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臣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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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秦筝和陆一凡已经合作了两部长篇小说。秦筝写一本爆一本，《大漠孤烟》更是让陆一凡一炮而红，让他成为最炙手可热风光无限的网络作家。

秦筝就像天降之才，陆一凡对这块吸金石爱不释手。

期间两人也时常联系，从背着编辑违反合约偷偷摸摸，到聚餐借宿光明正大，除了女朋友，陆一凡最多的时候就是跟自己下属腻在一块。

秦筝电话打来时，陆一凡正搂着女友还没起床。

“谁啊？”唐洁被吵醒，不爽地嘟囔了一句。

陆一凡睡眼朦胧地看到屏幕上的秦筝，睡意醒了一半。

他下床点了根烟：“怎么了，小筝？”

唐洁一皱眉，就知道又是那小跟班，秦筝。陆一凡总对他有超乎寻常的紧张，连说话也是温声软语，从前唐洁倒没看出他还是个关怀下属的好老板。

“我有事想找你谈谈。”

“好，那我们一起吃个早饭。”

唐洁支起头，看着在盥洗室进进出出的陆一凡：“又要跟你的小跟班去约会？”

陆一凡随口应付：“工作上的事。”

“他比我还重要。”唐洁冷哼，“每次一遇到他的事，你就把我抛下了。”

“不会连一个男人的醋你也要吃吧？”陆一凡失笑，用一个吻别堵住了唐洁的抱怨。

舒缓的音乐摇曳在高档餐厅里，窗外是一望无际高阔的海景。

“大早上的，有什么事？”陆一凡吃了口牛排，“你跟我打电话那会我还没起呢。”

“没什么。”秦筝看起来心事重重，跟往日有些不一样。

“写作遇到什么问题了？”陆一凡猜测。

“不。”秦筝语气异常认真，“我想跟你谈谈版权的事。”

陆一凡眼神示意他继续。

“我听编辑说，你打算卖掉《大漠孤烟》的版权？”

“对，我还正想问你——”陆一凡擦了下嘴，“你这本《心魔》什么时候能写完？”

“以现在的速度，大概年前就能完结。”

“行。编辑到时候会联系影视公司，你写完之后把《心魔》的版权也卖出去，改编成IP，版权费我给你提成。”

秦筝喉结耸动了下：“能不能不卖？”

“啊？”陆一凡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秦筝又重复了一遍，异常执拗，“那是我的心血，能不能不卖？”

陆一凡愣了半晌，而后失笑：“你写小说不是为了盈利吗？”

“不是。”秦筝如实道。

“你这么好的才华不拿来变现，做慈善？”

“对。”秦筝还点了头。

差点把陆一凡给气吐血。

“你知道如果把版权卖了，那些影视公司会把我的小说改编成什么样吗？”秦筝毫不让步，“你知道他们会往里面加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吗？你知道我创造出来的人物——会被他们毁成什么样吗？更可怕的是，有不明真相的观众会觉得...我本来就是那样写的。我不能容忍任何人践踏我的心血。”

陆一凡突然想起第一次跟秦筝在出租车里的谈话。这么长时间他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执拗且幼稚。

“你疯了吧。”陆一凡缓缓吐出几字。

秦筝看着他，一字一顿：“你就当我疯了吧。”

“我跟网站签了约，版权就是拿铁的，就算我不卖编辑也会给卖出去。你做了这么长时间枪手，不会不知道吧？”陆一凡气不打一处来，“你只是个代笔，能不能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跟他的激动不同，秦筝自始至终很平静，甚至有种胜券在握的高傲。

“我们可以再签份合同，你去跟编辑说——我不要任何报酬，无偿做你的代笔，唯一的条件就是，不准毁掉我的小说。”

陆一凡见过很多人，第一次见到秦筝这种一根筋的愣头青。除了脑子有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他。

陆一凡好气又好笑，指指自己脑袋：“我觉得你应该去医院看看这儿。”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秦筝态度强硬，拿起餐步擦了擦手站起身。

“你在威胁我？”陆一凡也被激怒，“我最反感别人威胁我。”

“随你便。”秦筝转身就走，陆一凡一声吼：“站住！”

陆一凡蹭的站起来指着他：“你以为你自己有点小本事就能骑到老板头上？我他妈给你点好处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饭店里的人都看着争吵的两人。

陆一凡对着秦筝的背影喊道：“你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我这样的老板！除了我根本不会有人要你！”

这句话无疑戳到了秦筝的自尊心。他停住脚步，怒火聚集在眼中，即将爆发：“你的意思是我必须靠你才能生存？”

“难道不是吗？”陆一凡冷笑，“没了我，你什么都不是。你就算写一辈子也不会有出息，你就抱着自己的文学梦在出租屋里饿死吧......”

话没说完，秦筝就冲上来一拳把他掀翻。

人们尖叫起来。

饭店老板赶忙过来拉开扭打的两人。

秦筝狠狠瞪着陆一凡，双眼通红，倔强的眼中泛着泪光。

“我不干了。”他声音颤抖。说完就夺门而出。

编辑把一篇篇试稿发给陆一凡，陆一凡走马观花地看着，没看几眼就全部点x。

上次跟秦筝闹翻，他回来就后悔了。好容易找到个这么趁手的枪，为什么要逞一时之快呢？

一次失误的情绪化，赔了夫人又折兵。他还要重新找枪手，写的不如秦筝不说，频繁换文风难免惹人生疑。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和秦筝合作这么久以来，确实有了常人都没有的默契。如若就这样分道扬镳，可惜之余也有几分怀念。

秦筝虽自尊心强，但心思单纯，极好拿捏。对于这样的人，陆一凡驾轻就熟。

“都不行吗？我觉得这个写的可以，这也是之前给别人当枪的......”

“别再找了，都不行。”

陆一凡双手枕在沙发上，想起那天秦筝倔强而委屈的眼。一瞬间，他眼前好像又出现了多年前弟弟离开的画面。

最后一眼，在他心里。他无法忘怀。

“你不会就认准秦筝了吧？他都不干了......”

“我去搞定他。”

手机震动一下，正穿衣服的陆一凡看到编辑发来的消息——

“你可真专一啊。”

秦筝家住在老式小区里，石砖墙斑驳累累，电线杆子横在路上碰瓷，断掉的一截还呲呲冒着火星子。

难怪自尊心这么强。陆一凡心下了然，走到楼道听到秦筝家门口似乎有人在敲门。

映入眼中的是一个不修边幅的醉汉，醉汉一边敲打秦筝的家门，一边破口大骂：“老子把你养这么大，连自己亲爹都不管？快给我开门！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听到脚步声，秦父看到过来的陆一凡。

“你是...秦筝的爸爸？”

“你是来找秦筝的吧？”秦父火冒三丈，“这小兔崽子，连自己亲爸都不开门，你看，把我关到外面！”

陆一凡敲了敲门，温声道：“秦筝，你在家吗？我是陆一凡。”

里面传来脚步声。秦筝打开门，看了一眼陆一凡，又冷冷地看了一眼愤怒的父亲。

“你来干什么。”

“找你有事。”陆一凡扬了扬手中的夜宵。

秦筝默认他进来，秦父在后面也进来。

“这是你朋友？”秦父满脸堆笑地看陆一凡，“也不跟我介绍介绍。”

“叔叔好。”陆一凡对秦父点了下头，“这有吃的，你吃吧。”

“你看，你朋友都比你懂事！”

“介绍什么？”秦筝冷笑：“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一个赌狗爹吗？”

秦父脸色立刻变了。但当着外人的面，他不好发作。他尴尬地看了眼陆一凡。

陆一凡看这架势，心里已经明白怎么回事。

“我没钱。”秦筝直接道，“你爱怎样怎样。”

“我......”秦父欲言又止，开始卖惨，“我连饭都吃不起了，我亲儿子都不管我，我还能怎么样？让我在外面饿死算了......”

一旁默默看着的陆一凡掏出一张银行卡：“叔叔，我这还有点......”

“你别给他！”秦筝呵斥，“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管。”

“好。”陆一凡碰一鼻子灰，“我不管。”

秦爸上下打量了陆一凡，断定他是个有钱人，开始攀亲道故：“你是筝筝的朋友吧？筝筝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他不是我朋友。”秦筝直接反驳，“我跟他不熟。”

陆一凡笑着对秦父道：“我们吵架了。”接着，他把那张银行卡给秦筝：“这是我上次欠你的钱。”

秦筝惊讶地看着他。秦父的眼神一直追随着那张卡。

“我就是来还钱的。”陆一凡起身，“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陆一凡溜到秦筝家门口，悠悠地点了根烟。过了一会秦父就春风满面地出来，看到门口的陆一凡吓了一跳。陆一凡笑着对他打了个招呼。

待悠哉地再进秦筝家，他却愣了一下。秦筝趴在沙发上，双肩耸动，发出微微的啜泣声。

“你...没事吧？”

秦筝抬起泪流满面的脸，立刻擦去眼泪，把头转到一边，闷声道：“你不是走了吗？”

“我不放心你。”陆一凡坐到他旁边。第一次见一个男生哭成这样，他也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不痛不痒地安慰了句：“你爸走了，别哭了。”

秦筝从沙发上坐起来，双眼通红地瞅着陆一凡：“你还有什么事？”

“上次的事，我跟你道个歉，是我太冲动，说错话。你说的我考虑过了，可行。如果你继续给我当枪手，你爸的钱就不用还了。”

秦筝抽了抽鼻子，拿起陆一凡买的零食，撕开倒进嘴里：“饿死了。”说着还打了个哭嗝儿。

陆一凡没忍住笑起来。

秦筝瞪他：“笑什么？”

陆一凡怔怔地盯着他，一时有些失神，冲口而出：“你这样很像我弟弟。”

吃薯片的秦筝动作一顿，险些咬到舌头。

“我弟也是生气时爱不理人，而且爱哭，我把惹哭时总是手足无措。”说起往事，陆一凡慨叹怀念之余还有几分怅惘，“我们小时候关系很好，后来...他就跟我不亲了。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秦筝想起上次陆一凡那个反常的电话。

“你如果想他，可以去见他。”

陆一凡苦笑地摇头；“他一定不想再见到我。”

秦筝不明白为什么陆一凡每次说起弟弟都是遗憾失落，有亲兄弟姐妹难道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吗？

陆一凡很快恢复如常，若无其事地问候秦筝：“你爸经常找你要钱吗？”

秦筝低下头：“习惯了。”

陆一凡的目光时不时定格在秦筝身上，欲言又止。

秦筝突然又抬头问了一句：“你不会一直把我当你弟弟吧？”

陆一凡从善如流：“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待。”

秦筝嘁了一声，心中郁郁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