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2022-03-23 11:39
- 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我的大学死对头突然成了新上司》,我的大学死对头突然成了新上司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MozzaL所著的小说围绕司容焦流两位主角开展故事:司容所缺少的其实只是一个在一起的对象在一起的人。热门评价:你出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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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指数:8分
我的大学死对头突然成了新上司全本小说
焦流今天没能赶上早班的地铁,这都是隔壁新搬迁来的住户的缘故。
搬家公司的职工们将一部小小的电梯堵得水泄不通,结实的纸箱像俄罗斯方块般堆到了厢顶。心想着多等下一班就好,谁知一等就是十五分钟。
虽未曾谋面,但他已经在心里默默给对方记上了一笔。
难道是退休的老人吗,否则怎么会不避开周一的早高峰时间。大家都是打工人,何必相互为难?
焦流叼着半个包子冲进公司大门,在距离迟到还有四秒的危机瞬间打上了卡。遍体鳞伤地在工位瘫倒还没一会,对面的同事就敲了敲隔板,鼹鼠一样地探出了半个脑袋。
“听说了吗,新的总经理今天上任。”
“已经到办公室了。”
“是哦。”
包子还在胃里颠簸,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焦流向来对高层的迭代没有什么关心,反正换来换去都一样,别太难为他这个小员工就好。
“你不想知道是谁吗?听说和你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哦。”
他顿了一下,依然不愿意抬头。摸索着打开了电脑,开机的动静随着由远而近的躁动声,逐渐贴到了耳边。
“来了来了……”
同事立即换上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将身子站得笔挺。还不忘仗义地偷踹了一脚,把奄奄一息的家伙也拎了起来。
“司总好。”
“你们好。”
这声音有点耳熟,焦流揉揉眼睛,把搁在一旁的眼镜重新戴上。眼前赫然出现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他戴眼镜的手停在半空。
“焦流,好久不见。”
说话的人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条纹领带一丝不苟,温和的嗓音带着厚重,眼神悠然又温和地盯着僵成一座雕像的男人。
“司……司……”
焦流“si”了半天,也没能把后面那个字说出来。还好仅存的理智扭转了不听话的舌头,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冒出一句:
“总经理……上午好。”
陪同的副总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个以往总是老成持重的员工,今天为何这样?
一行人继续簇拥着新的经理离开了。焦流抱着头缩回工位,把自己深深地埋进臂弯里。
——怎么偏偏是他!
司容,x大同期校友。政法学院高材生,当届的学生会主席。成绩优异获奖无数,是出了名的十项全能选手。
焦流是网络工程院系的学生,按说两人井水不犯河水。而唯一的那次交集,却令他难忘终生。
学校照常举办一年一度的辩论赛。当期的主题是“如果财政和医疗资源有限,是否要继续拯救已经生命垂危的老人”。很不幸的,焦流一行人代表学院参与了这次决赛,甚至还抽到了反方。
那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吊打表演,正方几乎只出了一位选手,就将工程院的所有参赛者们驳得哑口无言。等到了下半场,焦流这边的队友们都已经丧失了信心,只剩他自己一个人还在顽强抵抗。可惜的是,对方的理论过于扎实,且人气过高,还未等发言完毕就能博得满堂掌声。
所以纵使心有不甘,最终也还是输掉了比赛。
比赛谢幕后,两方选手握手合影。焦流恨不能提前离开,但对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你很厉害啊。”
“说笑了。”焦流把这不明不白的恭维当成嘲讽,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一句。他被眼前过于耀眼的笑容晃得心烦。
当然,也牢牢地记住了对方的名字。
——司容。
——人生是没有什么突然转机的,更不会有奇迹。凭借一次从天而降的奇遇而改变命运这种事,只存在于妄想的小说里。
焦流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听说你和总经理是同学啊?”
小道消息总是流传得比光速还快,闻讯而来的小姑娘们围在桌前叽叽喳喳。焦流不愿意理会她们神采飞扬的表情,更不想回答所谓“总经理谈过几个女朋友”这种不着四六的问题。
这种事我才不关心……
耀眼的恒星周围自然是不缺行星,司容那家伙从读书时候起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就像无时不刻散发着热量和引力的太阳,身边总围绕着形形色色各怀心事的同僚。或许有人以能和他亲近为荣,但也有人并非如此。
和那样的角色不同,焦流只想安安静静地念完书,找一份收入尚可的简单工作,清清淡淡地过自己的人生就好。
——那次最终输掉的辩论赛,也几乎成了他人生的谢幕仪式。
所以他再没想过,也实在不想,和那样的人扯上关系。
可总是事与愿违……
“焦流。”
有人轻轻敲了隔板,是司容。
“来我办公室一下。”
还是那么灿烂又碍眼的笑容。叫下属过去这种事在线上喊一声就行,为什么还非得亲自出来一趟?
焦流盯着万千炙热的目光,贴着墙根溜进了办公室。
“您找我……”
“请坐。”
司容点头示意,然后拿出一叠资料来。
“我看了这个项目的企划,但是有些地方还不太明白。”
“你有时间的话,在我画圈的地方再注解一下。”
焦流默默接过来,想也没想地应了一声好。翻了两页,果然有一些模棱两可的地方被加了下划线。看来确实是被认真研读过了。
他沉默了一会抬起头,却正对上司容凝视的眼神。忍不住心颤了一下。
“你变了好多呢。”
男人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焦流张了张嘴,有些口不择言地冒出一句:“可你没怎么变。”
“哦?”
这不是个合适的开场白——尤其是和新来的上级。无论他们曾经是不是同级或平辈。
“比如呢?”
“比如……”焦流努力照着合适的言辞来圆场,“比如气度。”
他原本是想说“气势”的,司容依然和过去一样,一副高傲,自我,志在必得的样子。好像从来未尝一败。
就连坐在现在的位置上也是如此的合适。
“哈哈?”男人被逗笑了,像个孩子一样拍了拍两边的扶手。身上过于犀利的气场也因此松懈了一些。
他像望着一个多年未见的好友似的,有一瞬竟然流露出了少年般的表情。
“没想过能再见到你。”
“我真的……很高兴。”
“您……说笑了。”焦流站起身,“如果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先回去了。”
他扯开椅子,逃跑一样溜出了门外。
夏季的阳光总是刺眼,照理说在这样的正午,树上应该挂满了吱哇乱嚷的蝉。可坐在高耸的写字楼里,空气中只剩冷气的声音。活像个监狱。
焦流长叹出一口气,盯着咖啡机缓缓下淌的褐色液体,直到最后几滴不偏不倚地砸进瓷杯里。
他坐到窗边的高脚椅上,刷着手机享受仅有的午休时间。午饭照例是简单的自制三明治,快手,又能填饱肚子。好省下更多的时间来享有清净。
屏幕上弹出一条最新消息,是“水星”发来的。
——“你是说……新来的经理,是你的大学同学?”
焦流放下咖啡,用两只手快速回复。
“不是同学,只是校友。”
“我和他不熟。”
“水星”是对方的网名,一个素不相识的网友。来自于这个匿名App。它最大的特点是可以完全隐藏个人信息,你完全不知道和你正在聊天的究竟是人是鬼。大家用这个软件做什么的都有,卖东西,相亲,求职,甚至那什么。但焦流只是把这儿当成树洞,用来记录日常生活点滴而已。
至于这个叫“水星”的网友,是大约一年多前认识的。忘了是从什么话题开始破冰,总之一见如故,从此相谈甚欢。
“有个认识的人做了上级是好事吧。”对方这么说。
“才不呢。”
“我觉得真是倒霉。”
焦流发过去一个叹气的表情,自己也跟着叹了口气。水星发来一个哭笑不得的猫猫表情,小小的爪子揉着脸,非常可爱。
如果说在这座城市中,还有什么是值得信任和依靠的话,大约就是这位素昧平生的网友。相较于身边只了解鸡毛蒜皮而横加干涉的旁人,还是对这样毫无交集的陌生人更能放下戒备。焦流会选择性地诉说一些心事,在主页上记录日记之后,对方也会来礼貌性地询问。两人每天分享一些日常,隐去容易暴露位置和身份的信息,不知不觉,已经变得像认识很多年的挚友异样。
连工作上的这种琐事也会下意识去找对方诉说。这是焦流原本没有料想到的。
但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生活还要继续。”——这是《乱世佳人》的名句,也是焦流的座右铭。他掸掸膝盖站起身,还没走进办公区就望见了被女孩子们拥在中心的司总经理大人。
他再次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这个家伙……刚才到底在说些什么呢?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的时间点。虚脱了整日的人连一分钟都不想多待。抓起包就往外冲。傍晚时候下起了暴雨,整座城市的交通都陷入了瘫痪。等好不容易回到家,洗漱过后瘫倒在沙发上,才真正感觉活过来了一些。
——话说隔壁门口的纸箱都不见了。或许是下午的时候已经入住了。
焦流煮了碗拉面,一边打开Ipad看英剧。新建的公寓隔音一般,能听见隔壁依稀的碰撞声。大概是在整理,他猜想着。而在吃完后洗碗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笃笃笃,三下后便静等着,克制而有礼貌。
“来了。”
焦流擦干手,一边思忖着自己最近有没有快递。恍恍惚惚着打开门,猝不及防地“啊”了一声。
对方也楞了一会,但率先反应了过来。
“啊,是你啊。”
熟悉的,今天听过的声音。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白衬衫,领带也好好地贴在胸膛。
那个避之不及的……人气爆棚的……
“司……总经理。”
焦流嘴瓢了一下,不知道该叫什么。他的灵魂和肉体都吓麻了。
“我是隔壁的新住户,过来打声招呼。”
“没想到这么巧啊,我们是邻居了。”
司容的笑容更大了一些,把手里的纸袋举到面前。
“一点见面礼。”
“谢……谢谢。”
焦流机械地接过来,突然想起早上被堵在电梯门口的场景来。
“司容——”
隔壁半开的门内有人在喊,是好听的女性的声音。
“那我就不打扰了。”
司容微微欠身,轻轻把门掩上一半。不一会隔壁传来隐约交谈的声音。
焦流呆呆地站在玄关,盯着手上的纸袋不知所措。
——那纸袋里“白色恋人”的巧克力包装更像是一种嘲讽。
水星啊,我没说错。
我的倒霉日子是真的要开始了。
——古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
新来的司总和读书时候一样,总是意气风发无所畏惧的样子。在全公司大会上据理力争的姿态博得了不少高层的青睐。要不怎么说人也是容易受环境影响的动物,一个人的气场往往也能改变一片社会生态,自从司容来了之后,公司的风水都像是改善了不少,员工们被带动了情绪,工作气氛也积极了起来。营收蒸蒸日上,上市指日可待。
他天生就适合做领导者。焦流努力心平气和地想着。他没有什么好胜心,也不愿意和谁争抢,只想耕耘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但就连最后微薄的小小愿望,现在也被打破了。
休息日的早晨,隔壁传来关门声。焦流用吸尘器吸地板的动作停到一半,不由自主竖起耳朵倾听隔壁的动静。
是同一个女人,偶尔来司容家过夜。次日又很早就离开。曾经在猫眼处瞥见过一次两个人在门口拥抱的样子,女人温柔地抚摸着司容的脸,高跟鞋在地上踩出傲慢的声响。
两个人真般配啊。
焦流把家里打扫了一遍,提上帆布袋准备出门采购一周的蔬菜。开门的瞬间,司容也正好从家里出来。两个人面面相觑,彼此打量了一眼对方宽松得近乎有些邋遢的居家服。
“上……上午好。”
焦流恨不能立刻后退,假装忘带东西。但门在身后自觉地关上了。
“去超市啊。”
司容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袋子,焦流点点头。
“我也是。”
“一起去吗?我开车。”
“我不……”焦流下意识想拒绝,但对方已经锁上了门,转过头牢牢地盯着他。
——我厨房还炖着汤、我忘带钱包了、我突然肚子痛不想去了。
万千借口在腹中辗转,但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好。”
他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脚步迟缓。
两个大老爷们一起逛超市,这画面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焦流本来是打算在走进超市的瞬间就找借口往远处跑的,但司容推了个手推车,顺手把他的帆布包也丢了进去。这就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机会了。
难道一把夺过包袋就冲?这像什么样子?
有牵着小孙子购物的老婆婆投来好奇的眼光,小朋友张着嘴,棒棒糖都忘了吃。焦流只能假装没看见。司容的表情倒是坦坦荡荡,好像带着下属出来公办一样。两个人心思不同,各自看向身体外侧的一边。
“你一般在家吃什么?”
焦流猛回头,意识到是在和自己搭话。
“普通的焖菜之类的。”
“偶尔做炖肉吃。”
“哦……”司容抓起一盒牛肉自言自语,“怪不得这么瘦。”
像是佐证自己的观点一样,他又补充了一句。
“你读书时候就很瘦。”
——你倒是还记得我读书时候的样子。
焦流语塞,他不愿意回忆自己的大学时光,那时候又穷又自卑,缺乏社交又不愿敞开心扉,一切都是等工作了有些许结余后才好转起来。
而像你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是不会懂的。
“炖肉……怎么做?”司容把手里的牛肉举到面前,“这种肉对吗?”
“炖肉的话,牛腩更好一些。”
焦流拿起另一盒晃了晃,司容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像学到了有用的知识。
然后他顺手又捞了两盒一并放进购物车里。
焦流望着那一盒三位数的价格说不出话。
“走吧,看看蔬菜。”
司容看上去心情很好,不知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盲目地每样蔬菜都拿了一样,不一会购物车就堆了个半满。
——只推一辆车出来实在是失策。
焦流盯着自己被堆在底下的帆布袋发愁,两个人的东西都被混在了一起,等下付账的时候可怎么办?
“你很会做菜吗?”
司容笑眯眯地闲聊着,结账的队伍有两米长。
“还可以。”
焦流又给了个模糊的回答,随着收银员的位置越来越近,他的焦虑也越来越重。
而终于到了眼前。
“您好,一起的吗?”
“对。”
司容简单地回答,然后轻巧地从钱包中掏出黑卡。
“那个……”
焦流慌忙地出声,而眼前堆成小山的食材却令他望而却步。这要是在当场整理起来,怕是后面的顾客都要投诉了。
——回去再分账吧。他这么安慰自己。
他看着司容明亮的表情,实在是说不出话。
——所以我这会究竟是在做什么。
勤勉的厨师望着浸在锅里的牛肉,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儿室内的格局和家具摆放正好与隔壁镜面对称,而焦流这会本应在墙的另一边,在自己家的厨房里,做着属于自己的午饭。
而不是在他上司的家里。
“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司容挽着袖子走进厨房,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焦流看了眼他细皮嫩肉的双手,婉拒了毛遂自荐。
“您去外边坐着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事情发生在半小时前。
大款把车停到楼下后,突然转头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焦流。”
被点了名的男人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就想喊一句“是。”
“今天买的东西都算我的,我们一人一半。”
“然后……你教我怎么做炖肉,好吗?”
他嘿嘿笑了一声,看上去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会做饭。”
大概是对方的语气过于诚恳,焦流一下没能反应过来,被对方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给蛊惑了。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厨房里冒着热烟,馥郁的香气像海浪一样在室内翻滚。
司容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前,像小学生一样等着妈妈把饭菜端上来。于是焦流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有些好笑的画面。
——在公司叱咤风云的总经理,这会穿着叮铃哐啷的旧T恤,眼巴巴盯着他手里的炖锅。
“炖牛肉里倒半瓶红酒会更好,但我没找到,加了橙汁也是一样的。”
“我家有红酒啊。”
司容噌地站起身,从不知何处提出来两瓶红酒,看上去都有些年份了。
“现在加还来得及吗?”
焦流哭笑不得地示意他放下,稍微踏实地坐到餐桌对面,这才有时间来环视一圈室内的环境。
和自己家纯原木的风格不同,司容的家里全是暗色的家具和家电。简单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像是个暂住的洞窟一般。
“好空荡啊……”他不小心喃喃自语了出来,被对方听见了。
“是啊,我一个人住。要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你一个人住吗?”焦流有些惊讶。
——那之前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对啊。”
司容喝了一口汤,露出大为震惊的表情。
“哇。你手艺真好。”
焦流的心思并不在自己的厨艺被夸赞了这件事上,他有些旁敲侧击地问道。
“你没有……女朋友吗?”
“没有。”
“你看我这屋子,像是常有女孩子来的样子吗?”
“不过我姐姐偶尔来看我。”
——原来是姐姐。
焦流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何时悄悄松了口气,而这一切都被对方捕捉到了眼里。
“怎么?”司容的声音里带着不明所以的玩味。
“没怎么。”
他赶紧回答,也舀了一碗慢慢食用。
——太放松了,怎么能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焦流。”他怎么老爱这样点别人的名字?
“我记得你以前……能言善辩。”
“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寡言?”
焦流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
“我以前也不爱说话。”
“只有那一次而已。”
“是吗。”司容放下汤勺,若有所思地回忆了一会。
“我很少遇到那么难缠的对手。”
“所以当时特别想认识你。”
焦流笑了笑,是下意识的。但在对方看来,这个笑容实在有些惨淡。
“我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个样子。”
“你并不了解我。”
“那要怎么样,才能了解你呢?”
——毫不犹豫的直球,朝着心脏而来。好像早已准备好这个问题,就等着一个必定的回答。
“我……我不知道。”焦流结结巴巴,他不是个强悍的人。只要对方稍稍一坚持,防御就败下阵来。
司容托着下巴,缓慢地眨着眼睛,好奇地盯着开始面红耳赤的新邻居。
不一会,他的目光慢慢缓和下来,开始变得温柔。
“下个月,部门有去海岛团建的活动。”
“你也会一起去的,对吧。”
焦流盯着碗盏,不知如何回答。
——他前天在公司内部的团建问卷调查里填写了“不参加”。
“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司容的语气循循善诱,像密林里蛊惑小男孩的那条巨蟒。
“我……考虑一下。”
焦流面红耳赤,喝下去的仿佛不是浓汤,而是红酒。
“所以,你还是屈服了,是吗。”
焦流皱一皱眉,他觉得水星的措辞有些不妥。
“不算屈服,只是随波逐流。”
“但未免不是好事啊。”
窗外的海风肆意扑面,带着水汽和咸腥。船舱里的游人们高声谈笑着,写着“xx公司海岛团建”字样的横幅高悬在船舱正中央。
啊,太蠢了。焦流在心里哀叹。
——也不知太蠢的究竟是这件事本身,还是他自己。
是的。他屈服了。屈服在集体主义的哄闹之下,这不算《乌合之众》中所写的无意识行为,正好相反,这是为了在社会中合理生存下去所付出的必然代价。
更何况这个活动的组织着,就是司容。
这是座有些荒僻的小岛,远离城市,风清水秀。没有高耸的建筑,所有的居民房都是矮矮的小独栋。大家早已两两分配好同伴,提着行李入住了房间。焦流没有事先做功课,等到了最后,才发现自己落单了。
一个人也好,一个人清净。他正庆幸着,突然感觉有人站到了身后。
“看来,我们俩一个屋。”
司容晃了晃钥匙,调皮地眨眨眼。
焦流望着和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钥匙圈,内心哀鸿遍野。
还是古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在公司和家门口天天见面也就罢了,怎么出来旅行还得迫不得已住一个屋?焦流觉得司容就是上天派来整治他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而这份考验不明为何从大学起就持续到了现在。
“你喜欢靠窗边的床吗?”
司容正把自己的行李箱摊开,一件件往外掏。
“这儿晚上能听见海风的哨声。”
“你来过?”
焦流沿着床边坐下,看了看窗外。海岸一望无际,远处水天一色。
“恩。以前来过。”
“心情不好的时候,常来这里散心。”
他笑一笑,不再多做解释。
“你休息下吧,我出去看看大家。”
司容临走前把自己的东西整齐地堆在了床上一个角落,箱子也竖立起来靠在墙角。走廊上不一会响起他嘹亮的嗓音,和其他同事们的谈笑声。
——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焦流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窗外的景色发给水星。
“这儿风景很好。”
那头过了一会回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
“你喜欢吗?”
“恩。”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话,会更好。”
焦流仰头吐出一口气,他想起晚上注定的集体活动就头疼。听说还有篝火晚会。
水星发来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
“偶尔和大家一起出来玩,说不定也会有意思。”
“交流是很重要的。”
真讽刺呢。这个和我的名字同音的词眼。
焦流清醒地知道自己虽然叫这个名字,但实际上极为不爱交流。他总觉得人和人的对话有时候没有用,大家都在自说自话,或是希望能在言辞上压过对方一头。真正有效的沟通不是靠这样许多人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能实现的。
——大家也只是在宣泄自己的寂寞罢了。
“你有些悲观呢。”
水星总是能一针见血地点破焦流没有开口的内心。好像他从始至终就在望着一般。
“你对人没有信任吗?”
焦流好一阵没有说话,他有时甚至感觉水星就在身边。
门外的同事们聚在一起笑闹,而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内。没有人来拉他离开这个环境,他自己也不愿意主动迈出第一步。所有的事情成了一个死局,像莫比乌斯环一样找不到起点和尽头。
“也许吧。”
焦流盯着手机,他早就发觉了。自己无法与身边的人建立起健全的交往来,却能全身心的依赖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每每看到屏幕上水星的来信,他总感到安定。
——但是也不能这样一直躲下去。
群消息显示大家要在一楼集中。下午还有不少集体出行的活动。焦流深呼吸几次,换上机械的笑容,走出了房间。
骑车环岛行,参观博物馆,乘坐快艇兜风。短暂的下午被紧密的活动安排得满满当当。岛上的渔民说今晚或许会有暴风雨,所以篝火晚会也改成了室内的KTV。几个明显玩嗨了的年轻人抢着话筒,鬼哭狼嚎的唱着不成调的情歌。
“谁抽到鬼牌了?”这会正在玩国王游戏。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张卡牌。拿到鬼牌牌的人可随意给其他散牌玩家下指令。这是新的开始,大家都把自己的牌藏在手心,小心翼翼地检查。
焦流面如死灰地举起一只手。
“是我。”
“哦——”
同事们一并起哄,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兴奋。
“快下指令!”
被迫参与这种游戏,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折磨。还无巧不成书地成了游戏中心。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旁的同事附耳出馊主意,他只好学话一般,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拿到红桃A的玩家……给手机列表第一位的人……发过去……”
“我……想你了……”
“而且得把对方的回答念出来!”同事兴奋地撺掇着。
焦流越说越觉得自己大舌头,他还没反应过来大家激动来自哪里,就惊恐地看到对面的司容无奈地笑着,缓缓举起了手。
“哎呀,被抓到了。”
——这群人该不会是串通好的……
坐在旁边的同事们把脑袋凑到经理边上,看着他拿出手机,一字一句地输入。一行人等了好一会,看样子那头没有回复。
几个喝多了的同事还不愿就此放过,司容一副求饶的样子,把手机快速藏好,摆手打着哈哈。
“是我混得不行呀。”
“给大家唱首歌吧,就当我输了。”
他坐到点歌机旁边,点点戳戳了几下。
——屏幕上播放的歌曲是,《水星记》。
焦流感觉自己的脑子嗡了一下。
“着迷于你眼睛银河有迹可循
穿过时间的缝隙它依然真实地
吸引我轨迹
这瞬眼的光景最亲密的距离
沿着你皮肤纹理走过曲折手臂
做个梦给你
做个梦给你
……”
平时听惯了在公司里会议上沉稳冷静的声音,谁也没发觉原来司容唱歌的时候是这样温柔的嗓音。一时间,所有的喧闹都静了下来。大家都默默地倾听着这首歌曲。
焦流盯着歌词,慢慢从靠墙的姿势坐正了起来。
这是没有听过的歌。但他有一瞬间对原作者产生了极大的共鸣。好像跟着环游了浩瀚空旷的银河,远远地望着那遥不可及的蔚蓝星球。
——那美丽的,永不能靠近的星球。
“献丑了。”司容轻轻把话筒放下。
“这是我最喜欢的歌。”
不少女孩子都捂着嘴说不出话。焦流也有一瞬晃了神,他刚才也喝了点酒,神志有些不清,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一眼,发现几分钟前水星发来了一条消息。
——“我想你了。”
一开始还没能立刻反应过来,等突然想明白后,一股极端的寒意从脊椎直冲上头顶。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发现相隔几米处的司容也正在望着自己。
——整间屋子里的时空突然变慢了,旁人的喧哗嬉闹,头顶的斑斓灯光,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焦流张了张口,才发觉嗓子痛得像被割裂了一样。
“我……出去透透气。”
他顾不上旁人疑惑的目光,推开门径直冲了出去。
夜晚的海洋,藏着无声的汹涌。海风左右撕扯着,周围有野兽般的低吼声。
焦流一口气冲到了海边,今夜无月,只能依靠远处依稀的灯火来辨别。海浪追逐着沙滩,海水有愈加上涨的趋势——对了,谁说过今晚会涨潮来着,千万要避开海边。
——但我现在更希望能被大海湮没。
他被暗礁绊倒,躯体扑倒在地。或许有什么磕上了膝盖,剧痛传遍了全身。但他再次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奔向一个不知名的方向。
——太荒唐了。太可笑了。太……
焦流不知道该用什么语句来表达此刻的心情,他感觉到欺骗,或者是背叛。甚至是……侮辱。
——那个人在用自以为是的方式,用施舍,怜悯,居高临下的姿态,侮辱我!
——买单也好,假装亲近也好。组织这种无关痛痒的活动也好,都是侮辱!!
他想不出什么理由,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价值,值得那个人如此大费周章地戏弄!难道从那场辩论赛起,就成了那个人嘲讽的对象?
而我竟然对着另一个世界的他说了那么多推心置腹的话……
焦流慢慢跪坐下来,捂住脸。
——“他竟然不会做饭哦。在公司那么意气风发的样子,在家就是个生活能力九级伤残选手。”
——“他老给我送东西,是不是可怜我?我是不是应该回赠点什么给他?”
——“今天隔壁部门的经理来和他辩论,天哪,哪来的勇气。他吵架绝对不会输的好吗?”
——“……”
过去的种种走马灯一样浮现在眼前,彼时的信任,于此刻都成了一出闹剧。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羞愧与懊悔涌上头顶,以至于甚至没注意到海水已经没过了膝盖。
而潮水正以一种疯狂的速度涌来。
——我现在在哪?
他左右环顾,刚才只顾着跑,完全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这儿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连哪边是岸都分不清。
——怎么办?
手机突然震了起来,来电人是司容。
“你在哪?”声音很焦急,似乎还有风声。
“大家都说没有见过你,你也没有回民宿。”
“村民说已经涨潮了,如果你在外面的话,赶紧回来。”
“我……”
焦流动了动膝盖。脚踝已经陷进了泥沙里。
“我的事,我们的事,等你回来以后,我都会解释。”
“你先回来,好不好?”
一声雷鸣在头顶炸裂,夜空被闪电劈成两半,短暂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四下水波粼粼。
“我……我不知道自己在哪……”
“这儿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海水已经超过了他的腰线。现在并不是纠缠不清的时候。
——而手机在这时也弹出了电量警告。
“别怕……我过去找你……”
风声更大了,还有司容剧烈呼吸和奔跑在沙滩上的声音。
“我想到了!”
“把手机电筒打开!”
焦流哆哆嗦嗦地打开了手电筒,微弱的光在漆黑的夜中像一粒小小的萤火。只能局促地照亮自己周围一米左右的范围。
那呼啸的风大概是穿过了暗礁,带来深海中最隐晦的秘密。黑夜中或许有什么巨大的海兽攀着海岸踱上了沙滩,空气中有难言的腥臭的气味。
——而不远处,终于出现了另一粒小小的萤火,左右晃动着。然后,越来越近。
他用力朝光点的方向淌水而去,期间摔倒无数次,海水慢慢上涌,逼近胸膛,脖颈,最后湮没鼻腔。不会游泳的人像一枚失衡的砝码,在滚滚波涛中缓缓下沉。他挣扎着,却被海浪卷着朝反方向后退。寒冷席卷走过多的体力,在即将失去意识前,终于落入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没事了……没事了……”
司容揽着他的肩膀,竭力朝岸边游去,像拖着一条濒死的鱼,好不容易才呼吸到新鲜空气。
焦流的视野模糊,在恍惚中望见一片近在咫尺的光明。
——原来在远处望见的那小小亮点,在近处竟然像灯塔一样。
在指引着生命的方向。
就像,生了一场大病。
劫后余生的梦中有无数恶兽在背后追逐,好不容易才翻越过围栏,抵达到一个安全的屋子。
但那屋子的门不能上锁,恶兽照样冲破了虚掩,朝着他狠狠扑来……
“醒了吗?”
司容坐在自己的床边,双手反反复复拧在一起,黑眼圈重得吓人。
焦流揉着额头,艰难地睁开眼,转过头看见床头的水杯和白色药片。
他扶着床榻慢慢坐起来。
“你整晚都在发烧,还不断尖叫。”
“一会醒,一会昏厥过去。好像在和谁斗争。”
“现在好点了吗?”
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动什么的语气。一点都不像那个永远胜券在握的司容。
“谢谢。”病痛的人不愿多说,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昨晚那种刺痛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们已经赶早班的渡船回城了。”
“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
“大家都吓着了吧。”
焦流淡淡地提了一句,其实他能猜到昨晚的场景。一个平日墨守成规的人突然爆发,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大概就像个疯子一样。
——而且在依稀的记忆中,他在上岸不久后就失去了知觉,应该是司容把他背回来的。
“谁都有一些属于自己的心事。”
“大家都会理解的。”
没有人接话,交流断在了半空。像当空没有对接成功的桥梁。
“对不起。”
焦流转过头,露出意料之中,又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是说,对不起。”
“我并不是有意瞒着你……”
“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什么?”司容愣了一下,开口愈加犹豫。
“大约……一年前……”
“呵。”
焦流忍不住冷笑,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嘲讽。
“你觉得我很好笑,是吧。”
“我没有……这样想过。”
总是出口成章的人竟然结巴起来,像在说一门外文。
“请你相信我……我并不是有意为之。”
焦流转过头望向窗外,一副不愿意再听的样子。
司容深吸一口气,舔了舔嘴唇,像做最后陈述一般,平静地开始讲述。
“我知道我现在说的一切,都很难令你相信。”
“但是,我从大学的时候,就开始注意你了。”
“那场辩论赛,原本只是我的生涯中一场普通的博弈。而且我们队也拿到了有利的选项。我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
“大家都做好了在三轮中就结束战斗,大获全胜的准备。可没想到对方阵营出现了一个不认输的三辩,死死纠缠着我们不放。”
“说真的,那天我都快要放弃了。我从来没有陷入过那么胶着的境地。”
“虽然最后我们赢了,但我知道,赢得并不彻底。我们队伍是胜利了,但我永远输给了一个叫做焦流的人。”
“换个立场来说,假如是我陷入了不利的境地,我可能很早就缴械投降了。”
“比赛结束后,我想和这个人交个朋友,但他拒绝了我。而毕业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再联系到他。”
“直到一年前。”
焦流动了动肩膀,缓缓地转了过来。
“我是无意中下载了这个App,准备玩两天就卸载的。可大数据算法给我推送了一个可能认识的人。我翻了一遍主页,发现这个人,可能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你。”
“但是我不敢暴露身份,我怕一坦诚姓名,你就会立刻把我删掉,从此彻底老死不相往来。”
“你和当初一样,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好像对谁都没有兴趣。但唯独在网络上,对着毫不相识的陌生人,竟然还能多说一些话。”
“所以……”
“所以你就像耍猴一样,看着我团团转?”
“并不是这样。”司容有些焦急,握紧了拳头又松开。
“公司的事,住房的事。都是偶然。并不是我有意安排。”
“我所付出的努力,只有组织了这一次活动而已。”
“你相信吗,这一切都是巧合。”
“命运就是这样荒诞,在我辗转反侧的时候令我求而不得,而当我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就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但是既然又让我遇见你,那么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了。”
“只是我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你摊牌。”
“所以,软弱的人是我。”
焦流静静地望着他,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我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做的?”
“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做着普通的工作,过着普通的生活。和你这样的人相去甚远。”
“从读书时候开始到如今,你一直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大家都在仰望你,像追逐太阳一般……”
“我也没有什么值得仰望的。我和你一样,也是普通人。”
司容突然慢慢放松下来,好像最难的时候过去了一般。
“我也度过过一段艰难的时候。只是人都习惯于表现自己光鲜的一面罢了。”
“只是,你知道吗,人和人之间也是有引力的。”
“我并没有满世界去找寻你的踪迹,但就像小行星会被大质量的恒星吸引一般,自觉地靠近到身边。”
“而你,有这种引力。”
他停顿了一下,给对方一点消化的时间。
“入职公司的时候,得知我们在同一个部门。我真的很高兴。”
“只是我没想到,曾经那么英勇无畏的一个人,现在竟然变得连话都很少说。”
“所以我也有一些不成器的想法……妄图凭一己之力,来改善你现在的处境。”
“当然……改善这种话太过傲慢了。我也并不是这个意思……”
司容语无伦次起来,焦流望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反倒笑了出声。
他盯着自己的手指尖,感觉身体在一点点回温。
“但一码归一码。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回事,还是不值得原谅。”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司容迭声应诺。他起身,换坐到了焦流的床边,谨慎地握了握他的手,轻声说道。
“你还记得,我们那时候辩论赛的结局吗?”
焦流摇摇头,他是真的不太记得了。只记得以几票之差输给了对方。相当不甘心。
“我最后的陈述是,‘尽管资源有限,但人依然会倾向于自己偏袒的一方。因为这就是人类。’”
“人有别于机械的最重要部分是:人会有私情。”
“就算不够光明,不够体面,不够高功颂德,也依然会选择天平失衡的一方。就因为人的私情。”
“而人为了私情,是值得付出所有的。”
司容看出来他的疑惑,笑着缓缓呼出一口气。
“我是说。”
“假如你昨晚真的已经被淹没在海里,我就算开着船也会冲进去救你。”
焦流这次听明白了,他顿了一下,热度从脖子直烧到了头顶。
——窗外,一群白鸥正无声飞过。
“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去过海岛呢。”
焦流坐在餐桌边,望着围着围裙在水池边洗碗的司大经理。
“刚毕业那会,仕途不顺。所以常一个人散心。”
“也是随便买了船票就出行的,误打误撞到了那个地方。”
“就是你说的……艰难的时候?”
“是。”“洗完了。还有什么吩咐?”
司容把围裙解下来挂到墙上,拉开椅子坐到餐桌边,左顾右盼地环视周围。
“你家也没什么东西嘛。”
“我不喜欢拥挤的地方。”
“那这点我们还挺像。”
“别套近乎。我还没有原谅你。”
焦流站起身去拿手机,换了个地方坐下。司容立刻跟上去坐到旁边。
“下午有最新的怪兽电影呢,猩猩打蜥蜴,去不去?”
——凑过头去看一眼手机,上面赫然写着《金刚大战哥斯拉》。
“什么猩猩……你才是猩猩。”
“我是啊,只不过我是星星,不是猩猩。”
焦流无语地瞪他一眼,说不过说不过。以前说不过,现在也说不过。
“我写完报告再去。”
“好。那我帮你改。”
“您歇着吧经理大人。这点小事我还是能自己做的。”
“好嘛。”
司容笑眯眯的,一点都不生气。
最后,在外环游的行星终于回归了轨道,绕着恒星开始规律的飞行周期。
——它不会再去往别的领域。
我的大学死对头突然成了新上司全本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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