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苏祈实际上是被囚禁在这栋巨大的豪宅中,更具体一些来说,是囚禁在一个房间里。
房间里没有钟,窗帘一拉就难以分辨白天黑夜,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来,其余时间都见不到任何人。
男人对他从来都是厌恶的,蔑视与不屑更是从来都毫不掩饰。
也是,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他的主人叫季江溪,大抵是很有钱的。
季江溪是个不折不扣的gay,喜欢的当然是男人,他的白月光叫冉渊,据说他已经追求了五年之久,至于苏祈,不过是和冉渊长得有一点点相像的替代品。
季江溪对他是温柔过的,亲吻,低喃,呵护。
苏祁也曾当真过,沉浸过,可这个男人只是做个样子,或许他是爱看苏祁傻乎乎受宠若惊的丑态,所以很快就会恢复以往的残忍,肆意嘲讽他,让他不要自不量力白日做梦。
是啊,自不量力,白日做梦。
苏祈从来都知道,也从来不敢奢望,但是每一次都还是会被蛊惑。
大概是因为太无助,对待任何一点温柔都毫无抵抗,即使千次万次的讥讽,只要一次假意的温柔就能将他击败,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苏祁觉得很可悲,也很可笑。
在这个宅子里,苏祁除了偶尔能够见到的季江溪,唯一能接触的人就是付先生。
付先生原名付演生,是季江溪的私人医生。
自从苏祁来了以后,付先生多是来给他调理身体,治疗季江溪疯狂后给苏祁带来的伤害。
苏祁在季府没有什么亲友,也没有人过多的关心他,付先生的存在无疑给了他几分温暖。
但苏祁始终不敢和付演生走的太近,因为季江溪虽然不喜欢他,但偏偏占有欲又极强,即便是诊治看病,也不允许付先生和他靠得太近。
苏祁也不希望付演生了解到他肮脏的生活。
就算再落魄,在人家面前保留最后一点尊严总是可以的。
苏祁如是的想。
......
“小祈,这些天要忌腥辣。”付演生开了处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苏祈反应熹微,目光有些涣散空洞,脸上还是如往常一般的压抑绝望。
付演生看着自己的病人,眼中流露出几分不忍。
“你可以尝试和季先生谈一谈,像他这样的对待你,你的身体早晚会吃不消。”
每一次都是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然而苏祈没有作声,只是略微有些自嘲的垂下眼帘。
“小祈......”
付演生欲言又止,沉默许久,最后还是拍了拍他的头。
“注意身体。”
“……谢谢。”
……
苏祁大抵是季江溪最特别的一个情人。
季江溪有钱,颜值也高,平时不需要用什么手段,自会有一堆人争先恐后往他怀里钻。
苏祁对季江溪并没有那么热情,但他却是季江溪唯一养在自己宅子里的人。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的眉眼和冉渊很相像。
付演生对这个男生印象不差,甚至还是有些好感的。
看着男生年纪轻轻,却是这样的身体状态,付演生心里不免有些唏嘘,但苏祁是季江溪的人,他也不好表露出过多的关心,只时不时的来看看他,给他做个伴。
原本还打算说点什么,但这时候季江溪走进来,他不得不起身离开。
苏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不管是谁的到来都与他没有关系。只是看着付演生离开,眼里微微闪过几分落寞。
“季先生。”走到季江溪身边,付演生轻轻鞠了鞠身。
季江溪西装革履,只淡淡瞟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大步走入了房间。
付演生有些担心的转头看了苏祁一眼,却还是拎着药箱离开了。
他不希望季江溪太为难这个孩子,季江溪是有钱,但苏祁一生都有可能被毁了。
......
房间里恢复了一片寂静。
季江溪在靠门边的沙发上坐下,抽出一支烟,咔的点燃,靠在真皮靠背上。烟雾有些迷蒙了他的脸,那双上挑的凤眼看上去冷漠而薄情。
苏祁静静的坐在床上,瓷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晚上陪我出去一趟。”
过了许久,季江溪忽然说道。
苏祁垂下眸子,平静的回应:“嗯。”
本身他在这个家里就没有什么地位,不论季江溪让他去做什么,他都没有拒绝的资格。
就这样两厢沉默了许久,季江溪忽然站了起来,把还没有抽完的半支烟撂进了垃圾桶。缓缓走到苏祁面前,极其粗暴的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拽得抬了起来。
苏祁疼得轻轻抖了一下,却没有叫出声来,目光对上季江溪的眼睛,看见他冰冷的双眼,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刺痛。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顺从的扬起头,任他打量。
“......”
季江溪沉默了好久,最后轻声喃喃道:“他要是像你这样听话就好了......”
苏祁轻轻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他当然知道季江溪说的“他”是谁。
他和叫做冉渊的人比不了,人家是正牌,自己只是个替身。季江溪可以到冉渊目前温言细语,但绝对不会在意他的死活。
老天总会眷顾一些人,但不包括苏祁。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之外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况且,除了母亲之外,他也一无所有。
冉渊的名字他听过无数遍,照片也见过无数遍。
帅气,耀眼,自信。那个人能对着季江溪趾高气扬,敢和季江溪对着干,他们在工作上是竞争对手,互相欣赏。
季江溪没理由不喜欢他。
而他,除了长得和冉渊有一点相像以外,什么也没有。
苏祁莫名有些想笑,苦笑,脸上却做不出任何神情,他只僵硬的仰着头,不敢睁眼。
季江溪盯着他看了许久,神色渐渐温和下来。
可是面前的人眼里的不是他,苏祁感觉得到。
季江溪忽然低下头来,轻轻了吻住他的唇。动作温柔而缠绵,吻也轻柔而小心翼翼。
苏祁如同触电般的一抖,眼眶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就湿了。
他其实知道的,季江溪的吻不是给他的,他吻的是冉渊,因为季江溪对他不会那么温柔,他不会吻他,只会给他耳光,用最恶毒的话来侮辱他。
他受不住这样的温柔。
比毒药更让他痛苦和绝望。
一吻过后,季江溪松开了他,向后退了一步,表情也恢复了残忍和冷漠。
苏祁有些狼狈的低着头,有些微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眸子,也遮住了他所有的神色。
“......有时候,看着你这个贱样,还是挺顺眼的。”
季江溪仿佛有了几分泄愤般的暴戾,全身的气息都压抑阴郁下来。
还不等苏祁反应,季江溪猛地将少年摁在床上,修长的五指紧紧扼住了少年纤细脆弱的脖子。
苏祁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眼中涌出一阵惊恐无助。
季江溪的动作很粗暴,苏祁痛苦的挣扎,可紧接着却狠狠挨了一个耳光。
天旋地转,耳鸣声,男人的咒骂声,伴随着疼痛......他像濒死的鱼儿,抽搐抖动。
男人冷笑一声。
下一刻,苏祁猛地睁大了双眼,发出了一声破碎的惨叫。
“开心吗?”季江溪讥讽而阴冷的声音传来。
回应他的是苏祁剧烈而颤抖的咳嗽和抽搐。
狂暴而凶猛的吻劈头盖脸的落下,或者说,这不是吻,是野兽般的撕咬,凶残得几乎要将人撕碎。
苏祁无力的摇晃着头,换来的却是更凶残的对待。
“平时不是装高冷吗?偏要到这种时候才......”季江溪忽然停住了话头,喉结轻轻一动,薄凉的双眼忽然染上了一层疯狂。
苏祁渐渐失神,双眼空洞,眼泪缓缓顺着脸颊滑下。
“你也就只有这点价值了。”
失去意识之前,苏祁听见男人冰冷的呢喃。
是了。
他这辈子,就这样了......
大雨倾盆,天地间一片漆黑,黑得令人心悸。
别墅下,一排整齐的加长林肯停在院门前。(不要问为什么有一排,妈的霸道总裁排面必须有)
这时,别墅大门忽然打开,一个男人缓缓走了出来。
立刻有人上前给他撑开雨伞。
季江溪上了车,低着头开始刷冉渊的动态。
不一会,从别墅中又走出一个人来。
男孩的身型有些纤细,纯黑色的晚礼服勾勒出他羸弱的腰身,像是轻易就会折断。
他走路还有些摇晃,脸上稍微上了一点妆,掩去了他脸上被打出来的淤青。
即使是下人也看得出来,苏祁的脸色差得一塌糊涂,眼眸低垂,连步子都是虚软的。
果然,还没走两步,苏祁猛地摔倒在地上。
这一下摔得极重,连季江溪都听见了响动,他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瞥了苏祁一眼,眼中闪过几分鄙夷和嘲讽。
下人伸手去扶苏祁,蓦然惊觉他身上出奇的滚烫。
这个少年竟是发烧了。
下人有些怜悯的看了他一眼,然而更多的情绪则是讥讽。
对他们来说,苏祁算不得特别受季江溪宠爱的情人。季江溪身边**的漂亮男孩很多,虽然都不会一直把他们留在身边,但态度还是不错的。
苏祁是个例外,季江溪把他留在身边很长时间,比他以往的任何一个情人都长久,但对他的态度却比任何人都差。
这大概和冉渊有关。
“不用扶,”季江溪轻轻皱了皱眉,语气冷漠而平淡,“本来就不是娇贵货色,自己爬起来,别一脸要死不活的样子。”
季江溪发话了,下人也就识趣的让开,站到一边。
苏祁没有出声,他知道没人可怜他,无谓地虚弱求助只会让季江溪更恶心他。
他慢慢爬到旁边的罗马柱跟前,扶着柱子慢慢站了起来。
没有人给他打伞,苏祁摇摇晃晃的淋着雨上了季江溪后面的那辆车,整个人一坐下就瘫软在座椅上。
眼前有些模糊,视线中的东西仿佛在晃动,苏祁的头很疼,全身一阵冷一阵热,胸口处似乎堵了什么东西,又是恶心又是反胃。
今天阿姨没有给他送饭,他饿了一天。
在季江溪这里,下人对他手下情人的态度取决于季江溪的态度。
季江溪不把苏祁当成人,只作为发泄的工具,对于下人冷落轻慢他也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没有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如果不是因为少年长得有一点点像冉渊,他根本就不会睡这么一个毫无激情且呆板僵硬的木头。
所以,大概是刻意针对,下人近两个月送来的都是些残饭冷汤,他们也清楚,只要苏祁不饿死,季江溪就不会多管。
苏祁没有抱怨过,也没有更谁诉过苦,毕竟他知道说了也没有用,不会有人帮他撑腰。
“晚上回去把垫子洗了。”季江溪对坐在旁边的助理说。
季江溪的厌恶和鄙夷从来都不加掩饰,他看苏祁就是看待垃圾,会弄脏他的车。
“是。”
车队穿过雨幕,向着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开去。
......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还在放着Secret Garden 的钢琴曲,银天鹅喷泉的周围摆满了甜品小吃,华美的穹顶上,水晶灯璀璨的照亮了整个厅堂。
全身涂满金粉的女人站在桌子上跳舞,曼妙的身体扭动着,给下面的人一一敬酒。
女人们穿着华贵的晚礼服,在最下端的舞池里旋转舞动,西装革履的男人相互敬酒欢笑。奶油与芝士的香味混着红酒与香槟,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回荡。
这是位于市中心黄金地带的237区的阿瑟曼大酒店的正厅,酒店外面的人工天鹅湖上,音乐喷泉在雨幕中喷转。
季江溪的到来引来了无数目光,除了占据全市房地产市场以外,他的合作者都是顶尖的富商,在界内算是大佬。
站在桌子上的妖娆女人眼睛尖,第一时间就看见季江溪入场,她当即跳下桌子,扭动着腰肢走到季江溪面前,将盘子里的高脚杯递给季江溪,一只手搭上了季江溪的肩膀:“季总,来一杯?”
站在季江溪身后的苏祁看着金碧辉煌的大厅,脸色惨白如雪。
季江溪轻轻扬唇,英俊得人神共愤的脸上带了几分笑意,他应付宴会向来得心应手,不会介意一个舞女的轻佻无理动作。他接过女人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女人夸张的惊叫一声。
周围的人都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恭维的笑容,大声欢呼起来:“季总爽快!”
季江溪面色淡然,轻轻放下杯子,颔首道:“大家玩得开心。”
苏祁眼前一片模糊,头重脚轻,胃里翻江倒海一般,一阵阵的恶心。
女人看着男人那张撩人的俊脸,忍不住轻轻咽了咽唾液,将脸凑近了季江溪,娇笑道:“季总再来一支舞如何?”
周围的人都吹着口哨鼓起掌来:“萨玛雅露!扭起你的水蛇腰,季总今晚上说不定就看上你了!”
萨玛雅露咬住红唇,轻轻眨了眨眼,显然有些期待:“季总?”
苏祁眼前一阵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