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拦路的捧花青年见七人态度警惕,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解释:“我不是坏人!”
“真的!我和妻子是钱家村的花农,就在桥边摆摊卖花。”
“那个是我妻子。”
林瑜顺着青年手指去看,在拱桥边看到一个鲜花满满绿意盎然的木板车,以及隐藏在花木后的半个身影。
青年见对面态度缓和,舒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和妻子,我们成亲一年有余,想……”说着脸色渐渐涨红。“想要一个孩子。见您家这么多……就,就想请他们帮忙摸一摸百福衣。”
林瑜看看脸烧起来的青年,又看看花摊,本来偷瞄这边的女子此刻整个人完全藏花后了。
原来是这样。有点可乐。林瑜笑了。六小只不明所以,一个个仰头看他。林瑜于是蹲下身跟小朋友们商量:“是这样的。这个哥哥想让你们帮忙摸一件衣服,可以吗?”
几人互相看看,最后小军作为代表站出来点头。
“谢谢!”青年把手里的花塞给林瑜。“自己家里种的,小哥别嫌弃。”
跟着青年走向花摊。林瑜开始以为青年那位害羞的妻子会躲开,没想到,她已经把百福衣捧在手里,红着脸低着头等在木板车前。看来这对年轻夫妻感情很好,彼此恩爱敬重。
“只要摸一下衣服吗?”林瑜问。
“嗯。”青年害羞地点头。
“好嘞。”
林瑜低头跟六小只交头接耳一阵交流。交流结束,吴小军上前,抬起小胖手摸了摸那件绣满福字的婴儿小肚兜,说:“早生贵子,身体健康。”
之后小虎张强壮壮安安和三宝一个接一个摸过,一边说着自己知道的四字吉祥话。年轻的夫妻红着脸,彼此视线相触又立刻躲开,给林瑜和六小只喂了满满一口狗粮。
“不打扰了。”林瑜领着六小只赶紧离开这甜蜜的气氛。
***
中午之前,林瑜领着六小只回到居民巷,挨个把小孩子送进家门之后,回到自己的院子。
“哥!哥你在家吗?”关了院门,林瑜不再抑制自己的心情,急切想要分享。
“嗯。”薛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冒出来。
“哥你又吓唬我。”他抱怨一声,随后兴致勃勃说起今天的遭遇。这是他人生中少数顺遂且快乐的一天,充满了闪光点。林瑜随着心情想到哪儿说哪儿,没有逻辑。絮絮叨叨说了很久,最后总结道:“药房掌柜和那对夫妻,感觉都是很好的人。还有丁香的娘,也是很好的人。”
“嗯。”薛佳回应,然后看着林瑜说:“挺好。你开始喜欢这里了。”
“啊。是吗?”林瑜提出质疑。
“你以前不出门。”薛佳给出论据。
“那是因为不需要出门啊。但是这边没有外卖也没有网络。”林瑜辩解。
“开心就好。”薛佳绕击敌后,结束话题。
“额……”林瑜愣了下。“嗯。开心。哥在,我就开心。对了,关于工作,我有点想法,晚上问问看吴大哥家的看法。”
“办托儿所?”薛佳问。
“你怎么知道的?!”林瑜惊。“哥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嗯。”
傍晚,吴小军给林瑜送来炒鸡蛋加菜。林瑜没有客气,揣着自己的烤红薯,拎着吴小军连人带菜一起去了吴家,准备请教托儿所的事情。
邻里之间彼此帮个忙搭把手都是常来常往的,然而,很多时候,走人情其实不比花钱解决自在。
吴有财听说了林瑜的想法,大声赞成。并热情表示要帮林瑜问问巷子里其他人。说着也不另找时间,立刻起身,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拉着林瑜出去敲门。
居民巷的小院并不隔音,从巷头到巷尾拢共几百米。吴有财一声吆喝,邻居们陆陆续续都开了院门出来,有的来瞧热闹,有的给提意见,大部分都和吴有财一样端着饭碗。
林瑜还没有成型的创业想法,就这样在吴有财和大家伙儿热心的张罗下,确定了!连每日的收费大家都七嘴八舌讨论好了,每个孩子一天三文钱,自带伙食。
三文钱不多,只够买一斤番薯。对于巷子里的居民来说很划算。对于林瑜来说,也很满意,他终于有收入可以改善一下伙食了。
人群散去,夜色渐深。林瑜激动的心情还没有消退,他想找人说说话,然而薛佳已经躺倒休息了。
林瑜盯着对方安详的睡颜,磨着牙齿道:“哥,你是不是故意的?”
躺下翻了两个身,依然没有丝毫睡意。他干脆坐起来,拿着木杵和锉刀去了厨房。自从升起木杵和他哥神似的念头,林瑜就起了意,准备给他哥雕一个小像。
在穿越之前,林瑜的家里挂着很多他给他哥画的像。薛佳是他的专属模特。
点起油灯,林瑜很快投入雕刻中。一下一下推动锉刀,木屑从手上掉落,心也慢慢沉静下来。这是他熟悉的内容,像小动物回到自己的地盘,让人有安全感。
用来给硬质的药材挫粉末的锉刀不如专业的工具趁手,但是林瑜用经验弥补了工具的不足,木杵慢慢显现出人物的雏形。
油灯里的灯油只剩浅浅一层底,渐渐燃尽熄灭,但是亮光并没有熄灭,一个亮点稳稳停在灯芯上,替林瑜照出一片光亮。而后者心神都在工作上,对灯光的变化好无所觉。
几个小时眨眼过去,三更声响,木雕小人成型——穿着白大褂休闲裤的薛佳双手插兜——林瑜放下工具和劳动成果,伸了个懒腰。
“只剩一点点细节和磨光就完成了。”完美,熄“灯”,睡觉。说完,“呼”地一下吹灭“油灯”。
这次躺下,很快进入梦乡。梦里,林瑜再次走过虚空和黑暗,见到“呼吸灯”。它周围的黑雾已经不见了,“灯光”变得更亮,也亮得更稳。
“药神。你好啊。”林瑜开心地打招呼,同时伸手去拢它。拢住后,“呼吸灯”变成木雕小人躺在他的手心里!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林瑜看着手里自己未完成的作品如是想。
他端详着木雕,然后一伸手,凭空“拿出”工具,盘腿坐下继续给木雕小人细细雕琢。
相处十几年,对于自己的专属模特,薛佳样貌的每一个细节他都万分熟悉,木雕小人慢慢褪去粗糙,变得和薛佳一模一样。
***
于此同时,临山县外十公里的一处水塘边,三个男人摆开架势,神态警惕。
“就是这里。”中间男子说。“衙门里收入三具尸体,皆死于溺水,身体无外伤。目击者看见最后一名死者半夜自己走到水塘边落水身亡。”
“引人落水,伤人性命!”年纪最轻的少年气愤道。“死了还要害人。”
“执念难消,阴气作祟。”年纪最长者说。话音未落,水塘上方有什么挣扎狂舞,一种霸道锋利的气势碾压而来。
“起阵!”三人快速反应,摇响铜铃。
三处铜铃声彼此交织,如水波一样在空中荡开。铃声不绝,空气中显现出一片厚重的黑雾,黑雾被声波击中,形态溃散又重聚,似人被困网中,四肢挣扎。
年长者看到显形的黑雾,大惊。“不好!它有成形之象。有人信它!”
“我们对付不了这只,撤!”
三个人一边摇铃,一边后撤。不防备中间男子一脚踩空,铃声乱了节奏。黑雾瞅准空隙,席卷而来,顷刻缠身而上,男子立刻倒地不起。
“三哥!”少年见状就要过去。
“十三!醒神!”年长者厉声呵斥,止住十三的动作。
“他只是阴气入体昏过去,暂时没事。”年长者解释,接着部署行动。“十三,一会儿听我号令,往城里跑。”
“队长?!”
“是我们大意了。没料到这股阴气被人养成了水鬼。你回到县城,天亮之后再带人回来找我们。”
“我留……”
“住口。你挡不住它,留下只会是我们三人全灭。”年长者快速道:“阴气入体,不过病个把月。你速去搬救兵。”
“嗯!”十三应声。
说话间,那股黑雾已经渐渐摸透铃声的攻击套路,此刻退回水塘静静等待时机。
年长者小心挪动捡起三哥手上的铃铛,突然道:“走!”
十三闻言转身就跑。黑雾扑身来追,却被年长者挡下。两道铃声铺出一片屏障,将黑雾阻隔。
十三心无旁骛,一心逃跑。他七岁被选入斧正司,十年学习,半年前终于通过考核被下派至临山县。本来以为终于可以大展拳脚,没想到凤朝六百年吏治开明教化有功,百姓笃信自然;不说山妖精怪了,连鬼都少见。最多不过是阴气不散。
这是十三第一次见到几乎成形的鬼,没有想象中的大展拳脚,只有让人绝望的实力差距。
十三咬牙一刻不敢松懈地跑。
终于,前方可以看到临山县城墙。他悄悄松了一口气。想到三哥被水鬼袭击倒地,队长为了掩护自己,独自抵挡,立刻愤恨难耐。
这时,一股凉意从后颈升起。十三全身的鸡皮疙瘩立了起来——水鬼跟来了!
十三心跳几要停住。看看就在眼前的城墙,他控制住手臂,用力摇响铜铃。铃声响起,凉气退散。但是十三能感觉到,那股阴冷就在身后窥伺。
十三继续跑,阴气在身后紧跟。
“这是在遛耗子。”他恨恨地想。这水鬼笃定猎物逃脱不了,不着急下口咬死,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慢慢地耗。十三坚定心神,一心要回城!
“梆——”城门近了。近到他能听到城中的打更声音。
身后的阴气似乎玩腻了,钩住他的脖颈。十三脖子一冷,下意识抬手去掰,只摸到自己的冰凉的皮肤。下一刻,手也变得冰凉,用力掐住自己的脖子。
十三眼球凸出,脸上充血,脚步却不停,仍然往前。
“梆梆梆梆——”五更声响。
掐住脖子的双手一松,十三软倒在地。
阳光唤醒居明巷里的家家户户,清晨的一阵喧闹过后,巷子恢复宁静。
林瑜做了半宿木雕,一觉睡到自然醒。推开房门出去,已经日上三竿。
“咦?”看看屋外大好的阳光,又转头看看房间内昏暗的光线,林瑜发现了华点。“哥!”
“哥?”人不在房间和院子,如果没出门,那就只剩厨房。刚转向厨房,果然就看到白大褂背对门站着。“哥,是你用衣服帮我把窗户遮起来的吗?”语气欢快,尾音上挑。
“额。哥?”林瑜迟疑地喊——走进厨房,里面的人有一瞬间给他一种陌生感。
“嗯。”薛佳转身,笑着点头。“是我。”
“哥。”林瑜细看,五官身形着装,都是自己熟悉的薛佳的样子,刚才升起的陌生感快速消退。最后,林瑜悟了:“啊!我知道了!眼镜!我说呢,原来是没戴眼镜。哥你眼镜呢?”
薛佳把玩放在桌上的木雕,手指拂过木雕的脸庞,木雕没有眼镜。
“嗯,没戴眼镜。”薛佳笑吟吟看着林瑜。
“……”陌生感又来了,他哥不戴眼镜笑的样子跟以前一点都不像。林瑜抵挡不住和薛佳的对视,率先转过脸。“是……丢了吗?”
“那可糟了,这里可配不了眼镜。”林瑜担忧道。
“无妨。不戴了。”
“哦,哦。”结束这个话题,林瑜开启自己的一天。他熟练地生火煮饭,一边向薛佳絮叨:“哥,今天是我最后一个懒觉了。明天托儿所就开工啦。准备工作今天要做好。我准备在院子里做一个沙盘,教小孩子们识字。”
“好。”薛佳回。
“对了,说起识字。我们一会儿去书店一趟吧。买一本《千字文》之类的启蒙书。”林瑜嘀咕:“应该有《千字文》吧。”
“好。”
灶膛里架好柴,林瑜起身去打水洗漱洗衣服,清洗完成,锅里的红薯粥也好了。端着碗坐到桌边,桌面干干净净,只躺着烛台和一把锉刀。喝碗粥放下碗,林瑜终于想起被忘在脑后的事情——他的木雕去哪儿了?
“哥,你,有没有在桌上看见什么东西?”
薛佳笑吟吟看着他,反问:“我应该看见什么?”
林瑜耳朵立刻红了,陌生感又升起来。他揉了揉耳朵,眼睛描过薛佳五官,熟悉的样貌又把陌生感压下去。
薛佳没再继续逗他,递过木雕小人。“随身带着,不要把他放在厨房。”
“果然在你这里。我就知道。”林瑜接过木雕,发现粗糙的作品已经变了个样子,未完成的打磨和细节都完成了,雕像栩栩如生。
“哥?是你做的吗?”
薛佳照例“嗯”了一声。说不清这是肯定的回答,还是只是应了一声。
“哥,你以前不会这个。”
“嗯?那我会些什么?”薛佳问。
会什么?林瑜愣了一下:“会……很多啊。数学化学物理你都精通。”
“嗯。”
“走吧,不是要去书店吗。”薛佳说。
“哎?哥你跟我一起去吗?”林瑜成功被转移话题。
“嗯。和你一起看看这个世界。”
“好!”
然而林瑜的好运气似乎在昨天用光了。他和薛佳刚走踏上西市的街面,就碰上衙役征召闲散人员充当劳力。他就这样被召走了。
***
一行几十人的队伍走在临山县城外的官道上。林瑜夹在队伍中间,表情不安。他哥刚才又不见了,只剩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不明不白的征召。林瑜忍不住脑内演了一出封建社会受苦受难的民夫的悲惨一生,自己给自己吓得不行。
“别怕,我在。”薛佳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
这时旁边的中年男人看出林瑜的不安,靠过来说话。“小哥第一次遇到官府征召?”
“哥?!”林瑜闻声抬头四望,却没看到薛佳的身影。
“别,别。”中年人以为林瑜在找他,拉住人忙道:“别乱看。这边儿呢。”
“额……大哥您好。”林瑜看向对方。中年人十分面善,腰上系着围裙,袖口卷起,衣襟上有几点没有洗净的油渍,似乎是城里的摊贩。
“我看你样子就知道你没遇见过。”中年人接着自己的话说:“我第一次被征召也像你这样,怕得很。”
“这位大哥,征召,是要干什么?”林瑜问。
“这个说不准,看遇到什么急事。有河流冲破堤坝要挖土运石,也有失火要紧急救火的。哎呀,今天不宜出门,我就上街买个油,赶巧就被拉过来了。小哥你呢?”
“我正要去书店。”林瑜回。
“唉。”大哥叹口气,态度虽然无奈,但是并不担心。他安慰林瑜道:“没事,官府偶尔会有这样紧急的征召,多来几次你就习惯了。大部分都能当天回家。”
“额。好。”虽然林瑜不想多来几次,但是买油大哥的话很好地安慰了他,脑内小剧场解散,心中只希望这次替官府救急的工作不会耗费太长时间。
他们一行人在差役的带领下,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临山县附近的村庄。
“这一班的人跟我去领工具,负责挖土。”一队差役分走了一半人。
“剩下的人,你们跟我运土运石。”林瑜跟着众人紧接着被领走负责运送土块石块。
“任务是填一个水塘。下午就可以完成。”薛佳再次突然出声。
“哥?!”林瑜吓了一跳。“你刚才躲哪儿了?”
“我去打听消息了。”薛佳笑吟吟地回。
林瑜发现今天的哥很爱笑。
“木雕放好,干活的时候别丢了。”薛佳叮嘱。
“哦。”
水塘并不大,是村里人自己挖来养鱼种藕的。在林瑜他们之前已经有一拨人给水塘放了水。新来的几十个劳动力一起挖土填埋,到正午的时候,差不多完成三分之一。
哥说的没错,下午就可以完成,林瑜心想。午饭官府提供,领了自己的伙食,林瑜靠着一颗树坐着吃饭。看着被土石压倒的荷叶,觉得十分可惜。“好好的水塘,为什么要填掉?”
“因为出了命案。”一个穿长衫的人路过,听到林瑜的嘀咕,顺势坐下。
“你好。”
“小哥好。”来人打过招呼,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个水塘,已经淹死了三个人。据说都是自己半夜起来投水的。是不是很邪乎?”
虽然说的内容疑似猎奇八卦,但是看对方表情,没有看热闹的好奇,反而带着忧国忧民的思考和疑惑。想了一下,林瑜提供思路道:“或许是梦游症吧。”
“梦游症?”来人问。“是什么?”
“梦游,就是人睡着了之后,起来做一些事情,自己却不知道。比如走路,关门,做饭,洗衣服或者别的。”
来人定定看着林瑜,严肃道:“你这恐怕是邪说。”
对方目光严厉,林瑜有种被老师盯着的紧张。“不!”他赶紧解释。“梦游是一种常见的生理现象,它并不是什么邪乎的事情。你可以理解为,大脑睡着了,但是身体还醒着。”
“嗯?”对方目光更可怕了。
林瑜意识到自己越描越黑。抿了抿嘴唇,放下包子,皱着眉头努力组织语言:“人睡着之后会做梦,对吗?”
“对。”
“有的时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对吗?”
“对。”
“梦醒之后,大部分不记得梦中的情形,对吗?”
“也对。”
“人各有不同,有人只有想法,有人有想法也有行动。比如看到路中有巨石,需要搬走巨石,有人只在心中想想,有人却立刻上前出力。”
“千人千面。所以?”
林瑜铺垫完,开始解释:“你可以这么理解,梦游就是,一个人白天念念不忘的事,梦里也继续在想。很多人做梦时不动,但是有些人,梦到了,也行动了。”
“如此解释梦游,倒说得过去。”可是来人眉头皱得更紧。“那主动投水要如何解释?还能有人念念不忘投水自杀吗?”
“对啊对啊。”一个陌生的声音插话。林瑜循声回头,发现自己找的树荫,后方已经被吃瓜群众占据。
“对啊。而且投水死了三个人。这三个人还能个个觉得自己该死吗?”
林瑜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看着身后一双双好奇的眼神,怎么和昨天六小只那么像!“你怎么知道这三人不是该死之人呢?”林瑜顺着话反问。
反问出口,信息爆炸时代的各种悬疑解密狗血剧情涌上大脑。林瑜思路如泉涌,瞬间脑补了完整的故事情节。“或许这三个人一起做了亏心事。”
“比如淹死了一个寡母?”长衫男人眼神闪动,接住话头。
林瑜就着他的假设往下编。“比如淹死了一个寡母。这件亏心事压在三人心头。而被害人死前,说不定曾经诅咒过。比如说……”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长衫接上。
林瑜再次顺着他的话道:“嗯,比如她说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三人日日害怕,怕自己也被淹死。这样心因深重,夜里如果梦游,或许就走向水边。”
“如果再有人在他们身边说,千万不要去水边,小心落水淹死。这样,梦游投水的概率就会更大。第一个人落水或许只是意外,但是这次意外之后,剩余的两人会更害怕落水。也更有可能夜里梦游去水边。”
“说了小心别去,人家怎么还会去?!”有人反驳。
“是啊。死了人,肯定会离远点吗。还能上赶着找死不成。”
“大概是想什么来什么。”林瑜回。
“你错了。”长衫反驳。“死者害怕落水,白日想的定然是不要落水。”
林瑜摇头。“举个例子。我对你说,不要想老虎。你想的是什么?”
“是……”长衫脱口而出的话卡在了喉咙。
“是什么?”有人问。
“是老虎!”身后有人突然说。“原来如此!”
“让人不要想老虎,人想到的其实是老虎。如果有人想不要落水,其实想的,是落水。”
“是的。”林瑜点头。“人在疲惫、精神紧绷和压力大的情况下,更容易梦游。”
“原来如此。”长衫仿佛恍然大悟,继而跟林瑜道谢,饭也不吃,起身离开。
其他人则聚在一起,一边快速解决午饭,一边回味刚才的故事。午饭之后工作继续,下午太阳才西斜到一半的时候果然完成了水塘的填埋。
只是等林瑜回到县城,时间已是傍晚。书店已经关门了。
“我的托儿所准备工作还一点没做。”林瑜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