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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光江予尘林夜by半钦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 时间:2022-06-17 14:13
  • 《夜光》是一本由作者半钦倾情打造的短篇纯爱小说,江予尘林夜是小说中的主角,夜光主要讲述了:江予尘错过了很多关于林夜的时光,他当然是后悔的,明明对方就在他的身边,但他从来都没有好好珍惜过他。热议:也没有好好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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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荐指数:8分

    夜光

  • 夜光江予尘林夜by半钦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在一片觥筹交错声中,林夜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有些抱歉地望着众人:“接个电话。”

    走出包间,带着湿润的冷空气拍在脸上,吹走了酒精的味道,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撒娇。

    “阿夜,阿夜……我……易感期好像快来了,你可以回来陪我嘛?”

    “……”林夜扶额,“予尘,你的易感期再怎么不规律,也不能一周来一次吧?”

    “可是,我,我……”江予尘磕磕巴巴半天也没能找出一个像样的理由,只好强硬道,“阿夜,你已经一周没回家了。”

    “最近真的很忙,那块海边的地皮一旦到手,市场价值起码翻一倍……算了,予尘,我今晚这个饭局很重要,你先乖乖的好吗?”

    那边的人显然不理解,口吻也有些生气的味道:“我不管,你回来陪我。”

    “这次不行……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努力熬了多少夜晚,才能以一个omega的身份和一群alpha坐在这里讨论股份分配吗?”

    林夜希望江予尘可以理解他一次。

    和江予尘在一起以来,这位小少爷不知道多少次拿自己的身体和易感期骗他回家了。

    江予尘身在江家,被父母惯的从小脾气就阴晴不定,无论何时何地,这小少爷想要什么就要立刻得到,甚至采用一些极端的手段——林夜数不清有多少次在重要的议会上被他的一通电话骗回了家。

    林夜知道他不懂事。

    他是江民曜的独子,身为南曜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江予尘却从来不关心过问公司的事,也不学习如何打理公司处理事物,他喜欢画画。江民曜也就随着他怎么高兴怎么来。

    林夜当然也愿意宠着自己挑的祖宗,每次都只是佯装生气地说他几句,说完还是会任人又亲又抱地搂着。

    江予尘只不过是思念自己的爱人而已,他又怎么舍得真的放任他不管呢?

    林夜理解江予尘的小心思,江予尘却无法明白林夜为了站在他身边,打拼至今,付出了多少汗水。

    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与方才甜甜的撒娇声格格不入,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林夜,你有种,跟一群Alpha坐一起还这么不愿回来?是在外面有人了吧?”

    一刹那,林夜僵在了原地。

    “你…怎么……这样想我?”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这么努力地工作,不是为了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吗?

    有人生来就在罗马,江予尘生来就有整个南曜集团作陪衬,又是一个天才画家,骨子里留着S级alpha的血液,容貌姣好,追求者无数。林夜则不同,他的信息素和一些alpha一样是具有压迫性的红酒味的,虽然他的信息素和别的omega一样,也能对alpha产生同样的生理效果,但想来没有那些软软糯糯的omega令人有征服欲。

    林夜拼了命想追上自己的爱人,所以当满身风光的江予尘向他走来时,他就把一整颗炽热的心脏捧了出去。

    可江予尘听到他的疑问后,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也对,我那奶味儿的信息素不能展示出你有一个强大的alpha,林总这么优秀,被人看上也理所应当。”

    “你在说什么?”

    林夜朝包间里望了一眼,屋内一群alpha坐在一起推杯换盏,忽然觉得有些累。

    “我还有事,挂了。”

    “林夜你敢!”

    “你闹够没有?”林夜的语气也不善起来。

    “你要再不回来,我也可以找鸭子。”那边的人声音冷得可怕,“我有钱。你觉得我找不到人艹是吗?”

    林夜这才惊醒,自己的alpha已经偏执无理到这样的程度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真的有用吗?

    他还是挂了电话,在江予尘愤怒的声海里,他质问自己:怎么会到这种地步呢?他和江予尘。

    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感情需要他单方面的付出,而江予尘只会索取,从什么时候开始,江予尘会用这样不堪入耳的话来要挟他?

    林夜望了望窗边,欧式檀木雕刻成的窗子古典又雅致,窗外有一棵树的枝丫伸过来两只,枝头带着两片叶子,那轮明晃晃的弯月正好夹在叶子中间,染出一环乳白色的光圈。

    再次回到位置时,小张总打趣道:“江少对您管的可真严啊,跟我爹有的一拼。”

    林夜干笑了两声,和小张总碰了碰杯。

    忽然有人道:“可不得管着点儿吗?江少这是怕自己的信息素压不住林总的酒味儿呢!”

    “李总。”林夜的声音冷了下来,四周冰冷的空气几乎冻结,“说话也是要注意措辞的。”

    那李总到底是年轻气盛,看不起一个omega与自己同桌,便借势拍桌而起:“那林总您倒是教教我,如何注意措辞?”

    一股浓烈的木头味道散布开来,压得林烨双腿发软,体内的信息素呼之欲出,想要去迎合这令人无法抗拒的味道,哪怕他憋得双眼通红,也只能勉强站稳。

    气氛瞬间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所有Alpha们其实都想看看这个Omega会怎么动作。

    木头的味道愈发强烈,众多Alpha忽然闻到一股香醇的红酒味,那气味在鼻息间游离扩散,令人未饮而醉。

    原来红酒味的Omega比那些拥有香甜气味的小Omega更令人上瘾。

    “怎么……您忍不住了?”那人笑道,“你想要吗?我给你啊?”

    信息素的味道再一次迸发,哪怕林夜拼命的咬着舌尖还是没能止住这副身躯的下坠,他大脑逐渐放空,就当他支撑不住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各位。”小张总站了出来,“他可是江少的人,请各位考虑一下后果。”

    在座的人心里,一顿毕竟还是惹不起那位,便纷纷坐了下来。

    一场闹剧就此而终,可令夜受到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他的Alpha不在身边,但他也不能允许自己受到这样的屈辱。

    “林氏集团会将投于此项目的资金全全撤销。”林业起身,将合同缓慢的撕成两半,“诸位慢慢玩吧,林某庶不奉陪。”

    “你妈的林夜,你撤资了,这个项目还谈个屁?”

    林业投入的启动资金几乎占了该项目的三分之一,有几位老总也坐立难安起来,可林业走的干脆,他们甚至没来得及道歉。

    林夜疲惫不堪地打开了门,别墅里沉重的水晶灯照得他眼前一片光晕,他只能扶着玄关,勉强换了鞋。

    头还没有抬起,就听见了一个熟悉而冷漠的声音。

    “身上的味道还没消干净呢,阿夜。”

    林夜抬起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刚才的事瞬间让他委屈起来:“予尘……我”

    他伸手拉住江予尘的睡衣,却被人拍开:“你就这么饥渴难耐?”

    林夜知道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他艰涩的张了张口:“听我解释,予尘……”

    “解释什么?”江予尘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尖酸刻薄,“这么弄的味道,解释你怎么被人淦吗?”

    江予尘打开门朝外走去,林夜在后面吼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林夜的声音被关门声尽数掩盖,他看了看落地窗外明晃晃的月色,痛苦地蹲了下去。

    他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可他的Alpha没有帮他,反而一口咬定他在外面有人了,他的人生何其失败。

    林夜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可这回他真的好委屈,没有人站在他这边,连自己的爱人也没有。

    他抱着自己坐在沙发前,眼泪一颗一颗砸在手背上,不知道多久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床,他顶着昏沉的脑袋找了一圈,发现江予尘不在家,心里的难过又涌了起来,可他还是拨通了江予尘的电话。

    意料之中的无人接听。

    打了十多个电话后,头疼愈演愈烈,林夜这才找了个温度计量了量,这一量才发现已经烧到了接近四十度。

    林夜自己打车去了医院,医生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顿给他挂了瓶退烧药。

    好在他平时并不怎么生病,没过多久就退了点儿下去,身体也没那么难受了。林夜翻了翻手机,江予尘没有发消息给他。他细细琢磨着江予尘昨日和他说的话,他说他也要找鸭子,林夜没由来地害怕。

    最后他擅自调快了点滴速度,在天还没有亮透时赶到了家里。

    如果林夜知道此刻的江予尘真的正在和好几个Omaga在家里,他宁愿不回家。

    空荡荡的客厅中,几种信息素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如有实质,林夜一进门就被那浓郁的奶香弄的浑身发软。

    他看着江予尘身边围着的几个小Omega,背后一阵恶寒。

    江予尘看向他,没说话。

    林夜像上了发条似的,一步一步走到江予尘面前,声音哑得不行:“你……怎么可以……”

    江予尘看着眼前的人皱了皱眉,本想问你声音怎么了,可话到嘴边就成了:“怎么不可以?”

    “江予尘……”这本是他的家,可自己的Alpha却抱着一堆Omega在自己家销魂,林夜对峙着一群人的目光,只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分手吧……”

    “那就分吧,我无所谓。”

    “好,好,江予尘,就当老子白活了五年,以后我跟你,就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你烦不烦啊?分个手这么多事。”江予尘不耐烦地站起来,看了一眼林夜就出了门“打扰我好兴致。”

    林夜真的自己搬出去了,江予尘也没太在意,他了解林夜,林夜这个人虽说淡薄理性,但对他可是用情至深温柔容忍,所以他从来不会在林夜面前克制情绪。

    可江予尘没想到,整整过了一个月林夜连个电话都不给他打。

    江予尘坐不住了,他开始给林夜打电话,可打过去电话那头的人已经不是林夜了。那人说这就是他的号码,刚办的卡。

    于是整个下午,江予尘都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一遍又一遍的给那个号码拨通。

    那人终于烦不胜烦:“你这个人有毛病吧?我说了我不认识什么林夜,这是我的电话,你再打我就告你骚扰了!”

    “抱歉……”江予尘把手机甩到一边,心里犯嘀咕,阿夜生气了?他真……走了?

    后来的两个月,江予尘疯狂地寻找林夜的踪迹,可他把自己的痕迹删得干干净净,搬家时也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江予尘根本无从下手。

    他天天把自己泡在酒吧里,喝完就吐,回到家随便睡一觉清醒了就继续查林夜的消息,查不到是必然的,他只能再一次去酒吧消遣自己的负面情绪。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爱林夜。

    第一次见到林夜时,他就被林夜身上理性优雅的气质深深的吸引住了,他主动求爱,在一次又一次的交流和碰撞中擦出火花。那时他就确定林夜是他此生的挚爱,于是大学毕业后,他和林夜求了婚。

    结了婚后,他真实的脾气和情绪暴露在林夜面前,可林夜从来不会朝他抱怨发火,林夜对他就像温柔浩瀚的海水……这才导致他越发的狂妄无理。

    可这次他真的把林夜逼走了。

    终于有一次,他喝酒喝到一半,肚子突然痛起来,他受不住疼痛才去了医院,挂了一天的水。

    医生说他作息不规律,过度饮酒,导致他消化系统受损,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出问题。江予尘紧张兮兮地问:“好不了?”

    “倒不至于,但你得好好养两个月。”

    “好吧。”

    江予尘回到家,把自己手机里林夜的照片整理了一遍,送到打印店全部做成了相片,他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每天都心不在焉。

    自从和林夜分手,他是夜夜难眠。林夜经常说他太幼稚了,他也不以为意,现在想想,何尝不是?

    他出生环境好,家境优渥,父亲经营着公司,明明累死累活力不从心还要惯着他,他也不知道体谅,和父亲吵架,又拿着父亲的钱跑去开画展。

    因为喜欢画画,就把至亲之人的苦苦哀求拒之门外,江民曜多么希望他懂点事,继承他的心血,可换来的只是他的一句:“你不懂我。”

    他总把情绪发泄给爱人,再把他们逼到绝境。

    “是时候学会成熟了对吗?”江予尘在黑夜里抱着林夜的相册,轻声质问自己。

    月光如齿轮般转动,一颗接一颗的眼泪轻轻落在地上,晶莹剔透得像是玉石,隐匿在斑驳的光线里。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了江民曜的办公室。

    “爸。”江予尘敲了敲门。

    江民曜翻阅文件的手一顿,他鲜少听见这小子喊自己爸。

    “什么事?”

    “我把下周的画展推了。”

    “怎么了?你想改日期?”

    江予尘拉了把椅子坐在江民曜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不,以后我不做什么画家了。爸,您的苦心我明白晚了,从现在开始,我想当个合格的继承人,可以吗?”

    江民曜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盯着江予尘半天,才说:“你是认真的?”

    “认真的,以前是我不懂事,让您操心了。”

    “小尘,好……”江民曜眼里激动难掩,“但你要从底层做起,锻炼你的能力和眼界。”

    “听您的。”江予尘顺从得出奇。

    “从分部的财务部核算师助理开始,会吃很多苦的,你准备好了吗?”

    “我可是您的儿子,放心吧,您安排时间就好。”

    江民曜高兴地点头:“给你分配个秘书,以后也好在你身边帮衬着你。”

    “嗯。”

    “叶景,这是她的名片。到了中国和她联系,她是南曜中华区的脊梁,背后她算是你的秘书,明面上还是你的上司。等你坐到更高的位置了,她就会成为你真正的秘书。”

    “谢谢爸。”江予尘接过名片,简介上的人一头波浪卷,浅栗色的眼睛犀利有神。

    …………

    两年后——————————————————

    江予尘坐在办公室里敲着键盘,左手死死抵在胃脘处,满头冷汗,可眼睛却没离开过屏幕。

    忽然门被人推开,刚想骂人,一看到是叶景,便低下头继续工作起来。

    “我说大总监,你能不能好好吃饭啊?小孙说你中午的饭全倒了。”叶景把泡好的胃药甩在他面前,“能不能好好照顾一下你自己的身体?你爹让我来帮衬你,可没说把你帮到医院啊。”

    “企业集会临近,一会儿会议上要用的PPT我还没做完。”江予尘一口闷了药,“你以为我想不吃饭吗?”

    “吃完了再做不行?”

    江予尘没理她,叶景抱着胳膊看了一会儿,没好气地拿着杯子出去了。

    叶景知道,这人有个小情人儿,叫林夜。两人吵架了,那个Omega走了,两年都联系不上。但下个月的企业集会他一定会去,所以自家小老板才这么拼命。

    其实这两年来,她已经发现江予尘总会在商业场上处处帮衬林氏集团,或明或暗,林氏发展得这么快他占了不少功劳。

    可没日没夜地颠倒作息工作喝酒应酬,导致江予尘得了胃炎。原本以为这人会好好注意身体了,没成想接下来他更拼命了,几乎每天都有和各大老总们的饭局,饭局说难听了就是酒局,一来二去,溃疡都被折腾出来好几个。

    江予尘自己不在意,但叶景可在意,她得把老板的宝贝儿子完整地带回去。她觉得她尽力了,因为这人油盐不进,后来居然大闹古韵集团,把古家的大少爷绑了让古韵放弃到手的项目,最后被人弄到胃出血进了医院,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她别告诉江民曜。

    “你疯了?非法绑架?这可是犯法的!”

    “没办法了。”她记得当时江予尘没什么表情,“林夜想要发展,这块地皮对他很重要,这是我唯一的办法。”

    唉,爱情嘛,令人上头。想到这里,叶景摇了摇头,打开手机给自己的爱人发了条短信:小卿,爱你,么么么。

    那边秒回:发什么神经。

    直到月上梢头,江予尘才从办公室出来,整个人像从水里捞起来似的,嘴唇泛着白色。

    “你还知道出来呢?”叶景坐在接待客人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就知道你胃病会犯开不了车,走吧,我送你回去。”

    “走…可能是走不太动了……”江予尘刚说完,就当着她的面直直跪了下去。

    “我操,”叶景把人抱到了沙发上,摸了摸他的上腹,那块儿地方又冷又硬,像块石头。

    “嗯呃……”江予尘疼狠了,一手抓着叶景的手就要往下按,被叶景制止了。

    “您真能折腾。”叶景嘴上这么说,却很快给人泡了胃药,她知道江予尘的性子,这人惯能忍疼,不是疼得受不了了断然不会叫出来。

    “不喝……这个……”江予尘疼得没什么力气,半眯着眼睛蜷在沙发上,“给我止疼。”

    “不给。”叶景简单粗暴地拒绝了这个要求,“快喝胃药,止疼你这个月已经吃过量了,医生不让你吃了,自己作死不吃饭,就当长个教训。”

    “……”江予尘张了张嘴,却被一阵急痛抽去了力气,他没有接过药碗,双手深深陷在沙发里,身体随着胃里的痉挛一起抽搐着。

    “你……”

    “嗯啊!”江予尘捂着胸口小口抽着气,像是在祈求什么,“叶景……”

    “快吃了。”叶景把几颗阿托品送到他嘴边,又把人半扶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上了车后,叶景把车速开得很快,但她以前叛逆的时候玩儿过赛车,哪怕飙到一百码她也能操控得很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止疼,一路上后座的人竟然没有发出很大的动静。直到叶景把车停好,打开后车门才发现这人早就痛晕了。

    “混蛋……”叶景看着几个护士推着医疗床过来,狠狠打了一拳车门,“一个破集会把人弄成这样,这下怎么和江老爷子交代?”

    江予尘被江民曜勒令住了一周的院,出院前医生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他不要再折腾这个器官了。

    但江予尘显然没打算听。

    这场集会由南曜集团主办,地点是奥奇尔庄园。江予尘就在门口的石柱边站着,左瞧右瞧似乎在找人。

    他相信林夜会来的。

    这场企业聚会利益一体化,以林夜沉着理性的性格,犯不着因为不想看到他就拒绝这块肥肉。

    可当他看到林夜穿着西装走进庄园时,他竟然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林夜沐着初阳,半张脸都铺满了神圣的光辉,刀削般的脸颊像是精致雕刻的神像,他只是轻抬眼睫,就抽去了江予尘的灵魂。

    只这一眼,江予尘就无法挪动半分。

    他只好悄悄跟着林夜,有人来跟他敬酒,江予尘也只是麻利地干完,告诉对方自己现在有事,可以晚些再谈。

    很快,胃里泛起干涩的疼痛,江予尘缓缓揉着上腹,眼神一直在林夜身上流连……可林夜并没有注视到他。

    江予尘再度望了望欧式螺旋梯前谈笑风生的人,胃里的疼痛忽然就放大了数倍,像是有一双巨大的手在蹂躏那娇弱的器官。

    “……”他轻叹了一口气,将高脚杯的杯底往胃脘深处戳了戳。

    要不要和他搭讪呢?

    江予尘害怕了,明明自己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人近在咫尺,他却不敢上前一步,哪怕是道一句“好久不见”。这和刚开始认识林夜时大胆追求的那个他全然是两个人了。

    那时江予尘还是个心高气傲,不务正业的画师,而现在他已经是名副其实能担起一方重任的南曜集团中华区总财务监管了。

    他知道自己只有成熟起来,才可能重新走进林夜的世界,为此他付出了所有,包括自己的梦想和健康。

    从前的江少细皮嫩肉受不得一点苦,在易感期时为了自己的欲望常常把林夜弄得痛不欲生,哪怕是被水果刀划一个小口,也要林夜安慰他半天……但现在,他不仅可以忍受胃里摧枯拉朽的剧痛,还可以和别的集团代表打趣聊天。

    “江少。”一个男子端着一杯威士忌走过来,“敬您一杯。听说您有一块沿海的地皮打算开发成度假村。您可以考虑和林氏合作开发这块商业区,他们集团的设计团队是一等一的高手。”

    “我在考虑,谢谢。”江予尘和来者碰杯,将手里的路易十三一饮而尽。

    可最终他还是没忍住去了洗手间,将这一点点酒精全数吐了出来。

    江予尘吐得辛苦,干呕了半天也就一些棕色的胃液,哪怕把五脏六腑都倒出来也没再能吐出什么。

    等他缓过一阵眩晕,一抬头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拐了进来。像是在明媚的春天,饥肠辘辘的野兽看到了自己的食物,江予尘的心脏“怦怦”跳了两下。

    是林夜,是几百个日日夜夜做梦梦见都不愿醒的人。

    “阿夜!”这次他毫不犹豫地喊了他的名字,可那人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直接掠过了他走向厕所,江予尘只能对着背影低低地补了一句,“好久…不见。”

    林夜其实听到了他的声音,身形也明显一顿,却连头都没有回随即直接进了厕所。

    他……这么不愿意看到我吗?

    江予尘看着那人的背影,不经意红了眼眶。似乎是迎合他低落的心情,胃里的疼痛铺天盖地地袭来,迫使他不得不将跳动得厉害的上腹抵在了洗漱台的尖端。

    “呃……”江予尘咬破了舌尖才勉强止住了痛呼。这两年来,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现在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他要重新追求林夜,像最初那样。

    所以他只在剧痛缓解了一点儿后草草洗了把脸,站在门口等着林夜出来。

    两年了,若是再分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他。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轻易放林夜离开。

    林夜脚步沉重,他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他的声音。明明已经分开两年了,这一次的企业聚会他也不是没想过江予尘会出席,但听到他的声音还是会陡然升起一股异样。

    林夜自认为已经在里面呆了很久了,可出来时还是看到江予尘站在刚刚的地方等着他,不由得一阵烦躁。

    “借过。”林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阿夜。”江予尘拉住他的手。

    “抱歉,我还有合作,江少您自便。”林夜说完便朝外走去,和当年他离去的背影一样决绝。

    江予尘手疾眼快地拦在他面前,在金黄色的灯光下,他的眼尾带上了一抹嫣红,脸色却白得吓人。

    “先别走好不好,给我留一张你的名片可以吗?”

    “江少说笑了,林某的名片还入不了江少的法眼吧?”

    “阿夜!”那人急得似乎快哭了出来,“你不要这样说话好不好!”

    至少……不要一口一个江少。

    “我已经很尊敬您了,不知道有什么是您还不够满意的?”林夜以前最受不了他这副样子,他爱了他整整五年。如今再次见到江予尘,说毫无波澜是不可能的,但现在他只觉得荒唐。

    “不是……阿夜,我想……”

    “江少。”林夜打断了他,“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人总该向前看不是吗?”

    江予尘欲言又止,看着他微微抿了抿唇。他只觉得胃里的溃疡刮得他痛不欲生,但此刻仿佛有一座大山压着他的心脏,比胃里还要难受百倍。

    为什么,他甚至还没能开口,就被林夜拒绝了,难道这些年的感情林夜真的忘得干干净净了吗?难道他真的从林夜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吗?

    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林夜看着那人发愣般盯着地面,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能看清他脖颈上淅淅沥沥的水珠,林夜下意识皱了皱眉:“江少,林某恕不奉陪。”

    “哦。”

    江予尘轻轻应了一声,林夜大概是听不到的,因为他已经拐出了洗手间,连影子都抓不到。

    江予尘叹了口气,眼前的黑雾散了又聚,他靠着墙缓缓蹲下来,垂着脑袋不知道在在和谁说话:“你就不能管管我嘛?就…像以前那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予尘听到外面有话筒的余音传进来,热烈沸腾地说是请南曜中华区代表人上台演讲。

    代表人?

    他想起来了,自己当上财务总监管后业绩年年拔高,江民曜高兴得很,指名道姓要自己儿子代表南曜集团参加这三年一度的一百强企业合作聚会。

    这么说来,现在自己应该是要上台发表演讲的了。

    他花了一周的时间准备演讲稿,因为他知道他会在这里遇见林夜的,这两年林氏集团的大名已经脍炙人口了,林夜早就成了大名鼎鼎的林氏董事长。所以他才惊觉自己差了他太多了,所以他拼命努力,想要追赶他的步伐。

    林夜听了他的发言稿,会不会对他刮目相看?

    江予尘艰难地起身,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终于在主持人一遍遍的催促声中,笔直地走上了演讲台。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每一根发丝都被精心打理过,右胸别着Slanda的全球限量版针织,站在台上熠熠生辉。

    此刻林夜正靠在吧台上,轻轻旋动手里的高脚杯,杯子里装着三分之一容量的红酒,和他的信息素一样的味道。

    他低着头没看台上那位,心中却不可避免的哑然。

    他知道江民曜会让自己的儿子参加集会,江予尘没有拒绝就已经是太阳西升了,可他没想到江予尘是以代表人的身份来的。

    这三年一度的集会由全球第一大企业南曜集团发动,召集前一百强企业于此,在这里一个几千万甚至上亿的项目,或许你只需要和别人碰杯就能谈成。

    每个企业只有代表人或执行董事有资格前来参加,而代表人往往都有着对公司非同凡响的影响力或者贡献。

    难道江予尘放弃了画画,而选择顺从他父亲的意志当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吗?

    林夜心里的江予尘,一直是那个执拗顽固,油盐不进的纨绔公子。可他怎么会选择妥协?

    江予尘的演讲不可谓不精彩,十分钟的内容涵盖了南曜集团最近所有大项目的内容和开发前景,又暗中点出有些项目在寻找合作伙伴,想必一会儿就会有不少人去找他交涉。

    如果这篇演讲稿是他自己写的,连林夜都不得不赞赏这篇演讲稿的精深绝妙。

    林夜面无表情地看着江予尘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走下台,身形摇摇晃晃,似乎是喝多了。

    说实话,南曜的南海度假村项目缺一个分区设计合作伙伴,这正好是林氏最擅长的项目,他的说辞足以让林夜心动,但林夜看着一群人围了上去却无动于衷。

    江予尘匆匆下台,在人潮中东张西望,他的手死死的按着跳动的胃脘,走来走去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脸色白的可怕。

    再后来是一个身着咖啡色大衣的女alpha赶走了一些人,询问他是否需要休息,江予尘摇了摇头。

    忽然,他似乎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江予尘下意识回头,两道目光就这样在空中相撞,如同两颗坠落的流星,滋出金色的火花。

    “阿夜。”

    江予尘朝他走来,林夜双腿灌了铅似的竟无法挪动半步。

    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人走至身前,两人面对面却相对无言。

    “有事吗江少?”毕竟现在两人毫无关系,又何必这样别扭呢,林夜率先松口。

    “我认为南海度假村的开发项目和你们林氏集团合作是最好的选择,不知林总意下如何?”以集团为挡箭牌的搭讪技巧百试不腻。

    “自然是极好的,我们也很看中这块地皮,如果贵公司选择与我们合作,我们将拿出五千万的投资基金以表诚意。”林夜没有谈及其它,落落大方地举起酒杯,像是对着一个从不曾相识的合作伙伴道,“股份我们这边是想五五开,不知江少是否有权代表贵公司锤定合作?”

    江予尘心里一片酸涩,林夜的态度似乎是真的把他完完全全当成陌生人来看了。

    他以为他们曾经无比相爱,他这两年过得如履薄冰,每天不是失眠就是在噩梦里惊醒,原本健康的胃也因为酒桌的谈判和不规律的作息染上了糜烂性胃炎,没过多久就有了大片溃疡,甚至出过一次血。

    可林夜却在离开他以后变得更好了,无论是公司还是个人。

    “自然是有的,在下南曜集团中华区总部财务监管,负责度假村的相关事宜。”江予尘和他碰了杯,将这冰凉的酒水一饮而尽,眼里说不清什么神色,“林总,为了后续交流,还是给一张名片比较好。”

    “抱歉,忘带了。”

    “……真的吗?”

    他静静地看着江予尘本就惨白的脸一点点失去最后的血色,整个人像是刷了一层白漆。这两年他瘦了不少,连眼里的颜色都不再带有以往的激情。

    林夜眉头微蹙:“后续的交流林氏集自然团会有相关负责人交接,我想江少大概忘了,我是什么身份。”

    江予尘痛得脑袋昏沉,想了半天才发现,林夜是林氏集团的执行董事,这些事宜本就轮不到他来操心。

    “对不起……”江予尘缓缓转过身,不知道是在为什么道歉。胃袋被酒精侵蚀,绞痛感更甚,他只觉得自己再不离开这个地方就要当众昏倒了,但他不希望林夜再看到脆弱的他。

    那样的话,大概会显得他很不成熟。

    江予尘扶着栏杆挪到了酒店后院,他的助理叶景在门口等着他。

    看到叶景的那一瞬间江予尘就卸了力,毫无征兆地向后倒下。叶景手疾眼快接住了他,一只手熟练地放在胃脘上,那里果然跳得厉害。

    “让你别喝酒。”叶景扶额,“自己什么身体自己不清楚吗?!堂堂江少连酒都拒不掉?”

    “是…他的酒,我不想拒……”江予尘艰难地说完,偏着头又开始干呕,连气都喘不匀。

    “……你忍着些,这样对胃不好。”叶景几乎是把江予尘抱上了车,“先回家,我让家庭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在林肯的发动机轰鸣声中,林夜也出来了,他认得这辆车,是自己攒了许久的钱给他买的第一辆车。

    看着远去车辆,林夜发了会儿呆,直到和他一同前来的代表人问他是否需要送他回家。

    “不用了,我在周围转转,你先回去。”

    林夜心情烦躁,逛着逛着就进了一家酒吧,身为一个Omega,以前的他从不会自己来这种地方,可现在他不再是一般的Omega了,他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他比一个Alpha还要优秀。

    调酒师手里的器皿“叮叮当当”的响声很是悦耳,林夜点了一杯法式红酒,愉悦地观赏着身边形形色色的人。

    毫无疑问,今夜他又失眠了。

    自从那次和江予尘再次相遇,林夜心中就隐隐约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觉得江予尘会来找他,哪怕如今的江予尘变化之大,让他都吓了一跳,可他记忆里的江予尘是不会轻易放弃他认准的猎物的。

    可现在他不希望江予尘再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他花了两年时间把这个自己曾经深爱的人放下,从那以后他再也无法对任何一个Alpha心动,哪怕在发情期饥渴难耐,他也无法对别人产生强烈的依赖感。

    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不是吗?至少没有失落,他想要的自己也能给自己。

    江予尘果然来找他了,不知道从哪儿要到的他的私人号码。

    他是在办公室接到的电话。

    无比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带着一丝陌生的疏离感:“阿夜,有空吗?不如一起吃个晚饭,我…想和你谈谈。”

    “我认为我们没什么可谈的。”林夜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面对着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此刻正直黄昏,橘色的云海盖在耸立的高楼上,把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绯红色。

    “如果是合作呢?”

    “合作不该我负责。”

    那边沉默了一瞬,声音再响起时带上了一丝喑哑:“那说说我们?”

    “啧,”林夜讽刺地勾唇,“我们?”

    “阿夜……我真的好想你……”江予尘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和记忆里的他一模一样,“没有你我真的过不下去……我知道你对我失望透顶了,我只是想要一个求得你原谅的机会。”

    “别,江少,”林夜语调平静如水,“我们好聚好散,您的请求我可担待不起。”

    “阿夜!你别……”

    “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不要!”

    嘟嘟嘟嘟……

    叶景看了一眼呆愣的小少爷,嗤笑道:“我就说了,让你直接去找他,他要能来见你早就来主动找你复合了。”

    江予尘坐在布加迪的副驾上,捏了捏眉心:“这么说你很有经验了?”

    “还行吧,只是追小卿的一些小手段罢了。”叶景笑道,“大家都是S级Alpha嘛,想要什么就去拿,无论采用什么样的方法。只不过你这两天悠着点,你易感期快到了吧?现在还是不规律吗?”

    “是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江予尘看了她一眼,话锋一转,“但阿夜不喜欢别人强迫他。”

    “诶?听说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强迫他了吗?”

    “……有时候忍不住。”

    推推嚷嚷半天,江予尘还是鼓起勇气站在了林氏集团人力资源部门的大楼前,他知道林夜在顶楼的办公室里。

    和前台打了招呼,说见林夜需要要预约,江予尘龇牙咧嘴道:“我见他居然还要预约……”

    既然林夜不想见他,他就坐在这儿堵着林夜,有种林夜今晚就睡在办公室!江予尘愤愤地坐在沙发上,双手环臂。

    林夜在监控看到这一幕头痛不已,但转念一想既然分的干干脆脆,又何必逃避呢?他又不是不敢面对江予尘。

    抱着这样的想法,林夜拿了西装乘电梯下了楼。

    江予尘撑着腹部一副大爷的样子赖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饭点过了,滴水未进的器官开始闹事儿,泛着丝丝缕缕的疼痛,江予尘正专心忍痛,忽的听见身后一道冷冷的声音。

    “你来这儿干什么?”

    “找你。”江予尘倒是诚实。

    “江少,我说了,我们好聚好散,你听得懂人话吗?”

    “听得懂,但我不想这样。”

    林夜压着怒火,他看到江予尘这副不知好歹的样子就心烦:“这由不得你。”

    “我觉得可以由。”

    “是吗?”林夜恶狠狠地笑道,“江少不愿意放过我,那林某明日就走。”

    江予尘的身体抖了抖,但很快他就笑道:“开玩笑嘛…其实我是想跟你谈谈合作。”

    “我已经安排好了交接的人。”

    “这个合作南曜集团希望你亲自交接。”

    “是南曜集团?”林夜淡淡的问,“还是你江大少爷?”

    “或许都是。”

    林夜垂头笑道:“南曜也不能控制我,这个项目是很肥,但林氏也丢的起,我们可以退出。”

    “你先听我说,南海度假村股份三七开,我们三,并且我为该项目准备的投资基金是两个亿,合同我都拟好了。只要你亲自与我对接,合同就生效。”

    江予尘盯着他,眼里灼热的光几乎要把林夜烧穿,他又重复了一遍:“只要你亲自和我对接。”

    四目相对,空气里仿佛有飞溅的火花。

    良久,林夜才开口:“你在逼我?”

    “我……”江予尘的眸子暗了暗,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我没有逼你,但我真的,没办法了。

    明明知道这样做会把你推得更远,但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接近你了。

    胃里闷闷的疼痛开始转化为绞痛,一层一层地侵蚀着江予尘的意念。

    “林总考虑一下?这不是笔小钱,我代表南曜集团财务部把诚意摆在这里。”

    林夜气得笑出声来,他当然明白这个项目的收益,如此一来林氏完全可以更进一步,为了集团前景,他应该无私一些。况且真的放下了,哪里会在意这些合作关系呢?

    你害怕了吗?怕自己重蹈覆辙?当然不,他相信自己的理智压得住感情。

    “行啊,”林夜微笑着伸出手来,“那么今晚我请江少一聚,我倒想看看,南曜的诚意。”

    江予尘的睫毛颤了颤,握住了林夜的手。

    金海花园是这座城市最好的五星级饭店,这里的厨师全是蓝带进修过的或是米其林三星的大师,菜肴从食材到火候都无可挑剔。

    林夜定了主题包间,房间里点缀着白蜡,椅子和长桌都是实木的,透着一股檀木的香气。桌下铺着毛绒绒的地毯,天花板上吊着一支古老的水晶灯。

    “这顿我请了,江少,想吃什么?”

    “都可以,阿夜点就行了。”江予尘细细摩挲着指尖,感受着刚刚那人残留的温度,脸上挂着体面的微笑。

    他根本没什么想吃的,在那儿等林夜的时候胃里就开始叫嚣起来了,这一路过来更是让他毫无食欲,但和林夜的约会他是不可能放弃的,方才坐在后车座上偷摸塞了一把止疼。

    “那就两份西米烤鱼排加鱼子酱,谢谢。”

    “好的先生,请稍等。”

    江予尘一直看着他,等服务员走了才道:“阿夜,你真的变了好多。”

    “有吗?江少,我没有变很多,仅仅是不再爱你了而已。”林夜淡淡地道。

    只是……不爱了吗?

    恰恰是这话被他说得太过平淡,好像那些年的爱恨嗔痴他都忘了,他的世界真的不再有江予尘这个人了。

    每个字,如同一把把小刀剜在江予尘的心口,疼痛和委屈把眼角染得绯红,水晶灯折射的灯光落在他的睫毛上,闪烁着迷离的光影,似乎是眼泪,又似乎不是。

    “阿夜……我知道我那次很过分,但我是真的好喜欢你……你知道的。”江予尘拉住他的手不知所措,声音几乎染上了哭腔。

    “我是来看南曜的诚意的,不是来看你哭的,江少。”林夜礼貌地推开这双骨节分明的手,看着江予尘红肿的双眼却无动于衷。

    “南曜的诚意…对…诚意!”江予尘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拟好的文件,“我们……我们预计投入两亿资金,这块地我估价过了,如果成本是这样的程度,我们可以分区建立,分为三星区和五星区,这样我们的受众群体大幅扩大,度假村建成后每年净收入不会低于五千万。”

    “但我们只要三成股份!剩下……七成……都给你,好不好?”

    “很诱人的条件呢。”林夜支着头勾了勾唇角,“倘若我要八成股份呢?”

    “阿夜,你知道的,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全权盘下来把它送给你,我可以不要股份的…我只想要你,阿夜……”

    “够了江予尘,区区一个中华区的财务监管没资格调动这些钱吧?”林夜笑得阴沉,“啧,抱歉。忘了您可是堂堂江少呢,这点小钱算什么。”

    江予尘咬了咬下唇,止疼失效后痛感越发清晰,随着林夜言语上的刺激越演愈烈,他左手拼命捣进胃脘,硬生生扯出一个微笑。

    “阿夜,不要这样。”江予尘几乎要趴在桌子上,“你看看我…我真的……好喜欢你,可是,可是你张口闭口就是江少江少的,你这样我,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难受?哪里难受?”林夜自然看得出这家伙不正常的脸色,但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话一出口就变成了带着嘲讽的质问。

    江予尘的身体他再清楚不过,江予尘的性格他也清清楚楚。

    这人最是喜欢装可怜来博得他的同情。

    但这招真的很管用,林夜还是无法抑制的生出一丝担忧。

    “……嗯,我肚子好疼。”江予尘不是没听出这句话里的刀锋可他还是想自作主张地把这当成林夜的关心,“阿夜,你就再心疼心疼我,好不好?或者,你再叫我一声予尘吧……求你了……”

    求你了,回头看看我……江予尘默默地祈祷着。这两年来他独自捱过了无数个痛不欲生的夜晚,现在的他也不是不能忍,但他还是想给对方留一条缝隙,向对方展示自己软嫩的内里,哪怕博得他的一丝同情也好。

    “好玩儿?”

    “什么?”江予尘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林夜竟然无动于衷。

    他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我都已经把伤口扒开给他看了啊……他怎么可以这样……江予尘绷着最后一根弦,看着林夜还会有什么反应,他不愿相信他们真的就这样了。

    “江予尘,我他妈不喜欢你了,你就是死我面前我也不会心疼你,你别烦我行吗?别他妈打着集团利益的旗号纠缠我!”林夜看他这副样子,终于忍无可忍。

    “阿夜!”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江予尘眼前明明灭灭的一片雪花,他疼得快疯了,不知道是胃里还是心里。

    “你自己吃吧。”

    “不要!!”

    或许是这一声叫得撕心裂肺,林夜竟真的停下往外走的趋势回过头看着他。

    “阿夜我,我是真的不舒服,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说这种话……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江予尘,我说得不够明白么?以前我爱你,你这样装装样子我都会心疼很久,那是因为我爱你。现在你作为一个路人,你就算是死,我顶多感到可惜。”林夜俯身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你懂了吗?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江予尘哑口无言,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林夜,漂亮的桃花眼里被水光充盈。

    他死死拉着林夜的衣角,用尽了几乎所有力气。

    “不要走……阿夜……我……”

    林夜很轻松就挣脱了他,理了理衣角往门口走去。

    “阿夜!!求你了……别离开我……!!”

    手落下的一瞬间,江予尘脑子嗡嗡作响,整个人如坠冰窖般哆嗦起来。他艰难地撑起身体想要拽住林夜,可胃脘剧烈的抽动让他直接摔在了地上,同时他灵敏的嗅觉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儿。

    完了……他浑浑噩噩地想。

    易感期偏偏这时候来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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