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元已非惊得连呼吸声都慢了下来。
因为这声猝不及防的告白,连日来积攒在心里的郁气不知怎么竟消失得干干净净。
祈衡挨得更近了,问话都是带着缠绵的气音,“元老师,我说我喜欢你,你信不信?”
元已非望着近在咫尺的祈衡,神色隐约松动。他伸手将祈衡推开,“发动半天了也不开车,你这个司机靠不靠谱?”
话题转移得太过明显,耳根子红得也可爱。
祈衡溢出一声低笑,耍赖般地追问,“元老师,我问你话呢。”
“闭嘴吧你。”元已非挑了挑眉,带着点莫名的小得意。
“……圈里圈外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何止你一个?别想着从我这儿套那些乱七八糟的答案。”
虽然口头上不承认,但得到肯定答案的元已非心里轻松了不少。
至少,祈衡明确的情感攻势比他设想的‘一时玩弄’的兴起要好得多。
元已非快速瞥了祈衡一眼,暗中给自己加油打气。
算了,横竖就三四天的录制,他还能少块肉不成?不过,该提防的时候还是要提防着点,万一小狼崽又在耍什么花招呢?
元已非故意端起些前辈的架子,“你还不开车?”
“好,我开车。”祈衡顺着他的意思,下一秒就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元老师,这是我离开《新生代演员》后的第一档综艺节目,作为新人小白还有些怯场。”
“元老师,这几天我就跟在你身边了。”
“元老师,你要多多带我呀。”
一句比一句显得乖巧,但每一句听着都像是在调侃。
怯场?
你有点纯新人小白怯场的样子吗?
元已非磨了磨后槽牙,向来淡定的他冒出些不着调的小气性,“祈衡,你安静点,别一口一个元老师。”
这个称呼听多了,腻得他心慌。
“那叫你什么?”祈衡看了他一眼,“已非?元宝?还是……”
“哥哥?”
“……”
元已非一噎,刚入口的矿泉水差点直接喷出来。
怎么回事?
怎么每一个称呼从祈衡的嘴里说出来,都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元已非擦了擦唇上的水渍,直接将卫衣帽子往头上一盖,帽绳紧紧一拉遮住了大半的容貌。
他似乎还觉得不够,干脆侧身靠在车座上当蜗牛。好半晌,他才幽幽丢出一句,“……算了,那你还是叫元老师吧。”
元老师,老师,至少听着有些前辈的威严。
“好。”
祈衡将他冒出的小傲娇看在眼底,无声笑笑后,加速前往了住宿地。
……
来冰岛的第一晚住宿地,是在前一站抽签选出的。
有季云启这位非酋的前队友在,元已非和祈衡今晚的住宿地是在一家普通青旅。
好在节目组仅剩着一点良心,给他们安排了双床铺的小单间。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架不住青旅条件的一般。
祈衡主动将两人的随身行李搬了进来,两个大箱子一放,用于活动的空间就显得更小了。
“元老师,你住得惯吗?”祈衡第一时间发问。
“挺好的。”元已非显得很淡定。
无论是这个节目的非酋录制,还是他进圈前的家庭遭遇,他都已经习惯了这样普通的住宿条件。
他看着正在打量中的祈衡,眉眼间闪过一丝顾虑,问得很轻,“怎么?祈少应该从小到大就没住过这样的青旅吧?”
祈衡听见这声生疏的称呼,眸色微凝。很快地,他就明白过来,“和元老师搭档在一块,就算露宿街头,我也无所谓。”
元已非没想到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唇角不自觉地往上一扬,“房间里有镜头不要乱说话,你还嫌这个节目的后期不够累?”
光是要剪掉纪厘和秦栎那对的暧昧片段,就有得忙活了。
“好,知道了。”祈衡勾唇,没有反驳他的话。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跟着摄制团队随便吃了点晚餐,就回到青旅休整。
晚上十点。
洗漱完毕的祈衡一进屋,就看见元已非蹲身在行李箱里寻找着什么,“元老师,你找什么?”
元已非听声看去,目光触及到祈衡赤/裸的上半身时,大脑还是有了一瞬的停滞——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奶狗脸蛋狼狗身?祈衡年轻轻轻,但身材锻炼得很好,某方面的能力他也算是见识过的。
脑海里突然蹦出些不该有的暧昧画面,吓得元已非赶紧转回视线,“我没找什么,你赶紧休息去吧。”
要说是双方抵达冰岛的航班时长,祈衡肯定比他累多了。
祈衡挑眉,快速套上睡衣。
元已非说完没再管他,而是从箱子中寻摸出两罐药瓶,他轻车熟路地打开了瓶口,倒出两粒形状颜色不一的药粒。
“……没水?算了。”元已非环顾四周低喃了一句,准备抬手将药品入口生吞。
“等等。”祈衡靠近握住了他的手,皱眉将药粒和药瓶一次性夺了过来。
未出口的询问在看见药品名的瞬间,就得到了答案。
安眠药。
是了,他长期睡不好。
祈衡想到这个层面,心尖钻出些痛意,“长时间使用此类药物,会产生依赖性,用多了还会有副作用,你知道吗?”
元已非撇开视线,“我个人的生活习惯,就不劳你费心了吧?”
他当然知道长期服用对身体不好,但那又怎么办?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元已非想要伸手去够,结果祈衡眼疾手快地就将药粒丢入了垃圾桶,“不能吃。”
“祈衡!”
“我前段时间跟着老中医自学了一套头颈推拿,听说有助于入眠,你让我帮你试试。”祈衡对上他拧紧的眉心,定定开口。
“让我试试,如果还是睡不着,我就不拦你”
元已非欲言又止,就听见祈衡认输般的祈求。
“元老师,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
明明耍性子不愿被照顾的人是他,怎么还轮到对方先服软了?
元已非最终没能忍心拒绝祈衡的好意,穿着件睡衣就爬上了床。
他看着祈衡从行李箱中拿出一根熏香像模像样地点燃,他关闭房间内的灯光,拿出一盏昏暗到微弱的小台灯。
好像一切,都是为他提前精心准备的。
元已非看着祈衡走到床边,刚被昏暗环境松动的心绪又绷紧了。
他故作平静地闭上眼睛,没同意也没反对,“你何必在我身上浪费休息时间?”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没觉得在浪费时间。”
话落,温热的指尖从额心一点点没入发缝,力度适中地按压了下来。祈衡的手法像是专门练过的,每一下的推揉按压都点到了地方。
元已非舒服得一阵阵发麻,鼻尖就着似有若无的助眠熏香,兴许是离得近了,他还能嗅到祈衡身上干爽的沐浴香气。
不强烈,没威胁,就这么静悄悄地将他包裹住了。
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元已非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一瞬恍惚。
在元父还没沾染上赌博恶习的时候,在元已非还能享受无忧童年的时候,元母也曾这样抚摸过他的脑袋、哄他入睡。
元已非曾经所在的家庭不算富贵豪门,但爷爷留下的财产足够他们一家无忧生活,是从什么开始的?一切都变了。
父亲滥赌,一次又一次为了赌债和母亲争执,后者总是刀子嘴豆腐心,到最后竟把自己也折了这巨债的无底洞里。
他刚签约出道那年,元父被追债人打成重伤住院,元母为丈夫来回奔波。
最后一次是在去医院的路上,她被那帮追债人跟踪,为了摆脱那群人她急忙忙地踩着点穿过马路,结果被拐弯的货车在视线死角处撞了个彻底。
元已非一瞬惊醒,下意识地拉扯住了祈衡的手,他的瞳孔颤了颤,迷茫又无助地泛出些薄雾,“……”
坐在床边的祈衡第一时间察觉出他的情绪,俯身贴近,“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墙面上装饰用的时钟提示着时间的流逝,距离他躺下还不到十分钟。
元已非回神松手,强压着心悸侧过身,“我没事,别按了,你早点休息吧。”
沙哑的嗓音是止不住的疲惫,还有一丝压到尘埃里的的孤寂。
微弱的小台灯彻底灭了。
元已非以为祈衡就这样收了手,刚准备将被子拉过头顶,下一秒后颈就又升起了相似的按压力道。
“你睡吧,我等你睡安稳了再收手。”
黑暗里,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元已非抿了抿唇,短暂的梦魇将他的心理防线击碎,不受控地喊了一句,“……祈衡。”
“我在。”
应答声来得很及时。
耳畔蹭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温热,元已非朦胧间听见一句,“元已非,我陪着你。”
***
一夜无梦,但也算得上难得的安稳。
元已非醒来时,总觉得连日来亏缺的精气神都复原了不少。他下床踩了双拖鞋,难得有雅兴地哼哼了几句旋律。
没曾想刚靠近浴室,就迎面撞上了出来的祈衡,后者刚冲过澡,身上还带着点淋浴后的热气。
元已非将未尽的旋律卡在喉中,视线快速往祈衡的腹肌上一扫——
有一说一。
这身材真不得了。
祈衡由着他暗中打量,眉眼间多出几分笑意,“元老师,开心了?看来你昨晚睡得很不错?”
元已非有些不自然地掩了掩唇,“昨、昨晚辛苦你了。”
别的不说,他入睡前的朦胧记忆的确停留在了对方的轻柔按压上。
“不辛苦,能听到元老师磨牙打呼噜,还挺可爱的。”
“……”
磨牙?打呼噜?这不可能啊!
这事要是传出去,团队给他精心营造的美人人设就彻底走不稳。
元已非平时第一次接受这个惊人讯息,整个人从脸红到了耳后根,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钻下去。
下一秒,祈衡就饶有兴趣地靠近,“元老师,你脸红了。”
“一大早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元已非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说完就要往狭小的浴室里钻。
没想到祈衡再次手快一拦,将他困在了方寸之间,“好了,我逗你玩的,元老师睡觉可乖了,没有打呼也没有磨牙。”
与其听着像是在哄小孩,还有一丝透着蜜的宠溺。
明明隔着四五岁的年龄差距,但两个人的身份像是对调了过来。祈衡逗弄起人来,比他更像个经验十足的老手。
元已非已经忘了是第几次吐槽自己当初‘瞎了眼’,只好恶狠狠地用眼神警告,“祈衡,好歹我也是你名义上的前辈老师,你给我老实点。”
“我怎么不老实了?”祈衡耸了耸肩,完全没有放过元已非的打算。
“昨晚为了让老师好好入睡,我辛苦推拿了好久,这一会儿手指头都还酸着呢。”
“所以,为了表示感谢,元老师是不是该满足我一个心愿。”
“……你跟谁学的弯弯绕绕?”元已非怼了他一句。
脑海里浮现出昨晚的遭遇,转瞬间,他的内心还是松动了,“行了,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祈衡得逞般地笑了笑,顺势将脑袋靠了过去,“元老师,要不你亲亲我?”
元已非卡了一秒,赶紧偏过脑袋,“你就不怕闪了舌头!”
“哦?原来元老师想要舌吻?”
“……”
元已非对眼前人有了某种程度上的全新认知,伸手就想要把祈衡推开,结果又顺势被他拢住了手腕。
“我就一个要求,你把我微信加回来,以后遇事再也不能拉黑删除。”
祈衡收起那副调侃的模样,又露出一副乖巧小奶狗的做派,不知是在委屈还是在撒娇。
“元老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