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等到冥府管理部门正式对两只鬼作出处罚决定，这个外勤任务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按着以往的惯例，林笙向王大发递交了一份简短的报告，宋秋则继续前往下一个执勤点。
出发前还开走了那辆越野车。
另一边，根据林笙传过去的信息，妖族调查清楚了那只妖的身份。
“那只妖曾为未名山常住妖，一年前失去联系，多次寻找无果后上报为失踪妖口。”
未名山是妖族的大本营，此外，妖族还在人间设有妖族聚居处，方便统一管理。
“麻烦把他的详细信息发过来。”
“好，”那头的妖答应地很爽快，“待会儿就给你传过去。”
“还有，蓄意谋害执勤鬼是死罪，我们会尽全力配合。”
林笙满意地结束通话：“那就谢谢你们了。”
现在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鬼，林笙慵懒地伸个懒腰。
徐远安一个小时前就被他打发出去发小广告了，一想到徐远安当时的表情，林笙就觉得好笑。
“发驱鬼的小广告？！”
林笙理所当然地点头：“这是我们驱鬼抓妖的最便捷手段，难道你以为驱鬼抓妖就是拿个话筒，然后告诉他们自首从宽吗？”
徐远安被林笙说服了一大半：“好像也是。”
“你现在也恢复地差不多了，而且身为我的助手，你一定没问题。”
徐远安不怎么确定地看着林笙。
林笙对他眨眨眼睛。
最后的结果就是，徐远安抱着一堆小广告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林笙躺在旅馆的沙发上，心想有助手真是爽。
徐远安分发小广告的工作还算顺利，在林笙的远程指导下，他也只是把小广告在路边，有需要的人自取。
虽然是驱鬼的广告，但他们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地写，只说是处理疑难杂事。
一个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人类在小广告那里停留了很久。
徐远安以为来活了，而后那个人摘掉了墨镜和口罩，露出一张瘦巴巴的脸。
是陈小石。
“你怎么出来了？”
“我爸妈在忙着看房子，我趁他们不注意就出来了。”
上次爹妈揍他的时候一点都没留情，他屁股疼了好几天，嘴角的淤青也没散，这两天好不容易能跑了，立马就出来找那几个人了。
“又碰到别的事情了？”
陈小石不说话，而后把一沓钱递到徐远安眼前。
“我想再见她一面。”
徐远安怀疑这人没脑子：“再见她你就没命了。”
“你们不是很厉害吗，”陈小石不管不顾地吼，对上他冰冷的视线后立马就怂了，“大哥，我就是想再看看。”
“真的，只要看一眼就好，不然我这辈子都放不下这个心结。”
徐远安没什么触动，小小年纪哪知道懂什么喜欢：
“这不合规矩。”
“只要能再见到，我给你五万。”
半小时后，徐远安带着陈小石回到了他们住的宾馆。
一开门就看见陈小石的林笙：？？？
听完陈小石想法的林笙更不淡定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你可真行。”
“真爱不分种族。”
“不分个屁的种族，真爱可以不卡性别，不分国籍，你这是什么，不知道阴阳有别吗，更何况那个鬼根本就不爱你！他比你想的要恐怖的多。”
陈小石倔强地扬起脑袋：“我们曾彻夜畅谈人生理想，在寥寥无几的星星下接吻，在每日的微风中拥抱。”
这特么就是你阳气快被嚯嚯完的原因。
“你们不会理解那种神经末梢的震颤和灵魂的触动。”
你确定不是因为接纳了太多怨气身体承受不了？
陈小石总结发言：“我不怕，我也不在乎，我爱的是她的内在和灵魂，只要能再看一眼，十万块钱也可以。”
十万块钱啊...
“没问题，”林笙开始拿笔写协议，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对于委托人的请求，我们一般是可以满足的。”
驱鬼是他们的职务，收钱也是走个过场，但现在这个可是他们的隐藏业务。
送上门的冤大头，不宰白不宰。
陈小石有点愣神，虽然对方确实也答应了，但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目睹一切的徐远安只觉得姜还是老的辣。
林笙让陈小石现在椅子上等一会儿，给了徐远安一个号码：“给上次遇见的那个红衣女鬼打电话，告诉她200块钱来演个戏。”
红衣女鬼同意后，林笙又找冥府那边要了那两个鬼的长相，然后从中选了一个看上去不那么吓人的。
他可不能把送上来的冤大头吓晕了。
一切准备就绪，陈小石在林笙的指示下慢慢睁开眼睛，他的斜前方赫然出现一个长发飘飘的红裙鬼。
可惜只有背影。
“亲爱的，诗歌和酒不足以记录我对你的喜欢。”
陈小石，危。
红衣小女鬼发出清脆的笑声，并不答话，轻抚柔顺的秀发，慢慢回头，只露出半个小巧的侧脸。
陈小石脑子里轰的一声，眼前的鬼脸上全是血，活脱脱就是恐怖片中的常用装扮。
还不等他叫出来，林笙就已经让鬼消失了。
徐远安看热闹不嫌事大：“怎么样，现在满意了吧？”
陈小石腿都是软的，尴尬地捏着腿：“我，我也不是不喜欢，我就是突然觉得跟人类谈恋爱友好一点。”
“人类之间还是要相爱的。”
“也行吧，”林笙赞同地点点头，诚恳道，“那就祝你早日找到真爱，还有这次的服务费您看是现金，还是刷卡？”
草率了，陈小石不仅情场失意，钱也没保住。
“我没那么多现金，但我背着我爸买了辆摩托，那车挺好，可以抵债吗？”
林笙思考了一会儿，在陈小石惊恐地以为，这人会给他爸打电话要钱的时候，林笙才慢悠悠开口，只不过不是问他。
“徐远安，你会骑摩托车吗？”
“会。”
林笙点点头：“那也行吧，这毕竟是你情我愿的买卖，来，在这份协议上签个字。”
“回去记得告诉你爸妈，买房子的时候尽量买光照好的。”
“谢谢谢谢。”
陈小石也顾不得腿抽筋了，垫着脚一跳一跳跑出去。
红衣女鬼看着陈小石狼狈远去的身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种离谱的要求，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见，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不过说实话，爱情这玩意某种程度也是可遇不可求。”
红衣女鬼叹息着，浑身都写满了“我是一个很有故事的鬼”，沉默几分钟后，优雅地从房间里飘了出去。
这时候徐远安的关注点也显得奇奇怪怪，他问：
“组长，你很反对跨种族恋爱吗？”
一个两个的都怎么回事，今天是关于爱情的哲学课吗？
“也不是完全反对，还是要具体问题具体讨论，比如那个鬼意图谋害人类，驱逐鬼就是我们的责任。”
“那如果一个神想跟鬼在一起呢？”
林笙皱眉，昂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那是他的自由，跟我没关系。”
“嘶，你今天怎么老问我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林笙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助手，“该不会是被今天的事情刺激到了吧。”
“没，”徐远安不仅没被刺激到，心情还不错，“我去给组长冲咖啡。”
等徐远安修养的差不多后，住宿问题又成了主要矛盾。
这种住在一起的感觉确实有点奇妙，在林笙提出想给徐远安再开一间房的时候，被他严词拒绝了。
“组长，我只是个助手，怎么能因为我而消耗经费。”
“我从来不在乎居住环境，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于在意细节只会影响我工作的效率！”
当事神不愿意再开房间，林笙也就随他去了，反正床和沙发轮流睡。
也是在这个时候，林笙才见识到了徐远安的香水有多强大，因为轮流睡床和沙发的缘故，床和沙发就都有了那股香味。
好几天晚上，林笙都是闻着那股香气入睡，竟然也有些习惯了。
林笙觉得自己可以买个同款：“徐远安，你喷的什么香水？”
徐远安：“这个得保密。”
“这该不会是你们神研究出来的秘密武器吧？”
徐远安无奈地笑：“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去给你买馄饨。”
馄饨摊离宾馆很远，但也是附近的美食里最好吃的一个，唯一的遗憾就是这家店不送外卖，过去买又浪费时间。
“两份，加香菜。”
“没问题。”
林笙睡得晚，和人相比，鬼对睡眠的需求量小的多，不睡也没什么问题。
但他的下属有着人类普遍认可的良好作息，晚上十点睡，早上七点醒，七点半去买早餐。
林笙打个呵欠，看看时间觉得自己可以睡觉了。
“啊！！”
凄厉的尖叫声从隔壁房间传来，林笙在这一瞬间感受到陈小石口中的神经末梢的震颤，他被这声音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徐远安一个翻身跳下沙发，却没第一时间往外面冲，而是确认林笙的情况。
“我没事，”林笙打开灯，传来这声尖叫后，隔壁再次恢复了平静，“隔壁怎么回事？”
这家的旅馆的安全程度还未知，林笙犹豫了零点几秒：
“走，我们出去看看。”
“好。”
不止他们，这层楼的其他客人也出来了不少，神色各异地看着他们隔壁的207房间。
“怎么回事，不知道这个声音算扰民吗？”
还有一对情侣在讨论会不会是里面出了什么问题。
“救命！！”
这一句话让走廊几个人脸色都变了。
随即响起沉闷的拍门声，这个声音听上去像是里面的人急切地想要出来，但这些的房间又都只有在室内才能锁上。
离楼梯最近的男人冲下去叫人，几个人上去开门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最后还是徐远安飞起一脚踹在门上。
门终于开了，屋内的几个少年少女像见到救星一样，一股脑地往门的方向冲，筋疲力竭地摔在地上。
旅馆的经理这会也上来了，看见的就是几个人相互扶着，慢慢站起来的场景。
“没事吧？”
戴眼镜的女生眼见着就要哭出来，被看上去像领头的男生瞪一眼后，立马闭嘴了，低下头不敢再看经理。
“不好意思，我们在里面看恐怖片，有些被吓到了。”
一个客人忍不住抱怨：“这都什么时候了，看恐怖片也得挑时间吧。”
“就是，你们看恐怖片啥事没有，那尖叫声再把我们吓着了。”
“注意一点吧，这旅馆也不是只有你们住。”
旅馆的经理连忙过来打圆场：“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大家都快去休息吧。”
那几个少男少女好像压根没在意别人的话语，脸上有还未褪去的惊恐。
只有那个领头的男生神情自若。
“我们，”戴眼镜的女生惊恐地挽住旁边女生的手，“我们回去睡觉吧，笔，不是恐怖片太吓人了。”
被领头男生瞪了一眼后，那个女生的声音又低了一半，磕磕绊绊地才把这句话说完。
“回什么回，”领头男生又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钱都交了怕什么，不看恐怖片不就行了吗？”
此话一出，男生都比较赞同，几个女生虽然不太愿意但也还是一起回去了。
这时候走廊里就剩下林笙、徐远安和一对小情侣了。
情侣中的女生表情还有点怀念：“以前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通宵的。”
“没事宝贝，春宵一刻值千金。”
那对情侣也回去了。
林笙站在原地，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毫无睡意。
“组长睡不着的话，我陪您出去走走吧。”
“不用了，你先回去睡觉吧。”
“没事，现在也不是很困。”
旅馆下面的那条路是有路灯的，旁边种了点花草，斜前方的垃圾桶有几只流浪狗出没。
林笙看的出神，几十米外刚好有家便利店，徐远安不由提议：“我们去买点吃的喂它们吧。”
“喂有什么用，就算是吃了也不一定能记得我们。”
话虽这么说，林笙还是去便利店给它们买了狗粮。
“别挑食啦，”林笙在每个狗面前都倒了一大堆，“有狗粮的时候就多吃一点，至少不用饿的那么快。”
林笙蹲在地上，身上披着光，手掌一一抚过流浪狗的头，眼神温柔。
徐远安默默拿出心里的小本本：下一个目标，希望组长也能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我。
“刚才那几个人尖叫的时候，”林笙近乎自嘲地说起这些话，“我真的很想直接冲进去。”
“因为人类在遇到那些事情时，反应是不同的，最容易被发现的就是尖叫声。”
所以外勤组一直把尖叫声视为人生求救的重要方式。
“我特别害怕，害怕他们没等到我们的救援。”
徐远安记得，在一百年前，外勤组曾有一次重大救援失误，直接导致外勤组成员大换血。
那时候林笙还不是外勤组的组长，他也没有在林笙身边。
徐远安想，他真的错过了很多事情。
耐心看着流浪狗一点点吃完狗粮，林笙在每个狗头上又rua了一遍，站起身后长出了一口气，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徐远安：
“你好像跟那些神很不一样。”
徐远安嘴唇升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是吗？”
“当然，能让我认可的神，一般都差不到哪里去。”
徐远安笑意更深：“我的荣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