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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劲诚今年终于换了工作，在穆式集团的车队当个小司机，安稳，安全，交五险一金。他年纪不大，已经是个老师傅了。刚成年就拿着当时身上一半的积蓄考了B2驾照，到今年已经跑了好几年的长途货运。

以前日夜奔波着挣钱，危险，三餐不定，老板给工资给得也很不规矩。现在这个工作，接送接送客户，出差还能住好酒店，待遇简直天差地别，就是钱稍微少了点。

不过最近许易入职了大公司，也开始拿工资了，他少挣点钱也没多大关系。

许易是蒋劲诚那个上过大学的男朋友，父母离异，对他不管不问。四年里，一直是蒋劲诚供他上学，供他吃穿。

跟蒋劲诚不一样，许易很洋气，简单的T恤穿在身上透着干净的少年感，懂得多，融入这个城市融入得很好。

蒋劲诚每每想起来就觉得与有荣焉。他去过好几次许易的学校，林荫大道边布满了香樟树，许易拉着他踩着树叶走。

许易有很多朋友，很受欢迎，是象牙塔里的小王子。

是他的小王子。

蒋劲诚以前跑货运，常常一走走一周，跟许易聚少离多，蒋劲诚总觉得亏欠他良多。

曾经蒋劲诚住在五百块一个月的单间，夏天不舍得空调，冬天不舍得开暖气，每天外卖叫最便宜的菜就着白米饭吃两顿，就这么过了好几年。

等他出车回来，许易就会来出租屋陪他。他们在破风扇的噪音中做/爱，在油烟味中接吻。

每当这个时候蒋劲诚都觉得自己很幸福，即使许易很少顾及他的感受和体验。

可是爱一个人，看他快乐，自己能更快乐。他可能多爱了一点，但是没关系，只要是许易，怎样都好。

蒋劲诚很宝贝许易。不出车的日子，蒋劲诚晚上就去学校附近的便利店打点零工。下班后，他会带着烤红薯或者糖葫芦去接许易，如果今天挣得多，那就会换成许易喜欢吃的烤冷面，里面加上热乎乎的淀粉肠。

看着许易吃得高兴，蒋劲诚觉得一天的疲惫都会散去。

蒋劲诚从小就懂事，在家里，他妈妈吃鱼只吃鱼尾巴，什么好吃的都给他。他不想让妈妈辛苦，他也学会了，他不喜欢吃鸡腿，不喜欢吃鸡翅膀，不喜欢吃鱼肚子，不喜欢吃牛羊肉，总之一切别人爱吃的，贵的，他都不喜欢。

他不喜欢，看着许易吃就很高兴。

许易觉得蒋劲诚的口味莫名其妙。

许易毕业后，蒋劲诚就重新租了房，特意选了个离许易工作地点近的。毕竟许易总爱赖床睡懒觉。因为那边地价贵，不得不小一点。

小一点，也很温馨。

最近这半年，俩人的日子终于不再是紧巴巴的。虽然最近俩人时有矛盾，但同居不就是这样。蒋劲诚觉得他们的苦日子终于要熬到头了。

只是最近许易总加班。蒋劲诚现在天天到点了上班，起得很早，经常天没亮就要去老板楼下等着，但蒋劲诚还是每天都等许易回家。

许易到家之后只捧着手机，对蒋劲诚的态度敷衍得厉害。

有一次又当着蒋劲诚的面跟电话那头的人约着周末去郊区玩，说说笑笑。挂了电话还问蒋劲诚去过那边，有什么好玩的推荐。

蒋劲诚没忍住酸意，问他要跟谁去。

“同事啊，好多人，想什么呢。”许易回答得漫不经心，“怎么，吃醋啦？”许易凑过来，解开衬衫扣子。

许易的手和他的手完全不一样。

许易的手一看就是拿笔杆子坐办公室的手，蒋劲诚的手指节很不漂亮，粗糙泛黄。

蒋劲诚趴着，伸手往后想摸一摸许易的手，手上的硬茧没注意可能刮痛了许易的胳膊。许易猛地把他按住，动作也变得粗鲁，透着股烦躁。

“乱动什么？”

蒋劲诚就算再笨，也感觉到被嫌弃了。

蒋劲诚伤心极了。察觉到了许易的冷淡，他想补救。他们在一起四五年了，这么长的时光俩人都一起走过了，那么困难的时候都一起挨过去了。

怎么能捱过了冬天，冻死在春天呢。

这天双休日，为了庆祝许易结束了实习期成功转正，蒋劲诚带他去小餐馆改善伙食。刚点好菜，许易发现自己手机没带，要回去拿。

蒋劲诚其实有点高兴，他不想让许易回去拿手机。

他没忍住，“没带就没带嘛，你吃饭都不跟我说话，就一直看手机。”语气间透着高兴，许易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我错过重要信息怎么办？你懂什么。”

“也是，你也没什么重要工作，又不需要动脑子。”许易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蒋劲诚知道自己幸灾乐祸不对，他立刻追上去道歉。许易甩开他的手，不想在外面丢人。

“你吃你的，我回去拿一下再来。”

蒋劲诚坐了回去，菜已经上了，都是许易爱吃的。他一直坐着等，菜都冷了，给许易发信息也没回。

日头西落，餐馆的小老板出来看他，问他要不要打包。蒋劲诚才看到许易给他发了微信。

“有事加班。”

蒋劲诚拎着塑料袋往回走，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其实舍不得花钱，即使现在有了点积蓄。他想攒钱买房子，即使很遥远，靠他的工资还需要很多年。但他想跟许易在这个大城市有个家。

剩菜许易都是不吃的，还常常跟他科普健康常识，说他不懂养身，不懂科学。

他回家热了热，端上了桌，一个人默默地吃。他中午没吃饭，早就饿了，却感觉口中苦涩，尝不出味道。

可能因为不是他爱吃的菜，还是剩菜。

可是他到底喜欢吃什么，他也不知道。

蒋劲诚知道他跟许易之间出了问题，但他没读过几天书，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只能笨拙地讨好许易。

可是进了职场的许易怎么可能还会喜欢学生时代的东西。别人穿着lv，拎着Gucci，皮带是Hermes，蒋劲诚送他什么？送他做的盒饭，送他廉价的情侣手机壳，送他运动手环。

许易越来越不耐烦，他跟蒋劲诚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经常鸡同鸭讲，他觉得很是折磨。

刚入职许易压力很大，在外面受了气，回家面对不知所谓的蒋劲诚偶尔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可他没想和蒋劲诚分手。

蒋劲诚省吃俭用供他读了大学，他是心存感激的。而且，蒋劲诚看他的眼神永远炽热专注，单眼皮显得寡淡，但很像小狗的眼睛，看着这样的眼睛，他狠不下心。

再说吧，这阵烦躁很快就会过去了。

他们算是冷战了一段时间，当然只是许易单方面的冷战，而蒋劲诚的话也逐渐少了。

许易这天很罕见地关心起了蒋劲诚的工作。他问蒋劲诚能不能跟穆氏集团的二少爷穆君寰搭上话。

“不能的，我是大少爷的司机，一般还是跑长途接客户得多。别人都不乐意干，但是每次出差都有补贴。”蒋劲诚受宠若惊，憋了几天的话，还想接着说他的工作。

许易直接打断了他，“不能算了。”说完又皱着眉头打着字，蒋劲诚期期艾艾还想再说些什么，看许易不耐烦的样子又住了嘴。

许易过了会儿出门去接了电话，半天没有回来。

蒋劲诚突然想到之前车队群里跟着二少爷的廖师傅说要请长假，他当时没有在意。跟着穆君寰事情多，时间不固定，很难有空回家给许易做饭，晚上不知几点能回家，还没什么出差补贴，他不想去接这活儿。

过了几天，蒋劲诚等到了应酬回家的许易。他熟悉地给许易换好鞋，煮好醒酒汤，趁着许易喝汤的当儿，蒋劲诚跟他说，自己换到了二少爷身边当司机了。

“真的？”许易一把抱住了蒋劲诚，许易的高兴很有感染力，蒋劲诚憨憨地笑。

“我有个朋友，齐嘉明，就是个没权没势的小明星，不小心得罪了穆君寰，被关了进去才被保释出来，后续还会有不少麻烦。最近你找个机会递个话，行吗？”

“他做了什么呀？”

“打碎个酒杯而已，一点点小事，到处找人都说不上话。”许易说话间带了点怒气，“这些富人家的少爷们一向傲慢得很，从来不管别人的死活。”

蒋劲诚其实想反驳，他见过穆家的两位少爷。大少爷一表人材，很有能力，很会赚钱，人也大方随和，坐他的车还会跟他闲聊几句。二少爷穆君寰只见过几次，漂亮得像杂志上的模特，管着对外商务部，对下属也不错，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蒋劲诚不擅长跟人打交道，不会社交，但他无法拒绝满眼期待的许易，他少有能帮得上的忙，而且许易已经很久没对他这么和颜悦色了。

“我试试吧。”他又在许易的肩头蹭了蹭，不知怎么有点想哭。

太晚了，他们什么也没做。蒋劲诚其实有点可惜，他知道穆小少爷爱玩，以后怕是难有机会早归，他和许易已经很久没有亲近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许易又叮嘱他一定要尽快办好这件事，并且对蒋劲诚可能不能回家吃晚饭表示不在意。

当天晚上蒋劲诚没有回家，许易根本没注意到，早上起来才发现急匆匆赶回家给他做早饭的蒋劲诚。

蒋劲诚一个劲儿给他解释没回家的原因，又跟他道歉，说跟穆君寰暂时还不熟，开不了口。

许易知道他嘴笨，但又不知道有钱人家的少爷吃哪套，就让蒋劲诚怎么讨好自己，就怎么讨好穆君寰。

“可是，你是我的男朋友，穆少爷只是雇主，怎么能一样呢。”蒋劲诚着急地反驳，一脸不赞同。

有这样满心满眼爱自己的人，许易很是受用，把人抱在怀里亲了一口。那一刻，他又想到了扑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齐嘉明，面色绯红，身娇体软，跟蒋劲诚很不一样。

许易又有些烦躁。

穆家的二少爷这几天屁股后面跟了个咋看不起眼却意外地很有存在感的人，穆君寰叫他小蒋。

小蒋剪着个寸头，脑袋圆圆的，看起来硬气又朝气。脸小，单眼皮显凶，嘴唇倒是很饱满，不过跟软糯搭不上边。穿得很土，黑夹克加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踩着朴素的运动鞋。

穆君寰倒觉得意外的顺眼。

穆少爷的朋友们以为穆君寰最近换了口味，毕竟穆君寰的理想型应该是那种软萌漂亮的小男生。

穆君寰身边不缺人献殷勤，显赫的家世，优越的长相，让他有高傲的资本。他很挑，还有点洁癖，一般人很难近身。前几日他才送一位软萌漂亮但试图给他下/yao的小明星进去了。

小蒋倒不是穆君寰的新欢。他是穆氏集团车队的小司机，最近专门负责接送穆少爷。

连续一周了，穆君寰天天有夜场活动，小蒋随叫随到，无论多晚一个电话马上就能出现，然后耐心地把醉酒的穆少爷带回家。

力气还很大，托着穆君寰的膝盖弯，抱得很稳，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喝多了都不上脸的穆少爷难得红了脸，恼羞成怒地说小蒋放肆。

小蒋当时犹豫了片刻，沉声道了声得罪，没松手，转身就出了包间，健步如飞。

穆君寰对小蒋其实有些苛刻。他对以前的司机毫无印象，才几天就对小蒋印象深刻。小蒋倒是没干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这可能得益于穆少爷自己的折腾。

穆少爷这几天在跟家里闹矛盾。他跟他爸分析现在的形势，做发展中国家能源援助很有前景。穆父很赞同，夸赞了他有眼光，然后否决了他要去南非鼓捣发电站的提议，还没收了他的护照。

夜夜笙歌也是一种抗争手段。穆君寰以为小蒋是他爸的眼线，每天翘班喝酒，尽职尽责地当一个纨绔。

小蒋一直忠心耿耿，工作挑不出错，即使穆君寰让他干超出本职的工作，也任劳任怨，从无不满。大白天的，穆君寰一会儿想吃城东的蟹黄包，一会儿想吃城北的鲟鱼，把小蒋支使得团团转。晚上又去喝酒到深夜，再把小蒋喊来送他回家。

当小蒋把穆君寰大学门口的烤红薯从怀里掏出来的时候，穆少爷不知什么原因心里烦躁得很。那边距离他家十五公里，不好停车，得走好长一段路，烤红薯还冒着烟，深秋的夜晚，小蒋跑得一脑门汗。

这么过了几天，穆父看不成器的穆少爷不顺眼，亲自吩咐让老宅的张叔负责接送穆少爷。穆君寰才知道他冤枉小蒋了，他爸那会儿还没有出手呢。

据他哥之前反馈的信息，接送他的廖司机请了长假，老婆就要生二胎了，小蒋是自己申请调过来的。考验很严格，小蒋虽然进公司不早，但开车很稳，非常靠谱。

他哥看戏般，“怎么，我以为蒋劲诚要去给你献殷勤呢？”

穆君寰也有点莫名其妙。小蒋特意申请调过来，肯定是对自己有想法，却又从不像别人那样贴上来，使手段使花招追自己。

倒是能忍，难道他们老实人都是这么追人的？

第一天晚上，他喝了不少，但其实脑子很清醒。他叫了这个可疑的年轻新司机来接自己，想等小蒋犯错然后顺理成章地把他开除。

穆君寰没让别人进过家门，这次为了抓住小蒋的小尾巴打算暂时牺牲一下色相。

谁知小蒋扶他上楼之后，一直规规矩矩，给他换衣服擦脸，手脚麻利，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

去厨房鼓捣了片刻，喂他喝了温度适宜的醒酒汤，又守着他在地板上窝了一夜。

穆君寰心里有愧，一晚上没睡踏实。他怎么会有事，只是装醉罢了，地板又那么凉。

这位耿直的小蒋对他关怀备至，很笨拙很认真在讨好他。让他少喝点酒，翻来覆去只会说喝酒对身体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平平无奇的事，由小蒋这位木头做出来，让人察觉出了几分真心。可能是因为小蒋很老实，不会花样。

穆君寰觉得小蒋对自己是真心的。虽然小蒋只跟了他几天，他很想念小蒋接送他的日子。穆君寰又开始规规矩矩上班。他想表个态，让他爸把小蒋给他换回来。

这天张叔送他回来，他刚到地下车库准备刷门禁坐电梯，就看到小蒋蹲在一边，手边放着个袋子，看起来怪可怜的。

穆君寰觉得自己栽了。怎么会这样？才两天没见小蒋，怎么小蒋看起来哪里都可爱。

“穆少爷，我有事找您。”蒋劲诚有点手足无措。

“上来说话。”穆君寰感觉小蒋一定是来给自己表白诉衷肠的，那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答应他，脱个单。

小蒋明显很紧张，小蒋怎么会这么可爱？

蒋劲诚准备讨好穆少爷，又没有很多钱。他本想给穆君寰送两瓶在会所常喝的酒，谁知道那么贵。

蒋劲诚把礼物递过来，穆君寰拿到手也没看就放在一边。他双手虚虚地搭在沙发边，看似坐得随意，其实内心紧张得很，在等小蒋告白。

蒋劲诚看他没在意自己的礼物，心凉了半截，但是答应了别人，只能硬着头皮说，“穆少爷，可以请求您放过齐嘉明吗？”

“谁？”满心粉红泡泡的穆君寰愣住了。

“齐嘉明，前几天在一岚会所得罪了您的那位，应该是个明星。”

穆君寰感觉到了被愚弄的愤怒。“你朝我献殷勤，装得一副任劳任怨的蠢样子，是为了给别人求情？”

“不是，不是不是。”蒋劲诚有点被吓到，磕磕巴巴想解释，又不知道在否认什么。他知道穆少爷虽然有的时候小孩子脾气，但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生气。

看样子，穆君寰不会答应他的求情。小蒋有点沮丧，不知道说什么好，如坐针毡，想站起来告辞了。他不擅长求人，也不擅长讨好别人。许易就总说他不会哄人，也不会讨人欢心。

“齐嘉明是你什么人？”穆君寰恢复了常日里冷着脸的模样。

“是我男朋友的好朋友。”小蒋回答得老老实实，一点也没忌讳自己的性向被老板知晓。

好的，小蒋确实不是个直男，但小蒋有男朋友，好得很。

“你男朋友有跟你说，那个蠢货怎么得罪了我吗？”

“是打碎了您的酒杯吗？”

“打碎个酒杯我会把人关进去？”穆君寰又想，自己最近天天整小蒋，搞不好小蒋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喜欢无理取闹的缺德货。

“他偷偷给我的酒里下不干不净的东西，这种事情威胁了我的人身安全，我报警不为过吧？而且举报毒品，人人有责。蒋劲诚，你觉得我说得对吗？”穆少爷看着有点委屈。

蒋劲诚又惊又愧，不知道许易怎么跟这样的人交了朋友，他感到无地自容，可是他一向无法拒绝许易的要求，更何况那天许易对他难得的温柔。

蒋劲诚垂着圆圆的脑袋，对穆君寰道歉。“对不起，穆少爷，我先前不知情，我以为他只是打碎了您的酒杯。”

“给您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打扰您了。”蒋劲诚准备起身。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穆君寰心里酸涩得厉害，态度却强硬了起来。从小到大，他要什么没有？他想谈恋爱，多少男男女女上赶着来。自己给他机会是他祖坟冒烟，是蒋劲诚不配自己。

自己是个自作多情的傻子，而蒋劲诚是那个扮猪吃老虎的骗子。

“您想让我做什么？做什么都行，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蒋劲诚急忙说，无论穆君寰提什么要求，他都会尽力做到。

只是男朋友的一句拜托，都能做到这种程度，还在人前大大方方地承认。也对，自己不是蒋劲诚的男朋友，蒋劲诚都能对自己好到让自己自作多情，蒋劲诚得对他男朋友多好。

穆君寰想到这里，顿时失去了折腾人的兴头。

“给我煮碗面吧，就上次晚上给我的煮的那种，要加两个煎蛋。”穆君寰不再看他，转身回了书房。

蒋劲诚不知道穆少爷为什么不高兴，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完成了许易交给自己的任务。他敲了敲书房的门，没有得到回应，犹豫了会儿，把礼物靠到书房门外的墙边，又习惯性地给穆少爷收拾好客厅，这才离开。

前两天穆少爷让他去花鸟市场淘的绿植，在墙角郁郁葱葱地泛着滴滴水光。

穆少爷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凄凄惨惨地摊在椅子上生气。他向来骄傲得很，本来谁都看不上。他受不了别人装腔作势的清高，也看不上没脸没皮追着他跑的莺莺燕燕。他以为他喜欢软萌漂亮的，但其实以前的男男女女一个也没记住。

可能是半夜饿了，小蒋给他煮的垃圾食品太香了。他从没吃过加了火腿煎蛋的泡面，他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地主家的傻儿子。

穆君寰没开灯，听见外面系系索索的响声停了才开门出去，没注意踢到了纸袋子。

是小蒋送的礼物。

穆少爷生了气，又重重踢了一脚，转身就回了房间。他才不伤心，他跟蒋劲诚本来也不配，他只是少干了件屈尊降贵的傻事。

穆君寰躺在床上看到对面墙上的壁画，又想到自己折腾小蒋换画的时候，小蒋站在梯子上，认认真真听他指挥，往左往右一寸寸地挪，举着双臂露出小麦色的腹肌，腰侧人鱼线上的青筋若隐若现，想得穆少爷气血翻涌，很快就有了反应。

他烦得很，他为什么要想不开去折腾小蒋，让小蒋把他的家，他的脑子，搞得到处都是他又憨又傻的影子。

可恶！他不甘心！他不知道小蒋有什么魔力，怎么会这样。

可是他做不出撬人墙角的事情。穆少爷后之后觉地发现，他失恋了，他的恋爱还没开始，就失恋了。

过了片刻，房门不情不愿地开了，丢在地上的纸袋子被欲盖弥彰地拎了回去。

蒋劲诚最近在替穆夫人到处提货，挺清闲，工作轻松了不少，回家很早，毕竟以前是张叔的活儿。

打扮精致的柜姐都对他客客气气，甚至还有个柜哥往他口袋里塞东西。他上了车才终于腾出手，翻出来一看，是个荧光橙包装的003。

吓得小蒋手一抖，掉到了车座夹缝，扒拉了半天弄不出来。他又急着去接穆夫人，便想着等下班还车的时候再说。

穆夫人顺手送了他近万元的商场礼品券，让他自己去挑挑想买的。她很喜欢小蒋，穆夫人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送钱。

小蒋推辞不了，只得不好意思地收下。他回商场买下了那对看了很久的婚戒，许易的那款带钻，就是有点小。

没关系，他以后会买更大的。

他回家早，忙了一桌菜，忙完又紧张地转来转去，他又觉得今天不合适。还是等以后吧，他不想让许易回忆起来觉得他不浪漫，等以后找个特殊的日子，订个餐厅，买束花，今天就算了。

许易今天倒是回来得不晚，见到蒋劲诚很是高兴。齐嘉明的事情解决了，他得了不少夸奖，被捧得飘飘然。

许易恢复了以前温柔的样子，蒋劲诚开心得脸红扑扑，心里对穆少爷很是感激。吃完饭俩人甜甜蜜蜜。蒋劲诚兴高采烈地去洗澡，把自己搓得干干净净，做了不少准备。

他推开浴室的门，一览无余的小房间空无一人，蒋劲诚愣在原地。

刚洗完澡，明明应该很热，怎么会这么冷。他顾不上穿衣，掏出手机给许易打电话。

忙线中。

好像从某次开始，他打的电话就总是在忙线中。

蒋劲诚等了很久，等得浑身发抖。他的微信提示音响起，是许易。

“出来买点东西，你先睡。”

“买什么？”蒋劲诚追问。

没有回复。

电话一直忙线中。

蒋劲诚穿上衣服，出了门。他不知道要出去干什么，就是在这个狭小的房间呆不下去。他去了附近的便利店，没有找到许易，又漫无目的地在居民区逛，远远看到许易埋着头迎面走来。许易没有发现他，依旧慢悠悠地踱着步，语气轻快地对手机那头的人说着什么。

他从来没有这么多话对蒋劲诚说。

许易余光扫到前面的人影，慌张地挂掉了电话，拿下耳机。

“你在跟谁打电话？”蒋劲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一个朋友。”

“我认识吗？”

“我哪有你认识的朋友。”

“电话打完啦？”

“嗯。”

蒋劲诚不再说话，许易跟着他一起往家走。他其实还想问许易，东西买到了吗，但又觉得没必要了。

以前走到这里，看到那个小房间亮着温馨的灯光，蒋劲诚的心都会泛起暖意，脚步轻快。今天不知怎么的，他不想走进去，好像已经预见到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