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我哥是傻子。
每当我佯装发怒,他就巴巴凑过来,在我唇上印下一个吻,按照我教的讨好道,阿川,不要生气,哥哥永远爱阿川。
永远,我陶醉于这两个字,尽管我哥不知道什么是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爱,更不知道兄弟之间不能接吻。
我爸瘫在病床上大骂我混账,以后要被戳的后脊梁骨骂死无所谓,我连我哥都欺负了,还怕这些?
周六下午5点,我准时来到画室楼下,赵丽站在那棵歪脖树边跟我哥下课。
这是我们约定好的。
因为我哥下课后会习惯性看出窗户望,站在这个位置,他就能第一眼望到我。
5:10,一张令我心驰神往的脸出现在画室的窗户上。
我哥漂亮到不可思议,然而有神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垂,视线上看着我时,显露出一种不符合年龄的纯真,鼻尖小巧挺翘,嘴唇红润且形状姣好。
事实上,好几个夜里,我曾悄悄尝过这张唇的味道,柔软湿润,掺杂着主人的鼻息,我不自觉把他的脸描摹了一遍。
这张脸曾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白皙的面颊晕满潮红,细软的发丝被汗水如湿,纤细的臂膀推丧着,我嘴里只能凝出不着的呢喃。
初冬的雨带着寒气砸到我脸上,把我从印象中砸回现实。
我回过神,看见我哥正隔着玻璃对我招手。见我望过来,他笑得很开心,眼睛弯成月牙状,嘴唇微微张开。
他说,阿川。
我哥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这样亲昵叫我的人。我不急不缓。
开伞,笑着朝他递口型,快下来。
通常他脸上会洋溢着笑,雀跃的向我跑来,而我会轻轻牵起他的手,听他语气不顺的说着画室的琐事。
今天本该是个平凡如此的日子,如果我哥的身边没有另一个人,他的手也没被那人牵着的话,我认识的我哥似乎比往常更开心,甚至还有些骄傲。新朋友,我的朋友教的。
他又强调了遍,因为过于兴奋而话语不通畅。他用那双亮晶晶的黑眸望着我,似乎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夸奖的话。
男生手握紧了些,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露出可以称之为宠溺的笑,真是恶心。
他朝我点点头,你好,我是江秀的朋友,叫林心。雨下大了,密密麻麻砸下来,仿佛穿透伞面,一点点将我心底原本的愉悦。林心,我没有说话,目光牢牢盯在他与我哥交握的手上,耳边响起我哥的声音,阿川,他没有伞,我们送他回家好不好?我哥看着我,目露乞求。末了他又转头,像哄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对林心道,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淋湿的。对方笑着说,好。我突兀打断哥命令道,过来,该回家了,阿川。我哥却拧起眉毛看看林心,可是他的犹豫让我心情差到极点,下来,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他就屁颠颠的去做。鲜少有违背的时候,在我的认知里,他是属于我的东西,而我的东西应当在我的掌控之内。
我再也没有耐心,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定定的看着他,姜秀,过来,该回家了,我很少这样生疏的叫他的全名他知道。生气了。我哥呆滞了几秒,肩膀微微缩起,原本红润的下唇被他咬的泛白,他把100的小块衣料捻搓的皱巴,飞快朝林心说声对不起,还不忘把自己的伞给林心,这才走到了伞下,瞟了我一眼,又垂下头。我哥因为智力障碍,又是曾在同龄人那受过不少欺负,孩子往往拥有比成年人更纯粹的恶意,他们以交朋友的条件,能骗我哥喝胶水。直到我哥被送往医院洗胃时,他还在小声的问他们愿意和我做朋友了吗?继母至此彻底放弃希望我哥能融入正常孩子的想法,因为他是个傻子,他记不住人的坏,并且永远单纯且充满善意的妄图帮助别人。可我的哥哥,你不知道,你不懂你所谓的新朋友,他看向你时,眼睛里满是不加掩饰的炙热,哥,你不会明白的,因为你从来没发现过我看向你的目光也是如此。宽大的伞面在嘈杂的雨声中撑起小芳沉静的世界良久,我哥小心翼翼的拉我的手,说,阿川,牵手吗?我没有动静,他抿抿唇,转而轻轻勾了一下我的手指,牵手不吗?我哥在紧张或是害怕时说的话会语气不畅,严重的话还会结巴。
我看着他,目光从他卷翘的睫毛到水润的唇,沉默半晌,回握住了那只手。我永远无法下狠心,让我更难受,因为那样也是在惩罚我自己。一路沉默着回到家,我拽着我哥径直走到洗手间,神经质般把他那只手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吓得哭了出来,呜呜烈烈的抽泣声在耳。想起时我才回过神,原本白皙的手已经变得通红。我哥眼里噙着泪,却巴巴凑过来,好好的在我唇上亲下,又吻阿川,不要生气,他按照以前我教的一字一句极其认真说,哥哥永远爱阿川,阿川不要生哥哥的气,永远。我陶醉于这两个字,陶醉于他的眼里只有我的倒影,尽管我哥不知道什么是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爱,更不知道兄弟之间不能接吻。哥,如果你亲亲我的舌头,我想我的心情会好很多,真的吗?我哥神情认真的看着我,哥哥希望阿成开心。他凑近我,还没亲上来,到先闭上眼睫毛微微颤动,蜻蜓点水般碰了碰我的唇,第二次张嘴笨拙的勾住我的舌头,我再也按捺不住,抚上他的后脖颈,回吻过去。我哥的身体瘫软下来,因为呼吸不畅,开始推翻我,但我还没够和他接吻,像是在吃一块永远也不会腻的糖。
这时门被敲响了,伊川,阿秀,你们在里面吗?是继母将若书的声音。张妈说,见你们一回来就直奔洗手间,半天没出来,叫你们吃饭也没音。我哥顿时僵住,猛地睁开眼,力道不重的捶我的胸口,嗯,出声。我松开了他,阿秀,你在里面吗?继母的声音再次在门外响起,我哥喘的气,脸红透了,嘴唇微肿,黑亮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一副被亲蒙了的样子。我摸了摸他的脸,笑道,问你呢?说话我哥反应过来还会应道,知,知道了,妈妈出来了,马上的对上我的视线他才卸下警惕,笑脸弯弯,阿川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都这么害怕被发现,因为阿川说过,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神情难掩自豪,语气激动,我在守护和阿川的秘密哦,我差点忘了第一次骗我哥和我接吻,我说这是朋友间的秘密。
我哥最近沉迷于手机,尤其是微信聊天,时不时被对方的消息逗得咯咯直笑,就连吃饭时,只要提示音想起,他都会急急忙忙放下碗筷。此刻他窝在沙发上,由于不能熟练使用键盘,便屈起手指专心在屏幕上写写画画,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靠近哥在做什么。我哥闻声慌忙把手机熄屏端了,眼睛瞟着我啊,阿川,从我的视角可以瞥见他被细软发丝微微遮掩的脖颈,以及睡衣领下轻巧白皙的脖骨。再和谁聊天?和林心,他应声悄悄观察我的神色,他想跟我出去玩。我抚上我哥的后颈,无意识的轻轻抹挲,他的脖子很细,一只手就可以握住。见我不说话,他抿抿唇,又说,因为他是朋友,朋友是可以一起出去玩的。哥,我有说过你可以和他做朋友吗?我哥呆住,下意识摇头,没,没有。他讨好般来拉我的手,被我悄无声息躲开。阿川不去了,我不去了。我哥急了,声音染上委屈,贴身想要吻我。这次我搂着他的腰接受了这个吻。我哥在察觉我情绪这方面尤为敏感,他很害怕我生气,因为智力障碍。担心他在学校受欺负,江若书给他聘的家庭教师,他几乎没有接触过外面的社会。我哥没有朋友,他单调,人生里一直陪伴他的除了江若书就只有我了。于是他黏着我,听我的话,因为他太孤独了。
不,我说,哥可以去。我哥瞪大眼睛,澄澈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我亲了亲他的眼尾,以前是我太极端了,总害怕哥被人欺负。阿川,可以吗?真的,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和林心玩呢。他兴奋的手舞足蹈,我顺势把人揽进怀里,下巴轻抵在他头顶,他刚沐浴过,发丝间有淡淡的香气。不,我只是怕他是坏人,让哥伤心。我哥立马道,不,不会,他很好的,不是坏人。阿川,不要担心。我笑道,是吗?其实哥交到朋友我挺开心的,很厉害。我哥有些害羞,真的厉害吗?嗯,厉害,不过这是哥第一次和朋友出去玩吧。我哥在我怀里晃来晃去,是,那要好好准备一下呀。我又道,到了约定的那天,我哥早早就起来了,他既激动又紧张,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还把装在包里的饼干拿出来看了好几遍。这是他亲手做的,每一块都独立包好,包装细致的贴上各色贴纸。我把饼干放在他包里,哥不会丢的。我哥拽紧包袋子,自言自语,像是给自己赌气。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门呢,我替他戴好帽子,哥很棒,但有什么事情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好不好?嗯,他蹦起来,手臂揽上我脖颈,飞快在我床上亲了一口,阿川,来。我被他的用词可爱到忍不住回吻他好大的吻。
目送我哥出门后,我卸下笑,打开手机,盯着屏幕上一顿的红点。半小时后,红点停住了,客厅的时钟发出有规律的哒嗒声,我轻敲桌面,百无聊赖的等待着。10分钟后,我哥的电话拨过来了,喂,哥,我勾起唇,明知故问,玩的开心吗?电话那头夹杂着风声,传来我哥的抽噎,伤心极了啊,阿川,我想回回家。他一边哭一边很艰难的说完这句话,我耐心听完,好,开车过去,很快不到一刻钟,临近年关,街区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远远便望见我哥的身影,孤零零立在那,垂着头,肩膀微微发抖,像只被人遗弃的猫,手里还拿着那袋饼干饭,面的包装上攒了不少灰,里面的饼干碎了大半,怎么哭了?我伸手揩掉他脸上的泪,啊,阿川,我哥扑进我怀里,哭声大了,呜呜咽咽的喊着,我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搂着他,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嗯,我在这里。直到回了家,我哥才稍微冷静下来,他说我是傻子,我哥扣着饼干袋,声音带着浓重鼻音,当傻子儿子咬的很轻,阿川我很很烦人是吗?他让我不要缠着他,他觉得很恶心,饼干也被被摔在地上了。他断断续续说完,眼眶红了,泪水摇摇晃晃往下坠,淋湿了睫毛。我吻他的眼角,舌尖尝到那些泪的味道温热苦涩。不,哥怎么会烦人,我喜欢哥还来不急,哥只是碰到坏人了。我搂着他安慰,但事实上,在街头看到我哥满脸泪痕的那一刻,身体的某个地方就难受的要命,兴奋的叫嚣着,不断炙烤理智的最后一根线。我顺着眼角吻上我哥的唇,他习惯且顺从的张开嘴,没有一点抵触,主动回应着我,享受似的靠在我怀里。我将手探进他的衣摆,感受到他因我指尖的触碰而微微颤抖。直到最后我哥哭出声,好脏,阿川我又,又尿裤子了。我安慰他,解释道,不是尿裤子是太喜欢我了。他恍然大悟,一点也不怀疑原来这样啊。我确实很喜欢阿川,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似乎如同一张白纸,永远纯真,而我执着于拿笔在这张纸上染下点点墨痕。以往到这就结束了。可是我哥便伸手拿纸,我握住他的手腕,喘着气蹭他的脸颊,哥,还没结束,今天我想做到最后。
我哥懵懂的看着我,阿川,什么最后就是只有爱人间才会做的事。我哄着他,什么是爱人?爱人就是世界上最亲密最要好的人,是彼此的唯一。我卖声道,是一辈子永永远远都要在一起,可以吗?可尽管我哥什么都不懂,尽管我说什么他都答应,但是我还是亲口问了,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了。对我说,哥懂的,他对我与我对他抱有的情感如出一辙。我哥看着我,眉眼弯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