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听了这番带刺的话,顾桎胜眼睛一横,不过还是硬生生压住了涌上来的脾气,看向顾景沄说:“你若是担心公司的事务太多不敢脱身离开,二叔会好好替你照看着公司的,赚钱再怎么重要,还是比不过身体健康得好,手头上的事就暂且先放放,或者是交由二叔我替你接手,你就放心的跟着四叔他去美国医治双腿,有一分希望就不能放弃的。”
看着他这副假好人的模样,顾景沄指尖翻转着圆珠笔,嘴角挂着公式化的笑容:“二叔何时变得如此关心我,倒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我还以为二叔希望我一辈子都坐在这轮椅上呢。”
顾桎胜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握紧了下,心中讶异顾景沄是不是察觉出了什么,他面上做出副有些受伤的表情:“二叔怎么会这么想呢?都是自家人,顾家的产业也多亏有你在运营着,才能有今天这般红红火火,二叔当然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管理好顾氏集团,所以今天才会苦口婆心地来劝你,希望你能去美国把腿治好。”
樊玄觉得他废话真多,都是睁着眼睛在说瞎话,让人恶心得不行,樊玄看向江玺,真希望他将刚才的那些兵器都亮出来,把顾桎胜给吓跑,所以不断地朝他使眼色。
江玺眯起眼睛看了他半响,才解读出他的意思,不过顾景沄没有什么吩咐,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所以把樊玄无视了个彻底。
见顾景沄油盐不进,顾桎胜也不再多劝,拉开椅子起身,临走时多看了江玺一眼,镜片挡住了他晦暗不明的神色。
在他走后,江玺才问:“阿沄,你为什么讨厌他?”
看着他眼底里的求知,顾景沄好看的薄唇微勾,不紧不慢地说:“因为他想踩到我的头上,任何想对我有所意图的人,我都会一一收拾掉的。”
顾景沄侧眸时戏谑地看他,话里意味深长,江玺借机再次剖白,指了指心口说:“我不是来害你的,是想与你再续情缘的,这里永远只装着你一个,你要是不信可以剖开看看,我连命都愿意给你。”
被他这么认真的语气和眼神弄得顾景沄双颊忍不住一烫,这人何时这么会说甜言蜜语,“再续前缘”这是四个字蕴含的意思实在值得人深思,难道他真的失过忆?
第二日下了场春雨,持续三天后才雨过天晴,寒气被送走,阳光变得格外暖和起来,今天刚好是双休日,江玺推着顾景沄在后花园散步,伸手摘了朵玫瑰花递在他面前,借花献佛:“鲜花配美人,送你。”
经过几天的相处,顾景沄发现对方像狗皮膏药似的,走哪贴哪,比其他的保镖还要令人头疼。
别的保镖都是摆着副肃杀的神色,沉默寡言,只随时注意着四周的风吹草动,也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个倒好,不仅话多还粘人,狗皮膏药都要比他容易撕下来。
顾景沄拂开面前的手,语气淡淡:“我不喜欢玫瑰。”
闻言,江玺将手中的玫瑰随后一扔:“那你喜欢什么?”
前世的陛下好像从没有对什么东西表现出太大的喜欢,哦,除了对他。
江玺将脸凑到顾景沄面前,笑得像只开屏的花孔雀:“我知道了,你只喜欢我,这个问题你害羞不敢回答,我就替你答了。”
“……。”还真是自作多情。
顾景沄推开他的脸,良好的教养让他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左边的走廊有说笑声传来,是陈怡跟着一个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女人拐过廊道,步下台阶朝后花园这里走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男子,在看清是谁后,顾景沄对着江玺轻笑一声,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
真假少爷相遇,有意思。
江玺根本没有理会来人,满心满眼都被刚才顾景沄的笑容所俘获,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他一口,顾景沄一惊,猛地朝后看去,好在他身后有花团挡着,所以陈怡几人那边的视线根本看不到他们。
顾景沄耳根发烫,瞪了眼笑得像只偷腥狐狸的江玺,转动着轮椅现出身形,陈怡眼尖率先看到他,笑着领余莹母子走过去,但走到一半,才忽然想起自家儿子身边跟着崔家之前的假少爷,脚步不由一顿,但却为时已晚,余莹母子两人都看到了江玺。
气氛凝滞了一瞬,余莹率先开口,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问陈怡道:“这……他为何会在这里?”
其实她早就知道江玺跟在了顾景沄身边,所以今日是借着来探望顾景沄双腿的名义,看看江玺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够入得了顾景沄的眼。
明明之前在崔家,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一个,因为把他当做宝来疼,所以导致于不小心把他养废了,之前余莹心中有愧疚,但在知道不是自己的儿子后,颇觉得庆幸不已。
陈怡轻描淡写地说:“景沄新招的保镖,看见他身手好,就留在身边了。”
崔察韦半边身子藏在余莹后面,脑袋微垂着,黑发搭在他的额头前,遮住了他晦暗的眼底,心中满是浓浓的不甘。
明明都变得落魄潦倒了,可穷人之苦对方还未多品尝,居然就傍上了顾家家主。
只要跟在顾景沄身边,那说话做事都是有分量的,凡是想在商业界出人头地的,都会对顾景沄身边的人礼让三分巴结讨好,有时候就连一个公司的总裁,都比不上顾景沄身边的助理。
他为何能如此好命!
崔察韦将紧握成拳的双手藏到身后,在余莹的眼神示意下,步伐稳健地走到顾景沄面前,虽然顾景沄才二十八岁,比崔察韦大了三岁而已,但气势可比他高出了许多。
崔察韦笑着伸出手:“顾董好,我是崔家刚认回家门的真少爷,崔察韦,早就听闻顾董您的威名,很想见上一面,今日总算能见到了。”
对方一身价值不菲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外表看着挺像个精英,但在顾景沄看来,莫名想到“斯文败类”四字。
顾景沄没有伸出手,只点点头算作回应。
见到顾景沄不打算伸手,崔察韦只好缓缓把手收了回去,面上只觉有一瞬的挂不住,但旋即又展颜笑道:“顾董,我现在已经进崔氏公司开始接管事务,以后在生意方面就会与您经常有来往,还请顾董能够多多指教我这后辈。”
他语气不卑不亢,让人乍一看就是那种明事理又谦虚的后生。
余莹拉着陈怡的手说,笑道:“顾夫人,要不咱们去别的地方逛逛,让这两个孩子好生说会话,反正年纪也都相当,察韦在家多次跟我提过顾董,敬仰崇拜得不行,今天带他过来,可是高兴坏了。”
陈怡跟余莹关系一般,不算太亲近也不算太疏远,她看了眼余莹,然后目光询问地落在顾景沄身上。
顾景沄怀里抱着本书,他低头翻开,头也不抬地说:“我喜好清净惯了,以后与崔少爷有的是机会见面,不差这一时。”
这已经算是很委婉地在表达他不想与崔察韦聊天,余莹和崔察韦笑容一僵,顾景沄明明还是如传言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不近人情,很少有人能够进他的眼,所以江玺到底是凭什么留在他身边的?
保镖?
他就是弱鸡一个,怎么可能当得了顾景沄身边的保镖?
江玺从始至终站在顾景沄身后当背景板,见到余莹母子也没有搭理,像是不认识一样,毕竟是从小疼到大的人,余莹见到他,难免还是有寸几丝母爱在,但想到被骗了二十几年,白白替别人养孩子,而自己的孩子却在别人贫穷得家里受苦,心里又觉得怨恨不已,所以说话口气难免带了些讥讽:“江玺,我竟不知道你何时变得如此厉害,功夫能好到留在顾董身边。”
江玺唇角一勾,不冷不热回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余莹一时无言以对,陈怡见着气氛不太对,张了张嘴欲要圆场,却收到了自家儿子瞥来的眼神,明显是在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
陈怡不由有些觉得好笑,这是巴不得乱起来可以看好戏。
崔察韦朝江玺走近几步,友好一笑:“江少爷,好久不见,听说你半月前被江家赶出门后,妈在家其实很担心你,我找人去寻你,本来想让你在崔氏集团里面找份工作给你,谁曾想一直找不到你的踪影。”
说着,他像是好兄弟一样地揽过江玺的肩膀:“没想到你居然跟在顾董身边,要不这样,你若还想回崔家的话,崔家还是很欢迎你回去的,之前妈只是知道真相一时冲动,就将你赶了出去,现在想想,当年在医院抱错也不是你的错,所以……”
“所以你能闭嘴了吗?”江玺冷冷地打断,一把拍开肩上的手,嗤笑道:“赶了就是赶了,现在想要我回去,怕不是想让我回去给你们当奴才吧?没了崔家和江家,我照样可以活得很好,而且我现在已经是阿沄的人,已经承诺与他生死不离,所以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此话一出,几人的重点都放在最后几句上,因为这话是实在说得太有深意了,不得不令人深思。
顾景沄本来是想当个局外人看好戏的,结果自己猝不及防地被拉上戏台当戏子,被几道视线像围观猴子一样盯着他。
顾景沄“啪”地把书合上,似笑非笑地看向江玺,尽量把带有歧义的话给圆过来:“你签了合同就是我的保镖,自然就是我的人,保镖就是要贴身保护,寸步不离,你若是想走,就得把违约金交了。”
“我不可能会离开你的。”江玺牵住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柔声道:“我虽然没钱没势,但你有就可以了,我会尽职尽责在你身边守护着,谁也没办法夺走你的东西。”
边说着,他边将顾景沄的手放在脸颊上,蹭了蹭他的掌心:“若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你的腿受伤的。”
这暧昧的动作和语气,看得陈怡几人怔愣当场,站在不远处的几个保镖面无表情,显然早就习以为常。
顾景沄抽不回自己的手,但陈怡面前又不好发作什么,只好露出个假笑,对江玺道:“我知道你的忠心,你我彼此心知肚明就好。……我想去房间里面休息会,你带我过去吧。”
再不走,指不定对方还要再说些什么。
目送着他们两人离开的背影,余莹随口说道:“以前我总担心江玺这孩子不懂交际,不过现在看来,他倒是变了不少,能与顾董这样的人结交上,不知道平时相处,江玺有哪里给顾家添麻烦的吗?”
陈怡收回视线,闻言笑了笑:“他性子乖巧,做事也循规蹈矩的,倒是挺讨人喜欢的,估计是经历了一些事后,就长大了吧,这样也挺好的。”
余莹试探道:“顾董瞧起来跟江玺的关系很好?”
“应该是很好吧,孩子之间相处的事我也没去怎么管。”
听着陈怡口气变得有些敷衍,余莹就知道套不出什么话来,遂将话题引到扯家常上面来。
只要先将关系打好,以后总能推心置腹。
回到房间后,顾景沄将书往桌上一扔,目光锐利地盯着江玺沉默不语,江玺眨了眨眼睛,神情十分无辜。
墙壁上时钟的秒针转过两圈,顾景沄才悠悠开口:“我觉得有必要重新考虑你在我身边当保镖一事,因为你一点作为下属的自觉都没有。”
江玺双手背在身后,垂下眸子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无声地在表达自己的委屈。
顾景沄曲起指节敲了敲扶手:“我不想知道你表现出来的那些感情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话,我希望你能及时收住,因为我不可能给你回应的,但如果是假的,那我也劝你不要再说这些有歧义的话,我这个人最讨厌被人耍来耍去,你……”
没等他的话说完,江玺忽地抬起头,顾景沄对上他发红的眼尾,眸底带着要将人拆吃入腹的占有欲,令他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