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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雀儿别逃叶正卿时夏by衡舟不渡易水寒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 时间:2022-04-14 14:22
  • 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雀儿别逃》,雀儿别逃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衡舟不渡易水寒所著的小说围绕叶正卿时夏两位主角开展故事:时夏一直都想要离开,但他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人会让他离开,他只能和他在一起。热门评价:这是他的命运。
  • 雀儿别逃小说

    推荐指数:8分

    雀儿别逃

  • 雀儿别逃叶正卿时夏by衡舟不渡易水寒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灯红酒绿的会所包厢里,男人气质冷峻,面色阴沉,吓得怀里的男孩瑟瑟发抖。

    旁边的人试图缓和气氛,打趣道:“许久不见叶少,怎么还修了一身坐怀不乱的功夫?”

    叶正卿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端着一杯加冰烈酒,玻璃壁上结了一片寒霜。

    组局的陈辰悄声解释:“被家里的金丝雀啄了眼,正郁闷呢……”

    话没说完,迎上叶正卿狼王般锐利的眸子立刻闭了口。

    叶正卿想起家里那只喂不熟的雀儿,心底一阵烦躁,搭在陪酒男孩肩上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捏得人杏眸含泪,泫然欲泣。

    这男孩是陈辰按他的口味,挑了半送月给他的,跟时夏五分相像,气质温润干净,皮肤细滑柔软,唇色鲜泽粉嫩。

    “礼物,我收了。”他抱着男孩起身离开,陈辰在他后面吹了个口哨。“这就对了嘛,世间美人千千万,何必独恋那只雀~”

    劳斯莱斯停在楼下,司机问:“叶总,回兰芳园吗?”

    叶正卿声线冷清,“去清叶别墅。”

    司机有些意外,还是应声说,“是。”

    安静的夜,车子呼啸着闯进别墅区,叶正卿下车,进门,身姿挺拔,动作优雅,他相貌出众,本该像个贵族王子,但因面色过于阴沉,像个黑手党。

    男孩落后半步,小心翼翼地跟着他。

    “嗒!”

    别墅亮化系统智能亮起,奢华的欧式风格装修逐渐清晰,叶正卿意外地在沙发上看到瘦弱纤细的少年。

    他今天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察觉门开,忙站起身,衣摆挡住风景,长发凌落在锁骨脖颈,白皙的腿上红痕散落,左脚踝锁着一个雕花银环,锁链逶迤连接着楼上卧室。

    “少爷,你回来啦……”他眉眼强装出笑意,在目及叶正卿身后的男孩时,瞬间卡住,极其窘迫地把左脚往身后藏。

    叶正卿觉得有趣,冷然朝他走过去,挑眉道:“你没睡?那刚好。”

    时夏有些理解不过来,惊恐着问:“……什么意思?”

    “你理解的意思。”

    “啪!”

    空气一瞬间凝滞,围观的男孩压抑不住低喊,时夏手指发麻,浑身都在颤抖。

    叶大少一生狂傲无敌人上人,第一次被人打脸,目光阴鸷,急怒如一头狂暴的狮子,“你找死!”

    他直接把时夏扛到肩上,大步往房间去。

    链子哗哗地响,卧室门被惊天动地地撞上,时夏被哐地扔在床上,随之被紧紧压住。

    他报复地咬时夏的唇,怒吼道:“我要你付出代价!”

    时夏无力反抗,隐忍地错开脸。

    “唔——”

    ……

    被叶少带回来的男孩,瑟瑟发抖地靠在大门边,如果不是陈辰承诺的优厚报酬,打死他也不敢跟叶正卿这么个阎王回家。

    第二天早晨

    叶正卿餍足地醒来,看到怀里长发少年的睡颜,啃了一口。

    时夏嘟囔着将被子拉过头顶,翻身背对着他。

    叶正卿公司有事处理,没和他计较,到楼下,瞥见餐厅桌上摆着几道冷掉的菜,忽然想起,他回来时,时夏眉间的笑意。

    他唇角不自觉挑起,整个人换了个心情。

    “叶…叶少?”男孩缩在墙角,怯怯地喊。

    叶正卿暗骂糟糕,忙打电话让司机把男孩送回去,时夏有严重的洁癖,这间别墅从不许别人踏足,他昨天也是喝多了酒,不仅让别人看到了时夏被锁的模样,还想跟他玩三……人行?

    他心一沉,顾不得公司的事,又急匆匆回了卧室。

    “夏夏。”

    他力气大,长手长脚地坐在床边,如拎小鸡一般地把昏睡的时夏抱进怀里,声音稍软一些,“昨天是不是做了饭等我?”

    时夏懒懒看了他一眼,眼尾惨留着昨天哭过的痕迹,迷蒙未醒的模样,仿佛勾人的妖精。

    “没有。”

    叶正卿恨恨地咬他的唇,眼中严厉,抓着他的下巴逼他睁眼看自己,“知道错了吗?”

    说的是前两天,他逃走的事。

    时夏喜欢过叶正卿,但在他与林静萱订婚的时候,彻底埋葬了。

    他母亲是叶家的帮佣,他在叶家的恩惠里,陪着叶正卿长大,他一直以为他对于叶正卿有所不同,直到他与林静萱订婚,身边出现越来越多的男孩女孩。

    他只是其中一个。

    他倔强地和叶正卿对视,嘶哑的语调带着黏腻:“我没错。”

    直到高一时,叶正卿来到他身边,说,“一起回家。”

    他以为那是幸运的开始,殊不知是数不完的噩梦,他在叶家,隐瞒着妈妈和所有人,做了叶正卿的男朋友。

    陪…睡陪玩陪喝酒…

    以为能换来几分真心,却等来他和林静萱订婚。兴许,叶正卿在最开始选择自己的时候,便是选择了一个听话方便的情人。什么男朋友,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

    “啊……”他在疼痛中回神,如架在火上炙烤的兔子一般嘤语求饶,“对…对不起,我错了……”

    “不要取消我的学籍,别…别告诉我妈妈……”

    “我不跑了。求您……少爷……,我可…可以……”时夏哽咽不成语,断断续续,“我……可以……陪你……三人……”

    “行了。”

    叶正卿满脸烦扰地打断他的话,将他翻过身抱在怀里,好心地岔开腿,让受过罚的地方腾空,冷巴巴地安慰道:“我已经让他走了,看你这没出息的样!”

    时夏如蒙大赦,借着叶正卿的怀抱嚎啕大哭,“呜呜……”

    叶正卿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无奈穿好的正装被哭湿,等他稍微能收住情绪,便将他放回床上,拉开抽屉翻找出药膏,随手扔到他面前,道:“上完药,去书房反省。”

    还要反省?他有什么要反省的?

    白皙的手指恨恨地攥紧药膏,犹带着哭腔的声音怯怯地问:“链子能…解开吗?”

    “带着吧。”

    叶正卿从衣柜里又挑出一套西装,“等你什么时候学会哄我开心,我再放过你。”

    “……”时夏气急,手里的药膏捏得中间瘪了一块,咔一下朝叶正卿扔了过去。

    叶正卿微微侧身躲开,刚平复的眼神复又阴沉,“时夏!”

    “呜”

    敢做不敢当的人迅速轱辘下床,蜷缩着躲在离叶正卿最远的角落。

    叶正卿看了眼腕表,“你应该感谢今天有董事会。”

    “哼。”

    看样子叶正卿在这里留不久,时夏又硬气了起来,抓着墙角堆放的玩偶,接连往叶正卿身上砸。

    这还是叶正卿以前给他抓的娃娃,砸着十分顺手,一砸一个准,叶正卿的火蹭一下上来,西装外套甩在地上,迈开长腿就绕过大床,一掌钳住了时夏脆弱的脖子。

    微微用力,时夏呼吸不畅,眼泪滚烫着砸在叶正卿手上。

    “艹,真拿你没办法!”

    叶正卿愤恨地骂了一句,拿着他的西装去侧卧换去了。

    今天的会议十分重要,他压下时夏带来的不快,车速200迈到达脉冲大厦。

    “叶总早!”

    保安忙过来打开车门,助理王均灵抱着文件,踩着高跟迎上来,“叶总,董事长和监事都已经到了,今天的议题主要是降低集团整体负债率。需要您作报告”

    “嗯。”

    叶正卿接过助理手中的平板,一边进电梯,一边翻ppt。

    清叶集团从事房地产起家,叶正卿成为执行总裁后,一直奉行扩张政策,靠着胆子大,在短短三年时间,实现集团利润翻倍,此时骤然要降低负债率,难免有些人不接受。

    整整两个小时口枪舌战,叶正卿被时夏挑起的火,怒冲冲地怼在了董事会的那些老古董身上,他言辞不乏尖锐,会议结束后,所有人都绕着他走。

    王均灵悄悄给时夏发信息,“你又得罪总裁大人了?他今天像是火药桶炸了。”

    时夏正百无聊赖地在书房反省,看到信息,拍了一张图发给叶正卿。

    少年皮肤白皙,长腿细嫩削弱,折起的膝盖上泛着些红色,是兼具臣服与诱惑。

    叶正卿挑眉,按了几个字给他,“拍一张全身照。”

    “正卿,妈妈理解你要降低风险的急迫性,但董事会里的都是你的长辈,说话要客气点。”

    公司股东及董事会监事白锦柔女士,是叶家的夫人,叶正卿的母亲。

    “嗯。我下次注意。”

    看他毫不在意的样子,白女士十分无奈,儿子虽然强势,但这次会议达到了想要的效果,没再继续说,反而问:“你最近和夏夏联系了吗?”

    “?”正等人发照片的叶正卿缓缓抬头,脸不红心不跳道:“没有,他怎么了?”

    “他学校的辅导员说他一个多星期都没去上课,电话打到你时阿姨那里,时阿姨担心他生病又不说,你要是有空,去看看他。”

    “好。我知道了,妈。”叶正卿随口应下。

    “还有你和静萱的婚事……”

    “妈,我还有事忙呢,您在办公室先坐着,我去见客户了……”叶正卿起身,长腿迈向办公室大门。

    “诶,你这孩子。”

    ……

    叶正卿躲到贵宾室,才长出一口气,手机敲了两下,“快点!”

    时夏咬牙,“取悦你,那就让我好好取悦你。”

    时夏看到叶正卿的催促信息,没回他,而是切到和王均灵的对话界面:总裁今天还有会议?

    王均灵没多想,直接回,“下午有一个办公会,风季集团的陈总和朝临集团的余总也会参加。”

    “好!”

    他从柜子里翻出一个自拍架,找到一个光线较好的位置。

    脉冲大厦里,叶正卿没等到回应,以为时夏又怄气不理他了,郁闷地将手机揣进兜里,简单吃了饭,就去会议室开会。

    陈辰和余堪是他发小,知道他和时夏的事。见他仍臭着脸,陈辰欠揍地问:“昨天的那个不好吗?怎么还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

    叶正卿想起昨天喝多了把人带回清叶别墅,就一阵窝火,冷冷地把陈辰推开,“少废话,开始汇报吧,案子不过关,把你会所拆了!”

    “消消气。”

    余堪没他们两个私生活混乱,生的儒雅温柔,笑着劝着两句,吩咐手下人打开投影,准备说正事。

    他们看上了市中心一片待拆迁的地,准备三家合作拿地,现在要看陈家旗下设计院出的项目规划案。

    项目规划案的优劣决定了他们能不能顺利拿下地块,叶正卿非常重视。

    设计院的经理打开ppt开始汇报,刚说了两句,叶正卿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他瞥了一眼手机界面,是时夏。

    解锁,一张极富冲击力的照片占满手机界面——昏黄的灯光下,白皙精致的长发少年蒙着眼睛,咬着衬衫下摆,半跪在地毯上。

    蒙眼睛的蓝色领带是今天叶正卿换下的,兴许还沾着他的味道,墨黑的及肩长发乱进颈窝,惹人看了燥*热。

    时夏虽瘦弱,但肌肉匀称,白皙的腿压跪在地,左踝上的银环带着的链子被他故意堆放在小腿,泛出金属光晕。

    整个人十分诱惑。

    叶正卿*了。

    “正卿?正卿?你觉得商业占比30%会不会太多了?”

    “啊?”年少狂傲一生人上人的总裁眼睛发直,陈辰好奇地往他手机上瞅,在他按灭之前,隐约看到,“原来你喜欢这一口啊~”

    叶正卿战术性咳嗽了一下,找回自己的声音,“百分之三十还是太少了,我觉得住宅虽然能在短期内回拢资金,但不利于长期收益。”

    余堪略思索,道:“这块地太靠近市中心,拆迁难度比较大,给原著民补偿的拆迁房就要占百分之十,如果再提升商业占比,三年内的利润回收会压缩近百分之三十。”

    最后两人争执不下,一同看向了陈辰。

    余堪:“辰,你觉得呢?”

    陈辰摩挲着下巴,十分欠揍地道:“要是正卿肯让我看一眼刚才那张图,我兴许可以支持正卿的观点。”

    “休想!”他老婆谁也不能看!

    气氛被陈辰搞得活跃,余堪笑道:“我们接下来住宅规划,至于要不要提高商业规划比例,我们三家都让各自的成本部门算一下。”

    “好。”

    叶正卿点头,手机却接连发出提示音,全部来自时夏。

    即便知道不该,但叶正卿还是没骨气地打开了手机页面,他后仰着躺在靠椅上,举着手机,避免陈辰看见。

    “艹……”他低声闷骂一句。

    整个会议开得十分煎熬,结束后,叶正卿犹坐在原地,“均灵,送客。”

    “这都快下班了,你还在公司干什么?一起去喝几杯?”陈辰。

    叶正卿一本正经:“晚上还有会,明天再请你和余堪吃饭。”

    “哦~~”

    陈辰一脸莫名,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家那个雀儿,还没哄好?”

    “哄好了。”叶正卿咬牙切齿,“哄得非常好。”

    “……”

    等会议室人散尽,叶正卿欲火才堪堪平复,他眼中疾风骤雨涌起,握着手机,进电梯直下停车场。

    等均灵送完客人,回来想问晚上有啥会议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总裁人在哪了。

    怎么飙车来的,就怎么飙车回去的,他把时夏怼到卧室最角落里,气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觉悟?”

    计谋得逞,时夏噗嗤笑了,“怎么?你在公司*了?不会是在会议室就没羞没躁地……”

    “时夏!”

    暴躁狮子一口咬上了时夏的脆弱的脖颈,疼得他嗷嗷叫,“滚去洗澡!”

    如果不洗澡,时夏决计不配合,挣扎着抓住狮子的头发,用力将他拽开,“你没刷牙,不要……”

    “呵~”

    叶正卿捏着他的手腕,用疼痛逼他放手,拽开自己的领带将他绑住。在他耳边,轻轻呼气,道:“那你猜猜,我今天的恶趣味……”

    说罢,他深吻时夏。

    没洗澡,甚至只是扯开了拉链,穿着一身西装。

    ……

    时夏很后悔,非常后悔,他在浴缸里,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有一个不爱洗澡,不爱刷牙,脏兮兮又年龄大的情人~”

    叶正卿恼极,掐着时夏的下巴,说,“猜出是什么茶,我就不关你了。”

    接下来又是深吻,时夏忍着一阵阵的恶心,被迫欣赏叶少的茶。

    吻毕,时夏面如桃红,哑声道:“君山银针。”

    叶正卿开心起来,“宝贝吻得很认真。”

    丫的,智障!这么多年,就喝一种茶,谁猜不出来。

    时夏这样想,左腿哗啦一声踢出水面,努嘴指上面的银环,“可以打开了吧?”

    “看在今天还算听话的份上,暂且放过你。”叶正卿抱起时夏走出浴室,时夏畏寒,下意识贴紧他,让他心里大为舒畅。

    叶正卿不解:“又哭什么?”

    时夏的眼泪珍珠似地往下掉,湿漉漉的长发贴着脸颊脖颈,犹如幽怨水妖,“少爷,我走前,你有二十一天没来找我。”

    哭泣带着嘶哑,“网上都说二十一天能养成习惯,你已经忘记我了……”

    叶正卿无奈地把人抱进怀里,轻轻吻着,“不是每天都给你发信息了?”

    提起这个,时夏更气,“早安也算?你群发的吧。”

    “没有,只给你发了!赶紧睡吧,我明天送你去上学。”

    “渣男。”

    时夏抹掉眼泪,挣脱叶正卿的怀抱,自己滚回被窝,他真正想听的是,叶正卿这二十一天都做了什么。是真的公务繁忙,还是乐不思蜀,混迹夜场。

    叶正卿躺在他身边,试着将他拢进怀里,时夏想到他可能这样抱过无数人,一阵恶寒。

    第二天一早,时夏忍着酸软的腿,起床洗漱,他已经半个月没上课了,再不去,老师都该忘记有他这个人了。

    他的衣服都是叶正卿依着自己的喜好买的,名牌高定,价值不菲,白色刺绣衬衫,九分西装长裤,定做褐色皮鞋,长发在脑后绑成马尾,刘海散落脸侧装饰,整个人如贵族王子。

    他长着王子的样子,却没有王子的命,端着锅正在给他家少爷做饭。

    吐司沾了鸡蛋液,煎成两面金黄,撒上辣椒或番茄酱。

    少爷下楼,如大型猫科动物,从后面抱住他,下巴放在他肩上蹭了两下,懒声道:“还以为是谁那么贤惠,原来是我的小娇妻啊~”

    时夏长眉一挑,冷淡嘲讽,“你那娇妻不知道躺在谁床上呢,速速离开我的厨房,衬衫弄皱了,把你的扒下来。”

    “无趣!”

    少爷没讨到好处,回餐桌乖乖等饭。时夏的手艺很好,以前在兰芳园,他妈妈不在的时候,是他负责叶家的饮食。但他不肯给叶正卿花心思,简单应付了,两个人便上车出门。

    “等周末,你回兰芳园看看时阿姨。”

    “嗯。”

    车子停在A大东门,豪车美人,惹得无数人侧目。

    时夏是法律系大三在读,选专业的时候,叶正卿问他为什么选法律,他说,要抓捕他归案。

    时夏一进教室,便听见不少议论声,他相貌出众,又不住校,因从前被欺辱,和别人总保持着礼貌距离。性格便显得冷漠疏离。

    他习惯孤独,在前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今天身边却意外坐了个人。

    “你好,我叫穆廷,交个朋友!”

    少年帅气阳光,眼眸熠熠,勾唇笑得灿烂,初春便穿着露胳膊的运动体恤,不像是法律系的学生。”

    少年被他看得脸红,抓了抓头发,窘迫地解释道:“我是体育系的,校篮球队,来蹭课的。”

    似是被他笑容感染,时夏如被魔力缠绕,“时夏。”

    刑法课,时夏认真做笔记,讲到非法拘禁时,抬起手机拍了一页PPT,发给叶正卿。

    ——刑法第二百三十八条[非法拘禁罪]非法拘禁他人或者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具有殴打、侮辱情节的,从重处罚。

    “你很有判头。”

    叶正卿正在公司和成本部门开会,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各个数据上,手机忽然蹦出一条信息,逗笑了他。

    “监护人有权对无行为能力的被监护人,实施管教。”

    被监护人?时夏不能让叶正卿平白占便宜,回了他五个大字——我是你爸爸。

    ……

    上午的课结束,时夏向老师请教了两个问题,才慢吞吞地收拾书包,穆廷竟坐在原地等他,屈臂抵在桌面上,托着脑袋咧嘴笑,“一起去吃饭?”

    不…

    时夏正要拒绝,旁边走过来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冷冷斜了他一眼,满是轻蔑不屑,“穆廷,少和这种人说话。”

    时夏没吭声,将书本归置整齐,放进书包里。穆廷仍带着笑意,没心没肺地问:“为什么?

    男生毫不避讳地掏出手机,打开学校贴吧,找出除招生信息外,最热闹的一条贴子,有近两万的回复。

    标题是:道德沦丧——被包羊的法学系草。

    男生点了一下,手机页面上出现两张对比图,一是时夏从价值千万的豪车下来,二是他低头站在一个衣着简陋,满脸沧桑的中年妇女面前。

    配文说,据某班委爆料,他母亲是保姆,能穿得光鲜亮丽,全因为卖身给本地富豪。

    “你别听网上的瞎说。”穆廷试图辩解,时夏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亮起来,两个字。

    ——欠草。

    穆廷的三观受到强烈震撼,久久无语。

    时夏不在意,收拾好书包,将手机揣进兜里,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穆廷站起身,憋红了脸喊,“A大法律系很厉害,你不用那……那样,以后也能挣到钱。”

    “我知道。”时夏没回头,走出教室。

    四月阳光和煦而不灼热,去食堂的路两边,开满了海棠花,浅粉色象征着浪漫。旁边有不少同学在拍照,看到他,有人将相机转过来。

    时夏恼怒地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口罩,急匆匆地奔去食堂。

    其实,刚开始时,他也积极地加入社团,报名参加各种比赛,兴冲冲地要在学校里交几个朋友,但不知道是从哪天起,身边的人对他避如蛇蝎,看他的视线里夹杂着嘲讽与讥笑。而他的各种社交软件里,好友申请暴增,问一夜多少钱。

    他解释了很多次,他不卖。

    他恐惧来学校,那些恶毒的言论回荡在脑中,如同凌迟酷刑。可他也不能放弃这份学业,如穆廷所言,她以后要靠它挣钱。

    晚上,豪车又来接时夏了,矜贵的少爷坐在真皮座椅上,等着他的金丝雀回笼。

    时夏放好书包,刚坐稳,就被少爷拉进怀里,威胁地捏着他的下巴,“你说谁该叫爸爸?”

    时夏心里烦躁,冷冷撇了他一眼,“你以后能不能别来接我?”

    “为什么?”

    时夏黯然,不敢告诉他帖子的事,那些污言秽语,一句也不能让少爷看见。

    “没什么。”

    少爷见他说不出理由,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到底谁该叫谁爸爸?”

    “……”

    时夏:“我叫你爷爷吧?”

    叶正卿脸上阴晴变换,时夏这边却已经开口,“爷爷?爷爷?”

    喊着喊着,时夏想起葫芦娃里的经典片段,自己笑了起来,“爷爷,又被妖精抓走了?”

    他笑起来比满树海棠好看,叶正卿恨他不来,骂了句,“小妖精!”

    晚上,

    第二天。

    时夏一脸愤恨,扶着腰做早饭,只烤了一片面包。当着叶正卿的面,三两口吞下,噎得眼睛直瞪,含糊说,“没…没你的。”

    叶正卿忙给他倒水,好笑地顺着他的脊骨,软声安抚:“好了,昨天是少爷的错,给夏夏道歉。”

    时夏喝完水,面色好了一些,嘟囔着骂了一句:“老色批。”

    “嘿嘿。”叶正卿讨好地抓着他的手亲,“你这周哪天回兰芳园?我这几天要去出差,没办法陪你了。”

    时夏冷斜了他一眼,把手收回来,嫌弃地从桌上抽张纸巾擦着,“周六要补课,周日上午回。”

    叶正卿看着他用纸巾,将手都擦红了,略显失落,嘱咐道:“你这几天不要乱跑,好好吃饭。每天记得给我发信息。”

    “发什么?早安?”时夏有时候是刻薄,“我跟你有什么好发的?”

    自从叶正卿身边出现别的情人,时夏对“出差”这两个字就格外敏感,这仿佛意味着叶正卿腻了少年时光,将他如旧衣服般锁进衣柜,重新归于声色犬马、莺莺燕燕。

    “我会想你。”叶正卿嗓音犹带着晨起的沙哑,一米八九的身高,低着头,委屈得仿佛是被夺走食物的狮子,“发信息给我,好吗?”

    时夏嫌弃地看他一眼,抓起书包向外走,“快迟到了。”

    叶正卿轻叹气,默默跟在他后面。

    接下来几天,别墅恢复冷清,时夏纠结了很久,还是给叶正卿主动发了信息。

    ——“学校的郁金香开了,很漂亮”想偷一束送你。

    最后一句,时夏藏在了心里。

    因为补课的老师临时有事,就把补课时间从周六改到周日。

    时夏在周六早晨,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去了兰芳园。

    兰芳园靠近市中心,是一套三进的四合院,据说曾是清朝户部尚书的府邸,被叶家老爷子以十五亿的价格拍下来,用作养老。

    因着母亲秋冉的缘故,时夏从小在这里长大,却十分反感兰芳园的一切,这里仿佛还遗存着旧社会的上下尊卑,他是下人的儿子,仰仗主人的鼻息讨生活,是人下人。

    他早上九点到兰芳园,秋冉正在厨房清理早晨用过的厨具,她已近五十,穿着叶家统一的褐色佣人服饰,有点紧绷的上衣勒出小腹一圈软肉,显得十分臃肿。

    能生出时夏这样的人,她应该是漂亮的,可岁月没有给她留一分余地,黯淡无光的褐色瞳仁,塌陷的脸部肌肤,常年不去的油烟味,红肿皲裂的手指,让人平白看出几分可怜。

    时夏放下书包,将袖子折过手肘,伸手接过秋冉正在洗的盘子,“我来吧,你休息一下。”

    秋冉猝不及防看见儿子,诧异过后顿时笑开了,“夏夏,今天没课啊?怎么回来了?”

    时夏熟练地将盘子冲洗干净,放在沥水架上,“今天周六,回来看看。”

    “前些天你老师打电话过来,说你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怎么回事啊?”秋冉围着儿子絮絮叨叨地问。“你怎么又瘦了?学校食堂的饭是不是不和胃口?”

    时夏将注意力都放在盘子上,偶尔答两句。

    快到十一点时,主厨老李拎着几袋海鲜进来,“呀,夏夏回来了啊”

    “李叔好。”时夏礼貌抿出一个微笑。

    “你今天真是赶巧了。”老李指着海鲜给时夏看,“看见没,产自好望角的玫瑰龙虾,到时候炖了粥,也给我们夏夏一碗。”

    “这我哪敢。”时夏将盘子刷完,琢磨着和母亲也聊完了,准备回去,忽听见李叔说,“老爷子提前半个月嘱咐我订海鲜,就为了招待这未来的少奶奶……”

    其他话时夏一概没听清,双眸陡然冰冷,“林静萱吗?”

    “那还有谁。”李叔嘀咕着吐槽,“跋扈得很呢,也不知道咱少爷能不能吃得消。”

    “能吧。”时夏心脏闷疼,唇角却扯出讽笑,咬牙道:“他跟林小姐天造地设。”

    时夏帮着在厨房忙活,其间,夫人苏染雪过来,见到时夏,一脸的惊喜,亲切地揽住他的肩膀,嗔骂道:“夏宝贝哦,你回来怎么不跟雪姨说一声,雪姨都快想死你了。”

    苏染雪也年近五十,却看起来像三十多岁,因要见未来儿媳,穿着一身得体的旗袍,带着珍珠项链,靓丽又富贵。

    时夏对她的热情无力拒绝,难得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容,“正打算去见雪姨呢,一直没腾出空。”

    “您今天真漂亮。”

    苏染雪笑容越灿烂,捏了捏时夏的脸颊,无不怜爱地道:“夏夏也漂亮,越来越漂亮了。雪姨打算给你介绍个媳妇。”

    “啊……”时夏脸色微红,“我还没毕业呢……”

    “这得赶紧谢谢夫人。”秋冉在身边忙不迭回应,她当然希望时夏能借着叶家攀高枝。

    “谢谢夫人。”

    “害,客气什么,时夏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苏染雪说着牵住时夏的手腕,往外走,“快帮姨挑一挑今天穿哪套衣服合适。”

    时夏被拽出厨房,“您穿这套就好看。”

    ……

    大概是上午十一点,劳斯莱斯停在兰芳园门口,叶正卿手里拎着几份价值不菲的礼物进门,后面跟着衣衫得当的林静萱。

    “正卿,你等一等人家。”林静萱容发精致,穿着黑色蝴蝶结蓬蓬裙,脚上是黑水晶高跟鞋,越有9cm高,走得很慢。

    叶正卿按着自己的耐心,将礼物换一手拿,腾出手扶她,露出温柔优雅的浅笑,“需要我抱你吗?”

    林静萱登时脸红,摩挲着叶正卿的手指,心里痒痒的。但这毕竟是在兰芳园,登门拜访,哪能被抱进去。

    “不……不用。”

    叶正卿猜中她的心思,直接拦腰把人抱起来,“他们都在正房等着,抱一会儿不会有人看见。”

    他把林静萱抱进怀里,进到垂花门时,迎面遇见时夏。

    叶家的垂花门旁有棵合欢树,斑驳光影下,时夏身形单薄,长发微卷着散在脑后,寒冰般冷淡的眸色,和叶正卿一触即离。他低头,乖顺地让开青石路,做足下人本分。

    “夫人让我来接您。”嗓音轻缓,掩着微末的颤抖。

    “这是谁呀?”林静萱好奇地问。

    叶正卿嗓子仿佛被哽住,敛了残留的笑意,也不出声回答,急匆匆地抱着林静萱往里走。

    两人擦肩而过,时夏能看到他抱别人时手指弯曲的弧度,能闻到他惯用的杉木香水掺杂了恼人的佛手柑,他伸手就能抓住他,却被他坚定地放弃。

    视线追随着叶正卿走得越来越远,直至消失。眼泪滑落又风干,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低头掏出手机,给秋冉打电话,“喂?妈,我下午还有课,先回学校了。”

    “夏夏!”秋冉拿着手机,从院子西面的走廊跑过来,过于臃肿的身材让她气喘吁吁,脸色通红,“别走。”

    “少爷好…好不容易回兰芳园,你去…见见他。”

    时夏表情冷漠,“见过了。”

    “夏夏~”秋冉一把抓住时夏的胳膊,用力不浅,白皙的小臂顿时浮现红痕,“你妹妹的医药费,妈妈实在是…凑不够,你问少爷借一些。”

    时夏吃痛,将手臂从秋冉手下拽回,疏离地往后退退,“借了很多回,如果只是医药费,该够了。”

    “妈妈又不会骗你,你妹妹就在医院,只要你问少爷借,他一定给你。”

    眼窝深陷,褶皱干枯的脸逼近时夏,再次扣住他的手腕,这是他的母亲,曾给予过他稀薄的温暖,如今却如吸血鬼一样在他身上戳出一个又一个的血洞。

    她十年前再婚,那个男人粗鲁又暴力,他们生了一个全身都是病的女孩。而从那个女孩出生开始,他就不再是她的孩子,只是讨好叶家的工具。

    “我要回学校了。”时夏往后退,用力地甩秋冉的手。“我已经借过很多次了,我还不清……”

    “时夏!”秋冉死不放手,甚至直接在院子里大喊,“你还是人吗?她也是你妹妹啊!”

    “不是……”时夏被逼的无路可退,恨透了这一切,一笔一笔,无底洞般的“手术费”,让他的爱情成了可以衡量的东西,让他贱的只能当个情人,让他连分手,都不配说出口。

    “夏夏,妈妈求你了。”秋冉见呵斥无用,双膝一软就要跪下。“你妹妹的命都在你手上啊~”

    再闹下去,全叶家都知道他的破事了,尽管时夏的生活已够糟糕,还是不愿少爷知道他身后数不完的阴暗,他轻轻呼吸,仰望那棵未开花的树,阳光透过树影逼进瞳孔,酸涩地浮出眼泪。“我知道了。”

    他拂开秋冉的手,双腿如灌铅般沉重,一步一步地往院子深处去。

    正屋里,叶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笑呵呵地和林静萱说着什么,叶正卿陪坐,脸上堆满了刺眼的笑意。

    “夏夏,今天你跟我们一起吃饭!”苏染雪从时夏身后出现,笑容灿烂,随手揽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正卿从小就跟你亲,你也要帮他把把关啊!”

    时夏强笑着迎合,主动帮苏染雪张罗起饭。

    玫瑰龙虾做刺身,鲍鱼炖汤,罗氏虾白灼,皮皮虾椒盐,花蛤辣炒……十几道海鲜,并八道名菜,甜点果蔬若干,再加顶级红酒。处处彰显着叶家对这个儿媳妇的重视。

    张罗妥当,主客依次落座,时夏也被苏染雪硬拉到身边坐下,笑着跟林静萱介绍道:“这是时夏,跟正卿打小就是好朋友,跟是我干儿子一样!”

    时夏窘迫地点头,和林静萱致意,“林小姐好。”

    林静萱瞥了时夏一眼,很是不喜,但看在苏染雪的面子上,勉强勾了勾唇角。

    而叶正卿没想到时夏会出现在饭桌上,表情亦是冷漠,两个刚才还恩爱炽烈的人,因为他的出现,冷了。

    “啪哒!”林静萱的勺子不慎滚落,她低头看了一眼,声音软甜地道:“好像到时夏那边了。”

    时夏自觉附身去捡,可手刚碰到勺子,林静萱的鞋跟长了眼一般踩到了他手背上。

    “嘶……”时夏呼吸微重,用力往外拽,林静萱却坏心思地狠狠碾压,手心肉薄,时夏疼得直咬牙。

    苏染雪招呼佣人重新拿一个勺子,又问:“夏夏找到没?”

    林静萱适时抬脚,时夏手指颤抖地攥紧勺子,直起身坐好,见她浅笑着拂开耳畔的乱发,道:“谢谢时夏。”

    勺子被佣人收走,时夏右手手心红肿,钻心似的疼。

    “快,尝尝我们家师傅的手艺。”

    苏染雪热情地招呼林静萱动筷子,还指示叶正卿给她剥虾。

    时夏一顿饭食不知味,嘴里塞着甜豆虾仁,却苦得舌头发麻。好不容易等到饭局散了,逃也似地离开叶家。

    迎风奔跑时,眼睛格外酸涩,但泪水并不必要。他不想回清叶别墅,选择回学校。

    他很少出现在学校宿舍,猛然推门进来,三个舍友具是一脸惊恐,“时夏?到我们宿舍干吗?”

    毫无意外,床上已经堆满了杂物,他艰涩地抿唇,露出浅笑,“没事。”

    回身带上宿舍门,在学校漫无目的地游逛,因为没带口罩,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他好像是个外来侵入者,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可他又做错了什么?他只是生的漂亮,又无力保护自己。

    傍晚,他无处可去,躲进学校门口的快餐店,点了一杯可乐,蜷缩着过夜。

    座椅生硬,凌晨才迷糊睡着,五点时,手机疯狂响起。

    “时夏,你搞到钱了吗?你妹妹等着你救命呢,我把你养那么大,让你张口借个钱都不干,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时夏脑中如一团浆糊,嗡嗡地响,自昨天午后久未进食的胃尖锐地作疼。

    “你再借不到钱,你妹妹就要被医院赶出来,你知不知道?早知道就把你卖给赵老板……”

    污言秽语无法入耳,时夏拳头抵着胃,无力地伏在快餐店的桌上,声音虚弱却也冷漠,“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能放过我?”

    “你有本事就去死”秋冉继续骂:“我没有你这样自私的儿子……”

    “闭嘴!”时夏犹红肿的手拍打手机,疯了一般按着界面,将通话掐断。

    他的母亲,让他去死?

    命运的悲途如一捆绳子,遏住他的喉咙。

    胃部的疼痛扩展至全身,只是指尖动一下,就仿佛骨头被磨碎,好疼,浑身都疼。分明手脚冰冷,却又炽热得快要融化,眼前的光影慢慢变成一片黑暗。

    过了好久,救护车的声音呼啸着传来。冰冷的仪器锁定身体的某个部位,痛苦让他从梦里醒来,一片雪白的天花板,带着口罩的医生,声音平和,“你急性肠胃炎犯,我已经给你打了吊水,你慢慢动一下,不要一直抖。”

    “呕……”

    时夏胃里酸涩,想吐又嫌弃自己,捂着嘴从床上挣扎起来,看到床上的垃圾桶,才将昨天唯一一杯可乐吐出来。

    “谢谢。”他苍白的笑,躺回床上的一瞬间,失去意识。

    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如珠如玉的孩子,流落在快餐店,胃痛到几乎休克。医生都不住地心疼。

    时夏再次醒过来,胃痛已经平息,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第一反应是,这要花多少钱?

    他不安地找到手机,看到支付软件上的寥寥数字。忙揭了吊水的针,跌跌撞撞地找医生开了出院证明。

    “你低血糖很严重,又有严重的胃炎,多住几天没有坏处。”医生语重心长地劝。

    时夏低头拒绝好意,“我……没那么多钱。”

    “你家长呢?”

    “……”因在病中,格外容易委屈,鼻尖酸涩,眼泪倏忽落下。

    医生不再好说什么,给他开了证明,又拿了几盒药。

    世界上救不回来的除了绝症病人,还有穷人。

    学生医保报销,另付住院费三千。时夏用花呗勉强凑够。

    折腾了一通,时间已是周一,还要去上课。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学校,远远地在法学院办公楼前,看见了阴魂不散的秋冉。

    “时夏!”秋冉大喊着跑过来。招惹了无数学生侧目。

    时夏身体僵硬,怕她在学校闹起来。“我……明天把钱给你。”

    “好。”秋冉果断应下,还记得威胁他,“明天看不到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知道了。”时夏咬唇,血珠腥甜。

    上完课,时夏回了清叶别墅,认真做饭。

    自从那日兰芳园遇见,叶正卿没再给他发过信息,界面里还留着他多情的话。

    他强迫自己给他打电话,默默暗示自己,“时夏要好好说话,好好说话。”

    “喂?时夏啊”嘈杂的音乐声里,嗓音戏谑。

    “你怎么拿着他的手机?”

    陈辰放肆地笑,“他在夜汀喝多了,你来接他?”

    “好。”

    时夏一口应下,陈辰反倒懵了,顿了一下,继而又轻挑地笑,“那你可得穿好看点,这里的人可不比你差。”

    “知道了。”

    “你赶紧来,我们在S01房间等你。”

    “好。”

    夜汀是个什么地方,声色犬马,肮脏得无以复加,提来都会反胃。

    时夏忍着难受,打车去夜汀,一进门,昏暗的灯光、熏人的酒味就让他极其不适,服务员将他领到S01房,门半开着,正好看见叶正卿坐在沙发上,拥着一个男孩激烈地吻。

    客观评价他的吻技,热情又投入。

    时夏僵在房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呦,这是啥时候来的小子?长得真嫩。”

    来不及细思声音来处,一个醉熏熏的男人猝不及防地将时夏拖进对面的包厢,“啊——”

    他大喊要挣扎,可那包厢里的音乐声太大,他吻得太投入。

    “小子,多少钱?”

    “我不卖。”

    醉酒的男人约三十岁,眼神迷离,唇角浅笑,几分俊秀。他从怀里掏出支票本,哗哗地写,咔一声撕掉摆到时夏面前,“十万,够吗?”

    时夏无语,侧目看包厢门,想出去。

    男人又刷刷地写支票,“二十万?”

    时夏后退两步,“抱歉,我不卖。”

    “四十万!”男人似是咬了牙下血本,醉醺醺地扑上前,把支票塞进时夏外套兜里,“四十万,一夜,你就是花魁,也够了!”

    酒味扑过来,时夏反感地想吐,可想起对门痴吻着的少爷,又觉得自己矫情。

    卖给谁不是卖呢?

    男人看出时夏动摇,邪笑着趴在他肩膀上,肯要他白皙的颈侧,手指不老实地伸进衣服里摩——挲他的后腰,又揉又掐。

    “宝贝儿,你可真香~”

    时夏僵站着,像是被一条伸舌头的毒蛇缠绕,觉得无比肮脏。

    “唔”男人掐得不尽兴,将他拖到包厢的茶几旁,踩着他的后膝弯,逼他跪下,压着他的脖子,将他死按在玻璃桌面上。

    膝盖砸在地上钝疼,时夏的侧脸被粗暴砸出红色,他手指用力掐着手心的红肿,试图让自己明白将要发生的事。

    “可以……带T吗?”

    “呦,小子还挺讲究!”男人放开押着他后颈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随手扔给他,然后双腿大开着坐在沙发上,勾手道:“可以用,不过……”

    “你得用$…”

    时夏撕开东西,艰难地膝行两步。

    酒气很恶心,男性荷尔蒙靠近,时夏胃部猛地酸水上翻,他连忙捂住嘴唇,难闻的黏液呕出,湿哒哒的顺着手指流下,也蹭到自己下巴上。

    男人好心地给他拿至今,他疯了一般使劲擦着双手,见红色越重,忽地笑了,“还真是恶心碰恶心。”

    男人毫不嫌弃,“我也刚吐过。”

    时夏脸色铁青,从口袋里翻出那三张支票,忙塞给男人,站起身道:“抱歉,我有洁癖。”

    “诶!”男人急了,酒气去三分,一把拽住时夏,求道:“我带你回家洗洗再做。”

    “你以为是做饭啊,还洗洗?”时夏嗤笑,嫌弃地推开男人,“我还有事,回见吧。”

    “不行,美人必须跟我走。”男人还是醉着,丝毫不讲道理,肩膀抵住时夏的肚子,直接将人扛起,一脚踹开包厢门。

    “放开我!”

    S01早已没有人在,沿路的服务生大约是认识男人,对他的喊叫置若罔闻。“你他么的敢碰我,我剁了你。”

    “先爽了再剁。”

    色字头上一把刀,男人失去理智,疯狂想要时夏。到了停车场,一下子把他扔进法拉利副驾驶,俯身道:“五十万还是一百万,老子给你送套房怎么样?”

    “你特么的酒驾,放开我!”

    两人正在挣扎,男人忽地扣着他的后脑吻他,男人其实长得不丑,眼睛很大,鼻梁高挺,唇微厚吻起来很柔软。

    但时夏,只觉得恶心。

    他力气不够,挣扎不脱,眼尾通红,其实五十万,真的挺多了。他哪里值那么多钱?

    如此想着,竟放弃了挣扎。

    就尽管亲吻吧,所谓的美好皮囊,不过是裹挟着卑劣灵魂的一滩脂肪。

    就尽管放纵吧,所谓的人生,不过是为主赎罪,一辈子的苦难。

    他闭上眼睛,被按在牛皮座椅上,忽然,身上一轻,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爆开,地下停车场仿佛都震了一下。

    叶正卿如一头被侵犯领地的狮子,脚踩男人肩膀,恶狠狠地看着时夏,“你敢背叛我。”

    时夏有一瞬间心虚,但想起叶正卿和别人接吻,缓缓放松身体,环臂靠在法拉利座椅上,“你脚下的这位先生说,一夜给我五十万,那我欠你的三百万,六天就能还清。”

    “我们分手吧。”他笑起来,脸颊毫无血色,“六年了,你腻了,我也很烦。”

    “时夏!”叶正卿怒吼,放开脚下的男人,粗鲁地抓住时夏的后领,将他从别人车里拎出来,“腻个屁,老子活着就不会放过你。”

    又是刺鼻的酒气,时夏胃里翻腾,脸色又白了一层,“那我祝你早日绝症。”

    “滚!”叶正卿怒火无处发泄,一脚踢在脚下的男人身上,“罗尽,你特么再敢撬我媳妇,我打断你的腿。”

    终于有姓名的罗尽被踢也不恼,扶着自己的爱车爬起来,醉醺醺地道:“你不是跟…跟林静萱订婚了,怎么还有别的媳妇?”

    一语中的,时夏脸色铁青。

    叶正卿又踢了罗尽两脚,冷硬地拽住时夏的手腕,“不就是钱吗?我给你一百万!”

    手心里被踩的伤越来越疼,疼的时夏眼泪扑簌簌地落。

    叶正卿找到自己的车,两手按住车门,将时夏圈住:“对不起。我这两天一直不知道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林静萱还是你的莺莺燕燕?你不是不知道怎么解释。是已经解释不清。”

    “正如我今天。”时夏报复着扎心:“真心想跟他走。”

    “时夏!”叶正卿恨恨地喊他的名字,“你永远只能是我的。”

    气氛一直僵持。

    一到别墅,叶正卿就将他抵在门上,霸道地吻他,时夏拼尽全力躲开,脸颊因愤怒染上红晕,胃部绞痛,“你都不嫌脏吗。”

    叶正卿约是真醉了,用力攥住时夏的手腕,用力咬他的锁骨,“你又干净多少?”

    “唔……”时夏被咬疼,隐忍着喘息,眼眶泛起红色。

    是啊,他也不干净,被罗尽弄得一身酒气。可他还是嫌叶正卿脏,这个男人不知道吻过多少人,真在还要带着别人的味道和他做。

    叶正卿环抱住时夏,跌跌撞撞地往楼上去,踢开卧室门,将人扔在大床上,哗啦一下拉开床头柜最底下的那层,“时夏,是不是谁给你钱,你都能离开我?”

    时夏恐惧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后退着往床里缩,嘴上却不肯让步,“你还不是谁勾搭就能上?”

    “你见我上他们了?”

    阳光被厚重的床帘挡住,叶正卿头疼地从梦中醒来,摸到手机看一眼时间,竟已中午。旁边空着,他哑着嗓音喊,“夏夏!”

    昨夜的片段零星浮现,一次一次逼时夏哭,他忽然慌了,用床上跳下去,打开房门大喊“时夏!”

    厨房和客厅都空着,他上下翻了一通,最后是在别墅客卧的浴室找到他的。

    他闭着眼睛,躺在浴缸里睡着了,大约是没找到手--铐的钥匙,手上和脖颈上都还锁着黑色的皮革,身上青紫相间,仿佛提示着他昨晚的暴行。

    叶正卿心虚地蹲在浴缸旁,试了一下温度,已经凉了,“夏夏,回卧室睡。”

    “不…不要。”时夏猛然睁开眼睛,哗啦一声坐起来,怔怔地扫描周围的事物,在见到叶正卿时深深皱起了眉。

    “我…我去找钥匙。”叶正卿站起身,又觉得不对,手忙脚乱地扯下浴巾,道:“我抱你回卧室。”

    时夏从水中站起来,赤脚踩在光滑的地上,拒绝叶正卿的接触,拿另一条浴巾,费劲地盖住身体,自顾自地回了主卧。

    叶正卿知道他是嫌弃,自己身上还带着昨夜的酒气,和那个男孩的味道。

    到了主卧,时夏也不肯回床上休息,非要叶正卿把床单被罩全部换掉,脸色才稍微好看些。

    等把人安置好,叶正卿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钥匙。“明明就在柜子里,怎么忽然找不到了。”

    皮革的束缚并不疼,只是有些屈辱,时夏忽然想见到阳光,但视线落在窗帘上迟迟不动,也没让叶正卿帮忙拉开。

    他已经不是给他光明的人,他们之间只剩利益交换。

    等叶正卿找到钥匙,去碰时夏,却被躲开。

    时夏冷冷看他,伸出食指和拇指,从他手心拈过钥匙,尽量避开肢体接触。

    叶正卿有些难堪,黯然从柜子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轻轻放在他旁边,“这是一百万,密码是你生日。”

    时夏没正眼看他,揉着被勒红的手腕。事实上,如果不是他母亲,他可能会当场把卡砸回去,但他不能这样做。

    密密麻麻的酸涩从胸腔蔓延,委屈一瞬闪过,“去洗澡吧。”

    洗洗兴许还能忍受。

    叶正卿连忙去浴室,水流冲刷而过,沐浴露不要钱一样往身上抹,牙齿使劲刷了几遍,青柠味漱口水几次含了再吐。

    等他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味道时,才敢再次靠近时夏。

    时夏蜷缩在床上刷手机,他试探着坐在他旁边,没话找话,“你明天有课吗?我送你去学校。”

    “有课。”

    “饿了吗,我让人送饭过来。”

    时夏胃里又痛又胀,没有任何食欲,眼都不抬地道:“不饿。”

    “……”

    一时尴尬,叶正卿的手机铃声恰好响起,是王均灵,他忙按了接通键,“立项会?”

    均灵在公司,急的额头冒汗,“董事长今天在公司,也要参会。”

    叶正卿右眼皮不自在地跳了一下,当即拉开柜子挑选西装:“会议按约定时间进行,我大概四十分钟到。”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电话挂断,再看一脸冷色的时夏,叶正卿有些无奈,“我有事要去一趟公司,午饭我让人送过来,你生气归生气,不要不吃饭。”

    “嗯。”

    时夏敷衍地应了一句。等他走了,从床上坐起来,望着门的方向发呆,这房子太大,一旦只剩他自己,就无比空旷凄凉。

    他忍着身体不适,蹒跚到窗前,一把拉开床帘,房间顿时落了正午和煦的光。

    他微微眯起眼睛,仿佛短暂地呼吸了自由的空气。

    不多久,果然有人送午饭过来。时夏忍着胃痛,吃了两口。

    下午三点多时,穿一身黑色休闲装出门,直奔戎安医院。

    “您好,我想查一下梁菲住哪个病房?”

    男孩修长的身材裹在休闲装里,帽子将长发压住,刘海散落着遮挡住漂亮双眸,虽然带着口罩,但遮不住优越的鼻梁,小护士当即断定,此人必为极品帅哥。

    “梁菲是吗?”小护士红着脸,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输入,最后回车出现病患信息,“在1108室A床。”

    “谢谢。”时夏弯着眼睛笑,小护士脸又红了一些。

    乘电梯到11层,他在1108室门口站定,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放着五张床,环境很简陋,但病人和陪护的家人将空间挤得满满的。

    只有最靠门的位置,虚弱地躺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她的头发因为化疗被剪去,身边没有人看护,床头也没有鲜花和水果。

    孤零零的,像是行将凋谢的花朵。

    因为母亲的偏心和男人的粗俗,时夏一直不承认自己有个妹妹,仅在三年前,她还未发病时,匆匆见过一面。

    那时她抱着兔子玩偶,跳到他身边喊哥哥,被他一把推开。

    梁菲身体疼,两只眼睛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可能感觉到有人在看她,缓慢地转头,视线和时夏一瞬间交汇。

    “哥……”

    时夏压低帽檐,转身离开。

    梁菲也觉得是错觉,哥哥怎么会来看她?

    时夏去找了梁菲的主治医师,“可以治愈吗?”

    医师显然惊讶这突然出现的少年,咳了一下,才道:“骨髓移植,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要多少钱?”

    “菲菲的情况不太好,治疗很复杂,费用总计不会少于一百万。”

    “还好还好。”时夏缓缓出了口气,恳求道:“如果您发现适合菲菲的骨髓,请您一定先联系我,为她安排手术。”

    “……”医生闻言,却无喜色,皱眉道,“您和菲菲是什么关系?据我所知,她爸爸似乎不打算为她进行骨髓移植,小姑娘都在这里三年了,每次交费,他父亲都吵着把她带回家自生自灭,现在还拖欠医院的药钱。”

    时夏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他这些年给秋冉的钱少说也有百万,就算不能进行移植手术,至少不该是缺药欠费的状态。

    他想起梁菲的爸爸,那个恶霸痞子般的人物。

    “她还欠医院多少钱?”

    如果真的没见过梁菲,时夏兴许会狠下心不管她,可她曾那么鲜活地喊过他哥哥,弱小又满怀希望。

    “大概七万左右。”

    时夏微微皱眉,有些担心卡里的钱不够做移植手术,最后他将自己手机号留给主治医师,转了整二十万给秋冉。

    在找到适配的骨髓前,这应该够梁菲的治疗费用。如果最后的移植手术真的要一百万,他大不了再问叶正卿借,左右是一场交易,他给的起。

    ——

    叶正卿匆匆到脉冲大厦,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公司高管,中间位置的男人发染霜雪,相貌端正,目光严肃,是他父亲叶赫。

    显示屏上正放着立项PPT,投资总经理张安廷在讲。他推开门的一瞬间,所有人都看过来,有担忧,也不乏暗戳戳等着好戏看。

    他难得有些窘迫,强装镇定走到叶赫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坐下,微微点头致意,“叶董。”

    叶赫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他,抬手示意张安廷继续。

    会议室里噤若寒蝉,所有人连呼吸都放轻了,张安廷张嘴就是一个结巴,“这块地的投资回…回报非…非常客观……”

    “你去讲。”叶赫指叶正卿,毫无转圜余地。

    总裁作为全公司实际运营者,在全体高管的会议上做一个地产立项的PPT汇报,说是折辱也不为过。叶正卿目光沉静,伸手示意秘书递电子笔,开始汇报。

    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97页的PPT被他半个小时讲完,最终下结论,“投资回报稳定,社会效益显著,各部门尽快推进!”

    话落,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按以往的流程,立项后,各部门负责人都会提出意见或建议,最终由总裁拍板实际执行方向,但今天,总裁汇报,能出言评价的只有中间的叶赫。

    “风险评估做得不够,政策导向没有搞清楚,如果市区的最新规划不把这块地做住宅,你现在说的一切都没用。”

    叶正卿淡淡扫了一眼张安廷,这是投资部分负责的部分,疏漏了。

    后面,叶赫又提出了一些问题,从项目本身出发,将全体高管连带着叶正卿狗血淋头地骂了一遍。当然,叶正卿首当其冲,这屋里坐着的大部分是他的手下。

    最后,叶赫冷着脸回办公室,叶正卿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

    “为什么迟到?”叶赫在办公桌前坐下,桌子对边有凳子,但叶正卿不敢坐,他站直,不走心地回答:“睡过了。”

    “哗啦——”

    桌上的文件被叶赫砸到叶正卿身上,“这种低级错误也犯,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管理公司的。”

    叶正卿一忍再忍,此时说话也带着怒冲冲的火药味,“公司效益放在那里,我怎么管的,您亲眼所见。”

    “混账,还学会顶嘴了。”叶赫今天就是想找茬。

    叶正卿几次深呼吸,才压住情绪,逼自己冷静。“今天是我错了。”

    叶赫冷哼了一声,打开电脑办公,晾着叶正卿,让他呆站在桌前。

    大概一个半小时,叶正卿腿都酸了,叶赫才重新抬头看他,语气稍柔和,“你和静萱的婚事,关系到成思资本的投资。”

    “公司这几年虽然效益有所提升,但整体发展水平很缓慢,如果能得到成思资本的投资,公司的体量会在三年内扩大一倍,市场份额也会翻倍。”

    “静萱长得漂亮,嫁你,你也不委屈。”

    事情似乎已经成了定局,一向狂傲的大总裁,低头多问一句,“婚事,可以再推一年吗?”

    叶赫眼中寒光闪过,“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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