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曲晨风的性格怪,对于亲人态度恶劣,外人做错事,他则会重重惩罚;若亲戚做错事,惩罚会是普通人的两倍。正因他这样杀鸡给猴看的做法,越来越多的外人不敢亲近于他,生怕私下熟起来有一天做错事情,本来只需要罚款,变成了断手断脚。
舅舅死后,能跟曲萧说话的人,只有姨妈。到了十五岁姨妈不见了,有人说她做错了事情被送上了断头台,又有人说她被派到其他部落联姻。
曲晨风也不喜欢他,平日里闲下来宁愿出去喝茶,都不愿意在家里和曲萧共处一室。部落的同龄孩子都知道他的家庭,也清楚他极其不被父亲喜欢的事情,有羡慕他有钱不愁吃穿;有同情他还不如外人;他呢,也都习惯了。
舒然说是这么说,没有真拉着他去教训曲晨风,按照曲晨风的性格,已经派人找他们了,估计恨不得把整个部落翻过来。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舒然说,“我带你私奔。”
曲萧无声骂了一句,随即又笑了。有关‘逃’的想法有过无数次,没有一次进行过,他脚下就像被捆住了锁链,锁链的钥匙在曲晨风手里,头一次听到‘私奔’这个词,他有点无奈,又有点新奇。
说想逃,必然是想马上行动,但拓矣思的高手数不其数,舒然再强也会耗光体力;如果舒然真的很强,天地之大,又有何处能是长待的地方。
舒然见曲萧心事重重的望着外边的树干,揉揉了自己的脸颊:“以前在没有来过这里的时候,我跟着我母亲去过很多地方,都在我记忆深处里,我如今还能存活于世,要去看看吗?”
曲萧轻微眨眼:“很多地方?”
“有山有水,还有各种各样的树木,漫山遍野的花田,落叶黄昏的山坡。”舒然笑起来,“比囚禁你的拓矣思美一万倍。”
曲萧静静看着他。舒然口中的风景,他不是没在高塔上看过,那只是拓矣思的一角,甚至还不能上去看看。姨妈种的花田还在拓矣思最高山的半山坡上,这么多年不知道有没有照料,还是不是跟最初一样。
舒然像个期待糖果的小伙子,眼里散发着亮晶晶的光,更是期待你能按着他的头给他夸奖。曲萧拍了拍裤腿:“我们能出去再说。”
风度在中午再度加强,天空乌云没有散开,温度潮湿,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曲家灯火通明,保镖们穿着量身打造的黑色衣裤,打着伞在院子里的巡逻。
朱米娜从拓矣思的北面回来,身上挂着琳琅满目的奢侈品,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她是曲晨风这几年私下联系的女人,是从拓矣思桃满园出来,那是男人都爱去的,放在古时候,那叫青楼。
但她不是桃满园的女人,是桃满园背后的老板,她真正要侍奉的人是曲晨风。曲晨风眼光毒辣,口味挑剔,但凡有一点不标准,都不值得他一眼继续观看。
朱米娜常年在他身边,多少知道他的性格和兴趣。她知道曲晨风不喜欢曲萧,便想着努力嫁给他,生个孩子,没错就是未来的族长。可每次解决完族长的需求,她都会被管家准时送出门。
她心里不平衡,不敢撕破脸。
进入了大厅,她熟悉上三楼,三楼最里面的房间是她的,她不轻易来,偶尔回到这里歇息,她熟悉曲家比自己家还熟悉。她感到好笑的是,这么多年来,他的儿子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洗了澡换了衣服,她扭着蛮腰去了曲晨风的房间,管家见她主动离开门口,走时还遣散了外边所有的仆人。曲晨风坐在床头,他心事重重想起了不少的事情,等背上重量压过来,才慢慢缓过来。
朱米娜习惯去解扣子,还没解到第二个,曲晨风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一带,跌坐在床上。
“你这是干嘛?”朱米娜矫揉造作起来,“手给人家弄疼了。”
“回去。”曲晨风面无表情,“今天没心情。”
朱米娜诧异,如果说天气阴晴不定,那么曲晨风性格就是千篇一律的死板。头一次说没心情这种话,朱米娜忍不住打趣:“你不是喜欢白天吗?我可是按你给定下的规定来的。”
“快滚。”曲晨风看了她一眼,“你要是喜欢躺着,我可以把你钉在床上一辈子。”
朱米娜一听,连滚带爬滚出了曲晨风的房间。
朱米娜刚走。管家从外边走进来:“知道少爷的位置了。”
“在哪?”
“一开始在山头的洞穴里,现在已经移动到北面的高山。”管家说,“一旦越过高山,就是拓矣思的边界。”
拓矣思总共有四个边界,西、南是士兵把守,层层保护,一只苍蝇都飞不进起来。东面是片大海,海上有几十万的守卫兵,想要出海逃走完全不可能,除了北面,北面高山想继覆盖,它往左就是瓦山,往右就是拓矣思的边界。
拓矣思的边界是拓矣思和邻部落的苗扎共同守护的,按照土地分割的规矩,不按正规渠道出行的人民,被抓获会被当场击杀。
苗扎最擅长就是弓箭,有着能射穿山石爆发力之族的名号。
曲晨风陷入几秒沉默,随即挥手吩咐:“阻止他们。”
管家低着头立马退出了房间,管家来到大厅,朱米娜裹了件大衣等他。管家彬彬有礼:“朱小姐请跟我来。”
朱米娜昂首挺胸:“今日族长是怎么了,这等不高兴。”
“老爷没事。”管家微微颔首,“只是没胃口。”
朱米娜:“没胃口?那你是照顾族长的。”
“我有错。”管家温和,“下次一定注意。”
朱米娜见逃不出什么话来,坐上准备的车扬长而去,走到一半又生气今日被曲晨风头次喊滚,随即要求司机停下,想走路散散心。她没走几步,迎面来个小伙子,一把把她撞在了地上。
朱米娜感觉屁股当成分家:“谁啊!”
“不好意思。”舒然笑了笑,“没注意到你。”
朱米娜抬头一看,心里那点不满的情绪随即一消而散,她眼睛瞪的极圆,几秒之间有了个大胆的决定。
“你叫什么名字?”朱米娜问,“家里几口人,缺钱吗?”
舒然被问的突然,也只能笑,然后抠了抠鼻梁:“什么意思?”
“来我这种工作。”朱米娜说,“保证你赚翻。”
她刚这么说,就看到个少年从后边墙上跳下来,高又瘦,脸白净长得也是帅哥。朱米娜眼光一亮,感到几分熟悉,脑海不同搜索对方的名字。
“米娜姨。”曲萧喊,“你怎么坐地上?”
朱米娜一愣:“曲萧?”
朱米娜再不喜欢曲萧,但也不敢外表露出来,再加上这么遇到,应该请吃饭才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希望去她家吃饭。
一想到舒然,朱米娜只好答应下来。
朱米娜端起茶:“曲萧,你不是应该在瓦山训练吗?”
“训练结束了.”曲萧语气平淡,“刚回来。”
朱米娜也不熟悉士兵训练模式,问不出其他问题来,索性结束了话题。只能安排仆人快点开饭,免得出了问题,吃完饭赶紧让两个人滚。
仆人下去后,朱米娜又想起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急急忙忙上了楼,让两个人自己吃水果。
客厅女仆还有几位,舒然拉着曲萧往外走:“外边花挺好看的。”
曲萧耐着性子到了外边,舒然声音极小:“我就说跟她没错。”
一个小时前,他俩还站在北面的高山上,舒然观察了一圈,回来就说饿了。曲萧看出他表情不对,什么都没说。舒然带他到自己门口,就看到管家带着朱米娜出来。
曲萧不知道舒然怎么想的,非要一路跟着朱米娜。
“怎么?”曲萧问,“发现什么了?”
“她身上有你父亲的味道。”舒然歪着头。
曲萧一愣:“你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诶,怎么说话的?”舒然笑了笑,“我鼻子灵。”
“所以你跟着她干嘛?”曲萧问,“真饿了?”
舒然露出苦脸:“我虽然不是人,但我是真的会饿。”
曲萧不信:“到底干什么?”
舒然认识朱米娜,朱米娜出生那天,就是她母亲自赐名的。朱米娜出生并不卑微,不是皇室胜似皇室,她母亲过去是曲萧爷爷的情人,原因很简单,曲萧奶奶是被迫成婚。
因为不喜欢族长,就被派到了一个稍微偏僻的地方独居。朱米娜母亲拥有了一套房,她每天都在房子享受生活,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朱米娜的母亲是胸大无脑的女人,不过也掌握过不少族长的信息,她背着族长偷偷卖掉过些信息,随后便自己攒钱开了一个青楼。
后来和老族长一起死去,被安葬在一个棺材里,然而朱米娜是朱米娜母亲和别人的孩子,朱米娜没有拥有老族长给的这些时,是跟着一个男人在外干工。
男人没本事,后来卷走她的钱跑去了其他部落,朱米娜母亲心灰意冷准备投河自尽,便被老族长救了。
她和她母亲的闲言非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为了保留一份体面,她的生活气息被降低了无数。
结果没想到,她当了自己母亲接班人,现在在服饰曲晨风。
朱米娜没有亏待他们,准备了不少能吃能喝的好食物,她眉眼生得像狐狸,谈吐、进食都带着无形的磁铁吸力。
曲萧老老实实吃饭,又吃了两个蛋挞。
“多吃点。”朱米娜说,“这可是超级难买的葡萄挞,里面都是纯正葡萄干。”
“是吗?”舒然表现诧异,“看起来好好吃。”
朱米娜夸张微笑:“不用客气多吃点。”
朱米娜把他们当猪似的,不停让后厨加菜,曲萧都快夹不动筷子了,不过这个食物确实好吃。
“厨师级别肯定很高。”曲萧难得夸人,“这太好吃了。”
“什么厨师啊!”朱米娜娇滴滴地遮住脸,“是我们管家做的。”
话音刚落,穿着白色围裙的管家就出来了,年轻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脸蛋白皙,戴着衣服眼镜,可以用漂亮形容这个男人。
“慢慢享用。”男人放在碟子,顺带冲着曲萧找个Wink,“你会喜欢的。”
曲萧手抖,念着肉重新掉回了碟子里。
“哈哈哈哈。”朱米娜笑,“快吃,别客气。”
曲萧确实没有跟朱米娜客气,一口气吃了五碗饭,吃得曲萧第二碗都没有吃完的时候,又想去加第六碗。
“你饿死鬼吗?”曲萧被吓到了,“你这吃饭都不带喘气的。”
“我确实饿。”舒然说着说着,撒娇起来,“你肯定不忍心人家饿饿对不对。”
曲萧:“……”
曲萧:“吃吃吃。”
舒然冲着曲萧删了个Wink:“谢谢萧萧。”
曲萧:“……”
朱米娜:“……”
吃过饭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因为吃得太多,舒然第一件事就是冲厕所,过了老半天都没有出来。
曲萧坐久了有点麻,想着起来去厕所看看舒然,去了这么久,总不可能掉厕所里吧,而且在别人家还不出来,确实不礼貌。
结果人刚站起来就倒下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额头沙发上,幸好沙发是软的,否则估计会凹进去。
“我怎么觉得很热很晕。”曲萧控不住心声,说了出来,“我怎么这么难受。”
朱米娜夹起鼻子:“当然,涣分散我可放了不少。”
涣分散是一种胫骨麻痹的药粉,这种药量一般不会很大,但是如果依靠食物多放入,或者是投入水里,则会迅速麻痹全身。
运气好可能是跌跌撞撞如醉酒,运气不好就是一旦保持了一个动作就动不了,并且三分分钟后会散满全身,晕厥。
“你告诉我父亲了?”
“那是自然。”朱米娜得意起来,“拓矣思要是拓矣思的规矩,你居然当逃兵,要知道这可是要被责罚的。”
“逃兵?”曲萧听不得逃这个字,“我没有正规入校,是父亲强加于我,没有得到我本人尊重而履行的行为,现如今瓦山崩塌,无数学生失踪,我怎么没见多么爱护自己的子民?”
“你别说话了。”朱米娜说,“这些你留着跟你父亲谈,我不懂也不爱听。”
曲萧头脑发热,意识模糊,昏迷不醒。
朱米娜敲了敲墙:“注意下厕所还有一个,族长两个人都要。”
几个大喊冲进厕所,当即把门卸下来,陆陆续续进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出来过。朱米娜心烦意乱正要破口大骂太慢,周围一切顺便变成了蓝色,有一股力量正在压迫则她。
舒然一身蓝光,他丢掉手里的目光,对着空气打了个响指,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朱米娜全部原地倒下。
朱米娜被这种能力吓坏了,连连后退:“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舒然说,“现在开始,我问你的问题,你必须老实认真回答我,否则我就砍断你的四肢。”
朱米娜吓到在地,眼冒泪花。
“神女的墓在哪里?”舒然问,“她原本在这里的中心段,你们口中的部落中心,但是为什么?现在没有了?”
朱米娜吓哭了:“我……不知……”
舒然听不得这样的回答:“说吧,我不想杀人。”
“你是瓦山那个恶魔!”朱米娜猛地反应过来,“你别过来。”
舒然:“说。”
“我说我说。”朱米娜为了保命开始交代,“过去为了发展,族长把坟墓迁去了南面的墓地。”
“乘卡呢?”舒然抬起哀伤的表情,“他也在吗?”
朱米娜愣了愣,迟疑了许久。“在,都在。”
“他们的尸骨是否安然无恙?”舒然又问,“都还在对吗?”
朱米娜沉默了,说不出来,她在酝酿台词,更在思考怎么回答。
舒然看她犹豫的表情,心情更是蒙上了一层灰。
乘卡和他的母亲是很出名的人物,自他有记忆以来,很多部落都想掠夺他们的存在,乘卡的心脏被吃了,但是他躯壳仍被焚烧祭拜,安然无恙放在棺材里。
现在如今被曲晨风如此对待,他心里有很多声音很多力量,像灭掉这样的人。
“多年前……部落来了一个巫师,她酷爱游玩,因为喜欢拓矣思的民俗和文明……将自己的……神器告诉了……族长。”朱米娜突然说话,“那是一个很大的盒子……据说再坚硬的东西……都能变成一个固定的形状。”
“那工具就被用来容尸……容各种各样坚硬的东西,都会被捣碎……从而变成一个圆圈。族长给神女还有乘卡移墓时……巫师也在场,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能量……便要求自己也加入其中,族长好客也赏识她……就答应了。”朱米娜哽咽,“后来两具尸体被巫师的神器挤压成了两块玉牌……她偷走尸体……又偷跑出拓矣思。之后一直……找不到她……清楚玉牌被打成了四片……卖去了不同的国家。”
这样愚蠢的事情只有曲晨风能同意外人参与,朱米娜说他一直在寻找下落,却发现玉牌的下落一直不稳定,他非常后悔,每个月都会去祈福。
自那以后他不再收别人的东西,也不在轻易相信他人。
舒然气得血液倒流:“在哪些部落?”
朱米娜断断续续开始说:“枫林洲……织治,其他不知道了……还是族长说得……”
朱米娜说完话开始哭起来,生怕下一秒就被舒然掐死。她不停颤抖又颤抖,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脸满是眼泪。
舒然面无表情抬起脸:“给我一份指南,所有的部落的走向。”
“我要带他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