头鬼。”
顾颖难以置信:“你忘了我?”
无头鬼也稀奇道:“我得认识你?你是我带过的兵?长什么样,说清楚点,我头没了,看不见你。”
顾颖抿唇道:“我是顾颖。”
无头鬼思索道:“嗯,顾颖,这名字像个姑娘。不过不好意思,现在我对你没印象。上回鬼差都要领我喝孟婆汤了呢,结果孟婆说我执念过重,还得回来解决了才算完。嘿,早不说晚不说,那汤我都喝大半了,你说气不气人?”
他说话的腔调很自来熟,又自带点一股且滑头且强硬的兵痞之气,大概生前是行伍出身。
稍作停顿,无头鬼又叹气抱怨道:“托那碗孟婆汤的福,我的脑子就跟个被扎了十几个大窟窿似的,什么都记不起来。鬼差说没事,顺其自然吧,然后就把我扔上来了。”
这话如当空一拳,打得顾颖眼前直发黑:“都、都记不起来了?”
无头鬼打了个哈哈:“十之八九吧。不过既然我被扔到你身上,想必与你关系匪浅。不如说道说道?”
顾颖抿唇:“说什么?”
“我的事,我和你什么关系,之类的。”
顾颖问:“说完了呢?你想怎样?”
无头鬼莫名其妙:“当然是快点恢复记忆,了结执念,再下去投胎。谁会愿意一直做鬼?”
听到这,顾颖忽地站起,朝远处的树林走去。
对于他的做法,无头鬼很满意:“这就听话了,不错,孺子可教。进了树林找河流,沿着河道走。顺便,看你方才反应,应当是认识我的?”
哪知这一回,顾颖的态度骤然转变,他生硬道:“没见过,不认识。”
无头鬼也不执着,只嘶了声:“真可惜呢。”
顾颖闷声不响地走路,并抬手狠狠抹了把眼泪,眼圈已然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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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
“启明,来见你的小师弟。”
“啊!”小章启明从练武房飞奔出来,连手上的小木剑都忘了放下。他眼中映出一个雪白的大团子,小小一张脸被毛绒绒的狐裘衬托得还不及巴掌大。小章启明有了玩伴,本是十分兴奋的,可这小孩仿佛是瓷娃娃成了精,碰不得也摸不得的宝贝模样。
小章启明有一点点失望,站在小孩面前略有局促地打量他。
两人一高一矮,高的盯着矮的,矮的也怯怯地望着高的,两双乌泱泱的大眼睛互带试探与好奇,黏糊地胶在一起。
像是狗和猫的对峙。
只有师傅很高兴,将俩小子的互相观察错认为是亲近,遂抱起小顾颖往小章启明怀里一塞,道:“来,你师弟人生地不熟的,从此就由你来照顾了。你二人从此便要像亲兄弟一般和睦。”
说完,师傅乐呵呵地走了。
留下一大一小互相瞪眼,只是距离比方才更近了。
片刻后,小章启明主动搭话:“呃,叫什么名字?”
小顾颖被他抱在怀里,两脚悬空,有点害怕地小声道:“顾颖。”
小章启明若有所思:“嗯,这名字像个姑娘。”
小顾颖顿时皱起脸。他最讨厌别人这样说,便把这话当作挑衅,扒住小章启明的肩膀,张嘴用力咬了下去。
顾颖从繁杂梦境中醒来,此时的天色发灰,但东际已有燃起几道金黄明光。再过不多久,太阳便会升起。
一手捂住前额,顾颖坐起来,皱眉醒神。
无头鬼关心道:“做噩梦了?”
“不是。”
无头鬼便说:“哦,看你识海震动得有点厉害呢。”
闻言,顾颖心念一动,问:“你能知道我做了什么梦?”
无头鬼唔了声:“能倒是能,不过擅自闯入他人梦境,岂非不礼貌。”他继而干笑了声,“何况,我没有头,死相估计很不好看,还是不要吓你为妙。”
顾颖也笑了声:“能有多吓人。我什么死相都见过,并不缺你一个。”
无头鬼虚情假意地夸赞道:“哟,果真是好厉害。可惜小子瓜兮兮,干站着给敌军砍。”
这语调听得顾颖真想揍他,就像从前一样。但现如今,他只能徒劳地握紧拳头,打不得,即便真能打也舍不得打。只惹得自己心神震动,缓了缓方道:“你懂什么?”
无头鬼一语道破:“懂,当然懂。你是想寻死呗。”
顾颖否认道:“我现在不想了。”
“哦。”无头鬼老神在在,甚至因为过于自信而显得有点欠,“也就是说之前是想的。为什么?你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事?”
顾颖往后靠,后背抵上树干,沉默少顷,才回答:“我喜欢的人死了。”
但是又活了,顾颖在心中补充,也不对,姑且说是半死不活吧。
“喜欢的人死了,你就也要跟着死。”无头鬼似乎是嗤笑了声,再开口时带点可怜带点事不关己的漠然,“这世上没有谁是离了谁就不能活的,人活一世,来时是一个人,走时也是一个人。情爱是锦上花,却实非雪中炭,你还年轻,等到了我这年纪,便能看开很多。”
顾颖争论道:“说得这样随意,你喜欢过人吗?尝过喜欢是什么滋味?知道——”
——知道长久仰望一个人的背影,却始终追不上他,好容易终于有并肩的机会,却阴阳相隔,有多痛苦吗。
无头鬼一点不带犹豫:“当然喜欢过。”
此话一出,顾颖心跳落拍,猛地止住话音。
无头鬼继而又光棍道:“可惜喝完汤就忘了。”
顾颖:“……”
一整天,无头鬼都没再能和顾颖搭上话。它也不介意,从自得其乐地不断聒噪到不甘寂寞地自言自语,再到百无聊赖地哼些不上台面的小曲,最后终于归于安静。
它停止造作,漂浮在顾颖的识海中。四周皆是寂静,好像连自己也即将被无尽的虚空吸收,变成了黑暗的一部分。
这滋味对于一只不甘寂寞的鬼而言,着实不好受。它因此嘟囔道:“你不跟我说话,我会死掉的。”
“你已经死掉了。”
顾颖的回应使无头鬼的精神为之一振,它立即好声好气地解释:“有很多种不同的死法嘛,用这种法子死过之后,也可以换另一种法子接着死。”
顾颖冷笑:“那你这条命也真是多灾多难。”
“不妨事,不妨事。”无头鬼笑嘻嘻道,“只是别不理我,千千万万种死法,我尤其怕这一个。做一只鬼倒也罢了,却还是只孤单寂/寞的鬼,还不如烟消云散呢。”
“不许!”顾颖道,语气听着挺急,倒叫无头鬼稀奇。它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
顾颖噎了一下,似乎是想解释什么,但到底没有说出口。
无头鬼忽略他微妙的回避态度,兴致勃勃道:“既然这样,咱俩先商量件事成吗?”
“你说。”
无头鬼便道:“鄙鬼想借你的眼睛一用。”
顾颖:?
无头鬼惆怅道:“我想看看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做鬼这么些年了,就因为缺个头,看不见东西也说不出话,先前能救下你还是托鬼差的福,不过他已经走了,我得早做打算。话说回来,你的命都是我救的,难道不该报答我点什么?”
顾颖心道你什么时候救了我的命?同时发现此人纵使做了鬼,也不改本性,厚颜无耻之脸面一如往昔。一时间竟隐隐有些心酸。又听无头鬼继而道:“不过,其实你不同意也没事,因为我还可以强买强卖。反正你也拿我没办法嘛,哈哈哈。”
既然话都这么说了,顾颖道:“那用吧。”
无头鬼的狂笑声一顿。它惊喜道:“当真?”
“不需要就算了。”
“要!要要要——”无头鬼迭声道。
下一刻,顾颖只觉眼前短暂黑了一瞬,双眼好似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拂过,当他再睁开眼睛眼睛时,差点被无头鬼的聒噪声淹没。
“噢哟,边城。你来这干什么?鸟不拉屎的破烂地,啊,酒倒是很好喝的,去喝酒吗?报我的名号,老板指不定给你打折。哦抱歉,忘记我死了,还是暂且别报为妙。那么听小曲儿去?只是不知道当年的姑娘们如今怎样了……”
顾颖压着火:“你知道得倒是很多?”
无头鬼谦虚道:“哪里哪里,你要是在我活着时与我结识,方才知道什么才叫人生快意。”
不,那时候你连青楼的门槛都不许我迈,还以为是多么正人君子,原来自己什么快活都尝过了。
思及此,顾颖冷着张俊脸,快步穿过街肆,踏进一家小店,掀开布帘,落座。
他冷淡道:“劳驾,看病。”
老医师上前,他便解开外袍,除去里衣,露出自己腰侧那道伤口。
在他的对面的木桌上,有一面小小的铜镜,顾颖只扫了一眼,很快察觉不妥,却已然叫无头鬼给发现了。
它短促地嘶了声,下令道:“再看看镜子,我总觉得,唔,你略微面善。”
老医师正在给顾颖清洗伤口,他在阵阵刺痛中咬牙切齿:“不善。”
无头鬼坚持道:“不善也看看,快点。”
顾颖额角冒出冷汗,他缓慢地吐出一口气,同时闭上眼睛。
他一方面是很希望师兄能记起自己的,然而另一方面,既然师兄是为了却执念而来,那么当执念消解后,他便也要跟着离开。因此,顾颖连一点让无头鬼想起前尘的机会也不会给,他的想法很简单,也很执拗:只要留下就好了,即便是忘记从前的所有事,即便只是残缺的魂灵,他也依旧会珍若拱璧。
出医馆后,无头鬼没再要求要看顾颖的脸,好像已经完全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顾颖不由得松了口气,甚至还不计前嫌地带他去勾栏走了一遭,又去集市逛了一圈,可谓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
当晚,一人一鬼共同宿在客栈。
顾颖躺在床上,没有睡意。
无头鬼闹腾了大半天,现在还在意犹未竟地哼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曲。哼着哼着,忽主动搭话:“喂。”
顾颖懒洋洋地应了声。
无头鬼道:“你说得对,我大概是有个师弟。”
此话一出,堪比晴空劈下一道惊雷,直把顾颖吓得险些从床上滚下去。
他甚至破了音:“什、什么?!”
在微弱昏黄的烛光中,摇曳的亮光照在顾颖瞪得滚圆的眼睛上,那模样像极了一只炸毛的大猫。
“慌什么。”无头鬼倒是淡定,“不过方才想起来一些事情罢了。”
顾颖在脑海中飞快回忆,究竟是什么地方没安排妥当,唤醒了他的记忆。因为过于紧张,他的声线显得颤巍巍的:“想起什么?”
无头鬼不说话。
顾颖的心跳一下重过一下,砰砰作响,耳边甚至响起微弱的耳鸣。
时间在这时变得很漫长,每一秒都是五味杂陈的折磨,不知多久过去,顾颖终于听见无头鬼的回答。
它深吸一口气,愤恨道:“大爷的!想起一个兔崽子坐在我肩膀上,抓着我头发把人当马骑,这倒也算了,那死小孩骑着骑着居然还尿了!”
言罢,少年轻狂、尿了他师兄一身的死小孩本人险些一口气没缓过来,当即手脚俱软,瘫倒在床。
烛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顾颖仍瘫在床上缓神,许久后方吐出一句虚脱的喃喃。
“你才是我大爷。”
无头鬼没注意,它还在忿忿,这块不愉快的记忆碎片或许能让它回味一晚上。而顾颖望着床前帷布,眼神略显涣散,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师傅是个怪脾气的臭老头,虽然武功高强,但一走进人多的地方就容易发癫。这时候,他的武学造诣便成了最好的大杀器,直把街坊邻里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所以师傅在哪都是个祸害,在哪都呆不多久,总带着小章启明过流离失所的苦日子。
后来师傅自个先受不了了,不就是怕人多吗,那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总成了吧。于是师徒俩住进深山里,几年后,粗心的师傅终于发现不对劲。他自己是逍遥自在,可宝贝徒弟成日与山林野兽为伴,行为举止都快变成半个泼猴,更糟糕的是,因久不与人接触,他甚至连人话都快说不利索。
这可不行,师傅只想养个徒弟来解闷,但并不想养猴子。
于是师傅连夜出山,兜兜转转好几日,从山匪刀下救下一个家破人亡的小娃娃。
小娃娃姓顾名颖,被师傅一眼相中,跟拎鸡崽子似的一路拎回家,再招呼不打地塞给另一个陌不相识的小少年。小少年还说他名字难听,于是不咬不相识,头回见面就在人家肩膀上留下半圈浅浅的伤口。
他二人不咬不相识,以顾颖这牙尖嘴利的一口为开端,给师兄弟俩的十年相伴画出浓墨重彩的第一笔。
章启明的性格其实算不上多好,有时候还有些蔫坏,但介于顾颖是个没爹又没娘的小可怜,他只好收敛坏脾气,被迫做个任劳任怨的好师兄。
山中岁月枯燥漫长,章启明倒还好,毕竟师傅会教他练功么。可顾颖真是快到闲得发慌的地步,师傅抓他来纯粹是为了让章启明有个人样,但并不负责教导他。顾颖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事做,自觉成为师兄的一条形影不离的尾巴,一块甩不开的牛皮糖。
终于,章启明先忍不住,他竭力在比他个子还要高的木桩上保持平衡,并再次分神到蹲在一旁的师弟身上,道:“师傅,您也去练练师弟呗。”
师傅两眼一蹬,马鞭在章启明脚边甩出震天响:“泥菩萨过江!”
话音刚落,张菩萨双手在半空中徒劳地扒拉两下,继而狠狠摔下桩去。
尘土飞扬。
章启明疑心自己肋骨兴许已断了几根,狼狈地趴在地上爬不起来。耳朵却忽然被谁摸了摸,在然后是侧脸。原来是顾颖来了,他蹲着,用两手捧起章启明的脸,叫师兄。
他这一声稚气未脱的叫唤,让章启明彻底泄劲。摆摆手,再翻个身大叉字地躺在地上,眼前凑上一张奶团子的脸,再出现师傅他老人家老树皮似的一张面皮。
“徒弟,起不来啦?”师傅问。
“嗯那。”章启明两眼翻着,做鬼脸逗顾颖笑,“今天重伤,明日再战。”
顾颖格格地笑,伸手想摸摸他师兄快皱成一块茶饼的脸。不过他的那手怎么也够不着,反而越够越远,顾颖啊啊叫唤,被师傅拎起来,然后放在章启明刚刚摔下去的木桩上。
“行,”师傅这才说,“今天你好好歇着,我练你师弟。”
章启明骂了句脏话,猛地坐起来,又因为方才摔出的皮肉伤疼到龇牙咧嘴。而这个时候,顾颖已经抱着木桩开始嚎啕大哭。
“老头子,算你狠。”章启明咬牙道。他起身运气,不甚熟练地往另一根稍矮的桩子上借力一踏,又把顾颖抱了下来。
那是顾颖第一次对所谓章启明产生类似崇拜的情感,并开始以仰视的目光注视师兄的背影。他曾经以为自己会仰视他一辈子。
翌日醒来的时候,无头鬼又恢复了他的吊儿郎当。
它好心情地问候顾颖:“今天去哪玩?”
顾颖刚睡醒,脸色不大好,加之先前伤口失血,站起身时两眼骤然一黑,还踉跄了几步。
无头鬼便啧啧挖苦道:“小将军,你这身板可够呛。怎么立的军功,官宦世家,高人相助?”
顾颖骂道:“我顶头上司封的,你不服气吗?”
顶头上司本鬼听闻,思索片刻,评价说:“那他看来是个徇私舞弊的草包。”
闻言,顾颖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赞同道:“你和他不相伯仲,一路货色。”
接下来的几日,顾颖大多呆在客栈养伤,只偶尔会在无头鬼的软磨硬泡下出门逛逛。但即使是出去,也会挑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是顾颖的私心,他认为无头鬼上回恢复记忆是因为外界的刺激,是以只要避开刺激的源头,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话说这天晚上,夜黑风高,朔风阵阵。
顾颖带着无头鬼出了门。
他前脚刚走出客栈,无头鬼就开始不满地抱怨:“你怎么活得比我还像个鬼?非得在这种时候带我出来吗?”
顾颖以布巾掩住口鼻,以抵挡寒冷与风沙。他随口道:“不是你要出来么?”
“我要去热热闹闹的地方,不、不是选现在这个鬼气森森的时间,走条阴曹地府似的小道!”
顾颖笑:“磕绊什么,自己都是鬼了,还会怕同类吗?”
被他发现异常,无头鬼强撑道:“怕球!我冷不行吗?我冷得打哆嗦!”
两人一路斗嘴,直到顾颖再次来到医馆,掀帘入内。
一粒烛火浸在油灯之上,虚弱地燃烧着,老医师垂眉敛目,和他的影子一同枯坐。
顾颖坐下:“看病。”
老医师动了动,起身准备物事,动作间的声音细细簌簌,别有一种沉静的安好之感。他继而上前,解开顾颖的衣带,为他换药,忽然开口道:“小将军,您很久没来过这里了。”
“嗯。”顾颖闭眼哼了声,“前几日不刚来过吗?”
老医师不语,直到他再次为顾颖绑好绷带,方再次开口:“既然心病大好,不妨再带点药回去。”
顾颖还是闭着眼,没吭声。
老医师转身,片刻后交给他一个小瓷瓶。
顾颖终于睁开眼睛,朦胧的烛光像一层纱,轻薄笼罩住他,连带手中小小的瓷瓶也显出一层温润的光辉。顾颖垂眼看了看,忽然轻笑一声,问:“她是不是觉得,她一定能摆布我?”
老医师低头:“殿下绝无此念。”
顾颖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将那瓷瓶一抛一接,塞进袖袋:“劳驾您转告她,少使些下作手段,有损阴德,等我来日做了鬼,保不齐来找她叙旧。”
老医师将头低得更深,谦卑到极致的模样。
顾颖不再管他,像来时那般,潇洒地一掀帘布,大踏步离开。
“他是谁?”旁观许久的无头鬼好奇道,“怎么听得像小两口吵架?”
此话一出,噎得顾颖险些一脚踩进沟里,他怒道:“去你大爷的小两口!”
“不好意思,我大爷英年早逝,至死都是顶天立地童子身。”无头鬼无甚诚心地道歉,“只是你方才的语气着实像在打情骂俏。”
顾颖简直怀疑无头鬼脑子出了问题,谁会和仇人兼情敌打情骂俏啊?!他停顿少顷,未免无头鬼再次语出惊人,只好解释:“她是我英年早逝的顶头上司的未过门的妻子。”并着重强调,“我对她绝没有半分意思,她对我亦是如此。”
哪知无头鬼只听自己想听的,对后半句的强调视若无睹,语调夸张道:“想不到你竟有如此嗜好,你的顶头上司泉下有知,恐怕将来做鬼也要报复你。”
顾颖:“……”
“随你怎么想吧。”顾颖再不想费口舌,并预备好对无头鬼接下来可能的一系列揣测保持心平气和。没成想,向来闹腾的无头鬼竟出乎意料地选择了沉默,一人一鬼各自怀揣心事,维持了近一路的相顾无言。
直到走到一道拐角,哑巴了的无头鬼忽然又嚷嚷起来:“停!停!”
它叫唤说:“给我买顶帽子。”
顾颖疑惑:“你要帽子干什么?再说大晚上的上哪给你买帽子去。”
无头鬼吵得像个买不到糖葫芦的小孩:“做鬼又不是出家,又不用清心寡欲,与世无争。何况我只是想要顶帽子,你买不买?”
顾颖:“不——”
无头鬼简直要把他吵死过去:“我要闹啦,我真的要闹啦!”
顾颖只好退一步,无奈地商量道:“明天买行不行?这个时辰上哪给你找人买?“
哪知无头鬼嘿嘿一笑,提示他:“你再往前走呀。”
顾颖就满头雾水地跟着他的指挥,往前,再往前,最后拐弯,拐进一个幽深巷口。
恰好这时云层被风吹散,月光洒落下来,苍白的光落在店铺斑驳的招牌上,照亮三个大字——
——寿财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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