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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罪嫌疑人

无罪嫌疑人

    无罪嫌疑人

  • 作者:西北望分类:现代主角:黎俊 贺行臻来源:长佩时间:2025-04-08 17:09
  • 抖音双男主纯爱爆文《无罪嫌疑人》讲述了黎俊这天赋异禀的小伙,少年时风光无限,还找到了珍贵爱人贺行臻。结果呢,他就像困在笼里的傻狍子,浑然不知。爱人成了诱捕他的“鱼饵”,他一直以为自己行正义罚罪人,到最后才惊觉,自己不过是别人博弈时随意摆弄的一枚棋子,这反转,简直让人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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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那天下午贺行臻如同尾巴一样,黎俊走到哪他跟到哪,寸步不离。彼时他还年幼,不懂人情世故,但也能凭着孩子的本能来判断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他判断的标准也很简单,对他好的自然就是好人。这个标准后来被他沿用了一辈子,从没有失误过。

最初的几日大概都会特别难熬,贺行臻每日天不亮就被拎去三号,待到深夜才出来,疼痛和恐惧仿佛成了每日必备的经历,许多年之后他曾问过自己,如果没有这一段经历,他的人生会不会更轻松也更顺遂?但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若是没有这些经历,他也不能遇见这个此刻正站在树下等着他的人。

偶尔空闲的时候,黎俊就牵着他到处走走。贺行臻凭着肢体接触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两个人也不用说话。空气里都是北方干冷肃杀的味道,彼时已是初冬,太阳落得早,在远处露出浑红的半个圆。

贺行臻拉着黎俊的手摇了摇,眼神是孩童特有的清澈和好奇:“你从哪里来呀?”

黎俊低着头看他,声音温柔,没有对待小孩子时特意用的无意义的叠音:“我是南京人。”

“南京是哪里呀?”贺行臻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黎俊笑了笑:“南京在中国的南方,离这里很远,坐火车要坐一天一夜。”

“那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呀?”

黎俊思考了片刻,仿佛在想怎么让面前的这个小孩子理解“高考,分配,参军”等一系列复杂的词语,他后来干脆放弃了:“我来这里读书呀。”

“那你还是学生吗?”

“嗯,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贺行臻的问题无穷无尽,黎俊耐心回答着,牵着他一圈一圈在演练场边遛弯。

太阳慢慢地看不见了,“明月清辉照人间。”贺行臻偶然抬头,想起不久前学的这句诗。

每日去三号的日子持续了有一个月,终于有一天,张庆帆早上领着他没有走到去三号的那条小道。贺行臻抬头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张庆帆难得抬头回答他的问题:“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贺行臻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在他看来,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在家门口的那个院子里往陈平的脸上糊泥巴,而不是在这里跟着面色凝重得仿佛一根老菜瓜似的张庆帆在往前走。他从心底里突然升腾起来一股没有由头的烦躁,这点烦躁如同山雾一般不动声色地蔓延了开来,很快就攉住了贺行臻的心房。于是,他突然顿住了脚步,冷淡地看着面前的人:“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去。”

寻常人面对十岁小孩的耍赖和僵持总是应该觉得厌烦或者疲倦,至多也就觉得惊讶。儿童的情绪落在成人的眼里就是大卖场里特价大甩卖那样的折扣,约莫是根本不值得一提的。

可是张庆帆回过头来,脸上的神色却十分古怪,他低头打量着贺行臻,眼下因为眯眼而产生了一点细密的皱纹:“你是不想去?”

贺行臻与他对视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心里的情绪要如何形容。非要说的话,那是一种贺行臻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混杂着坚定,冷淡,甚至还有一些厌倦的上位者的心理。面前的人比他高出一大截,成年人的身型总是自带着压迫感。可是这些落在了贺行臻的眼里却似乎丝毫惊不起什么波澜,他好像才是当下这个局面的掌控者。

本性难移向来不是什么褒义词,用与生俱来或许更合适,但是后来的贺行臻才知道,他性格里的这一点执拗和自傲早已有之。也就是这一点从未被纠正过的执拗和自傲,最后让黎俊用自己的生命做代价,为他铺平了未来的路。

悔不当初,然则悔之晚矣。人世间的大部分苦难,大概都可以用这两个词来描述。

张庆帆与他对视了半晌,突然蹲在了贺行臻的面前。日出东方,却被鱼肚白的朝云遮了个七七八八,剩一点余光落在张庆帆的脸上,让他的五官在明晦交界里看上去有些模糊:“小贺,你知道你为什么每天都要去七处吗?”

贺行臻心里想这不是你们让我去的吗?但是徐慧如从小到大给他的耳提面命“不要和大人顶嘴”还是在此刻让他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了,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你和别人不一样。”张庆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是蛊惑人心的低语:“你…很特别,你这样的孩子,应该有更大的用处。”

寻常孩子若是听到一句“你和别人不一样”大抵是要高兴坏了。我们终其一生寻求的也不过是一点与众不同,人总是要将心里的自我特殊化,甚至不惜为此寻找不甚感兴趣的观众来上演一出自娱自乐的荒诞喜剧。遑论心智还没有发育成熟的儿童呢? 从家长到幼儿园老师都会对着一个个平平无奇的孩子说出这句话,又或者长大的本质就是对这句话的祛魅。总得等到了中年,在寻常的一日下班路上,抬起僵硬的颈椎和无神的双眼看见与自己不相符合的绚丽的夕阳时,人才会被最残忍的事实击中。那就是我们终其一生,本就是个万千人海里泯然的路人。

可是贺行臻不一样。多么讽刺呢?在众人都竭力寻找一点特殊之处的时候,他要花自己的后半生,去扮演一个他做梦都想获得的寻常人的身份。

寻常的,琐碎的,平淡的,但是幸福的人生,是他一生挥之不去的心魔和夸父顶上可望而不可及的太阳。

可是此刻,十岁的贺行臻只是继续摇了摇头:“你们弄错了。”

张庆帆死死地盯着他,突然露出一点笑意:“小贺,你想不想做英雄?”

家里电视机上的《倚天屠龙记》终日滚动播放,张无忌整日在小小的荧幕里飞檐走壁,这就是贺行臻对于英雄的全部印象。于是他果断道:“不想。”

张庆帆这回看上去是真的被噎到无话可说了。他的嘴唇翕动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脸上的神情简直算得上绝望了。

贺行臻并不在意这种令人尴尬的沉默要持续多久,可是张庆帆今天倒是走运,有人来救他的场。贺行臻只觉得背上一暖,回头就看见黎俊低着头在冲自己笑:“怎么了?”

贺行臻很喜欢看见黎俊,这个人的底色好像都和七处不一样,总是带着一点暖黄色的柔光,像是…站在厨房里的徐慧如。

彼时的黎俊还不知道自己俨然已经和千里之外的一位女性画上了等号,他看着贺行臻不回答哦,笑意变得更深了一点,几乎带着一点几不可见的纵容:“快迟到了,怎么不去呀?”

贺行臻面对着这样一个人,似乎什么脾气都在一瞬间消失了,那点升腾起来的烦躁和怒火全成了见不得太阳的鬼魅,被日光灼成了一缕青烟魂飞魄散。他往黎俊身边靠了一点:“你早上怎么没来送我呀?”

这话说的就有些好笑了,黎俊早上有自己的早训,向来都是只在中午才去接贺行臻吃午饭。他的这个撒娇属实来的没有由头且无理取闹,可是这一点无理取闹全被黎俊全盘接了,他从善如流地顺着贺行臻的话往下说:“对不起,以后我都起早一点送你去王工那里吧。”

“黎俊。”说话的是张庆帆,他微微蹙起的眉头替主人宣告了自己的不赞同:“你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别忘了你自己的任务。”

黎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他旋即轻声道:“没事的,我会注意。”

贺行臻看着他回答张庆帆的神情,没来由地替他觉得一阵委屈,哪怕黎俊本人都没有这点感觉,却被贺行臻放大了个十足十。彼时还不过是一点少年人的义薄云天,这点情愫却在后来漫长的岁月中被无限地放大,成了浓酽的爱意。他在后来的无数次,都替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觉得委屈。人大抵是这样,自己受点罪倒是咬咬牙就过去了。可是那点罪若落在了自己在意的人身上,便立刻变得让人难以忍受,直把人逼出一点不曾有的血性来。

后来贺行臻在杀掉那些人的时候,便总是会回想起这个清冷的北京早晨,黎俊微微下垂的眉眼。

然而这样一个下午在贺行臻的生命中所起到的影响,却远不止如此。也许直到这个下午为止,他才真正地知道了自己是什么,和自己将要走上一条怎么样的在数十年前就已经为自己规定好的道路。那条道路上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家人,这些寻常人赖以生存的社会关系在那条道路上都无足轻重。他带着的只有旁人的期望和告诫,独自一人行走在路上。开始的时候他不觉得孤独,因为他有他唯一想要的陪伴。可是在黎俊走后,那些孤独却变得难以忍受了起来。这样的日子,贺行臻最终过了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