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你今天约的人是他？”莫军问严戈。
“嗯。”严戈闷声应了句。
“早说啊，”莫军笑了，“咱俩什么时间都行，你朋友重要，那赶紧走吧，我不耽误你了。”
“走吧。”严戈谁也没看，直接就奔着陶振杰的车去了，第一次没认出来，而后陶振杰这车比他那些跑车还有标志性，不管隔多远，严戈一眼就能看到。
“带钱没？”莫军在后面说。
严戈背对着他拍拍口袋。
莫军乐了，“现在都线上支付，你什么时候能把卡给弄一弄啊，谁还像你似的天天揣着现金。”
严戈胡乱的一摆手。
“莫老师，先告辞了。”陶振杰把剩下的半杯奶茶往垃圾桶里一扔，“回见。”
“嗯，玩的愉快。”莫军收回视线，冲着陶振杰礼貌的一点头。
严戈走过去，也不等陶振杰，一伸手就把车门拉开了。
余信这车绝对满足了陶振杰的所有要求，放哪都不用锁。
严戈都习惯了，可看到座位上的手包他又顿了下。
“怎么了？”陶振杰刚要上车，见严戈抓着车门不上去，就绕了过来。
“包就这么扔着？”
“买完东西就给忘了，”陶振杰把手包捡起来，“我这车安全系数太高，别人都合计怎么砸车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我这车，人往里看的冲动都没有。”
“以后还是锁吧。”且不说陶振杰那包里有多少现金，就是那一个包就比这车都贵了，要是遇到个有贼心的，连车都不用砸，伸手就拿走了。
陶振杰乐了，“行我听你的。”
严戈上了车，陶振杰在后面绕了一圈才坐进驾驶室。
“有点距离，我不知道这哥们今天能怎么发挥，怕你饿，买了点吃的，你先垫垫，待会儿咱再去吃饭。”
“谢谢。”严戈接过陶振杰递来的东西，奶油味儿立刻飘进鼻孔，他在市一中待了这么多年，这周围有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不用看包装，一闻这味儿他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学校后门那家DIY店的小饼干，他的学生还送过他。严戈打开口袋，拿了个猫头形状的饼干放到了嘴里，“你烤的？”
“我哪有那本事，”车拐上路，陶振杰这才往严戈那看了眼，“请老板代劳的。”
“刚想说这手艺不错。”
“没事儿你就当我烤的。”
“谦虚一点，”严戈又拿了块饼干，“怎么跑那么远去了？”
正后门隔着市一中整个学校，用学生的话说，这就是南北极，距离拉得太远。
“反正也没事儿，卖奶茶那小姑娘说的，他家的点心好吃。”
“嗯，是挺有名的。”严戈正说着，手机就响了声，他拿起一看，是莫军发来的信息。
【莫军：你那微信就是个摆设，没事儿的时候从来不上。】
【严戈：没开网。】
回完之后严戈点开4G，莫军的消息在两秒钟后蹦了出来。
【莫老师：你那朋友破产了？】
严戈：“……”
【严老师：没有。】
【莫老师：怎么换了个这么个性的车……你上去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严老师：谁知道。】
【莫老师：事出反常必有妖，之前开那么好的车，突然又弄个这玩意儿……我说你小心点吧，别让人给卖了，哎看的我太不放心了，记得时刻发个定位过来，一有危险我立刻去营救你。】
【严老师：吃撑了？】
【莫老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严戈无奈的一摇头。
【莫老师：我要是和你失联了，我一定会报警的，然后我时刻盯着网上，说不定在一个犄角旮旯的网站里，发现了挂牌出售的严老师，我看看，要是救不下来，我就把你买回来吧。】
【严老师：脑洞关一关。】
【莫老师：我认真的。】
【严老师：收起你那不必要的关心。】
【莫老师：你的卡还是学校给办的原始业务？】
【严老师：嗯。】
【莫老师：大哥，你去办个流量套餐吧，找你一趟太费劲了，还得短信预约你才开网。】
【严老师：办公室和家里都有WiFi。】
【莫老师：那路上呢？】
【严老师：有事就打电话了，没事就等我有WiFi的时候回。】
【莫老师：……】
从那声之后，严戈的手机就没离开过手，陶振杰没听到任何声音，倒是看他一直在打字。
等灯的时候陶振杰扫了眼，内容他没看，他看到了名字。
莫老师，那个莫军么。
陶振杰摸了摸下巴。
这俩人，关系不对劲啊。
严戈和莫军。
这一路严戈也没和他说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都是拿着手机和人聊天，而聊天对象就那么一个，这让陶振杰的心情像下坡似的，激动一点点就平缓了。
“累了？”见严戈把手机收起来，陶振杰问了句。
“坐车看手机时间长了就容易晕。”
“特别是我这车还不怎么样。”
严戈勾了下嘴角，没达到笑的程度，就又变回了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陶振杰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和严戈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一起坐车的次数不少，从周子健出事儿再到他中午和严戈一起吃饭，这是第一回感觉到了沉闷。
那种说不出的沉闷，他和严戈今儿的情绪都不太高。
本来挺高兴个事儿，现在有点不咸不淡的感觉。
“快到了。”陶振杰说。
“嗯。”
严戈应了声，然后车内就陷入了冗长的寂静中，直到车子停下。
“下车吧。”陶振杰晃了晃脖子，吁了口气。
严戈推门下车，以前坐这车都是短途的，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脚一落地他感觉腰都不是自己的了。
陶振杰一关车门就看到严戈在那揉腰，他忍不住笑了下，“辛苦了。”
“还好。”
“走吧，苦日子要结束了。”陶振杰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店，示意严戈过去。
严戈本想提醒他锁车，但一看他把手包带着了，就没开这口，陶振杰这车锁不锁真没必要。
车上的沉默持续到路上，从下车再到店门前俩人一句话都没说。
“那个……是干什么的？”
“怎么了？”陶振杰一伸头，看到玻璃墙里几个女人正在一辆车的挡风玻璃前拉横幅，由于玻璃反光，他看不清上面的字，不过应该不是找麻烦的，横幅是红的，边上的工作人员也没拦着的意思，“这个……还真不知道。”
说话的功夫严戈就把门推开了，陶振杰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有人说。
“我是绿色总监张总，恭喜自己拿下玛莎拉蒂。”
再一看，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拎着个提包靠在辆玛莎拉蒂的车头前，后面是红色的条幅，前面是几个拿着手机拍摄的女人，4S店的工作人员一脸漠然的站在边上。
陶振杰：“……”
视频录完，那女人又进了驾驶室，好几个人一通合影之后，大伙儿就开始收拾东西。
“你们拍宣传片呢？”陶振杰忍不住问边上的工作人员。
“搞微商的，到我们这来找素材的。”工作人员说。
陶振杰的嘴角抽了抽，虽然他好友里没有微商，但他知道微商是个什么性质的存在，“你们也让？”
“习惯就好了，”工作人员十分平静的说，“刚开始理解不了也不允许，但你不让他们就偷偷摸摸的来，报警也没用，警察都不受理，我们也没辙。反正他们就是来拍两张照片，还不如让他们赶紧弄完好消消停停的走。”
“我以为……我还是很天真啊。”陶振杰对微商不了解，但他一直以为这是些勤劳肯干的人在努力创业。
“也不全是这样的，”严戈说，“原本挺好的行业，就是被这些乌七八糟的人给弄乱套了。”
“避免不了的，自己坑自己。”陶振杰叹道，“不过今儿真是开眼界了，又学习到了。”
“一项新技能。”严戈笑着接过去，“回头传授给邓乔辉，他就是太老实才找不到对象。”
“他跟你多大仇？”陶振杰不知道邓乔辉是谁，但要真这么干了这人不得打一辈子光棍。
“挺大呢，”严戈认真的说，“总偷我的笔用不说，还重色轻友，为了对象老把我送前线上去。”
陶振杰诧异的看过来。
严戈对着他认真的一点头。
然后俩人没绷住，一起乐了。
这一路的沉闷，因为这几个姑娘可算是不见了。
“先看车。”陶振杰笑着说。
之前还一副生无可恋架势的工作人员一听这话立马来精神了，“先生您……”
“我自己看。”在他开启推荐模式之前，陶振杰赶忙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介绍，我自己看，谢谢。”
“好的先生，我们店一楼是……”
陶振杰看过去。
工作人员闭嘴了。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陶振杰凑到严戈身边，一改之前的不耐烦，瞬间又笑容满面了。
“都行吧，”严戈看着一楼大厅展示的车，“你买，我最多帮你做个参考。”
“我看什么都挺好，选择困难，这不才请你帮忙么，严老师你的参考很有用啊。”
“这责任也太重大了。”严戈啧了声。
“没事儿，怎么着也比外面那个好。”
“那倒是。”
俩人在一楼展区看了一圈，陶振杰看的都是些路上常见的车，百十来万，造型什么的也不夸张。
“这几个里面挑一个吧。”陶振杰说。
“你先试驾吧，看哪个开着感觉好。”
“有道理。”
“先生，试驾的话……”一直闲置的工作人员可算是有机会说话了，陶振杰一看就和那些拍照片的不一样，可惜他才一开口，就又被陶老板阻止了。
“待会儿的，”陶振杰对严戈道，“你上去坐坐，看哪个坐着舒服。”
严戈一愣，“我坐？”
“去吧，坐副驾就行，你去感受一下，哪个车的感觉好一点。”
严戈不清楚陶振杰的想法更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但他这么说了，严戈就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在陶振杰选的那几个车里挨个坐了坐。
最后一辆车是刚才那女人拍照的玛莎拉蒂。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严戈坐下之后就感觉比其他的车都舒服。
“怎么样？”陶振杰在外面问。
“我可能是被影响了……”严戈指了指车头的方向，“觉得这个车最舒服。”
陶振杰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俩人无声的乐了下，然后陶振杰对边上的工作人员说，“就这个吧。”
工作人员和严戈一起啊了声。
严戈推开车门，“你不试驾？”
“你不试完了么。”
“我就是随便坐坐，车是你开，你不得去试试感觉么。”
“没什么可试的，差不了多少，”陶振杰选的这几个车型都差不多，无非就是牌子的不同，“所以挑个你觉着坐着舒服的，反正这车以后就你自己坐。”
这也是陶振杰带严戈来的原因，要不他都不走这趟，车他早就看好了，直接让余信过来买就行了。
严戈怔住。
陶振杰转向工作人员，“我要这个，待会儿有人来办手续，你先……”
……
“剩下的事情别人办，今天还得开一天我这个小破车。”办手续还有一段时间，严戈一下班就被他拉过来了，饭都没吃，所以他习惯性的把事儿推给别人，自己该干嘛就干嘛去。
“你这车选的也太随便了。”严戈都做好了折腾一天的准备，没想到一会儿的功夫这车就买完了。
“看好就行呗。”陶振杰发动了他的小夏利，车子慢吞吞的上了路，陶振杰轻轻一砸方向盘，“马上就把你遗弃了，你现在可劲儿得瑟。”
这话说的挺幼稚，但是严戈此刻感同身受，所以也就没加评价。
“饿了吧，咱先吃饭去，今天没订地方，随便找个店吃点。”
“好，”严戈说，“正好我欠你一顿饭，今天我请客吧。”
“别啊，你陪我买车，怎么能让你……”
“我不太喜欢欠人东西，总觉着吊着，不舒服，让我请吧，陶先生。”
陶振杰的笑容不着痕迹的僵了下，他看了严戈一眼，“那行吧。”
那股子沉闷感，又回来了。
开了一段路，陶振杰问，“我们去哪儿？”
“先往学校开吧。”
“别告诉我你要请我吃大食堂。”陶振杰笑道。
“学校附近还有几家店不错，就像你说的奶茶店，不过今天半天课，他们都休息了，所以咱到我家那边吃吧，有家挺不错的面店。”
“面店啊……”陶振杰嘟囔了句，语气里带着失望。
“怎么？你不吃面？”
“不是……”陶振杰往严戈那看，“你刚说到你家……我以为严老师你要亲自下厨呢，原来是面店啊。”
严戈笑了下。
“要不……咱也别折腾了，买点东西自己做，顺便让我去严老师家认认门？”
“去饭店吧。”严戈说。
陶振杰收回视线。
严老师这是要和他划清界限啊。
从今天见面到现在，好几回了。
严戈的态度还有这不假思索一点都不婉转的拒绝……
他把欠他的这顿饭请完了，是不是就准备桥归桥路归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