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烈酒by嘢苓

一口烈酒by嘢苓

裴姜在酒吧这样嘈杂的环境工作，艳遇这种事经常找上他，所以不会特地用什么交友软件约炮，但是徐佳元不同，他知道的比裴姜多得多。

他一上来就问徐佳元认不认识季则，徐佳元喝了一口酒，心道：“可真够急的”。

他用若有似无的散漫语气道：“这就是你要追的相好？”

裴姜托着头，嗯了一声，目光有些涣散，他在想季则这会儿是不是还在工作呢，嗓子还痛吗？倏然，他心里生出些颓废。

“去他妈的慢慢来，要不告诉他得了，这种要上不上的感觉真是要吊死人了。”

“就算做不成朋友呢？季则再也不搭理他，起码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关心，甚至干涉，再不用顾忌许多。”

裴姜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差不多得了啊，整这幅痴情样我真不适应。”

裴姜斜了他一眼：“你不懂哥的心。”

“哥的心是挺难猜的...”徐佳元腹诽道，但还是正经问裴姜：“这次真这么喜欢？”

“你这不废话吗？我要是不喜欢，我废这心干嘛呢，有这时间不如睡觉。”裴姜朝他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想：“就是太喜欢了，才一筹莫展。”

徐佳元点点头，像是很认同他的话。他反复咀嚼着季则这个名字，期盼能在以往听过的消息里对上这个人名。

但是一无所获，他认定：要么这人低调不混圈要么就是长的丑不受欢迎。

徐佳元更倾向前者。

“我真没听过这号人，要么你给我看看他照片呢，说不定我能想起来。”

裴姜摇摇头，苦笑道：“我没有。”关系还没到。

“那就没办法了。”

裴姜皱了皱眉眉，总感觉有道强烈的视线落在他后背上，他漫不经心地转了转头，却在看到某个人时心下一跳。

“季则怎么也来了？”

他尽量调整面部表情，露出一个季则熟悉的笑。

徐佳元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那个男人。帅得很有感觉，说一句天菜也不为过。

只是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又看了两眼，皱着眉转过身自顾翻着手机。

裴姜这边没发现他这些小动作，季则朝他点过头算是问好，之后就不再看他了，裴姜心里有些没底。

心里莫名浮现一些不安，却忽然被身边的人猛地攥住手腕。他看向徐佳元。

“我想起来，我知道他是谁了，这不就是那moki男朋友？”

裴姜皱起眉：“什么？你开什么玩笑。”

那一刻他脑子思绪万千，他想徐佳元这狗逼肯定认错人；同时还有恐慌：“季则已经和别人好上了？”他爱情的树苗还没发芽已经被掐死了？

“现在好像是前男友。”

......

好的，树苗又能活了。

裴姜简直想掐死徐佳元，说话大喘气，他的心情在几个喘息间大起大落，现如今还没落到实处。

季则哪里知道他如今正掌握着一个人的大半心神，此刻他有些魂不守舍，抿着唇在喝闷酒。

他想起季则挽起袖子露出的一截藕白的手臂，被一只碍眼的手握着，看见他以后表情不熟练地转换，不虚假却很刻意，裴姜之前都是这样笑的，所以一直是....装的。

想通以后，他更烦躁了。

这边徐佳元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别生气，这也不怪我啊，他们这对认识的人还挺多的，也是最近才分手，我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嘛。”

裴姜沉默一会儿后道：“把话说清楚。”

“就是他的零号moki，还挺玩得开的。”

“之前moki在社交平台上发的都是些和他老公的日常，本来没几个人关注，后来有一次偶然发了张合照才火起来，moki长得还可以，清秀挂的，不过那个1真的很帅，所以我才有印象的。”

他扒了很长时间才找到那条内容，然后把照片递给裴姜。

照片上就是两个男人，穿着家居服在沙发上拥抱着亲吻，看起来无限缱绻。

其中一个就是季则。

......

裴姜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抿着唇不太想讲话。

徐佳元也看出他心情不好，不过还是继续说下去，他觉得裴姜应该需要知道。

“你也知道，咱们这圈子优质1挺难找的，尤其是这种长得帅的纯1，当时很多人在moki发的内容下聊骚他的1，甚至有的说不介意3p，moki叫他们滚，说他们是正经谈恋爱，不约炮。”

“不过没几个人信就是了，觉得他俩谈不了几个月就得散，不少人都在等着他们俩分手。有的人还说等moki和他的1打分手炮时能参与一下就更好了。”

裴姜皱了皱眉，他讨厌那些人的评论，他小心翼翼放在心里头不知道怎么接近才好的人，被加诸龌龊的臆想。

他甚至想把他们拉到面前打一顿，叫他们再说不出那种话。

徐佳元的话打断了他的暴力想法。

“不过他们确实谈了很久，得有好几年，一直都挺稳定的。直到最近moki发了些...含有可约意向的话。不过他的状态一直没有改为单身，谁也不知道他俩分没分。”

徐佳元的朋友那天说听到一些话，说moki看起来不像会玩的人，实际上很会配合....

他当时听了一嘴也没在意，谁知道能和裴姜问的事牵扯上。

裴姜更沉默了，他揉了揉脑袋，一时觉得头痛不已。他对徐佳元郑重说道：“别跟其他人讲你见过季则。”不管怎样，他不想季则的正常生活受到打扰。

徐佳元点点头：“你放心，这种事我还是有谱的。”

裴姜觉得他可能需要睡一觉然后再好好理一下思绪。

裴姜知道季则好看，不然徐佳元也不能见了照片几年后瞧一眼就想起来。

他不单纯是皮相骨相的好看，初见时觉得他像一块玉，在时间的打磨下，愈加润透熟敛；如今却觉得他年轻时候应当也是好看的，温柔却不失朝气。他心里头遗憾，觉得遇到得太晚，又庆幸这样就可以少牵挂他几年。

季则和那个moki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分开的原因他不想去探究，这是季则更深处的的隐私，他不想去碰，剩下的他想亲自听他讲。只是他想，季则竟然和一个人在一起那么久，感情不可谓不深厚，他感到压力颇重。

可是裴姜喜欢他，他第一次喜欢人，畏手畏脚的，都变得不像裴姜了。

他心里清楚，就是因为太喜欢，所有事情一旦放任就超出掌控范围了，因为掌握权不在他这，所以要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

可也是这种小心，让他无处使力，让裴姜高兴又矛盾。

他灌了好几口酒，让徐佳元先撤，他来买单，顺便请个假。

刚走出门就被灌了一脖颈风，他生理性发了个颤，拿出手机打算叫个车。

却被人拉了一把手臂，他一抬脸，看到了来人，可不就是今天让他想了一晚上的人嘛。

只是季则脸色不太好，身上的气压很低，他们靠的很近，裴姜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香水和酒混在一起的味道，又醇又野，像季则这个人一样。裴姜有些上头，甚至眯着眼趴上去嗅了嗅。

却忽然被季则拉开了。

季则大概是喝多了酒有些上头，但风一吹，还是吹散了不少醉意。

不过此刻是醉着还是清醒已经不重要了，季则想问他问他很多话，还没说出口，裴姜的脑袋就耷拉到他的肩膀上了。他不知道裴姜在做什么，只是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锁骨上，有些痒。

他皱着眉拉开裴姜：“你喝多了？”

裴姜思索了一下，像是真的在度量自己喝了多少酒，然后他点点头，配上黑发，显得很乖巧。

季则笑着摇摇头，自嘲道：“裴姜，我很好骗吗？”

那天的月亮只有清瘦的一小弯，星星也很少，酒吧里面的生意刚刚开始，放着喧嚣的音乐，街上的路灯很亮，照着来往车辆和行人前方的路，可那一刻，裴姜望着季则，他漂亮的眼睛里只有茫然。

季则又问：“裴姜，我真的看不透，是我太蠢了吗？”

那一刻，季则觉得心里的窗全被焊死，闷得很。

他很想知道别人都是怎么想的，忠诚是错吗？还是人就不应该去爱？为什么所有人都把他当傻子一样在耍，应远易是这样，裴姜也是。

他正深陷这种负面的挣扎中，忽然感受到手心一抹湿热，裴姜亲吻了他的手心，以十分虔诚的姿态和神情。

完全不像一个喝醉的人，只是下一刻他笑着望向季则，眼里盛着满满的的信任和依赖，季则又觉得裴姜是真的喝醉了。

“不是，你很好，是我见过最好的人。”说完又用脸颊蹭了蹭男人的手心，像一只高贵又粘人的猫。

季则没有把手抽出来，放任他的动作，嘴上却不放过：“那你为什么骗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骗你？被你发现了，不过你说的是哪一件？我骗了你好几件事，你得明说出来我才能解释给你听。”

“不过我没什么目的，你这么好，我想靠近真是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季则另一只手的青筋都要被他气得跳出来了，什么叫“骗了好几件事”？

怎么能有人这么理直气壮的对当事人说出这种话。

但他头疼得很，加上喝了酒又吹风的缘故，不想去捋这些复杂又可气的人。

冷着脸道：“那你就全部坦白，一件一件说清楚。”语气中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讲理。

裴姜点点头，却不回答他的话，忽然放开了他的手，抬脸亲上了季则的嘴角“我决定了，我要抛弃那些拙劣的借口。季则，我要追你。虽然从前段时间就开始了，但是我决定把今天命名为第一天。”

他认真道：“骗你是为了接近你，我的目的从来都不单纯，也不愿意和你当朋友，谁爱当谁他妈当去吧，我想要以后光明正大的走进你的生活。”

“季哥，追人这事儿我头回干，业务不熟练，要是连个正经由头都没有，可真是要把我难死了。你体恤体恤我，别一下子就不搭理我了。我保证，以后再不骗你了，季哥。”

他语气放的很软，撒娇的话说出来却显得可怜极了，季则没料到事情会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也给不出什么答案。

这些年明里暗里想和他搞暧味的人不少，可头一回遇上这么直白的人，不管不顾地把心意全摊在你面前，季则心里涌起一股无奈还有分辨不出来的复杂，经过裴姜这么一刺激，那点酒意彻底散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之前经历了一段失败的感情，我觉得我不适合，起码现阶段不适合投身到一段新的情感当中，这对我们，尤其对你很不公平。”

裴姜眼睛有些发红，怎么会有季则这么...好的人。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好。

哪怕曾经有过一段不太好的经历，也不愿意轻视任何一段情感。

裴姜少有的被他打动了，尽管他说的话一点也不合裴姜的心意。但裴姜的心还是软的一塌糊涂，他想再亲亲季则。

可惜现在还不到时候。

季则看着青年湿涟涟的眼睛和发红的眼尾，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一时有些慌张。

他安抚性地拍了两下裴姜的背，心里却反复斟酌“或许你要给我些时间，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去喜欢别人。”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我很有耐心的。”

裴姜朝他露了一个很傻气的笑。

季则心里叹了口气，他承认他不抗拒裴姜的接近，那些忽然出现的、别扭和怪异的情绪都因为眼前这个人，他必须承认，他有一些微微的心动。

只是他还是想再等等。等裴姜明白承担一段感情不只有心动和喜欢，还有生活的摩擦。

如果他明白并决定撤退，季则会体面地做出了断。他已经不再是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学会了理智的判断和分析，并做出合适的行为。疯狂、不顾一切这些词汇被他关进爱情的大门之外。在上一段接近十年的感情结束后，这是应远易给予他最好的东西。

“咱们工作不沾边，生活总得沾点边吧，想和季哥同居，每天都在一起。”

季则脸色一滞刚想拒绝，裴姜又道：“可是不行啊，不如以后我每天去你公司送饭吧，这样就能每天见到了。”

“你不用这样，会耽误你自己的事，而且很累”

季则又一次在心里惊叹裴姜的直白。

“完全不会，我觉得很荣幸。”

裴姜笑笑，他想说是有一点耽误睡觉时间，不过如果是和季则待在一起，耽误就耽误吧。

反正目前为止，追求季则才是第一要紧事。

他们俩都喝了酒，谁也无法开车，季则叫了个代驾，裴姜和他一起坐在后座，彼此都琢磨着自己的心事。

裴姜下车前睁开眼睛：“我走了，回去记得吃醒酒药，不然明天会头疼。”

季则点头然后看着他下车，站在路灯下弯着头朝自己挥手。

车转了个弯很快又向前行驶，季则却忽然转头朝后看去，透过车后的玻璃勉强能看到裴姜的背影，越来越模糊，也根本看不清面容。

他心中忽然浮现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酸涩饱涨。

裴姜注视的目光，仿佛那一刻被赋予了庄重的永恒意义，而其实他不过是在目送自己离开。

在季则心里，这一眼所含着的比他往日那些传达给他的任何情绪都更动人。

他难得的感受到，一个人真正珍贵的被称作爱恋的情感，真诚又热烈。

季则在心里轻轻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裴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