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有人说,在1992以前我们一直在隧道里探索,直到1992年我们才看到了隧道外的光。
展初一拿着砖头压天线的角度,脖子中间悬着线的手捂子被她嫌碍事给摘了手就这么暴露在北京的冬天里,他放完砖头去捂着嘴巴向手心哈气,又捂住冻红了的耳朵尖儿朝屋子里问,“有人儿了没有?”
屋子里传来一声“没有!”
电视还是密密麻麻一片雪花,压根儿没有人的踪影。
展初一只得又再次去调角度,这次他再去问,还没听见答案,就听见电视里《渡情》的声音传出来,新白娘子传奇已经演上了,没人来得及搭理他了,展初一跳下房梁,两米多高说蹦就蹦,落地轻巧。
展初一胆子大,屋里那群半大小子都莫名其妙地崇拜他,展初一穿个总是被他妈念的皮夹克,说他一天风风火火不像好人,二流子一样的。
他皮夹克厚重人在里晃荡的却轻,进屋之后看见那帮小子们都围着电视,这会许仙和白素贞不知道演到哪了,已经开始播放粟一烧的广告,半大小子们看着广告咽涎水比白娘子还馋。
展初一揣着手觉得没趣儿,进了自己那屋,摆弄他自己那堆磁带。
刚放出来是英语听力,他知道他妈又偷偷把东西借人去听英语去了,等拿出来那盘带子时候发现都已经乱搅到了一起,拿了根笔卷了半天才给卷明白。
“以后少把我东西借人!”展初一冲外头喊一声,然后把刚买的港台歌星磁带放里自个儿躺床上听。
展初一生在大年初一,就取了个诨名叫初一。
“命运总是颠沛流离,命运总是曲折离奇命运总是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
展初一哼着哼着,觉得这歌儿唱的不对。
他今年进了家里给安排的药厂上班,天天朝九晚五的上班下班,不出意外可以窥见他往后三十年顺风顺水的人生,哪来的曲折离奇颠沛流离呢。
于是又把皮夹克套上,打算出门儿转转。
出了胡同口儿,还没想好是去前门儿还是去找刚子他们溜冰去还是找个地方瞎逛,结果刚出了胡同口儿十步不到,被人一阵风似的给撞倒了。
还没等反应过来,看见后边儿有人喊抓小偷才明白过味儿来,展初一中专刚毕业几个月,跑起步来一阵风似的提腿就挨着跑。
哪知那小偷儿不要命似的跑,他跟后面追,跑到一半给皮夹克也脱了扔给后面那人,然后轻装上阵把小偷给按地上了。
“你丫管没用的闲事儿!”小偷一边被展初一压着一边嘴不饶人的骂,给压在冬天的冻土上骂出来的话倒是热乎的。
他从业多年也没想到自己给人抓住了还按在了地上。
展初一压着他没动,另一只手搜身,搜出来四五个钱包儿。
“你这一上午没少忙活啊!”
“都他妈让你搅了!”
等后面那人追过来,展初一看见他拎着个行李箱又抱着自己的皮夹克,大包小裹的过来,脖子上还系着条针织围巾。
“诶!去旁边儿电话亭报警!”展初一招呼他。
那人又拖着行李箱去报警,走了一半又折回来把皮夹克递给她,“你先穿上,这里冷。”
听着口音就是外地人,外地人围着围巾站在风里,倒是有些像大片里的港台明星。
等警察来了小偷还是骂骂咧咧,看样儿已经是警察局常客脾气倒老大。
展初一和那个拎包的外地人一起去了局里,做了点记录又留了姓名出来了。
做记录的时候展初一听那拎包的外地人说自己叫季嘉年,是河南郑州人,今天第一天下火车。
“谢谢你啊,”季嘉年想跟他握手,“要不是你我还真追不上他的。”
“嗨,小事儿,明儿去我们单位送锦旗去。”展初一一挥手,击中季嘉年伸出来的手心。
季嘉年愣了愣,展初一猜他可能是没懂自己在开玩笑,刚要开口解释一下,季嘉年说了句。
“那你是哪个单位的,我记一下。”
“嗨,你别当回事,我这儿贫嘴呢。”展初一摇摇头。
“那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要请。”
展初一看他还挺坚定,也就不拒绝了。
“我听说北京有美国人开的肯德基,你想吃吗?”
展初一被他问得有点虚,也不是他不想吃,只是自己刚毕业,上班没上了几个月,挣的钱没几块,肯德基在北京开了几年了自己其实也没吃过,“嗨,吃那个洋快餐干什么。”
“走吧,我们家那还没有,咱们去尝尝。”
展初一领着季嘉年坐车坐到了前门站,肯德基这儿离他单位不远,平时骑自行车总能路过,看见里面有时候还有小孩儿在这里头过生日,带着帽子被人围着唱歌,美的鼻子冒泡似的,特傻。
此时距离郑州第一家肯德基落地二七广场还有八年,来自郑州的季嘉年和来自北京的展初一都没吃过这来自大洋彼岸美国人的炸鸡块,他俩一人点了一块鸡肉和一包薯条,多了也没要,看着挺寒颤的,裹了炸粉被送到餐台油滋滋的给两人都香迷糊了。
“真好吃,是不是?”季嘉年问他。
“还行吧,炸鸡块都一样。”
季嘉年觉得他这话说的不实受,看面前的人吃的也很香,他一开始觉得北京人爱口是心非,但是看他面相又很良善,何况又给自己钱包抢回来了,可能是比较容易害羞吧。
“你来北京,是来找事做?”展初一知道他和自己同年,许是已经毕业了来北京做事。
“嗯。”
“怎么不留在老家,大老远的来北京做事。”
“老家没有做这个的地方,”季嘉年拍拍自己身后的箱子,展初一才瞧见他身后的箱子不全是铺盖和行李,那是个琴盒。
“你玩音乐的?”
那时候音乐不是正事,大家都不说你是不是做音乐,都说“玩”,做音乐的都是在胡玩。
“想唱歌,来北京试试。”季嘉年有点不好意思。
“那你在北京有朋友吗,自己来的?”
“自己来的,老家没人做这个。”季嘉年本来没想和人交底,又觉得展初一实在不是坏人,“刚碰见你就是在找房子。”
“还没找着房子呢。”展初一想说,这可真够大胆的房子没着落,人也不认识一个,抱着个琴就来了,“要不,你住我单位宿舍儿吧。”
展初一给他指,透明的玻璃后边墙上刷着几个大字:乐清制药厂。
“你在这上班儿?”季嘉年问他。
“啊,明儿周一上班,你要不嫌你先在我这就和几天。”
季嘉年没太听懂“就和”是什么意思,大概是展初一给自己找了个落脚点。
“你单位能让吗?”
“嗨,我单位里边儿都是北京人没几个在这住的,但是,这琴你可不能在里边儿弹。”展初一眨眨眼,看着灵气透了。
他这宿舍是个单人间,分的时候花了点心思,一栋楼男女混宿,但是周边隔壁的也基本上都是北京本地人,总不来住,季嘉年在这将就几天再合适不过。
展初一给季嘉年安顿好住下,自己个回了家,一路上哼着歌,心想这命运确实是曲折离奇颠沛流离。
展初一也不知道季嘉年来一趟北京,到底带了多少钱,因为没过几天,他跟自己说他找到住的地儿了,挨着百花胡同,方便他去那里面录歌。
那会儿的北京,被摇滚乐和粤语歌占领了,百花胡同那儿天天听见架子鼓和电吉他响儿,展初一想着去看看他,还没走到那就听见胡同里的嘶吼唱腔,那会儿北京的老人不管这些搞摇滚乐的叫摇滚青年,就叫他们二逼青年,说他们天天在北京大街小巷的乱窜卖唱。
那是刚刚开化的年代,哪怕是北京这样的地方,大家的眼睛也还没做好为新世界打开的准备。
展初一还不知道季嘉年属于哪个流派,给季嘉年挂完电话只知道在百花胡同这跟前儿住,展初一自己在胡同里溜达了几圈儿,看见了院子里蹲在门口刷牙的季嘉年。
季嘉年还没漱口,跟他打了声招呼,被薄荷味的牙膏呛了一口不住地咳嗽。
展初一过去给他拍拍背,看他住的地方。
屋里头最亮的是玻璃,最值钱的是他背到北京的琴。
没什么物件儿,除了他做音乐那些东西,展初一有点不知说什么好,季嘉年看展初一有点不自在,“嗨,买了东西也没地方放。”
“你天天跟哪儿吃饭呢。”展初一问他。
“这儿跟儿前儿有个卖盒饭儿的地儿,饿了就去他这儿买点儿。”
展初一被他这句话逗笑了,“你跟谁学的北京话,土不土洋不洋的。”
季嘉年也笑,笑声里没有蹩脚的儿化音,他俩就这么傻乐了几分钟。
展初一要给他搬家,说这地方没法住人,连个热乎饭也做不了。
“本来我也不怎么会做饭,就在这里住吧。”
“天天吃盒饭不吃吐你。”
季嘉年笑笑,“那怎么办。”
展初一也想不出来怎么办,看看他那琴,干巴巴的说一句“你这琴挺好的。”
“我给你唱首歌儿吧。”季嘉年突然提议。
展初一坐那,看见季嘉年调了几下,然后清了清嗓子。
他弹吉他,唱了首《分分钟需要你》。
“愿我会揸火箭,带你到天空去,在太空中两人住。”
展初一觉得季嘉年又不像胡同外的摇滚歌手,又不似港台歌星,他说不出来季嘉年像哪个流派,但是听出来是好听。
弹木吉他的少,唱情歌的多,展初一第一次听到的弹木吉他唱情歌的人就只有1992年的季嘉年。
他唱“有了你开心,都称心如意,咸鱼白菜都好好味”。
展初一从家里搬出来,和家里人说住在单位,实际上搬到了百花胡同,和季嘉年一起住。
最开始提出这个建议的是展初一,听他说要搬来和自己住,季嘉年像个惊弓之鸟一样的,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
展初一一巴掌拍到季嘉年身上,“你慌什么,我一土著跟你住这儿我都没说怎么样,我当你是哥们,想跟你在一块儿。”
季嘉年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口又没出声儿。
总之展初一还是搬来了,他像风像云一样的,没人拦得住他。
郑州仔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俩人在房间中央隔了一个纱帘,心事隐秘而不谈,纱帘被风舞得随风吹,展初一觉得自己像快要跟人私奔的女孩,但也只不过是从家里私奔到百花胡同。
那会儿冬天吃不到什么新鲜水果,最多的就是橘子,展初一发了工资攒了一点进存折,之后买了菜和肉之外,买了一网兜的橘子。
季嘉年说他不爱吃橘子,吃了嗓子紧,甜的酸的都不吃。
那一网兜的橘子就都进了展初一的肚子吃得大冬天里有那么几日脸色蜡黄,季嘉年最开始说自己不会做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总之展初一在这也没见季嘉年再去买盒饭,买回来的菜季嘉年也能给展初一炒出几个菜来,从来没说过他的手只能用来弹琴这种屁话。
他们俩这没有液化气,展初一托人在煤场买的煤,在屋子中央架起煤炉子两人一起生火做饭,早上起来两人鼻子外圈儿有一圈黑灰。
展初一有天早起被冻醒了,自己起来生炉火,半天也生不起来,被季嘉年捏住指尖,季嘉年低着眉眼给火引燃看着很安静,展初一想抢着他手里的活计,季嘉年给他拥到旁边坐着,“展初一,不用你上手,我来。”
展初一在家确实是没吃过苦,在季嘉年这里,日子苦,但季嘉年却似乎把他当个女孩看似的,展初一没弄明白季嘉年到底把自己当什么人了,好哥们之间没见旁人像季嘉年这样腻歪的。
刚子他们和他说话都是三句不离祖宗,季嘉年文质彬彬,像个读书人。
展初一没敢告诉他妈的事是,前一阵两人烧煤烧出了事故,大半夜的四肢无力跑出去好久才缓过来。
跑出百花胡同的晚上,月朗星稀,季嘉年说看着展初一在这受罪,又被展初一一巴掌给拍回去让他闭嘴。
季嘉年也不懂为什么展初一愿意跑到这儿和他一起吃苦,只当他自由惯了的,想哪去就哪去,就跟他在这一起混,像他一样辞了家里给安排好的工作来北京一样混。
展初一吃苦吃出滋味,过了年也不愿意回家。
季嘉年劝她回去和家里人一起过年,至少也要吃了饺子住一宿再来,中国人,传统的呢,不吃饺子不算做过年的。
外头鞭炮噼里啪啦响,也没有展初一妈妈骂展初一公司的声音响,好好的孩子送了去上班要吃这些苦,住宿舍住了一阵吃好些苦,瘦了这样多。
展初一不敢言语,吃完饺子坐在窗户边儿,看那剪纸上写的阖家团圆,红纸映着外头白雪,窗子明朗,橘子辉煌。
他揣上两个苹果出了门,想起什么似的又去把家里的饺子包圆儿放进保温桶里。再次出门之后,第一步先去家电市场,买了台牡丹电视机,花的是他工资存折里的钱。
展初一抱了电视机去百花胡同,看见那胡同口的牌子上面写的百花深处,心里头也爽朗明艳。
季嘉年本来想着也出门买个炮仗,毕竟过年了也热闹一下。出门看见展初一抱着电视机过来,皮夹克还是当时帮他抓小偷穿的那件,兜里鼓鼓囊囊,季嘉年刚想问电视怎么回事,展初一从里面掏出两个苹果塞进他手里,“新的一年平平安安。”
大年三十,展初一吃完饭从家里跑出来,抱着电视机和两个苹果来找他。还有一保温桶的饺子。
“走,去前门。”季嘉年往外推他。
“干什么。”展初一嘴里含着糖块说话含糊不清的。
“给你买炸鸡块去。”
季嘉年前几天给别人录歌曲小样儿赚了三百块钱,不多不少,再凑点够他买把新琴,可是他一分没剩的进了肯德基,提出来一袋子炸鸡块。
展初一给他妈电话里说在朋友家吃饭,他妈不相信她,可是还没等说什么展初一就跑出电话亭,拉着季嘉年回百花胡同。
“季嘉年你真傻。”展初一吃完炸鸡块嗦手指头,“赚了点钱全进我肚子了。”
他俩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窝在一个床上看电视,电视机就放床边儿的桌子上,两人都得侧着身子斜着脸看春节联欢晚会,季嘉年在右边,展初一在左边,他看得清郑州仔脸上的小痣和绒毛。
北京的冬天说冷也冷,说热也热。
骗子季嘉年
5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嘴巴就挨在一起,展初一始终含着糖块,这吻很热把这糖块化的快,呼出那点气都甜津津,连着煤炉子靠在他俩床边。
展初一递给季嘉年一罐从他家带来的雪花膏,化开两个人的无措和迷蒙。
展初一贴着他的地方像火烧,季嘉年碰不到的地方像是掉进冰窟窿,展初一只得把自己蜷缩了去挨着季嘉年,被季嘉年拥着在他怀里,展初一环抱住他,季嘉年问展初一怕不怕。
展初一还不知道他说怕什么。
季嘉年解释,怕不怕他给不了自己承诺和以后。
展初一第一次唱歌给他听,他唱“未恨你负义,我恨我痴心。”
他本来也不知道自己对季嘉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家里跑来这,冷天给他揣着苹果,存折里的钱取出来给季嘉年买电视机。
他说不上这俩男孩的算怎么回事,更说不上算不算是什么爱情,只知他痴心。
季嘉年也不知道这算什么,他心里总是烧着一把火,这火从郑州烧进北京,从他的梦想烧进他生命往终,现下这把火又烧进来另外一个人,烧进来这个随性洒脱的展初一。
第二天早上展初一早早起了床,想再睡一会,又蓦得想起昨天晚上,怕两人见了尴尬,刚要起来又被季嘉年拉回去拿被子给他卷起来。
“不许走。”
展初一被他逗笑,“我不走。”
季嘉年埋进她脖子,呼吸几口给她弄得极痒痒似的,展初一仰着脖子往他身后缩,缩进季嘉年怀里,季嘉年又给她抱住,“还疼吗?”
“不疼。”
展初一什么也不怕的,他总还是纵着季嘉年作乱。
6
展初一回家一趟实在难得,见了面展妈妈总说他瘦,说他再瘦下去就不让他自己再在外面住了,展初一忙得赶紧吃了几大碗饭。
展妈妈和展姐姐聊天,说最近北京不太平,总有南方来人贩子来的,说哪家哪家的孩子前几天在路边玩,差点被人拉进面包车里给拐去南方。
“这就是再早说的人牙子,拐了去给那些生不出孩子的老光棍儿。”丁妈妈愤愤不平。“现在骗子太多,世道变了。”
展初一一边扒饭进嘴,一边想着晚上给季嘉年带去点她爸拿回来的酱鸡。
展妈妈听说展初一要走,“怎么又要走!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和哪个姑娘搞对象了。”
“没和姑娘搞对象。”
“我告诉你,你就是搞对象天天也得在你宿舍好好待着,要是哪天把人搞大了肚子,回家哭着家来我可不认。”
展初一没良心的想,他才搞不大我肚子。
等把酱鸡送到季嘉年嘴里时,展初一跟他讲这事。
“你说,我妈要是知道了怎么办。”展初一给他剥酱鸡翅膀。
“跑,再和我跑到别的地方去。”
“我妈说最近天天有人贩子,说的就是你吧。”展初一笑他。
“我给你拐走,到山里做老光棍儿的媳妇。”
“我看你就是那个老光棍吧。”
展初一给手上的油抹到季嘉年身上,他俩又闹到一起去。
开春之后,人也活络起来,百花胡同这涌来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季嘉年跟展初一讲,像他这样不唱摇滚和粤语的歌手也越来越多了,他们的市场要大起来。
没等市场大起来,季嘉年的琴就断了。
展妈妈来药厂找他,看见来接展初一下班的季嘉年,两个人背靠着胡同口接吻,展妈妈真想劝自己说自己看错了,毕竟两个男的靠在一起怎么可能是接吻呢。
展妈妈一路跟在他们俩后面,九十年代文青奉若圣地的百花胡同就变成了他妈嘴里的骗子窝,是展初一这种傻子的刑场。
他俩出租屋的门被踹开,煤炉子因为屋里进风鼓起来一股黑煤灰。
展初一妈妈怎么也想不到,不在家住也不在宿舍住的展初一,就围着这么一个煤炉子和男人搞在了一起。
他都不如被人牙子拐走,至少人也给了甜头,展初一是自己乐呵呵的在这吃苦,展妈妈哭都哭不出来,她不知道展初一是得了什么疯病。
展妈妈没说什么,先由着展初一闹,闹完之后第一时间想去联系大夫,张口说不出来是什么症状,看着不痛不痒好皮好肉的就是内里子坏掉了。
展初一姐姐从医院下了班回来,看见家里气氛一阵凝重,才知道从小在家里养尊处优的弟弟,在外面和不知道哪来的野男人吃了几个月的苦,跟人家嘴巴也亲了,屁股也让人摸了。
这原话是展初一妈妈说的,展初一暗暗想,你儿子可不只是屁股让人摸了,想了想没说出口,只觉得恐怕要再气坏他妈。
展初一妈妈把这事交给他姐去办,说死活不能让展初一再胡闹下去,要不然药厂的工作也要丢,以后生了孩子都没屁y,倒反天罡的人得遭谴。
一开始想让他爸用皮带抽,又实在怕给他抽坏了,小儿子从小到大没打没骂过,来了个外地人给带坏成这样,只能从外地人下手。
展初一爸爸说这是流氓罪,让展初一姐姐找找人先去派出所查查那外地人有没有案底,是不是骗人成性已经有了前科,盯上了展初一。
展初一姐姐去家门口派出所不查还好,本来想去报案说有人想拐卖她二十多岁的弟弟,一查才知道之前这展初一和季嘉年还见义勇为抓了小偷,他俩个乱搞的人还成英雄了。
季嘉年二进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