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一直很听裴渊及话的宁子弃今晚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还是不如裴渊及所愿地顶了嘴:“你才多大,干嘛总叫我小孩,我都十八岁了。”
裴渊及另一只手也放在了沙发上,用那只没碰过宁子弃脚的手捏了捏他的脸。
小孩的脸看着软,摸起来更软。
倒是跟他喜欢吃的牛奶布丁一样,软软的,很是滑嫩。
宁子弃只觉得周围全是裴渊及的气息,鼻腔里似乎也涌进了不少,不安分的小手揪沙发套的频率更高了些。
昏暗的灯光催生了破坏欲,裴渊及咳嗽了一声,从宁子弃身上离开,佯装正经道:“不管几岁,你在我眼里都是小孩。”
需要保护,细心呵护的小孩。
可以不用顾忌地发脾气,反正有我,我会包容你所有的小不足。
宁子弃没有意识到他话里的深情,只是轻轻吸了吸鼻子:“我会让你知道,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烦死了,谁想当你小孩了!
如果可以,以后来我怀里,让我保护你,我知道你也很没有安全感的。
四目相对,良久沉默,裴渊及喉咙里发出个喑哑的“好”字。
但在此之前,你都可以当我怀里,不用独自面对风雨的小王子。
他的眸中是诉不完的深情。
……
宁子弃睡醒后终于发现自己竟然是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了。
他忘记告诉裴渊及,如果有一天,他性情大变,那一定不要接近他。
他受不得第二次失去裴渊及的刺激了。
只是,错过了昨晚,现在他竟然不知如何启齿。
晚上,裴渊及带着宁子弃去谈合作。
宁子弃惊奇地发现,这恰好就是他们同学聚会的地方。
只不过,他们先到了半个小时。
到时候陪裴渊及签好合同后都不用再跑别的地方了。
在会所接待的引导下,裴渊及带着宁子弃走进了预约好的用餐包间。
早有准备的工作人员迅速上了甜点。
“明度哥今天不过来吗?”宁子弃好奇地看着裴渊及的公文包。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裴渊及准备合同。
以往都是别人给他准备的。
“他家里让他去相亲。”
宁子弃原本想笑,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竟然有些黯然:“他好像跟哥是同学?”
“嗯,从小到大都是同学。”宁子弃更加郁闷了。
“哥……”你家里如果让你去相亲,你也会去吗?
这话还没有问出来,一道爽朗的男声便突然插了进来:“裴总,好久不见啊。”
“周先生,好久不见。”
那被唤为周先生的男人在众星捧月中坐下,而后大手一挥,那些秘书助理还有上菜的工作人员便都退了出去。
“之前让人约了裴总好几次都没能约上裴总,今天可算是见到正主了。”
“周先生怕是误会了裴某,先前裴某的确是身体不适,这不刚恢复就让助理联系您了么。”
宁子弃鲜少见裴渊及对人这么客气周到,甚至用上了敬词,但他就是觉得裴渊及不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
就在宁子弃思索期间,一道狐狸般狡猾,野狼般凶残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下意识与之对视,便看到那周先生眼中净是侵略的模样,瞬间有些反感。
“裴总客气了,周某不是小心眼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会有今天的合作,你说是吗。”
“自然没有说周先生坏话的意思,周先生人中枭雄,我与我家小孩敬你一杯,希望这次合作能够顺利进行。”
说罢,裴渊及对宁子弃使了个眼色。
宁子弃仍是不痛快。
但心里关于裴渊及快要破产的猜测却越发的肯定了。
以前的裴渊及哪里会这么委屈求全啊。
周先生的目光微微凝滞,他轻轻在桌上敲了敲:“裴总这是什么意思?”
“听闻周先生有在澳城发展的意向,特意让弟弟过来给您认认脸,免得有不懂事的狗伸了爪子……”
裴渊及话还没有说完,周先生的脸就难看了起来,只见他冷哼了一声:“我手底下的人自会约束,裴总不用多心。”
裴渊及似笑非笑:“但愿如此。”手中的杯子往前一送。
周先生沉着脸跟他碰了杯,不阴不阳地道了声:“要我说,裴总就是太谨慎了,这年纪的男孩子你光是护着总是长不出翅膀的。我看——”
裴渊及微微一笑,打断了他的话:“小朋友还小。”语气纵容,但已有淡淡的不悦和警告。
宁子弃憋憋屈屈的,心中吐槽,要么是小朋友要么是小孩,他才不是柔弱可欺的小绵羊,他是能跟哥哥站在一起并肩作战的猛虎!
“裴总倒是怜香惜玉。”
“不比周先生四处留情,风光无限,我家就这么个小孩,不好好宠着跑了怎么办。”
宁子弃不憋屈了,他想告诉裴渊及,他绝对不会跑的。
“呵呵——”周先生冷笑。
裴渊及却递出了一份合同:“这是根据周先生那边给出的建议重新修改后的合同,周先生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如果没有,这合同我们便先签了吧。”
周先生扫了一眼合同,并未接过,目光落在了宁子弃的身上。
裴渊及意识到什么,还未开口,宁子弃便已经站了起来:“哥,我们班和其他班联谊的同学都到了,喊我过去一下,你们先谈,我去和他们打声招呼再过来。”
“……好。”裴渊及又叮嘱了一句,“小心安全。”
“裴总未免谨慎过头,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担心什么。”
没了宁子弃,裴渊及似乎越发放肆,他微笑着后仰,后背抵在椅背上,伸出中指轻轻抵了抵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低沉磁性的声音颇具胁迫力:“自然是担心有些人不识好歹,目不识珠。”
周先生哼了一声,这才抄过桌上的合同,随意翻看:“裴总以前可不是这样畏首畏尾的作风。”
“没办法。”裴渊及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弯,显得十分愉悦,“以前孤家寡人,单打独斗逞凶斗狠也没什么,现在……有人会担心。”
周先生嘴角微微抽搐,不太愿意再跟他说下去了,低头看了一会合同,便把合同挪到了一边。
“周先生有什么地方不满意?”
“不急,还要等个东西。”
说罢,他竟是傲慢的闭上了眼睛,闭目养息。
裴渊及倒也不生气,拿着手机发出了信息。
宁子弃之前说同学们都到了的确是都到了,宁子弃刚过去就被拉着拍了个合照。
他视力极佳,拍照的觉得有什么东西从镜头前一扫而过,但转过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只当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并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
厅里的气氛火热,男生们喝了点酒开始勾肩搭背,一口一个好兄弟。宁子弃不习惯跟除了裴渊及之外的其他人有肢体接触,借口去洗手间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极快地从他身边刮过,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那人就闪身钻进一旁房间里。
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他不甚在意地进了洗手间。
刚洗完手,那道身影却跌跌撞撞地挤了进来。
宁子弃记得他身上的味道,明明很清雅的气味却又混杂着一股诡糜,显得妖异。
他倚在门上,眼尾都是绯红,身上皮肤也是粉红的,逼近时能够察觉到体温比常人高了许多。
宁子弃被他盯着却也不害怕,甚至原本该有的反感都没有见。
“你中药了?”
那男生没有说话,不停地呼气吸气,软着的身体重重地砸在洗手池上,他费力拧开了水龙头,将脑袋伸到水龙头下,像是鱼儿终于回到水里,身上消沉又阴暗的气息逐渐消失。
似乎觉得还不够,他又把脑袋借着往前松,连同脖子,肩膀一同淋上。
水龙头喷出的水花很大,打湿男生衣服的同时也有少许喷到了宁子弃的手上。
那被打湿的白衬衫紧贴着男生的衣服,宁子弃这才发现他竟然瘦得这样厉害,比他们班里最瘦的女生还要瘦,腰身怕是两只手就能够包得住。
贴在他身上的衣服勾勒出他身体的线条,隐隐约约看得到肋骨的痕迹。
“呵额……”他难耐地发出一声呻吟,压住了水龙头,那张标准的美人脸又露了出来,看起来越发的妖异。
宁子弃很少对人感到好奇,现在却当真是移不开腿了,这个应当跟他同龄的男生给他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帮帮我……”男生终于开了口,他的唇色特别的红,哆嗦着说出句,“求你……”他痛苦极了,紧紧地抿着唇,浑身都在发颤。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那男生眼中忽而爆发出一抹光亮,仿佛那是绝望了太久后终于找到了一丝活下去的生机。
他转过身去,将白衬衣的扣子解开,扶着洗手台,将脖颈往下不到半指的地方露了出来,指着那处微微凸起的地方,咬牙道:“帮我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就好了。”
宁子弃的目光凝重了起来。
男生却以为他后悔了,又哀求了一声:“帮帮我,好吗?”
宁子弃想象不出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发出这么绝望又卑微的声音。
这一刻,冲动打败理智,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占据了上风。
他从腰带的位置抽出了一把短短的小刀:“可能会有些痛。”
“好。”镜子里倒映出的小身板此刻无比坚毅,那原本死气沉沉的脸上多了两分人气,那双本该灵动的鹿眼微微浑浊,在极度不清醒的状态下,他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他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宁子弃正迷惑间,就见他那块凸起的皮肤正缓缓蠕动。
显然,罪魁祸首就是它。
小刀进入皮肉,男生一声不吭,只是手指按在洗手台上,甲床的位置一片惨白。
宁子弃将那块肉划开后才发现,他的脖颈后竟然藏着一块芯片,此时,这块芯片正在运作。
男生抬起头,看到了错愕的宁子弃,眼里闪过一抹决绝,“直接挖掉。”
宁子弃下意识动了手,再看男生因为剧痛而瘫软的身体,他突然摇了摇头。
男生回头,眼里似有不解。
“这里设备不足,你如果在这里挖掉芯片的话,大概率会因出血过多而死,小概率终生无法再抬起手来。”
“挖——”
宁子弃急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他的声音沙哑着,“有什么后果我自己承担。”他费劲地眨了眨眼睛,好像是累得不行。
宁子弃震撼于他的决绝,可就在他话音落下不久,一道森冷的声音便突地响起:“恐怕这后果,陆先生承担不了。”
紧跟着,洗手间门口竟然是围上七八个保镖打扮的人。
说话间,说话的那个保镖走了进来,戴着白手套的手攥住男生的胳膊,将他拉了起来,森冷的声音颇具威严:“您再乱跑,周先生会生气的。”
明明用着敬语,却听不出半点儿尊重。
又是周先生。
宁子弃眼皮一跳,该不会是跟哥哥谈生意的那个人吧。
那保镖出现的一瞬间,男生眼里的光芒尽数散去,自暴自弃般地被拉走,脸上半点儿表情都没有。
那保镖刚走出洗手间的门,突然回头看了宁子弃一眼:“胆子不小。”
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他将男生丢到了手下的手里,走到电梯前按了上行键。
宁子弃的脸色越发难看,最终在电梯停下的那一瞬间用旁边另一个电梯追了上去。
竟然真的是那个周先生。
他回到包间的时候,那个保镖头子似乎愣了愣,还未来得及拦就听见裴渊及的保镖喊了一句“小少爷”。面色也变得古怪。
宁子弃管不了太多,推开门时便看到那个瘦到不可思议的男生跪在周先生的脚下。
宁子弃觉得喉咙有些酸涩,脚步微微迟疑了一瞬间。
周先生开了口:“裴总,您家小孩身上怎么会有小鹿的气味?”他摩挲着男生脖颈下的伤口,笑容意味深长,不像兴师问罪,却同样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