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迟点,会有纸质版给你。”
留春意起身,拉开帘子。外面的光毫无保地透了进来,很刺眼。
“落子无悔。”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这不是她们小时候玩的过家家游戏。她也不会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随春生举着病气的双眸看那个没看她的人,虚弱的坚定道:“不悔的。”
随和没明白成年人的弯弯绕绕,只知道现在气氛看起来不太好。像她和她的好朋友闹别扭,撅着嘴谁也不爱搭理谁一样。
原来大人也这样啊。
她高速运转的眼睛来回地荡,像不停歇的钟摆。
留春意勾着那抹复杂地笑转身出门。回来时手上多了两个外卖袋。
“小孩在长身体。”言外之意是,给随春生点的那份是顺带的。
“谢谢。”她说。
留春意解袋子的手一滞,不含感情道:“忙。”
接着抬腿离开。
在随春生看起来,这更像是逃避,因为得到了不想听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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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春生的肺炎好的很不轻松,即便住院也仍要忙工作还要照看随和。所以直到两周后才算好了个七七八八。
而这期间她只收到了一份快递来的纸质版合同,以及随和的入学通知,她没再见到留春意。
她在某一天翻阅留春意寥寥几条的朋友圈,没剥出什么来。
留春意是神秘的。不是现在的她能够轻易触达的。
时间一日千里,她们现在间隔多少距离。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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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少的无需出差的周末。
易树已经被留春意一连拒绝了五日,今天直接赶到了留春意家来逮她。
万年不变的密码是防不住易树的。
屋子里的光线都被厚实的床帘遮住了,脚步声在略空荡的家里回荡。易树顺手开了灯,看见横尸般躺在地板上的留春意。
地上那位歪头,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嗓音哑哑地问:“你来干什么。”
易树乐了,走到留春意身边蹲下:“这技能点还亮着呢?”
“嗯,死之前忘不了。”
“喝一杯去?”
留春意翻了个身,侧卧在地上,果断拒绝道:“不去。”别以为她不知道,易树其实是想去找朝山。
她忽略了易树的执着。她妄想和一个退伍军人比契而不舍。
可想想之是什么结果。
来得太迟加上没有提前让留座,只剩下最边角的卡座,舞台被音响设备遮住了一大半但距离朝山最近。留春意今天是来当陪衬的,自然而然地侧对着舞台,独自斟酌苦闷。
她敲手机,切到微信页面,点进一个对空空如也的对话框。
易树顶着她的海胆头凑了过来,惊讶且大嗓门地喊道:“我靠,她啊。你初恋!随春生!”
留春意默默移开了头,捂住耳朵,无助道:“麻烦你,我没聋。”
“啥时候加上的?”易树小时候是在北方长大的,这一下急得她乡音都炸出来了。
“没多久。”留春意熄了手机,扭身看舞台上的朝山。易树没有理会她的逃避,靠过来追问道:“能喊出来吗?”
不同于她的木讷,留春意是出了名的难追,男的女的谁也看不上,就闷头做自己的事。
知道有一次玩游戏输了,才坦白说她其实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但对方看不上她。
她就一直很好奇,对方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易树以为自己会被拒绝,但意外的没有。
留春意一手撑着头,一手慢条斯理地解锁手机,微阖着的双眼里沾染上一丝欲念。
已经两周没见了。
她摁住语音键,修饰自己的声音道:“来Hi Bar,现在。”
手指松开‘咻’地一声,飞到了对面人的手机里。
真便捷。
随春生穿着V字领白衬衫黑色西装裤,领口半敞着,腰间系着珍珠腰封。看得出这一身也算是搭配过的,或许是时间紧迫她没来得及化妆,不施粉黛的脸在夜场里显得很特别。
留春意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她,但她没动,踏实地坐在原地。
等她主动靠近。
合同里有一条:无论何时何地,第一时间响应金主。
她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她是金主。而随春生是她股掌间的一只小鸟。
随春生低头与服务生沟通,服务生抬手指了个方向,接着她抬头,猝不及防地对视。
留春意近视不算太深,常年戴隐形眼镜,今天却骚包地选择了一副金丝框。架在她高而挺的鼻梁上,被光线一晕染。禁欲地诱惑最致命。
像缠绕着致命毒蛇的果树,危险又迷人。
留春意翻过手掌,冲她勾了勾。她看见随春生嘴唇动了动,或许是在道谢,而后向自己走来。
“介绍一下,易树,随春生。”
易树看了眼随春生又看了眼留春意,紧接着用眼神道:可以啊,这么漂亮一女的。难怪从前谁追你你都不要。原来是有白月光啊。
留春意拒绝了她的jocosity,冲唱完的朝山说:“小山,过来一起玩。”
随春生的目光落在朝山身上,她抱着一把吉他,认真而专注的样子很酷还有点放荡不羁。
小山…叫得这么亲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口味变了吗。
她对现在的留春意,一无所知。
朝山很快就过来了,当然也看见了随春生这个生面孔,留春意依旧是一笔带过地介绍。接着两只手架在桌面上,说:“最近还挺想玩个游戏的。”
易树很快就上钩了,好奇问:“啥游戏?”
“你有我没有。”
“哦——那个啊,可以啊。”朝山落座在易树边上,仰着头同意了。
“小山可以我也可以。”易树极快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于是几人的目光都汇聚向没开口的随春生。
她有些赧然,摇摇头说:“我没玩过。”
“很简单的,先试完一轮吧。”易树说。
随春生用余光观察巍然不动的留春意,她叫自己来就是为了玩游戏吗。
易树见大家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清清嗓子,主动道:“我还没有谈过恋爱!”
朝山和留春意都默默折下了一根手指。
易树眼光先是黯了黯,也不知道之前是谁那么幸福,居然能够和朝山谈一场恋爱。她扭扭身子,挺直腰问:“你什么时候谈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在部队的时候。”
那是一个和随春生截然不同的女人,她张扬明媚,笑起来时全世界都在笑。只她一个人的正面情绪能渲染周围十个人。
但留春意对她的情感像对橱窗里的观赏品一样,只抱有欣赏态度。
留春意倒了半杯酒,目光锁定随春意,她眼里盛着死海,说:“撒谎也要罚酒的。”
“我没…”,随春生才开口就偃旗息鼓了,她都结过婚了,明面上还有一个孩子,谁会信她没有谈过恋爱。她自己都不信。
她伸手取酒杯,却被如瓷般纤长养尊处优的手摁住了。
“刚说了,试玩。”所以,不用喝。
“不是,你们俩调情呢?”易树嚷道。
留春意侧脸,吝啬地分了半分目光给她,歪斜身子靠近拘谨的随春生,轻轻在她脸上落下一吻。
口红印子在她白皙的脸上像一道烙印,宣誓着她是留春意的所有物。
留春意露齿笑,带着几分挑衅说:“这才叫调情。喜欢吗,我的小情人。”
这样明晃晃的羞辱,在她落笔的瞬间她就该做好准备。
朝山听着‘小情人’三个字,耳朵自动竖起,本就大的眼睛又扩大了一圈。她装作揉眼将眼底的八卦与震惊压了下去。
有钱人玩的真花呀。
易树的八卦心到达了巅峰,碍于朝山还在,不好暴露自己的本性。于是用眼神交流问:搞什么东西在?
留春意懒懒地掀眼皮:就你看到的这样。
易树持续震惊:白月光成小情人啊?真有你的!
“继续玩吧。”
“行,继续。那个,呃,随小姐你先吧。”易树舌头打了个结,说出一个很正式的称呼来。
随春生将碎发拢到耳后,“如果不介意,可以叫我春生。”
“行。春生,你先说。”
“……我没有近视。”
看来她已经了解游戏怎么玩了。留春意才举起杯子发现朝山也举杯了,干脆碰了个杯。
按照顺时针的顺序,下个该是朝山说,她语出惊人道:“我当妈了。”
三脸震惊。
“不是,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也没通知我一声??”易树激动地就差站起来了,一张脸通红。之前也没听说啊。
留春意又举杯,冲易树晃了晃。
“我养了一只猫呀,她就是我女儿。”朝山得意地狡黠一笑。
“哦哦,猫啊。我也喜欢猫,啥时候让我去看看?”
朝山不接话了。易树自讨没趣,也不恼,笑嘻嘻地喝了酒。
是猫啊,不是人就行。是人多麻烦啊。
“春生你怎么不喝?”易树喝完,问。
“我有女儿了。”
“猫还是狗啊?”
随春生坦荡不遮掩地解释:“是人。十岁了。”
易树被吓得打了个嗝。她看向留春意,显然对方是知道的。
不是,怎么包养了个人妻当情人啊。可别被被人丈夫揍死了。
别是日本涩涩片看多了,在玩熟睡的无能丈夫的剧情。
随春生没办法坦率地接受这样的目光和潜藏的猜测,主动解释道:“已经离婚了,我自己带着孩子。”
留春意吞下了苦涩的酒,残留的液体在烧灼她的口腔食道。
火辣辣的。
这个人,会和别人解释,却只告诉她‘我结婚了’,对离婚只字不提。
如果不是今天,她又要几时才能听到她亲口说出来。
这样锐利的目光是有触感的,随春生自然察觉到了。她歉意一笑说:“抱歉,或许我该罚酒一杯。”
杯子即将递到唇边时,被留春意大力地拉扯弄得倾洒下来。粘粘的液体像雨后胡乱爬行的蛞蝓留下的粘液。
恶心。
“你们先玩,我带她,去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