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漆黑狭小的被橱如同一方小小的庇护所,把危险和吵闹的噪声隔离在这一角寂静的世界之外。
言逸趴在羽绒被铺的小窝里,默默听着电话里的话唠alpha没话找话。
“你要做什么手术?”alpha一直挺关心这个事。
言逸不肯说。
“你现在在哪?”alpha追问道。
言逸小声回答:“被橱里,怀、怀孕了,肚子鼓起来,要在窝里。”
他好像听见对方摔了什么东西,朝听筒以外的方向说了一声“我他/妈f/u/c/k”。
alpha喘气声明显比刚刚更加粗重:“你有alpha了?为什么没有标记?你要做手术他为什么现在让你怀孕?哪儿来的狗几把alpha?”
言逸缩成更小一团,软软的兔耳朵被震得卷成奶油芝士卷:“你好大声。”
alpha一愣,压低了声调。
言逸摸了摸微微鼓起的小肚子:“不怪他……大概十几天前的事,那时候还不知道会做手术,看来要推迟手术了。”
alpha不说话了。
是大学的生理课睡过去了某些部分吗,omega怀孕十几天怎么可能有反应,连肚子都鼓了。
alpha纳闷地问:“你确定吗?你身边有人吗,之前那么难受都没人管,还是我长途跋涉……给你送零食。”
他怕冒犯这只小兔子,于是不再说下去。
alpha在病房里抱了他一夜,不间断地释放出安抚信息素,抚摸他,让他尽量好受些。
尽管很大程度上的奉献都来自被言逸信息素的吸引。
从在公路加油站见言逸第一面,alpha就感觉到了一股名为诱惑的吸引力,他们应该很契合。
只要这只垂耳兔一天不被标记,那么全世界的alpha都是有机会追求他的。更何况他那么漂亮那么辣。
所以alpha并不想轻易放弃。
言逸侧躺在窝里,嗓音慵懒微哑:“你不要再打来了,我的alpha对我很好,没有陪我只是因为工作很忙。”
他今天牵了我的手,我便能幻想得到了满怀的宠爱。
话音未落,被橱门被猛然拉开,刺眼的光亮激得言逸兔耳朵直立,抬起手臂遮在眼前,手机掉进角落,还没挂断。
陆上锦居高临下看着言逸:“你怎么躲在这儿。刚刚医院那边通知,排在你前面的omega临时转院,明天就可以进行换腺手术,你跟我回去准备一下。”
言逸的眼睛还没适应外面的光线,眯成一条缝看着陆上锦:“我不做了……过一阵子再做吧,我怀……”
“你又作什么?”陆上锦对于他今天三番两次的忤逆感到不快,抓住言逸的手腕,把整个人粗鲁地拖出被橱扔在脚下。
怀孕的兔子会变得富有攻击性,易怒且暴躁,言逸也被这充满威胁性的动作激怒了,反手抓住陆上锦的小臂。
他原本的实力足够把任何威胁驱逐到数米外,腺体连续注入药物休眠,言逸变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软弱得像扒在陆上锦衣袖上的藤蔓,轻轻一碰就能断裂成两截。
他只好保护着自己的小肚子缩进墙角,警惕地盯着陆上锦:“我不做手术,你别过来。”
陆上锦强迫地抓住言逸的手臂,把他拽起来往外拖:“给我过来。”
言逸拼命挣扎,想把手从铁钳似的束缚里拔出来,他就是一只被游隼抓在利爪中的小兔子,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绝望地等待着被啄食,被撕碎,血淋淋的骨架抛尸荒野,再被蚂蚁蛀成一具雪白的标本。
“离我远点!”言逸瞪着通红的眼睛嘶吼,一脚踹在陆上锦的小腿上。
就算是小白兔,蓄力蹬鹰的一脚也并非毫无杀伤力。
陆上锦小腿猛得一痛,成了倒进浓硫酸里的水滴,让陆上锦整个人瞬间炸了,一把拎起言逸,提着走出宅门,扔出了台阶外。
“滚。”他说。
陆上锦坐进车里,熟练且不耐地倒车转向,扬起一路尘烟,把无助地坐在卵石路上的言逸抛在后视镜里,渐渐没了影子。
他的通讯录里躺着一排香软乖顺的omega等着他临幸,他赏赐给言逸的注意力太多了。
被遗忘在被橱里的手机仍旧亮着,电话另一端的alpha听着里面嘈杂的、火药味浓重的争吵声渐渐远了。
alpha攥着手机的手爆起青筋,听着对面实力悬殊的对峙争吵,那只小兔子太虚弱,肚子里还怀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这场争吵完全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家暴。
他仔细分辨着里面熟悉的alpha嗓音。
“陆上锦?”
很多人都知道陆上锦是有家室的,有个深居简出的omega妻子,温柔贤惠。
没想到就是这么个琴瑟和鸣。
2016-2-14 23:00 PM
——
克尔迪维亚篝火小镇,燃烧的松木炸开飞耀的火星儿,顺着漆黑夜空飘忽而上。
言逸走在空有回响的窄巷深处,风衣衣摆随风扬起,拎着一把已经枪口过热的590M,扶着左下腹的枪伤,跨过几具被霰弹打成筛子的鬣狗Alpha尸体,黑亮的绑带高筒陆战靴底沾上粘稠血液,踩了饭黏子一般走在地上一粘、一粘。
路过一家花店,老板是个腺体细胞未觉醒未分化的普通中年beta,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瑟缩在墙角,双手发抖把收银机里所有的钞票硬币都倒在言逸脚边,跪在地上颤声哀求:“不要……不要开枪……钱,钱都给你……”
花店老板捂住孩子的眼睛,颤颤抬头乞求言逸,俊美的青年风衣内穿着一身漆黑执事服,身材颀长腰身纤细,是一个温柔貌美的omega,浅灰色的柔软发丝里两只软绵绵的兔耳朵轻轻动了动,掸落落在耳尖上的雪花。
刚刚就是这个omega,在小巷尽头与十辆吉普里的J1分化的鬣狗alpha对峙,只拿一把涂装的590M霰弹枪,对方有十几个强大迅猛的alpha,而至今,只有他一个人活着走出巷口。
言逸弯腰从柜台花桶中折了一枝玫瑰,小心地摘去遏止玫瑰提前盛开的白色丝网,沾满血迹的手因为失血和疲劳显得极为苍白。
他把玫瑰插在胸前的口袋。
陆上锦总是喜欢这么富有侵略性的花与香味,言逸摸了摸后颈,腺体外箍着严丝合缝的黑钢护颈,免得战斗时伤到omega最脆弱的要害,也能遮住他散发出的软绵绵的奶糖味信息素,免得惹恼陆上锦。
路口有个路灯不亮了,阴影底下停着一辆银灰保时捷,言逸俯身敲了敲车窗:
“先生,我做完了。”
陆上锦睁开眼睛,推开车门,把言逸推到车门上上下检视,像优雅霸道的豹审视自己的猎物。
言逸单手挎着霰弹枪的皮带,右手从口袋里抽出玫瑰,递到陆上锦面前,微笑道:“先生,您今晚像月下的黑豹,我爱你。”
换来陆上锦凶狠的亲吻,陆上锦不耐烦地扯掉言逸的护颈,把他按在车门上,舔舐着他的后颈腺体,听着怀里柔软顺从的omega痛苦的喘息。
言逸轻声邀功:“先生,这次任务很顺利。”
他奢望着这些能让陆上锦轻一些。
陆上锦无动于衷:“那是你该做的。”
陆上锦的手毫不顾忌地扶在言逸侧腰的枪伤处,用力抓紧,言逸不得不咬紧牙关忍受着爱人赐予的剧痛,每一次交/欢,他的alpha都会让他尝到无比恐怖的意料之内的痛。
垂耳兔是一个无比脆弱的种族。
言逸从倒车镜里看着身后冷峻高大的alpha。
如果他的alpha能摸摸他的脊背,或是轻轻扶在他的头上,该有多么令人满足和幸福,言逸弓起身子,幻想着来自他的alpha安抚。
在言逸眼里,他每一次的告白都是九死一生时心里苦涩的遗愿,热烈又沉默地爱着他的alpha,想把他追回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言逸无力地扶着车门,不再挣扎,任凭陆上锦在身上发泄般为所欲为。
后颈的腺体上还留有修补清除标记而长出的新皮肤,细密的疼痛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言逸,就在一周前,他们刚刚离婚了。
或者没资格说离婚,只是分手了。
陆上锦把他清出了住了那么久的别墅,从此以后,工作是工作,感情上也断得藕断丝连。
他知道是他的错。
两个人感情正处在最脆弱的七年之痒,陆上锦常常在外不归,言逸只好一个人守着空荡孤寂的别墅。
发/情期到来时,言逸根本无法纾解,忍耐着直到头痛欲裂,抑制剂和止痛药注射后剩下的包装外壳扔了满地,他还是痛得难受至极。
终于抵不住身体上的折磨,他穿上大衣,戴上棉帽,用宽大蓬松的围巾挡住了半张脸,偷偷走进一家会所,点了一位蜘蛛alpha按摩师。
蜘蛛alpha一进房间,便例行公事般脱衣服。
一个omega大半夜跑进会所,任谁都知道他想做什么,蜘蛛alpha并不多费口舌。
没想到,言逸只脱了外套,里面穿着柔软乖巧的家居针织衫,趴到按摩床上,乖乖地把后背送到蜘蛛alpha面前,有点害羞地板着脸要求:“……不用脱衣服,就摸摸,摸摸后背。”
蜘蛛alpha愣住了,捋了一把自己有型的挑染头发。
他就给这只小omega抚摸了一晚上的后背。
小垂耳兔舒服地翻了个身,困得半睁着眼睛,渐渐阖了眼,平稳地轻轻地呼吸,卷翘的睫毛像清晨微光下抖去潮露的虫翼,小耳朵偶尔抖一抖。
蜘蛛alpha看得呆了。忍不住弓下/身子,双手撑着膝盖,在小垂耳兔额头上偷了个香。
他好可爱。
可爱到令人愿意不脱衣服不收钱,替他抚摸一晚上的后背。
是个干净的omega,可惜后颈的腺体上有标记,已经是个有夫之o,没法再打他的主意。
当言逸舒舒服服地靠蜘蛛alpha的抚摸度过这段时间,回到家,陆上锦坐在沙发里等着他,用审判的眼光质问:“昨晚去哪儿了。”
言逸张了张嘴,怕说了实话让陆上锦生气,只好随便编了个理由企图搪塞过去。
陆上锦却把一张照片摔到言逸脚边。
照片里的小垂耳兔窝在按摩床上,一个优雅的按摩师alpha正低头亲吻他的额角,亲密无间。
这是对占有欲极强的alpha最赤/裸的挑衅和轻蔑,因着游隼alpha二阶分化的尊贵身份,陆上锦更加无法忍受这只小兔子明目张胆的背叛。
言逸在年纪二十出头的时候也会争吵。所以那时候,他们分手了——
没有契合度作保证的一对战地恋人,挨过了炮火硝烟并肩战斗,没能挨过裂痕重重的七年之痒,从热恋走向了毁灭。
——
如今,言逸又一次被拎着扔出了门外。
他钱夹里还有一张银行卡,是在陆上锦身边工作时攒下来的。分手以后,他成了陆上锦的一个普通员工,领着固定的月薪,陆上锦也不会像包养其他omega一样,给言逸一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卡。
他得给肚子里的小宝宝找个能休息的暖和住处。
于是扶着薄羊绒衫下盖着的小肚子,呆呆地离开了陆宅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