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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有疾否

殿下有疾否

    殿下有疾否

  • 作者:瓜皮儿分类:现代主角:赵祯 尤子卿来源:常读非时间:2021-09-25 09:24
  • 主角为赵祯尤子卿的小说《殿下有疾否》,作者:瓜皮儿,小说殿下有疾否主要讲述了:尤子卿原本还是觉得赵祯是个正常人,但现在他已经彻底清醒了,他其实是最不正常人,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热门评价:也有点后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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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尤子卿瞪着赵祯那张过分贴近的脸,一时间大脑卡壳,竟是反应不过来。

“怎么一副见鬼的表情?”赵祯挑眉。

可不是见鬼么?

还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两只恶鬼!

鬼鬼相见,没有眼红,反而……反而亲密无间的坐在树上,还抱地很紧。

尤子卿:“……”

赵祯没再管尤子卿,探头看了看树下,便拽着他纵身从树上跳了下去。

落地瞬间,尤子卿腿一软,被赵祯眼疾手快给捞进怀里,才没有摔地上。

然而没等尤子卿站稳,就见赵祯瞳孔一缩,抱着他旋身一转躲过几支冷箭。

“快走!”

赵祯拔剑迎上突然冲出来的黑衣刺客,却反手将尤子卿往后一推。

那些人根本不是赵祯的对手,看着他手起刀落,看着那些黑衣人喷溅的鲜血,一直状况外的尤子卿总算回过神来,也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

眼前发生的一切似曾相识,这是西山猎场!

少年赵祯,熟悉的刺杀……

根本不是什么浮生若梦临终幻象,他这是重生了,回到了十八岁那年,西山猎场刺杀赵祯的那一天!

反应过来的尤子卿尚且惊魂未定,抬眼就见其中一人从赵祯后背偷袭。

“小心!”

行动快过脑子,等尤子卿回过神来,他已经冲过去挡在了赵祯身前。

刺客见状一怔,想要收手却已经来不及,只得借力一偏。虽然没刺中要害,但还是在尤子卿胳膊划了一道。

“子卿!”

刺客临头手软,赵祯可不手软,见尤子卿受伤更是怒红了眼,转手一剑就送那刺客归了西。

看了眼尤子卿受伤的胳膊,赵祯眸色一沉:“走!”

尤子卿被拽着跑了老远,确定身后没有人追来,才在一处山涧停了下来。

“你胳膊上的伤得马上处理。”赵祯四下看了看,扶着尤子卿在一处大石上坐了下来,撕开伤口处的衣料,将金疮药倒上,熟练扯下一块衣襟包扎。

再抬头,看着忍痛蹙眉的尤子卿,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太,太子殿下……”

尤子卿被他看得一阵心虚。

赵祯却只是深深地看了尤子卿一眼便转开了视线:“也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刺客,咱们必须赶在天黑之前出去与大家汇合。”顿了顿,转头问尤子卿:“能走吗?”

伤的是手又不是脚……

尤子卿看赵祯一眼,主动站起身来:“能走。”

两人刚走了没一会儿,就隐约听到一阵马蹄声,对视一眼,停下脚步。

“有人来了。”赵祯握剑的手一紧,警惕地看着前方。

马队很快出现眼前,为首之人是六皇子赵戟。

几乎是人出现的瞬间,赵祯明显感觉到身边人情绪不对,转头果然见尤子卿失神望着赵戟的方向,嘴唇嗫嚅,脸色煞白。

那反应很是奇怪,饶是赵祯,一时也看不明白。但就是感觉到了尤子卿那一瞬间的怆然脆弱,几乎是下意识的,赵祯将人拉到了身后。

等回过神才不禁自嘲,尤子卿对赵戟有多死心塌地,两人关系更是如胶似漆,他这是护的哪门子的短,又有他什么事?

果然,刚到近前,赵戟便翻身下马,冲过来一把将尤子卿从赵祯身后拉了过去。

“子卿,你受伤了?”赵戟看着尤子卿胳膊的伤一脸紧张:“伤得怎么样?快给我看看!”

尤子卿看着赵戟脸上真切的担忧和紧张,却没有曾经的感动。相反,只要想到那一杯毒酒,那代表帝王大婚的礼乐,就心里直犯恶心。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廉价如斯,要来何用?

“子卿,你没事吧?”赵戟不喜欢尤子卿此时看自己的眼神,皱了皱眉:“为何这般看我?”

连累子卿身陷险境纯属意外,还是说,子卿这是怀疑他故意从中作梗?

刺杀太子,是一早就布好的局,本该万无一失,却临头连累子卿和太子一同被发疯的野猪群冲散,还因此受了伤,会多想也难怪。

这么一想,赵戟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看着尤子卿胳膊上的伤也是真的心疼。

“你这伤得尽快处理,先回去再说。”随即转向冷冷看着这边的赵祯:“大哥属实莽撞了些,若只是为了胜负欲,给弟弟我说一声,我让与你便是,何必跑出这圈猎范围,自己涉险还连累子卿,这是遇到野猪群,若是狼熊虎豹,岂不更加危险?”

赵戟这话,纯粹是倒打一耙,别人不清楚,尤子卿这半个始作俑者却再清楚不过。

起因根本不是太子为争胜负才跑出圈猎范围,而是因为他们安排的人,趁对方被激起狩猎血性,热血冲头时,故意把人引过去的。

这边猎场大,几乎占据好几个山头,若非熟悉地形的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很难辨别界限。这西山猎场尽管年年都来,但没几个真正完全熟悉地形的,尤子卿便是利用这一点,协助赵戟给布了这个局。

意外就是尤子卿没想到自己会在狩猎途中迷路,误打误撞遇到赵祯还赶上野猪群。不仅自己身陷险境,还坏了计划,那背后偷袭的刺客,若非被他给挡那一下,赵祯不死也得重伤。

上一世赵祯就因为这个,落下了病根儿。

想到这,尤子卿脸色变了变,心想,果然是报应。今儿为对方挡下这一剑,一点都不冤,勉强算是一报还一报。

回过神,发现场面安静得诡异,没有意料中的剑拔弩张,尤子卿心下纳闷儿,抬头却发现大家都一脸惊骇的看着自己。

正疑惑大家为什么这样,就喉头一哽,猛地冲上一股腥甜,噗地吐出一口黑血。

“子卿!”

失去意识前,尤子卿第一想的是,剑上居然有毒,第二想的是,这什么破毒居然反应这么慢,而且处理伤口的时候都看不出来。

尤子卿醒来时,意外发现居然是躺在赵祯的营帐里,伤口已经被重新处理过,衣裳也给换了身新的。

赵祯赵戟都在,就是两人表情都很臭。

见尤子卿醒了,赵戟第一个来到床前,坐下握住他的手:“毒已经解了,幸好只是皮外伤没伤及肺腑,否则便是解了毒,也必然落下病根。”顿了顿,虽然没点名赵祯,言语却是冲着赵祯去的:“也是处理伤口的时候没有及早发现,不然也不至于……”

赵戟话没说完,尤子卿就抽回了手,不禁一愣。

尤子卿垂眼避开赵戟的视线:“不过一点小伤,却惊动两位殿下,子卿甚感惭愧。”

虽然没说别的,但拒绝的态度明显。

赵戟眉心微蹙,第一反应就是隐瞒下毒的事让尤子卿心里起了隔阂,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得把到嘴的解释给咽了回去。

“你先好好养伤,别的回头再说。”赵戟话是这么说,坐着却没动弹,看着尤子卿的眼神,像是含着千言万语,自责,愧疚,深情。

尤子卿垂眸淡笑:“殿下请回吧。”

“那我先回去了,回头再来看你,你……”赵戟叹气起身:“回头再说。”

赵戟给尤子卿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离开,倒是没有怎么将尤子卿的态度放在心上。这事确实是他隐瞒不对,对方闹性子是应该的,而且他了解子卿,相信都这么暗示了,对方一定能理解他的苦衷。

等回头解释一下好好哄哄,肯定便不会再计较。

赵戟离开后,赵祯一改之前的关切,走到桌前倒了盏茶,坐了下来,闲适品茗的样子,端的是漫不经心。

尤子卿原本就心虚,看他这样,就更心虚了。

“尤三公子既然恨不得将孤除之后快,又何必替孤挡这一剑?”赵戟微侧过头,目光里多了些尤子卿看不透的东西:“孤原本还想不明白,眼下倒是解惑了。”

被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看着,尤子卿心头一突:“太子殿下此话何意?”

有那么一瞬间,尤子卿恍惚以为,坐在那的不是十八岁的少年,而是年近而立的废太子赵祯。

这种感觉,在他刚重生睁眼那一刻尤为明显,只是当时太过突然,变故迭起,才没顾得上深想。

现在空暇下来,越想越心惊。

莫非……

想到某个可能,尤子卿心头又是一跳,然而等他眨眼再看,那双眼又恢复了少年人该有的样子,深而不幽,藏锋而不露。

一切,仿佛不过是他的错觉。

赵祯没急着回应尤子卿的问话,慢悠悠喝完一盏茶,这才起身走到床边坐下,目光从尤子卿受伤的胳膊掠过,停在右肩的位置。

“你居然不知那剑有毒。”赵祯倾身附到尤子卿右边耳畔:“六弟他就没告诉你么?这么看来,你在他心里,似乎也没多重要啊?”

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为之,轻喃的声音,喷拂的热气,激得尤子卿耳根一颤,炸起一层鸡皮疙瘩。

刚想退开,就被捏住了肩膀。

“殿下?”

尤子卿疑惑抬眼,就见赵祯突然邪魅一笑,揪住他衣领往两边一扯,顿时他大半个肩头就露了出来。

尤子卿惊呆:这,这是想干嘛?!

“疼么?”

赵祯视线再次落在尤子卿右肩,当看到那已经青紫的牙印时眸色深了深,嘴上温柔关切着,手却直接摁在伤口上,用力掐了下去。

“唔!”

尤子卿一声闷哼,咬紧牙关才没痛喊出声,额头却迅速出了一层薄汗。

好在赵祯并没有掐多久,只一会儿就收了手,可即便这样,尤子卿肩膀也因为疼痛,抑制不住的颤抖。

然而还没等他缓口气,赵祯就低头一口又咬在了那个位置。

“啊!”尤子卿这次没忍住痛喊出来,急喘两声,连呼吸都重了几分,给气的:“殿下何故突然咬人?!”

赵祯抬起头,眯眼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眼底是让尤子卿陌生的病态疯狂。

“以后只要一结痂,孤就给你咬上一口。”指腹蹭了蹭血渍,赵祯挑眉看向冷汗涔涔的尤子卿:“就是不知,六弟看到这个,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信任你?”

“殿下若是为了挑拨离间大可不必……”

尤子卿本来想说已经跟赵戟闹掰了,结果话没说完,就被掐住了下巴。

“是么?”赵祯嘴角轻勾,眼眸暗光一闪,饶有兴味地道:“那咱们拭目以待,尤子卿……”

一顿,赵祯没再说下去,松开尤子卿站了起来,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矜贵淡漠。

“你好好养伤吧,孤就先出去,不打扰你歇息了。”说完掸了掸衣袖,利落转身走人。

瞪着赵祯离开的背影,尤子卿一脑门儿问号。半晌回过神来,抬手摸了摸伤口,疼得又是一皱眉。

嘶,咬得真狠……

难怪当时在树上是被剧痛疼醒的,居然是因为被咬了一口么?

不过,这赵祯怎么变这样了?

阴晴不定,记忆里,赵祯根本是这样性情的人……

不过上辈子自己没帮对方挡剑,也没有在对方营帐养伤这一出。

难道是先前赵戟含糊暗示的话让他察觉出了什么,所以性情大变?

然而没等尤子卿琢磨出个所以然,赵祯身边的内侍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中药走了进来。

“太医开的药已经煎好了,尤三公子既然醒着,那便喝过药再歇吧。”内侍说着,便捏起汤匙,准备喂尤子卿,被他抬手拒绝。

“我自己来。”尤子卿伸手接碗。

内侍倒是没有坚持,见状便将碗递到他手上,叮嘱道:“公子慢些喝,仔细烫着。”

尤子卿试了试温度还好,没有用汤匙,直接就着碗一口气喝了下去。喝完嘴边便递来颗蜜饯,还以为是内侍,抬头正要道谢,却发现是赵祯去而复返。

尤子卿怔了怔,没有张嘴,伸手接过来,自己喂到嘴里:“多谢。”

赵祯什么也没说,拿过尤子卿手上的空碗转手给了内侍。

“今日之事,孤既然无恙,便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禀报父皇,算你欠孤一个人情。”赵祯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勾动嘴角露出一抹不太明显的笑容。

尤子卿看着,却心里直发毛:“那个,殿下不必看我的面子,真的。”

“是么?”赵祯戏谑挑眉:“如果孤揭发六弟,你这个同谋,能跑得掉?到时候他是皇子,顶多禁足思过,而你,却不一定,谋害太子,可是掉脑袋的死罪,虽然你罪有应得,但这颗脑袋砍了,实在可惜。”

尤子卿:“……”嘴角抽了抽,勉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您看我这都替您挨了一剑,就将功抵过了怎么样?”

“将功抵过?就这点伤?”赵祯冷笑:“想得倒挺美,谋害太子,别说就一道口子,便是砍了这条胳膊,也不够赔的,要嘛欠人情要嘛去死,你选一个,哦,不仅是你,姑且整个忠义侯府,都得给你陪葬呢。”

尤子卿:“……”

是谁让好好休息的,那现在又跑进来说这些干嘛?!

这太子有病,不是很想搭理,但是……

算了,小命在人手,不得不低头。

尤子卿识时务为俊杰:“好,那便算我欠殿下一个人情。”

赶紧走赶紧走,眼不见为静!

赵祯低眸看了尤子卿好一会儿,直看得他想跪下磕头,对方才终于满意离开了。

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对方再杀回马枪,尤子卿才真的放心躺了下来,然后默默给自己洗脑。

欠人情就欠人情吧,毕竟上辈子可欠着人一条命呢,哎……

都是报应啊!

不过比起欠赵祯人情,更应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斩断与赵戟的关系。

尤子卿胳膊上的伤不算严重,几天就能结痂,但卧床卧得他怀疑人生。一度怀疑不是伤了胳膊,而是废了腿。

春猎几天,尤子卿就没出过赵祯的营帐,每次他想出去,就会被侍卫给拦下来。说得好听是让他养伤,实则跟看守犯人差不多。

尤子卿心里窝着火,但他对赵祯心有亏欠,面对面时总免不得少些底气。而越是接触赵祯这个人,那阴晴不定的性情,就愈发让他发怵。

“太子殿下。”

尤子卿正望着帐顶发呆,一听赵祯回来,赶紧闭上眼装睡。他装得平静,可那脚步声一下一下,却像是踏在他心脏上,让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床边一沉,尤子卿能感觉到是赵祯在床边坐了下来。那视线落在脸上,灼得人头皮发麻。

“呵……”

赵祯这声冷笑,尤子卿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身上一重,对方居然压了下来。

尤子卿这下不仅屏住呼吸,眼皮都因为紧张不受控制地发颤。

这……

装不下去了!

“还装呢?”赵祯指腹压在尤子卿一边的眼皮上,语气三分戏谑七分恶劣。

尤子卿:“……”

叹了口气,尤子卿睁开眼睛的同时微微侧转开头,避免近距离对视的尴尬。

谁知这个动作却让赵祯面色一沉,掐着他腮帮将头掰了回来,四目相对,尤子卿被那双熟悉的深邃幽眸看得心脏骤缩。

“太子殿下……”

尤子卿艰难咽了咽口水,剩下的话被噎在喉咙里,瞪着赵祯,一脸的惊魂未定。

不是错觉!

就是这双眼睛……

惨遭算计被废黜时,沦为阶下囚时,饮下毒酒时……

这双眼睛,不管午夜梦回过多少次,尤子卿从未看透过,但每一次都让他心悸不已,不是恼羞成怒就是落荒而逃。

不会这么巧吧?

自己重生已经够匪夷所思的了,难道,赵祯也是?

如果是,那赵祯这一切反常就都有了解释。

前世这个年纪的赵祯尤子卿接触不多,但鲜有的几次也能看出来,对方虽然不苟言笑,但为人正派气度矜贵高华,绝对不是现在阴晴不定的性子。

尤子卿嗫嚅着嘴唇,半晌才艰难挤出一句:“你……一定很恨我吧?”

怎能不恨?

身为六皇子的左膀右臂,跟赵祯一干皇子无外乎死对头,虽说立场不同,却是真真隔着血海深仇。

然而赵祯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只见他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不带阴翳的浅笑,让对方那张带着婴儿肥的脸无端透出股奶气,明亮而……可,可爱?

尤子卿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不然咋会出现这种离谱的错觉。

果然下一瞬,赵祯嘴角一勾,又变成那种深不见底的眼神。

“恨你?”赵祯漫不经心扒开尤子卿右边衣领,露出肩膀上已经结痂的牙印:“为何?”

尤子卿:“……”

为何?

在确定对方跟自己一样是重生的之前,尤子卿能说实话吗?

必然不能啊!

又不是活腻歪了……

尤子卿往被窝里缩了缩:“殿下能不能别盯着看,看的我……肩膀疼。”

“是么?”赵祯表情晦暗不明:“这可一点不像你尤子卿呐!”

一句话,又刺得尤子卿心中警铃大作。

正当尤子卿想从赵祯脸上看出什么时,对方又替他拢好衣领侧过头来。

“六弟就在外面,你要见么?”轻飘飘的一句,赵祯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尤子卿就是听出几分威胁的意味。

他没忍住瞄了赵祯两眼,却被对方瞧个正着。

“嗯?”赵祯挑眉。

尤子卿垂下眼眸:“不见。”

说不见原本与赵祯的威胁无关,只是自己不想见而已,但赵祯却因此双眼一亮,霎时雨过天晴的笑容,让尤子卿微微一怔。

这一会儿少年一会儿老沉,一会儿舒朗一会儿阴翳……

好像真的是,精神不太正常。

堂堂太子,却患上精神病症,可是大忌。

赵祯心情好,没发现尤子卿看他的眼神不对劲,难得体贴地给掖了掖被角,便起身走了出去。全然不知,尤子卿正目送他的背影犯愁,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提醒对方找个大夫看看,又该怎么提醒才不会惹对方生气。

自打那日拒绝见赵戟后,接连两天,赵戟都没再出现,直到春猎结束,启程回京,这才在上太子府马车前远远瞧见一眼。

“还不快上来?”

听到赵祯催促的声音,尤子卿便收回视线,然而刚要上去,就被走过来的忠义侯尤元刈给叫住了。

“子卿。”忠义侯走近扫了眼这个续弦所出的嫡三子,便转身看向赵祯,揖礼:“老臣见过太子殿下。”

赵祯点了点头。

“小子无状,这几日多有叨扰……”

“忠义侯言重了。”赵祯瞥了眼低下头神色不明的尤子卿,态度端的是一贯的矜贵淡漠端方有度:“令郎是为孤才受的伤,也是孤留他养伤,又何来无状叨扰一说?”

“太子说的是,是老臣失言了。”忠义侯顿了顿:“不过既然小子伤已无碍,那就不叨扰太子了,老臣这就带他……”

“哦,这恐怕不行。”赵祯眉一挑:“孤与令郎一见如故,刚邀请他上太子府住些时日,忠义侯应该不会不给孤这个薄面吧?”

忠义侯:“……”

这是邀请人做客的态度?

若非见尤子卿这几日相比之前还胖了点,忠义侯都要怀疑他这儿子是被太子给软禁了。他有些担忧地瞥了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尤子卿一眼,叹了口气。

“老臣惶恐。”忠义侯拱手:“太子殿下盛情相邀乃是小子福气,就是,要给殿下添麻烦了。”

“无妨。”赵祯说完便放下了车窗挡遮。

这样一来,忠义侯也不好再废话,只得给尤子卿使了个眼色。

尤子卿给了父亲个放心的眼神,便在内侍的搀扶下上了太子马车。

远处,赵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神冷冽,面无表情。

“六弟在看什么?”三皇子摇着折扇凑到赵戟身旁,朝太子那边望了一眼:“哎呀,那不是尤三公子么?三哥还纳闷儿你俩一向形影不离这几日怎么没看见他,原来,竟是去了太子那呀?”

赵戟冷冷瞥三皇子一眼,没作搭理,拂袖便上了马车。

被甩了脸子,三皇子眼底划过一抹不屑,冷哼一声,这才转身上了三皇子府的马车,但心情却是极好。

“你离那么远做什么?”瞥着从上来就缩角落的尤子卿,赵祯刚好看没一会儿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一副小媳妇儿德行,孤还能吃了你不成?”

明明是一句气话,吃字舌尖一绕,听在尤子卿耳里平白便多了几分旖旎的味道。

本就不自在,这下更是如坐针毡。

“咳……”尤子卿故意用手掌扇了扇鼻子:“我这一身药味儿,自己都熏得慌,坐近了怕……”

赵祯打断道:“过来。”

尤子卿:“……”

尤子卿坐着不动,哪怕赵祯眼刀子戳得嗖嗖地,依然岿然不动。

“六弟的狗做的,孤的狗就做不得了?”赵祯冷笑。

尤子卿:“……”

“别让孤说第二遍。”赵祯敛眸。

尤子卿叹了口气,认命地坐了过去。

“太子殿下究竟想如何?”尤子卿试探道:“如果是因为猎场之事,让太子殿下心怀记恨,唯有羞辱子卿才能解气,子卿受着便是……”

“尤子卿。”赵祯忽然抬眼看向尤子卿:“孤想要折辱你出气,有的是法子,你当真愿意受着?”

尤子卿:“……”

“既然受不住,就别说这种虚伪的话,孤……”赵祯一把掐住尤子卿脖子,手却没有用力,而是意有所指地缓缓向下,指尖挑开他的衣领:“可是会当真的。”

尤子卿被对方轻佻的动作弄得一僵。

赵祯感觉到了,眸色沉了沉,忽然手上用力,将尤子卿一把推开。

“都说忠义侯三子有颗七窍玲珑心,善攻心计,智谋无双,眼下看来,也不过如此。”赵祯冷嗤:“佞幸乱政,除了这一张脸,真是一无是处。”

尤子卿:“……”

行,你是债主,想怎么毒舌就怎么毒舌,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你老高兴就好。

而比起被毒舌辱骂,尤子卿更在意的是,赵祯的喜怒无常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仅仅是因为猎场刺杀的事,以对方的城府,绝不至于如此。

再者这反常也只是对他,在外,赵祯却并无半点不对劲的地方,甚至在面对赵戟时,都没有任何反常情绪。

刻意留他在身边,与其说是为了刁难出气,倒不如说,是在憋着劲儿下一盘棋。

离间之计,上辈子赵祯并不是没有过,而且除了离间,也动过拉拢忠义侯府的心思。

但那是上辈子和春猎前,眼前的赵祯给尤子卿的感觉,除了以养伤之名将他圈在身边,对他,对忠义侯府,并没有要拉拢之意。

所以,赵祯到底想做什么?

又为何如此反常?

“在想什么?”身侧冷不丁响起赵祯的声音,惊了尤子卿一跳。

“在想……”尤子卿思绪一转,决定再试他一试,遂转头直视赵祯的眼睛:“殿下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哦?”赵祯笑得漫不经心:“说的,好像你以前很了解孤一样。”

“说不上多了解,但大致还是有的。”尤子卿不放过对方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缓缓道:“所谓知己知彼……”

“知己知彼,那你倒是说说,你都了解孤多少。”赵祯打断尤子卿,笑容有些意味不明。

“我知道的太子殿下,是个正人君子。”尤子卿保守道。

“呵……”赵祯反问:“你的意思,孤现在看起来像个伪君子?”

“子卿不敢。”尤子卿忙道。

“我看你敢的很。”赵祯不怒反笑:“之前的你,嚣张恣意,也不是现在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又是如何?”

尤子卿:“……”

“虽然不知道你跟六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既然你把孤当摆脱他的跳板,那孤就好人做到底,帮了你这回,不过……”赵祯缓缓道:“孤可不是随便给人利用的,所以,好好想想到时候怎么连本带利回报孤吧。”

“啊?”尤子卿怔住了。

这试探半天什么也没试探出来,还把自己给绕了进去,尤子卿也是服了,当初,怎么就没发现太子这么厉害呢?

尤子卿还想说什么,但赵祯却没了兴致,顾自靠着车壁闭目养神。见状,尤子卿只得暂时歇了心思,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试探吧。

回到京城,已是傍晚时分。

浩浩荡荡的队伍先将皇帝送回宫,这才各回各家。

不过尤子卿就一翰林院没有品级的庶吉士,春猎这种场合都是因着忠义侯府这层关系,自然是没有资格跟着入宫,所以到宫门便被马车拉去了太子府。

赵戟一路上都想找尤子卿谈谈,结果愣是没找到机会,听到暗卫来报尤子卿去了太子府,当即脸色就黑了下来。

“殿下,可要属下潜进太子府找尤三公子……”

“不用。”赵戟摆手,仔细想想便冷静下来:“子卿从来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这么做想必有他的用意,你且留意着便是。”

“是。”暗卫抱拳:“属下告退!”

等暗卫离开,赵戟想到尤子卿这些日子的避而不见,不觉皱起眉头,总觉得不太对劲。好像猎场受伤回来,对方的态度就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怪。

赵戟握了握右手,怔怔出神,很有种即将失去什么的心慌。

“子卿……”

而另一边,尤子卿已经随马车到了太子府,不知道是不是赵祯已经着人打过招呼,全府上下没有多少人情味儿,倒也没怠慢。

内侍亲自将尤子卿带到东厢客房:“房间每日都有打扫,东西也都换了新的,尤三公子且先住着,若是有哪里不满意的,尽管吩咐一声便是。”

“好,多谢公公。”尤子卿又不是来安家的,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不敢当。”内侍道:“那公子先歇着,奴才就不打扰了。”

尤子卿点头:“公公慢走。”

内侍离开后,尤子卿叹了口气,走到桌前坐了下来。之前一直没机会,如今难得安静下来,是时候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上辈子一颗真心喂了狗,落到那么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要说不怨不恨是不可能。如果仅仅是他尤子卿一个人倒也罢了,可赵戟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抄了尤家满门。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赵戟啊赵戟,我尤子卿从地狱回来了,我自己欠下的血债,我自己还,而你欠我的,我自己取。

尤子卿这一坐,许久都没动弹,直到外头响起脚步声,才发现不知何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屋里没掌灯,若不是窗外有月光倾泻进来,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但这么长的时间,居然无人问津,也没人来传膳。

意识到这点,尤子卿挑了挑眉,转头便见赵祯踏着月色走进门来。

“哟,太子殿下回来了呀?”尤子卿单手撑着头微扬下巴笑睨赵祯。

这阴阳怪气的调调,听得赵祯脚步一顿。

“不知殿下准备让子卿在这养伤几时?”眼看着赵祯进门后,房间内因为掌灯变得一片亮堂,尤子卿眼底笑意更浓,但就是坐得四平八稳,全然没有要起身行礼的意思。

赵祯也没在意,直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何故这般问?”挥手打断内侍斟茶的动作,赵祯自己翻了两只空杯,给自己和尤子卿各倒了一杯。

“没什么。”尤子卿垂眸瞥了眼面前的茶水,嘴角微勾:“太子府日子拮据,一两日倒也罢了,若是十天半月,岂不是给府上本就拮据的日子雪上加霜?”

赵祯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眸看着尤子卿,半晌没有作声。

尤子卿本也不是个多好脾气的人,心里窝着火笑容越明媚,不闪不避,就那么直直看了回去。

两人无声较劲还没怎么着,一旁的内侍却早已变了脸色,微颤躬身,给吓出一脑门儿冷汗。

“殿,殿下,奴……”

“太子府不留自作聪明的奴才。”一句话,便轻飘飘定了内侍的下场。

内侍抖若筛糠,扑通跪了下来,不住磕头:“殿下饶命!奴才,奴才再也不敢了!殿下饶命尤三公子饶命!”

没人搭理,内侍很快就被人拖了下去。

“满意了?”赵祯挑眉。

“殿下处置自家刁奴,与我何干?”尤子卿端杯喝茶:“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赵祯:“……”

尤子卿不再搭理赵祯,起身走出了房间,他记得这院子出去不远有一口景观荷塘来着,里面有养鱼,既然不管饭,那他就自力更生好了。

赵祯好奇他这是要干嘛,也没问,起身跟了出去,见尤子卿挽起袖子蹲在景观荷塘边虎视眈眈,眉心一跳,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想干什么?”忍了忍,赵祯实在没憋住心里的疑惑。

“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眼看一条巴掌大的锦鲤摆尾游来,尤子卿赤手一抓,快狠准……不太准,没捞着,他也不急,继续守塘待鱼。

赵祯:“……”

“殿下您往边上让一让……”

赵祯气笑挑眉:“挡着你发挥了?”

“对对对,刚就差一点……”

“你给孤起来!”赵祯揪着衣领把人拽起来就往回走,边走边对噤若寒蝉地下人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传膳?!”

目的达到,尤子卿任由赵祯揪着,眼底狡黠一闪而过。而赵祯从头到尾都没发现,这是尤子卿故意为之。

两人回到房间没一会儿,饭菜就传上了桌,因为有赵祯在,看着还挺丰盛。

“这看着也不像很穷的样子……”

“闭嘴吧。”赵祯没好气:“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原来是用来封口的。”尤子卿咬了咬筷子,瞄准其中一道红烧鱼下筷:“早这么痛快封口不就好了?”

“对孤不敬,你想过后果吗?”赵祯忽然问。

尤子卿大快朵颐:“对太子不敬,等同对皇室不敬,该砍。”

“倒是有自知之明。”赵祯面无表情:“那这顿便是你的断头饭,多吃点。”

赵祯说完就等看尤子卿的反应,而对方的反应是,该喝喝该吃吃。

赵祯好奇:“你就不怕?”

“殿下若想杀我,早在猎场遇刺时就可以动手,何须等到现在?”尤子卿头也不抬:“谋害太子不比不敬太子更有说服力?”

赵祯冷哼一声。

“殿下与其跟我较劲,不妨多关注一下锦安赈灾一事,这事儿是殿下经手负责的吧?”看在对方各种折腾却从未真下狠手的份上,尤子卿决定投桃报李提醒一下:“如果我记得没错,锦安都督府付之行,与户部侍郎方仲平是姻亲关系,而方中平又牵扯到魏国公府。”

至于魏国公府,却是赵祯的外祖父家。

“这赈灾一事非同小可,若出纰漏,殿下少不得要受些牵连,可要多留心一二才是。”尤子卿说到这便不再废话了,专心享用起美食来。

他没抬头,自是没发现,那一瞬间,赵祯看向他的目光,尖锐矍铄,眼底暗光闪过,是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为何突然告诉孤这些?”良久,赵祯才声音低沉地问道。

“您就当我心血来潮吧。”尤子卿回的随意,心里却默默补上一句:还债……

上一世,赵祯因为这起赈灾贪墨案,吃了个不小的暗亏,既然决定还债,那就,从这开始,一点一点来吧。

赵祯闻言,愣了愣,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

“太子殿下笑什么?”尤子卿纳闷儿,不是在说正事么?是说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吗?

“没什么。”赵祯止笑,正要说什么,就瞥到一小公公走进门来。

“殿下,六皇子求见。”

听到这话,两人皆是一顿,随即抬眼看向对方。

“人在何处?”赵祯问道。

“在风华庭那边。”小公公看了看尤子卿:“六皇子指名要见尤三公子。”

“嗯。”赵祯淡淡的应了一声,不辨喜怒:“下去吧。”

“是。”小公公应完便退下了。

“看来六弟是急了呢?”赵祯把玩着面前的茶杯:“尤三公子还是不见么?”

尤子卿不带犹豫脱口而出:“不见。”

赵祯嘴角挑起一抹玩味:“还是去见见吧。”

尤子卿:“???”

赵祯倾身朝尤子卿那边靠了靠:“孤想看。”

尤子卿:“……”

“看你也吃差不多了。”赵祯起身往外走:“走吧。”

尤子卿头疼,不过转念一想,跟赵戟总要做个了结,这么一直避而不见也不是办法,不如见一下,好好说清楚,而赵戟猎场刺杀隐瞒下毒一事,正好是个可以借题发挥的借口。

这么一想,尤子卿便不再纠结,起身跟了出去。

两人赶到风华庭那边,才发现赵戟不仅人来,还带了一堆名贵药材珍稀补品过来。

“带了这么多东西啊?”赵祯看了眼堆了一桌的东西,似笑非笑瞥尤子卿一眼:“都是大补之物,六弟是真舍得下血本,只是外伤易愈,这人心要是伤了,可就不好补了呢。”

“见过太子。”赵戟拱手行礼,像是没听出赵祯话里的冷嘲热讽,转头看向尤子卿:“这些日子来见你总是被人挡下,我这心里甚是挂念,胳膊的伤恢复怎么样了?”

尤子卿没回答赵戟,却是转头看向赵祯:“我有些话想跟六皇子单独谈谈,不知太子殿下可否行个方便?”

赵祯脸色一沉,目光幽深地看了尤子卿一眼,倒是没有为难,转身离开了。

赵祯一走,赵戟就上前一步拉住尤子卿的手:“子卿……”

尤子卿抽回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宋丞相孙女宋芸儿,温柔端庄德才兼备,与六皇子最是般配不过,宋丞相在朝中亦是大权在握,和宋家联姻,于六皇子可谓助益不小,子卿便在这,先恭喜六皇子了。”

“你……”赵戟脸色骤变:“你这是从哪听来的?谁告诉你我要与宋家联姻娶宋芸儿了?”

这事……

自然是上辈子发生过的。

上辈子这事,尤子卿还是事情定下后才知道,当时赵戟解释说只是权宜之计,他虽然生气,但事成定居也无力改变什么。后来想想,若有朝一日赵戟成了君王,三宫六院再所难免,大不了到时候等朝局稳定后致仕隐退离开便是。

却没想到……

会在对方迎娶宋芸儿为后时被抄家灭门,不得善终。

想到这里,尤子卿眼底划过一抹自嘲,抬眼时,再无半点情愫波动,若古井无波无澜。

“六皇子处事低调,可这世上,却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子卿缓缓道:“我原本想,君臣相得亦能成就一番佳话,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大男人该拿的起放的下,可直到……”

尤子卿瞥了瞥胳膊的伤,笑了。

“才知道,一切不过都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六皇子其实并不信我。”尤子卿拱手:“既然如此,子卿就不碍六皇子眼,各自安好吧,区区小伤而已,这些东西用不着,六皇子还请拿回去。”

“所以,你现在是要跟我决裂吗?”赵戟脸色冷沉:“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子卿,我以为,你可以理解我的,与宋家联姻不过权宜之计,我是个什么处境你不是不知道,而宋家可以给我这个助力,我别无选择,至于……”

不便明说下毒,赵戟暗示地瞥了眼尤子卿的胳膊。

“那不过临时决定,这才没来得及告诉你,你这也要计较吗?”赵戟红着眼,一副受伤的样子,好像尤子卿才是那个背信弃义的混蛋:“我以为,你之前只是在气头上,找你解释清楚就好了,没想到……”

“子卿。”

赵戟正说着,就被端着药碗进来的赵祯给打断了,剩下的话,顿时便噎了回去。赵祯看都没看赵戟一眼,把人当空气一般,径自走到尤子卿面前。

“快把药喝了。”没把碗给尤子卿,赵祯伸手揽过他肩膀,竟是当着赵戟的面,要喂他喝。

尤子卿:“……”

这挑拨的也太明显了。

尤子卿有些无语,但却没有拂赵祯的面子,顺从的就着对方的手,将药给喝了。

刚喝完,嘴里就被塞了一颗蜜饯。

等尤子卿再去看赵戟,就发现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虽然没看见对方的反应,但想也知道,必然是给气得不轻。

“舍不得就你追,跑快点兴许还能赶上。”赵祯嘴上说着让尤子卿去追,手却半握在他脖子上,仿佛只要他敢动,就会收紧捏死他。

尤子卿无语乜斜赵祯一眼:“殿下让我去追,倒是把手从我脖子上拿开啊?”

“哟,还真舍不得呀?”赵祯脸色一冷:“听这语气,这是怨孤不该挑拨离间呢?”

尤子卿:“……”

第一次见人挑拨离间的这么理直气壮。

“咳……”尤子卿覆上赵祯握住自己脖子的手:“放手,我不去追。”

赵祯这才松手。

尤子卿转身就往外走,谁知刚到门口就被赵祯攥住了手,深吸口气,才按捺住脾气转头。

“殿下还有什么事?”尤子卿打量着赵祯的脸色,见神色正常才松口气,这人喜怒无常,相处起来确实很有压力。

“那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赵祯指了指赵戟留下的那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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