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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囚

溺囚

    溺囚

  • 作者:长川秀分类:现代主角:沈杜恩 白承航来源:废文时间:2021-10-12 14:01
  • 《溺囚》的主角是白承航沈杜恩,是作者长川秀所著的一本纯爱小说,小说溺囚主要讲述了:白承航他曾经是沈杜恩青春时代的一道光,是他的信仰,是他每天去学校的动力,但是现在他没有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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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白承航又迟到了,还是在开学第一天。

他单肩背包,倒也没有急急忙忙,反正第一天肯定不上课,老刘就在讲台上叽叽喳喳说些听得耳朵长茧的废话。以他白承航的“能力”,一会和老刘赔个笑脸就能正大光明进去了,现在还跑啥,省得一副狼狈样。

只是没想到快接近九班的时候竟然听见了讲课的声音,是数学,而且不是老刘的声音。白承航愣了愣,张嘴就操了一声,难道上学期有传言说老刘不教他们去教高一,班里要换老师的事情是真的?而且……神经病啊?开学第一天上什么课?

事情陷入了尴尬,白承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前门进还是从后门进。走前门吧,现在已经上课三十分钟了,还有必要吗;走后门吧,不符合他一贯“嚣张跋扈”的本色,他白承航就是要对着干才对。

原地站了五秒钟后白承航拽着书包肩带转身就走,大不了下课等那新来的老师离开他再回去。虽然错失了在全班面前装逼的机会,但至少全身而退了。

“喂!你哪个班的!还在外面晃?!”

好死不死刚出教学区拐角就和教导主任撞了个正着,白承航的借口还没吐出来就被卢松德认出来了:“又是你?!开学还迟到,你怎么回事,快点回去上课!”

——好,这下好了,被教导主任拧去教室这算什么类型的装逼?

“主任,我这身上有伤,去洗手间洗洗,这么进去也不好看,您说是不是。”白承航嬉皮笑脸,丝毫不惧,就差把“你能把我怎么样”写在脸上了。卢松德怒其不争地瞪了他一眼,努了努嘴叫他快去。

白承航经常在校外打架,几乎人尽皆知。有一次给闹大了,斗殴的一伙人被举报到警察局去了,他妈妈陈冬梨跑到学校又哭又闹,来讨说法,问学校的老师为什么会把她家的白承航教成这样。

“如果是他哥哥卓航!卓航——”陈冬梨号啕大哭,“卓航是不会这么做的!”

白承航只是抱着手站在一边,无视了弯腰去扶陈冬梨的校长,把眼神丢到窗外去散开视线,看见一些鬼鬼祟祟来凑热闹的小半堆脑袋。

他们不觉得陈冬梨可怜,只觉得她聒噪,反而觉得白承航是真他妈牛逼,都这样了还不被退学——也许是他爸妈的哀求,也许是谁让他成绩好,还聪明,可惜好成绩从来只在期末出现,白承航平时基本交白卷,就像是在无声抗争些什么,期末时莫名其妙又能在年级成绩榜的榜头上看见他,为此有很多学生和教务处举报他作弊。

白承航把头从手掌里抬起来,无声望着镜子里那张滴水的脸。水溶进侧额的伤口了,泛着药水的黄,有些涩涩刺疼。他拧上水龙头,单手撩起额上刘海,把它顺湿到头顶上去了。

“操,他妈的打老子脸。”他皱眉,颇为不满地偏过头观察伤口。白承航对自己的长相可是很满意的,已经到了可以自恋的地步。只是打别人和别打的时候他没有心思去护自己的脸,事后才嫌弃自己又把脸弄伤了。

厕所外突然有脚步声,从远至近,听起来每一步都很稳,仿佛在散步。白承航愣了愣,脚步声不重,应该不是腆着肚子的秃头教导主任,这个时候,谁还在外面晃?是哪个老师吧,无语,不会又要进来说他吧。

也不一定是来厕所,白承航刚这么想,门外逆着的晨光中一个身影就停下了,转过来和他对视。来人穿得齐整,一丝不苟,白衬衫,西装裤,连领口的纽扣都严丝合缝,长袖半卷着,露出白皙但爬着青筋的手臂,指尖有粉笔灰。

“白承航。”

“我靠,怎么是你?!”

他们同时开口,一个平静,一个惊讶。

沈杜恩缓慢眨眼,将白承航的错愕尽收眼底。眼前的少年天生就一副叛逆样,即使现在破防般没有戒备,也能注意到他身上挥之不去的傲气。

“回教室上课,能学一分钟也是学。”沈杜恩只撂下这一句便不再说话了,抬脚离开,从白承航的视线里挪出去。白承航回过神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快步走出门去,发现沈杜恩停下了,正回头看,似乎在等他出来确认他跟上了。

“你不会就是代替老刘来上课的吧?!”白承航脚步一顿,因为沈杜恩意料之中地等待略有不爽。沈杜恩只是点头,收回视线微微蜷着沾着粉笔灰的手指往九班走,腰杆直挺,连后脑的头发丝都铺得干干净净。

——不能吧?不能吧?

白承航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认得眼前这个无趣又无聊的男人。寒假的时候某天晚上网吧通宵,他清晨天未亮偷溜回家时,遇见了每日来送牛奶的送奶工。白承航当时还觉得新奇,和那人聊了几句,知道他姓沈,从外地来这个宁源县,打零工挣钱。

妈的,他怎么就变成自己的数学老师?要是班里的人知道数学老师天不亮就给他们送奶喝,想想就刺激……这还喝得下吗?

“哈哈。”白承航觉得好笑,不憋着,肆无忌惮也有意要沈杜恩听见。他快步超过了沈杜恩,暗戳戳踮脚超过他的身高,书包边缘打过那件白衬衫,然后昂首着和又巡视回来的卢松德擦肩而过,还不忘利落地打一个有些虚伪的招呼。

“沈老师,您这是……?”白承航听见身后的卢松德和沈杜恩说话,故意放慢脚步想知道沈杜恩会说些什么。只是自己走太快了,已经听不太清楚了。

“他可以学好的,没关系。”沈杜恩淡淡道,望着白承航钻进教室,书包带一闪而过。

真像啊。

卓航还活着的话,一定,一定也和白承航长得差不多吧。沈杜恩无数次幻想白卓航长大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可能有英气,可能偏阴柔,可能会顽劣、可能很敦实,可能、可能,无限的可能。

但最后定格的,永远只有一张惨白的脸。那张脸上挂着的白沫溢散掉落,扑面而来的死气带着绝望,和悲伤,让沈杜恩夜间无数次惊醒,伴随着剧烈的头疼,仿佛被砍刀劈中,冷汗尽出,这样的症状在母亲死后更加明显。

都是……报应。遇见白承航……也是报应。

“排面,什么叫排面,这就叫排面!”

陈海静转着笔,吊儿郎当地继续道:“你不知道,他出去的时候我们人都傻了,还以为干什么,撸松那表情,哈哈。”

“撸松”是学生们给教导主任卢德松的“爱称”,白承航摊在桌上补觉,闭着眼含糊问沈杜恩是怎么知道他来了的。陈海静说他明知故问,卢德松抓人的时候可不管是不是上课时间,在廊上那嗓子一嚎,就知道肯定是遇见白承航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就算不是官,那不还是新来的,可能想打一个良师益友的人设?现在不也没走么。哼,倒是好算计。”笔从陈海静手里飞出去了,他懒得捡,起身去厕所了。

陈海静这么想不是没有道理。原先教他们的老刘五十几岁了,但是幽默诙谐,好说话又好欺负,直接被换走了还不清不楚给个理由说什么工作调整,从外地调了个无聊还无趣的年轻老师教下半学期,学校怎么想的?

他们寒假前就见过沈杜恩了,他那会刚来,校长带他在高三的教学区参观,神态都有些讨好,似乎想让他去教高三的尖子班。沈杜恩和校长在高三和高二两栋教学楼相接的走廊上说话时,班里有人看见了,围在走廊上好奇地朝他们看。学生们刚下体育课上楼,白承航单手把篮球箍在腰间,边走边抓着水瓶和同学说话,稍一偏头就和沈杜恩对视了。

沈杜恩长得真好看,这么俗气的描述,却足够概括一切。只是他太有距离感了,一点也不亲切,远远看着还以为是哪家蜡像馆陈列的蜡像,疏冷不近人。他也看见白承航等人,视线淡淡扫了扫,又放回到校长脸上了。

就连刚才上课,都一个口误也没有,逻辑缜密,表达清晰,只是声音冷,表情僵,不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可是他好帅啊……”田知梦从后门打水回来坐下和同桌说话,还不忘回头看还在走廊外给学生解答的沈杜恩。她一脚踩在陈海静的笔上,啊了一声,弯腰捡起来放在陈海静的桌上,“性格再好一点就好了,有点凶。”

“有我一半帅吗?”白承航拍了两下桌子起身,示意田知梦回头。田知梦话被打断,嫌恶地白了他一眼,带着伤还好意思问,仿佛觉得他没救了。她问白承航为什么昨晚铺完宿舍报完道就走了,还是她帮着把新发的书替他收进抽屉里。

“有什么好来的,也就你们,晚上还留下来听那姓杨的叨叨。”

“折腾死你,家住那么远还回去,你妈的好大儿?”

白承航顿了顿,笑道:“是啊。”

外头忽然有人喊白哥,附近的人都望向白承航,又顺着他扭头的视线看见在后门喊他的陈海静竖着拇指往后戳:“沈老师找你。”

“靠。”白承航无所谓地撑着桌子起来,和甩着手上水的陈海静擦肩而过。沈杜恩笔直站着,看着白承航充满敌意和戒备地靠近,和刚才在厕所里那个有些愣愣的学生不太一样了。

“有事?”白承航微微仰头,尽量营造出他在垂眼看沈杜恩的态势。沈杜恩就比他高那么一点点,给他两天就能超过了,那现在就先从气势上压过他。

白承航不喜欢沈杜恩身上的老成做作,他心底发誓,一会沈杜恩敢一副老师的样子跟他说教,他就敢让沈杜恩知道他不是什么单纯叛逆少年柿子好捏的。白承航开始预演,自己搭建了舞台,现在只等沈杜恩的出招“指教”了。

出人意料的,沈杜恩指了指自己的侧额,问白承航脸上是怎么弄的。白承航一愣,嘴快就道什么怎么弄的,打架啊。他话毕就感到懊恼,沈杜恩语气温和,没有刁难他的意思,特么这舞台就他一个人跳脚争焦点,谁知道沈杜恩坐在台下只是很单纯地看呢?

“办公室里有药箱,你可以用,”沈杜恩温吞道,将脸上的细丝眼镜摘下来,随手放进前胸的口袋里,“缺的半节课有不懂你可以来问我,下次不要迟到了。”

“我……!”白承航刚张口上课铃就响了,沈杜恩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回去上课,竟然就这样走了。白承航目瞪口呆,沈杜恩叫他出来,就不疼不痒说这几句,真不是闲得慌么。陈海静问他沈杜恩都说了些什么,白承航如实道了,陈海静骂他不知道好歹,要是姓杨的那个班主任,早就让他滚到教室外面站着了。

“可以,至少知道一件事,”白承航道,从抽屉里乱翻书,“他很好欺负。”

“……”没人接他的话茬,白承航莫名其妙,问陈海静怎么了。

“好欺负个屁,”陈海静看了白承航一眼,“迟到的不止你一个,只有你没被罚。”

“哈?什么东西?”

“万琮他们被罚站了二十分钟……”陈海静话还没说完,教英语的“瑞查”就捏着堆满粉笔头的月饼盒在讲台上用力一砸,狠狠瞪着陈海静提醒他别讲小话了,连带着一起开小差的白承航。

“有这种事。”白承航无视了瑞查,低声笑道。他开始胡思乱想,比如这其实是一个交易:沈杜恩这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穷困潦倒,在寒冬裹得笨重不堪,手背干燥开裂着还要送奶,而讨好认出他的自己么?

——当他白承航是什么人啊,他会说吗?

“那个,可以麻烦你不要告诉别人你见过我吗?这个工作对我很重要,拜托你了。”

白承航呵着冷气,从网吧出来他冻得要死,只想回屋里呆着。沈杜恩穿得比他还少,脸上挡风的毛巾被白承航因为手贱摘了,微微散着热气。

“好啊,你求我。”白承航只是口嗨,伸手就把毛巾还给背着牛奶箱的沈杜恩,不是真的要听沈杜恩的求情。他真的冷到没空管谁谁谁送奶,是谁重要吗。

“求求你。”沈杜恩片刻犹豫没有,低头道。睫毛挡住了他的瞳孔,看不清情绪。白承航愣了愣,沈杜恩扯下了他手里的毛巾很快把脸遮上了,把牛奶箱往身上一送和他擦肩而过。

“没骨气。”白承航呵了一声,翻过低矮的围墙就进屋了。

真神奇啊,教师是什么自带神圣加成的职业么,此刻的沈杜恩和寒假遇见的他判若两人,一个仿佛因为落魄而自轻自贱,一个又腰杆直挺,有着生人勿近的清高。白承航想要回想那时雪地上站着的沈杜恩是什么表情,却不记得了,怎么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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