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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处有蝉鸣

庭院深处有蝉鸣

    庭院深处有蝉鸣

  • 作者:结构导向分类:现代主角:阿德利 阿德利来源:长佩时间:2024-05-12 13:06
  • 作者结构导向所著的小说《庭院深处有蝉鸣》正倾情推荐中,小说庭院深处有蝉鸣围绕主人公阿德利开展故事,内容是:其实大家是真的误会他了,要知道他看上的只是公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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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匕首的利刃抵住了颈间动脉。

从对方腰上收回手,阿德利乖乖举双手投降,“抱歉,我以为你中箭了。”

越过对方肩膀,阿德利扫了一眼假山下跌落的羽箭, 箭尖并没有沾染血渍,视线回到面前平静的脸上,随口胡诌道,“我是今晚订婚宴的与会宾客,散步时迷了路,正巧听到琴声,被吸引才过来的……”

匕首转动调整着角度,像在琢磨哪里更容易下手,阿德利立马闭嘴噤声,匕首的主人背着月光,看不透表情与想法。

阿德利突然一怔,脑中闪过琴身上镌刻的异族文字画符,心下了然——对方听不懂自己说话。

于是在对面警惕的目光中,慢慢抬手指指自己,又轻轻摆手,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尽管眼前这幕看来,他才是受害未遂的那个。

尽管对方毫无反应,阿德利也并不气馁,“要不先把刀放下来?”他边说边试探着往后撤了一步,好在凶器并没有追过来,而是独自尴尬地悬在半空,半晌终于迟迟收了回去。

危机解除了?阿德利眨眨眼,余光瞥见地上七零八落的刺客,“我是不是中毒了,会死吗?”

“……”

交流无效,索性试探着绕过面前的人,来到假山下,蹲身去探一人鼻息,探完又换下一个,良久,终于松了气,地上的每一个都仍有微弱鼻息,即便如此,有的也已经气若游丝了。

当他起身时,察觉身后的目光仍在追随,于是回过身去乱七八糟地比划:“我可能中毒了……可为什么没有症状?”比划完摸着下巴思考。

余光瞥见动静,阿德利抬头,男人抬起手逗小狗似的勾了勾手指,转身朝院侧石门洞走去。

“你去哪?”阿德利跟上去,“……这花是你种的吗?还是老贼种的?”

听到“老贼”两个字,面前人影略微一顿,抬眼再细看时又是一幅从容模样,阿德利便以为只是错觉。

“难道是需要某种契机才会发作吗?”除过蝉鸣,院落里只剩少年的独白。

抵达门洞时,本以为对方要出去,却见他脚步调转又绕回了院子,阿德利不明所以,就也跟着他绕了回来。

一前一后两人在花海里绕着圈,隐隐觉得这场景似成相识,有轻微不适涌上胃部,阿德利放慢步速,前方人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突然意识到为何会觉得这一幕熟悉了——

毕竟片刻前,阿德利也只是这番“花丛逐蝶”戏码的旁观者,而逐蝶的那群人,也只是动作比自己更剧烈些,如今已经一个不落的躺在了地上。

停在原地,阿德利手贴住前额稳住身体,视线中波动模糊的背影也停下步子,远远站定,回过身来看着这边。

一股酸涩感顺着四肢席卷淹没了意识,在双腿无力瘫软前,他看见远处那人返身朝这边走来,阿德利终于意识到为何中毒症状会姗姗来迟了——

哪有什么症状发作的契机,不过是在大量运动后加快了毒素循环。

……

蹲下身,在失去意识的人脸上拍了拍,起身后摸着下巴巡视一地战果,余光瞥到跌落假山时险些压到的那株花丛时,突然收敛了笑意,走上前去。

单手抚过花瓣,喃喃开口:

“为了救花,殊不知自己会被花毒死……”

……

阿德利做了个梦。

月上梢头,他来到山间,满鼻都是清新药草香气。

穿过云雾缭绕,脸颊,身体都被露水沁湿。

远处云雾中具现出一座木屋,窗口晕出昏黄暖光。

待阿德利走近,木门“嘎吱”转响着被推开,满屋灯光也跟着流泻出来。

木门前,一金发女孩正手扶门把手张望,光线投在她身上,在地面拖出一道拉长的影子。

走近,是张生面孔,“你是谁?”阿德利问她。

女孩眯着眼睛笑,连带着双颊几颗浅浅的雀斑也跟着生动起来。

“别闹了,”她说,“白天你不是才向我求了婚,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她说完指向屋内桌上旧瓷瓶里的一大捧鲜花。

阿德利看着那捧花,觉得熟悉又梦幻,于是歪歪脖子,一些个“山间”,“湖畔”,“姑娘”,“结婚”等词语像山泉一样从脑子里冒出来,他思前想后又觉得很合理,好像原本就该这么生活着,但过往的记忆又跟周身环绕的雾气一样虚白。

“可我是谁?”阿德利追问。

“三殿下,您又来逗我。”女孩弯着眉眼。

“抱歉,我记不清了,”手指插进发缝,阿德利混乱地揉着脑袋,“我为什么在这里?”

“忘了吗?之前您向我承诺过,只要除掉老贼,就随我一起来乡野山间生活。”

听到“老贼”两个字,阿德利瞬间生起警觉:“普里希曼?”

“对,”女孩笑了,“你放心,他已经死了,再也威胁不到我们了。”

“死了……?”

怎么死的?阿德利诧异。

“先进屋吧,”女孩招招手,“砍一天柴累了吧?我打好了泡澡水。”

本想继续追问,可一眨眼,却已经站在了屋内。

干净的浅灰粗麻布帘后是盛满水的大澡桶,一侧凳子上整齐叠放着换洗衣物。

即便总觉得哪里不对,可阿德利不自觉被这简单温馨的氛围感染,很快便接纳融入了这一切。

待归好木柴褪去衣物蹚进水里,澡盆里暖烘烘的水温和划过肢体的阻力才终于有了实感。

手臂在水中划来划去,入鼻药草香气清新沁脾,阿德利轻哼着小曲,心情也变得愉悦。

“对了,”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刚刚还来回走动的忙碌身影不知何时消失了。

没人回应,屋内一片死寂……

阿德利困惑地探着身子找人,却突然顿住了。

沉重的脚步隔着门响起,阿德利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也被一步一步踩入谷底。

脚步声逼近,再逼近,然后停在门外……

不及换气,一具像是从鲜红染缸中捞出的银色盔甲怪物破门而入。

阿德利惊悚起身,习惯性抓剑却一把捞空,诧异间却不料脚底一滑,整个人栽入水中。

气泡从口鼻中“咕嘟嘟”划过脸颊上升,胸腔空气即将耗尽,阿德利扑腾着挣扎浮出水面,立马有冷空气裹挟着药香冲涌入肺部,将他整个人唤醒救活过来。

大口喘着气,阿德利一把抹掉满脸水渍,睁开眼,屋内暖光银甲全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空旷的庭院,深色的夜空,悬空的弯月,以及时断时续的知了嘶鸣声。

周身冷飕飕的,阿德利打了个哆嗦缩回水中,眨眼四顾,这才发现自己正泡在一池泉水中,满鼻满眼皆是药香温雾。

身后有动静,阿德利猛地侧身回头,岸上的人抱着双膝蹲在侧后方,正定定地观察着自己。

在阿德利惊吓转身的同时,那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一瞬间记起了此时正身处何处,原来刚才的一切不过黄粱一梦。

衣服湿透了,贴着皮肤极不舒服,一阵风拂过,阿德利打了个哆嗦,不动声色地潜回水里,只留个脑袋跟岸上的人对视,尽管他是让自己加速中毒的人,不过既往不咎,“你救了我。”阿德利说。

遍体不适早就无了踪影,此时只剩些疲乏和水温带来的倦意。

知道等不到回应,阿德利蹚到岸边撑手朝上爬,待另一只脚也离了水,单膝着地正要起身,一抬头就见对方视线迅速扫过自己腿下,于是也跟着下意识低头瞄了一眼——

沉重湿冷的衣物紧贴在身上,还原出了犄角旮旯里奇奇怪怪的形状。

也不是没被人直白地盯过,不过那时年纪小,哪里知道羞耻为何物,与生俱来的攀比心甚至还会让几个小男孩在夏季的喷泉池子里互相扒对方裤子,阿德利可一点不慌,在小伙伴们瞪着眼甘拜下风时,他甚至咧着嘴露出比前不久赛马场夺冠时更加猖狂的笑。

尽管这场打闹是以被长辈训斥"不知礼数"作为收场,可那种由内而外处处压人一截的餍足感也让阿德利得意了好久。

然而随着年龄增长,学全了八仪礼数的他,回想起年少轻狂的种种蠢事,捂着脸只想将目击者们尽数灭口。

收回记忆,默默退回水里,安静几秒假装无事发生,对方眨了眨眼,在尴尬的气氛里转身离开了。望着不远处背影消失的门洞,阿德利再次爬回岸上。

……

绕过宫殿周围的附属建筑,找了片树丛隐蔽,阿德利一回身,猝不及防与一个正在解小手的兵卫大眼瞪小眼,安静了两秒,那人单手提着裤子就要去摸靠树的长剑,阿德利冲上去下狠力一记肘击将人放倒。

本想扒了他衣服换掉自己身上湿的这套,阿德利瞅了一眼他提到半截的裤子,念头在脑中剧烈动摇了。

身后有急促脚步接近,侧身回头不及反应,一柄利剑冲自己面门刺来,阿德利节节后退却后背撞树,心道完蛋。

一声闷哼后,逼近的剑锋却滞留在了半空。

阿德利惊魂未卜,面前持剑人影歪歪扭扭倒向一边,露出了背后托举着夸张石块的男人,在视线交汇那刻,男人将石块朝土地里一丢,拍了拍手。

“又见面了…”阿德利笑了,“不过这也下手太狠了吧!”眨眨眼爬过去探人鼻息,确认护卫还活着,顺势摁平开始扒衣服。

感受到了视线,阿德利手下速度放慢:“别误会,”他拽拽湿衣服,“只是想换件干衣服,我可不好男色……”

说完一顿,觉得即便对方听不懂,这话说出来也非常失礼,“抱歉,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其实我大概猜得到你身份……”

据传,普里希曼公爵会挑选面容皎好的男性做贴身护卫,与其他高官的“护卫”些微的不同之处,公爵的贴身护卫除去本职外,会代替女眷做一些侍寝的工作,其中最著名的一位,以容姿艳丽著称,是公爵早年沙场驰骋时一手提拔的,传闻两人日夜形影不离。

不过面前的青年,看年龄并不像。

可毕竟普里希曼公爵以好色出了名,身边宠儿有几人谁也不清楚,而眼前此人,大概就是其中一位……

起身迅速套上衣服换好裤子,阿德利又将脱下来的拧成绳朝树叉抡上去。

粗糙处理了现场,再站直身子,对面男人抬手正比划着什么,比划完转身朝反方向走,阿德利一愣,跟上去,“这次不会再诱发我中什么毒了吧?”他笑着问。

又拐过四栋建筑墙角,溜着大殿外墙走了几十米,躲过七八个巡逻兵卫,青年在一座偏院的角落停下,指了指身侧光秃秃的白墙。

“从这里出去?”阿德利左右环顾,正发愁竟没棵树来借力,就见对方十指交叉翻掌附在墙下,那意思是要阿德利踩着他的手爬上去。

“不行不行。”看对方身子单薄,阿德利总担心踩坏他,连连摇头。

可再看对方依旧神色淡定维持着动作,转念又一想,自己这番扭捏作态,可不就是下意识将对方当成了弱势群体,这思想里多多少少都有出于对他身份的蔑视心态,这行为和将人比作花瓶的言语又有何区别?

立马在心里将自己鄙视一番,阿德利默念一声"抱歉"便坦然接受了对方好意。

毕竟不是熟人,再怎么给自己做心里建设,踩轻踩重也都不是滋味,阿德利下意识将重量放在了附墙的肢体一侧,结果好几次打滑险些摔下来。

一番折腾终于攀上了墙头,没想到有人助力竟比独自翻墙还费劲。

抬眼是夜空广阔,低头是建筑褊狭,此时坐在高墙上,阿德利像是恰好游离在两个世界的交汇处,就连抬起手都比平时离月亮更近些。

男人看他一眼,转身要走,“等等!”阿德利出声将人喊住。

人影闻声侧身回头,阿德利坐在墙头看着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该如何表达谢意,比划半天都觉得不对味,于是懊恼地揉乱头发,视线顺着月光滑落到对方身上。

人类为了交流发明了语言,为了记载创造了文字,为了抒意奏响了曲乐,于是“文明”依凭着各种媒介传承散播开来。

而匿于媒介之下的欣喜、痛恨、悲伤、感激,种种人类通有的情绪,即便无法通过语言精准传达,却可以不加修饰地被他人充分理解,哪怕他们不同种族、不同身份,有时也许只需要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

亦如此时——

少年攀着墙头,奋力向下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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