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2022-09-05 09:02
- 《深海蘑菇》by长不出青苔,原创小说深海蘑菇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姚琛泽左寒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姚琛泽的脾气很不好,但等到左寒离开之后他才学会了不那么嘴硬心软。热议: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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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蘑菇by长不出青苔未删减
“左寒,拍完先别卸妆,去一下老板办公室,吴老板在等你。”模特经纪小雯气喘吁吁跑来传话,没等左寒回答又急吼吼走了。
她是签约大模特何梓枫的助理,应该很忙。
左寒走到聚光灯外,顺手拿过椅背上挂着的常服,跨到背光板后扯着衣领一把拽下样衣,利索套上T恤,顶着一脸油彩敲响了吴老板办公室的门。
因为外形条件不错,脑子灵光,也很能吃苦,这份平面模特的工作左寒做了近半年,接的商单数量可观,反馈也还不错,应该可以签约稳定下来了。
吴峰找他,大概是要说这事。
如果能交五险一金就更好了,这样开药能报销不少。
“左寒啊,我也知道你工作态度很认真,出片快,摄影也跟我说你镜头感不错。”
吴峰说话做事一向圆滑,左寒静静看了他一眼,等着后面的“但是”。
“但是吧,你也没和我说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吴峰收了刻意堆出来的笑。
“客户找你拍照,是要形象好,但人家最终目的是要卖衣服,你这以前在红灯区混日子的,穿的衣服还会有人买吗?”
“被人举报到客户那里了,影响品牌形象,我还得赔钱。”
原来不是要签约,又没忍住瞎想了。
左寒垂着眼睛不答话,只在桌下习惯性摩挲着手腕,一时间屋内安安静静。
他知道吴峰是在等他主动开口。
油彩是防水的,但长时间贴在脸上很不舒服,流了汗后格外痒,左寒没忍住抬手擦了擦,脸颊上红色的油彩蹭开。
他现在看起来应该更像个小丑了。
“你说怎么赔吧?”还是吴老板耐不住性子先开了口。
“要我赔?”
“你可以选择。”吴峰暗示明显。
左寒默了一默,接话,“赔多少?”
“违约金两百万。”
这明显是在唬人了,左寒今年二十四,看起来还算年轻,但见的世面不见得比吴峰少。
“您张口就是两百万,也不现实。”
“现实一点吧,吴老板。”
“行,现实一点,陈总的意思…”吴峰欲言又止,眼尾皱纹一露,笑意重新浮在脸上。
左寒了然。
他在很多人脸上都看到过这种表情,自以为是的傲慢和不加掩饰的贪婪急色。
而所谓的陈总陈旭华应该对他很感兴趣,来过两次拍摄场地,亲自给他递过热饮,戴副金丝眼镜,端的一副成功人士儒雅风流的派头。
左寒一眼就能看穿西装皮下的虚伪与丑恶。
“人家虽然是个大老板吧,可两百万的慈善也不是说做就做的,对吧,这是双赢。”
果然,吴峰还在卖力当着掮客。
可能也不是被人举报,是特意调查他的背景时发现的吧,一切不过是借口,是迂回的、围捕他的猎网。
“我会好好考虑的。”起身时,吴峰伸过手来想摸他一把,左寒轻巧偏过身去,没被碰到。
“别急,说不定我能凑到两百万呢。”他笑得晃眼,好像对这样的不公和压榨见怪不怪,又好像很容易弯下腰对现实妥协。
回到狭小的出租屋,天已经沉了下来,夜色能将一切情绪起伏隐藏妥帖。
左寒不擅长做饭,打算继续煮碗面吃。四十块买的小电煮锅放不下长段的面条,于是他只能将面撅断。白色的面屑应声崩到眼皮上,手下没停,泪腺先做出了反应。
他身体不大好,力气小,买过一回罐装的榨菜,没能拧开。袋装的倒是便宜,就是不太好储存。
前几天,左寒捡到一个漂亮的大玻璃瓶,涮洗干净后,他将大份袋装的榨菜塞了进去,压得严严实实,正好装满一罐。
这件事让他高兴。
坐着慢慢吃完一碗淡面,左寒起身穿上毛衣,套上厚外套,收拾起背包。
一双厚鞋,一件洗到失去柔软度的旧毯子,几张证件,手机充电器,一点塞在床板下的现金,散在床边矮凳上的药,和他满满当当的榨菜罐子。
其实吴峰不知道,他这样的人就像浮萍,无牵无挂,随便飘在哪里都能活着。
只是最近拍的几单都没给他结算报酬。
蓄谋已久也说不定。
“吱啊”一声,被虫蚁蛀坏了一个角的木门打开后又关上,锁好,将钥匙和当月的租金压在走廊窗边的盆栽下,左寒如同正常出门一般,平静地走出租住了半年的老旧小屋。
群租房,公用的卫生间和厨房,到处吵吵闹闹,好像穷困的地方总是盛满了急躁。可能因为有的东西不多,所以一点点得失都要去计较。
外套里多穿了两件毛衣,还没走几步,左寒就热出一脑门汗。楼梯的感应灯坏了,一直也没人来修。
他听着自己“咚咚咚”的脚步声,脑子里随之空空荡荡响起回声,情绪像被抽空了,飘在别的地方。每当需要想点什么的时候,他都会自发进入一个非常冷静或者说冷漠的情感隔离状态。
作为一个体弱又有点姿色的omega,被骗被揩油被欺负是常有的事,左寒已经习惯了,也练就了一身自我保护的技巧。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他能照顾好自己。
可即使一无所有,他还有选择的余地,通俗一点讲,他有是否堕落的自由。
双脚站在地上,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只要他不去维持人际关系,不将钱放进银行,不在乎什么稳定的工作,固定的居所和可以报销少量医药费的医保。
他甚至不在意生死,只是不想重新泡在臭水沟里。
一个什么都不计较的人,也能很好地活着。
左寒掂了掂沉重的背包,扯了扯嘴角,为自己越来越熟练的自我安慰感到好笑。
拐角处的公用垃圾桶发出熏人的恶臭,几个辨不出原色的垃圾桶好像永远都不够装,经年累月下,溢出的垃圾在近旁的地面上留下了去除不掉的黏腻油污,鞋底被粘住,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
左寒惯例屏住了呼吸,刚转到坑坑洼洼行车的水泥路,远远的路灯照出迎面走来的三四个黑衣人,昏黄的灯光拉长了人影,显得格外可怖。
难道是陈旭华这个衣冠禽兽发现了他想跑,特意找人逮他来了?
不确定。
左寒微微低着头,尽量保持着面上的冷静,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
擦身而过,黑衣人立即出声,“左寒先生?”
“左寒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叫他的语调从迟疑变为坚定。
还是被拦了下来,真是倒霉。
前后都堵着人,左寒转身用力推倒了一个垃圾桶,咒骂声立时从楼上传来,“吵什么吵!”
几个高大的alpha脚步一顿,在这片刻的犹豫里,左寒已经踩过腥臭的厨房垃圾,往稀稀拉拉的绿化丛里钻去。
他知道一条靠近围墙的缺口,是快递小哥递包裹、外卖小哥送外卖的地方,身型魁梧的alpha钻不过去。
左寒带着一身的脏污往黑暗里跑,钻出去那狭窄的缺口时,他的心脏跳得紊乱,脑子有些缺氧。
只是刚一起身,就被团团围住了。
他忽略了一点,身姿矫健的alpha可以从低矮的围墙上跳过去。
还是做一个废人做了太久。没了腺体后,身体总像在到处漏风。
背包已经被捡了回来,规规矩矩摆在副驾驶上。坐在干爽宽敞的车厢内,左寒又习惯性用右手摩挲着左手的手腕,无端有些焦虑。
仔细看过去,这些alpha穿的并不是黑色的衣服,是深墨绿,肩上缀着代表军衔的金属肩章。
是军队里的制服。
路从坑坑洼洼变得平坦,不知过了多久,夜像浓稠的墨汁般一点点淌过。车一路开到了幽静处,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可以看到雕花铁门正在缓慢地张开漆黑的大口。
车匀速驶近,铁门正好打开到了合适的宽度。
被请下车时,左寒很配合,他一向识时务。
只是维持一个姿势太久,腿有些酸麻,大腿在慌乱中撞到了垃圾桶,一按就疼,故而走路时有些一瘸一拐。
踏过台阶,粘在鞋底的垃圾在干净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湿润的污点,左寒拖着脏鞋走得很慢,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屋内宽敞,泛着亮光的家居装饰简约又不失贵气。明明身后站着四个人,可这座三层小楼却是静悄悄没有人气,也没有老旧小区里那种终日无法停歇的窸窸窣窣。
“您先清洗一下,这是换洗的衣物。”为首的alpha将左寒一直送到浴室,客客气气替他打开门,口中说的话却是另一幅意思。
“左寒先生,别再跑了,这边的围墙四周都接了电网,乱碰会触电的。”
“哦对了,我叫李济航,您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四周重新归于安静,左寒舒舒服服躺下泡了个澡,温热的水流轻柔地包裹着他,叫人昏昏欲睡,只是起来时头重脚轻,差点栽倒在地。
头发有些长了,左寒对着镜子面无表情地擦了很久。
锁上的门咔哒一声开了,偏过头去,门外的alpha带着仆仆风尘,沉着脸,死死盯着他。
浴巾下的皮肤已经被泡得通红,左寒不受控地浑身一抖,一向波澜不惊的脸色蓦然煞白。
颈后灭顶的痛感越过一千多个日夜瞬间击穿了他的灵魂。
应该五年了吧,噩梦里的少年长成了更叫人惊心的模样,眼神里的阴鸷仿佛化不开的浓墨。
“找到你了。”
“左寒。”
落地窗外,硕大的庭院没亮一盏灯,夜黑得太过彻底,像庞大的会吃人的野兽。
左寒进门时踩出的污秽已经被清扫干净,带他来的几个alpha不知去了哪里。
沙发偏硬,四四方方的缎面薄垫坐起来不算舒服,甚至有点硌人。
隔着一尘不染的茶几,年轻的alpha面朝着他坐得板正,带着浑身的低气压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于是左寒也不说话。
他们不是坐下来平心静气叙旧的关系,说是“故人”可能都有些勉强,他们只是五年前在斜府街的红灯区有过几面之缘。
这可谈不上什么“缘分”,左寒很快在心里更正了想法。
其实就是他收钱接待过这人四次,次次印象深刻。
形形色色的人全顶着统一的脸谱,唯独这位的一言一行牢牢扒在他的海马体上,五年间多次造访过他的梦境。
颈后的疤无端痒了起来,像是刀口还没长好似的。
身上的白衣黑裤干净熨贴,左寒习惯性摸了摸兜,什么也没摸到。
他是打算套上自己的脏衣服的,谁知蹭了一胳膊灰的外套早已被收走了,兜里的充电线,打火机,被压扁的半盒烟,规规矩矩摆在茶几中央。
大概率是拿去清洗了。
原本软趴趴的背包硬是被扯出了不伦不类的边棱,横平竖直地躺在方正的储物柜上。
好像他的到来是混乱的,现在已经勉强归进了这里的秩序中。
左寒懒得去琢磨那句“找到你了”背后的含义。
烟瘾犯了,他自顾自俯身去够他的快乐——五块钱一包的白沙,味正,烟劲儿大,有点冲喉咙,疲惫时来一根很顶。
“咔嚓”,“咔嚓”,连搓了两遍,一向不配合的塑料打火机好不容易窜出豆丁大的一点火,左寒赶忙偏过头去,嘴里叼着的烟刚碰到那簇微弱的火苗,一声低沉的命令吓得他手一抖,刚吸进的那口烟差点呛入肺管。
“不要抽烟。”一直陷在思绪里的alpha终于开口说话。
举着打火机的手下意识缩了回去,左寒偷偷撇了撇嘴,内心十分不想搭理这句屁话。
他讨厌被管教,也讨厌秩序。
这里不是他想来的,他现在也没收钱,没有义务对alpha的话言听计从。
一时间,寂静的客厅里只有一点猩红明明暗暗,袅袅细烟像展开的一张无形的网,虚张声势地弥散在空气中。
在alpha做出起身动作的那一秒,左寒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飞快夹下那根讨嫌的烟。
犹犹豫豫又舍不得按灭。
他一天只能抽几根,再多也抽不起了。
皱巴巴的烟盒盖子上被烫出一个黑洞,左寒仔细将手里熄灭的烟重新塞了进去。
过口的烟蒂带过一点点水润,淡色的唇又软又亮,垂着眼睛的时候,睫毛会压住脸上所有的情绪。
alpha狠狠皱着眉重新坐好,眼神沉甸甸地烧在左寒脸上,像是要将这个不懂事的omega盯出一个洞来。
又不说话了。
左寒自顾自收好打火机和烟盒,咂咂嘴,觉得无趣。
以前这人还有意思一点,至少情绪都摊开摆在脸上。
在压抑的安静中,他清楚地记起了初遇时的情景。
少年逆着光推开昏暗的小房间,完美的长相,笔挺昂贵的衣装,像个走错地方的小王子。
当然,也是这样狠狠皱着眉,只是神情里写满了清晰的倨傲与轻蔑。
不像个嫖客,倒像是来砸场子的,还是来逮他爹出轨的那种。
“什么味道?”少年一副富家少爷的做派,言行举止里带着点有钱人共通的洁癖,还有股刻意装出来的老成。
只是嘴里嫌弃他的房间味道冲,脚下不走,又冷着脸叫左寒背对着他安静坐好。
“坐在那里。”
“不要说话。”
——这是少年第一次来嫖他时定的规矩。
给钱就是大爷,左寒自然照做。
等他耐不住安静回过头时,才发现少年已经趴在他的衣物上睡着了,呼吸绵长,睡得很香,蹙起的眉展开,显得有点稚气。
反差明显。
左寒感到有些好笑,不知是哪家叛逆的小少爷寻新奇来了。
“烟味散掉。”
“他不抽烟。”
——这是少年第二次来说的话。
于是左寒知道他的判断出错了,少年不是来寻新奇的。他有一样吸引少年的地方,不是肉体,可能是脸,也可能是信息素。
最合理的解释是,少年有一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将他当作了替身。
小说里都这么写的。
替身就替身,如果能被赎出去该多好。
彼时的左寒因为生出了这样的念头,难得有些心烦。
他自觉已经烂透了,带着沉重的脚铐和一身颓靡的味道,可总是想抬头看月亮,想坠入一片安静的深海,悄悄地、远远地消失。
所以少年第三次来的时候,左寒已经提前散好了房间的味道。
他那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暗暗期待着什么。
少年拐过走廊时怒气冲冲,嘴里嘟嘟囊囊,在自言自语。
“怎么了?”左寒靠在门边等,主动搭话。他主动打破了不许说话的规矩。
少年习惯性紧闭着嘴,脸色很差,好像被这句简单的问话冒犯到了。
而左寒坚持仰着头,一双小猫似的眼睛里笑意盈盈,看起来对少年为什么不高兴这件事真的很感兴趣。
“路上有辆破车,大白天开远光灯,晃眼睛。”少年恶声恶气回答了他的问题后,微微偏头跨过低矮的门进了屋,随手脱下外套。
左寒自然地接过来轻轻搭在椅背上,然后主动邀请道:“你躺下睡吧,床单换过了。”
他愿意哄人开心的时候是真的殷勤。
那时,少年红着耳尖瞪了左寒一眼,恶狠狠地警告,“闭嘴。”
于是左寒立时噤声垂下长长的睫毛,刻意透出的一股淡淡的委屈,叫少年的脸色更差了一分。
安静了几秒后,少年坐在了床边。
“看什么看?”
“过来陪我睡觉。”
轻手轻脚地躺在少年身边,左寒试探着主动释放了一点安抚性信息素。
很快,少年明显平静了下来。
是信息素吧,他对于少年而言特别的地方。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身后暖烘烘的,不知不觉间他也闭上了眼睛。
等醒来时,被嫌弃过的旧毯子和他一起,被少年紧紧抱在怀里。
天黑了下来,少年睡过了时辰。
在心里默默数到第五下,左寒出声叫醒了少年。
“到点了。”
来不及了,他得赶紧换回他常穿的衣服,迎接下一位客人。
少年应声睁开双眸,只一瞬,就从迷茫里恢复了清明。意识到自己抱着的是谁,他立即松开了胳膊,继而猛得将左寒推开。
指针走过十二点,南瓜车自然会变成老鼠。
左寒面色如常,顺势起身下床,一只手伸到颈后扯住衣领,将宽大的白色T恤拽下,随意甩在椅背上,接着弯腰去橱柜里翻出一件交叉绑带的黑色短上衣。
“你赶紧走吧。”左寒叠声催促,只怕出麻烦。
没多久,哐当一声门被摔上,再回头时,屋内只剩下了他一人。
这就是他们相处的四分之三的全部了。
左寒清楚地记得,他从橱柜里翻出旧毯子时,随之撒出来的各种艳丽的衣物、奇怪的东西。
因为被子碍事,有客人时一般不会摆在床上,而为了迎接少年,他收拾了一下,但很敷衍。
他清楚地记得那时的声音。
隔壁房间偶尔传来一两声暧昧呻吟,身后的人发出轻微的鼾声,路上的人声隔得很远,细细碎碎,像踩在落叶上,又像脑子里扑扑簌簌下起了雪。
是难得的安静。
他清楚地记得暖烘烘的后背,记得挺立的鼻尖贴在他的后颈,记得少年睁眼推开他时错愕的表情,记得无法上锁的门被摔上时震耳的声响。
他记得最清楚的是内心一瞬间的柔软,和随之攀附上来的麻木的痛。
明明已经过了将期待放在别人身上的年纪,却还是在那个毫无情欲的、紧紧的怀抱里产生了一点点依赖的情绪。
在他有限的生命里,他从没有得到过一个真正的拥抱。
所以那时左寒闭了闭眼,再给了自己五秒钟时间。在心里默默从一数到五后,他出声叫醒了少年。
看,他们对过话,也相拥而眠。可见少年的规矩也是不全然作数。
现在应该是不可行了。
曾经的少年长得更加高大,眼神里添了股阴鸷的意味。时间加重了他身上的负面情感,阴暗的藤蔓往更深处爬。
眼前的这个人,左寒根本不会想去主动招惹。
更何况五年前,他已经因为他的越界受到了惨烈的教训。
“姚琛泽。”alpha话说得突兀。
左寒刚从回忆里出来,眼神直愣愣的,歪头不解。
“我说,我叫姚琛泽。”果然不耐烦了。
“哦。”左寒给了点反应。
记忆里的少年、眼前的年轻alpha是联盟一级上将姚青的独子姚琛泽,是珍贵的顶级alpha,他早就知道了。
早在坐在车上时,他就该想到的,今晚这样大的排场,不是陈旭华那样的小镇富商能有的。
“走吧。”姚琛泽起身后微微低头看着左寒。
“去哪儿。”左寒不动。
“天黑了,不睡觉?”姚琛泽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左寒忽然有了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知道的,这位少爷是个极别扭的人,那时想闻他的信息素,明明给过钱了也不知道开口,喜欢等着别人主动发现他的需求。
坐在沙发上默默瞪了他那么久,难不成是在犹豫要如何开口问价?
毕竟他现在不主动了,也没有明码标价的小卡片。
“姚少爷,我现在不陪人睡觉了。”左寒直言。
姚琛泽好像对这样粗陋的发言感到不适,顿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大猫。
“闭嘴。”
在左寒跨过了高尚的道德门坎,直白地开过口之后,他们之间的对话顺畅了起来。
“你很难找。”姚琛泽嘟嘟囔囔,语气不满,无端带着点示弱的意味。
接下来该聊起目的了吧,左寒凉凉掀起眼皮,等着姚琛泽主动说明。
估计是看到了他拍的商业照。
可能还有这样所谓的“故人”找上门来纠缠,确实麻烦,模特应该确实是做不了。
其实这行花期短,他原本也没几年能做。
以后要干什么,他又能干什么,左寒开始走神。
姚琛泽直言,“你可以直接提条件。”
发尾的水滴到锁骨上,左寒沉默地抬手抹去那滴水珠。
他身上有种特别的美,不是千篇一律的漂亮,言行间的慵懒劲儿带着股游刃有余的风情,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猫似的眼睛。
只是里头的疲惫感一年更重似一年,好像岁月的废屑全都倾倒在了里头。
他们都变了。
太晚了。
他以前确实隐蔽地期盼过姚琛泽能赎他出斜府街,在那个虚假的拥抱之后。
现在不需要了,三年前,整个斜府街都被军政处肃清干净,红灯区关停,他一身轻松也一无所有地走了出来。
得到了自由,也再未在任何人身上寄予过希望。
“怎么不说话?”迟迟等不到回答,面前的人又总是心不在焉,姚琛泽的声音大了起来。
左寒这次倒是有问有答。
“是你叫我闭嘴的。”
姚琛泽脸上的烦躁都快将空气点燃了,左寒趁机添了把火,重复道:“我现在不陪人睡觉了,没有这项服务。”
“你开个价。”姚琛泽像是不信,还挺倔。
“不是钱的问题。”左寒觉得这人难以沟通,也疑惑于他的执着。
姚琛泽看向他的眼神里没有欲望,而他腺体没了,信息素自然也没了,到底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他找来,他何德何能让一个顶级alpha惦记这么多年。
难不成姚琛泽对他切除腺体的事不知情?
那时的情形确实混乱失控,姚琛泽失去了理智、继而没有那段记忆,也是有可能的。
左寒扯着嘴角,忽然笑出声来。
真讽刺,加害者全然忘怀,只留受害者倒在血泊中,在年年岁岁里溃烂。
多年后还要理直气壮地找来开口让他开价,好像他就该烂在原地。
还说什么他很难找。
出事后,他在红灯区又呆了两年,那两年他哪里都没去,到底哪里难找?
“你笑什么?”姚琛泽沉下脸。
继“不许抽烟”之后,他们开始了新一轮的对峙。
怨恨这种情绪太过消耗力气,左寒挑挑眉,将自己炸起的刺收回。
“我先在这里住一晚吧。”他看着姚琛泽的眼睛,做出妥协。
左寒忽然想看一看姚琛泽得知他腺体已然被切除时的表情。
他恶劣地盼望能看到一点点痛苦,可能有失望,可能有惋惜。
他倒不觉得这个alpha会愧疚自责。
高高在上的少爷们一向不会反省自己的错误。
脚踩在云上,自然无法感知泥土深处蚂蚁的悲哀。
深更半夜难找落脚地,其实也不错,左寒起身跟着姚琛泽走进家用电梯。
原本就不打算再回那处旧小区,这下路费也省了,还能躲一躲吴峰和陈旭华那堆人。
而他的特殊性已然消失,等姚琛泽发现他不能提供所需的信息素后,自然会放他离开,或许会再去寻找另一个香草味的omega也未可知。
这味道又不算特别。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站得近了,左寒后知后觉姚琛泽虽只比他高出半个头,但肩膀足足有两个他那么宽,包裹在制服袖子下的上臂鼓鼓囊囊。
绝对的力量带来的必然是绝对的压制,左寒忽然开始犹豫,物是人非,他又凭什么笃定现在的姚琛泽不会真的侵犯他。
“我不和你睡一起。”他后悔了。
可惜alpha除了力气大,脾气也差,说一不二。
“不需要你做什么。”姚琛泽一把推开厚重的房门,大掌固执地撑在门板上,等他进去。
脚上的软底亚麻拖鞋“呲啦”一蹭,左寒撇撇嘴,懒洋洋地走了进去。
屋内几乎没什么家具,柜子是嵌入式的,零碎的摆件更是一概没有。
一眼望过去,锃亮的红棕色实木地板上只有一张大床,深灰色的被套像这空旷房间里的一块方正的疤。
“你睡这里。”姚琛泽解开袖口的扣子,抬起下巴示意左寒躺在靠窗的那一侧。
“哦。”左寒应得敷衍。
在他掀开被子准备躺下那一刻,姚琛泽忽然一把捏住他的手腕。
“去洗干净。”他用指尖虚虚点了点左寒的侧脸。
这人可以轻易捏断他的手腕。
左寒赶忙扯回自己的手,不明所以地走进洗手间。
电动磨砂玻璃门后竟是个嵌套的长廊,空间大,干湿分离,还有个内嵌的换衣间。
长廊两侧都是镜子,于是方正的空间里同时出现了很多个左寒。
他随意找了块镜子扫了一眼。
原来是耳朵后的油彩没有清洗干净。
眼神可真好,事儿也是真多。
处理完那块黄豆大小的油彩,左寒又磨磨蹭蹭不想出去。
他掏出兜里的白沙,靠在洗手池边,抽上了那根命途多舛的烟。
过肺的吸法带来短暂的刺激,脑子里的烦恼化成烟从鼻腔喷出。
片刻的晕眩中,左寒什么也没想。
一根烟的时间后,姚琛泽正好等得不耐烦,进来催他去睡觉。
烦恼又回来了。
左寒随手挥散面前的烟雾,将烧近指节的烟蒂按灭在身后的水池中。
面色自如,丝毫没有不守规矩的自觉。
他又抽出张纸巾包住烟蒂,想塞进口袋。
姚琛泽铁青着脸走近,对着脚边黑色的金属矮柜踢了一脚,矮柜的顶盖应声而开,原来是个感应式垃圾桶。
左寒识相,俯身凑过去丢掉手里的罪证。
“刷牙。”是恶狠狠的命令。
廉价的烟草味不算好闻,姚琛泽的神色蒙上了一层粗陋的雾,看起来模糊不清。他从高高的壁橱柜里拆出一根新牙刷,亲自给左寒挤好牙膏,打开换气风扇,靠在一旁,耐心地盯着左寒刷完牙。
于是方正的空间里同时出现了很多个左寒,很多个姚琛泽。
“到时间了,该睡觉了。”
姚琛泽的语调里带了点期待和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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