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前世,我顶替大师兄,沦为太子男宠。
我保全了宗门,他却向其他同门大肆嘲笑我:
“床头梦有金茎露,庭后春生玉树花……哈哈哈哈哈。”
“我名门正派,可容不得这样任男人玩弄的小娘们儿。”
大师兄承宗主之位后,立刻将我驱逐。
我被皇室追捕坠崖而亡。
再睁眼,大师兄跪在我面前泣泪:
“师弟,求求你替师兄去见太子吧!”
师父面露不忍:“黎丘,你大师兄日后要继承为师之位,怎可屈居男儿之下?!”
众位长老你一言我一语,满堂顿时吵闹不堪。
我有些恍惚。
这……竟是回到太子路过麒麟山那一日!
本朝太子爱好男风,东宫里养着不少男宠。
江湖依附朝堂而生。
武林势弱,太子看上大师兄惊月,麒麟宗不敢不从。
可大师兄日后是要继承宗主之位的,堂堂宗主,若是俯在男人身下,那麒麟宗在武林哪还有立足之地?
这下犯了大难。
最后他们商量出对策,便是让我替惊月跟随太子回京,当太子男宠。
太子可不是好糊弄的。
他发现麒麟宗的人偷天换日愚弄他,怒不可及,足足抽了我五十鞭子,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
我扯着他衣摆求他:“殿下,放过麒麟宗,我愿尽心侍奉您……”
太子脸色晦暗不明,许久才冷笑:“好。”
他答应我放过宗门,说到做到。
却日夜折磨,让我生不如死。
直到他登基为帝,遣散东宫男宠,我得以回到宗门。
宗门里的弟子脸色各异。
惊月更是冷眼相对:“二师弟,近来新招弟子颇多,就委屈你暂住柴房了。”
练武之人不怕苦累,我说:“师兄照顾新人,师弟自然能理解。”
我收拾包袱去了柴房歇脚。
虽是不比东宫金银细软,富丽堂皇,可我从小在麒麟宗长大,这是我的家。
我感到安心。
入了夜,我拿着要送惊月的翡翠珠去找他。
“听闻东宫有如月照琉璃美称的翡翠珠,若能镶在宝剑上,更是相得益彰。”
他送我出宗门时,和我闲话家常。
最后他握着我的手叮嘱道:“一定要回来。”
于是离开东宫时,除了衣裳,我只求太子恩赐我带走翡翠珠。
而如今,我还没进他院子,却听见一阵污言秽语从其中传出来:
“床头梦有金茎露,庭后春生玉树花……哈哈哈哈哈。”
“我名门正派,可容不得这样任男人玩弄的小娘们儿。”
我握着珠子怔在原地。
我为保全他和宗门,甘愿沦为太子玩宠,受尽折辱。
整整十年,却只换来他的鄙夷和嘲笑?
“娈童娇丽质,践董复超瑕。”里面淫笑连连,“太子能这般宠爱他,这床上功夫定是……”
走的远了,后面再也听不真切。
……
当晚我躺在四面漏风的柴房,一夜无眠。
第二日师父病重去世,大师兄惊月继位,第一件事便是将我逐出麒麟宗。
“都怪你这有辱师门的脏东西,还回来做什么?!”他赤红着眼,“师父一直好好的,若非你回来,他又怎会被你气得仙去?”
他让人将我的包袱丢了出去:“滚!”
见我愣在原地,惊月冷笑吼道:“怎么?不愿走?你是不是想师父他老人家死也不能安息?!”
我连师父最后一程也未能相送。
恍惚地走下了山,却见满城贴了我的画像。
我当机立断,转身向山里走去,遇上一群武艺高强的黑衣人追捕,逃跑之中,坠崖而亡。
千刀万剐的痛感遍布全身,入目是粘稠的鲜血。
千万根银针自太阳穴横插而入,痛得我猛地睁眼,便成了现在这幅景象。
许是我愣神许久,惊月再也无法忍耐,扑通一下跪在我脚边:
“师弟,求求你替师兄去见太子吧!”
“我不愿。”
满堂哗然。
一位长老很是不悦:“黎丘,你是宗门的一份子,危难当前,怎能只顾自己的小利,而不顾宗门的大义?!”
我勾起嘴角,抱拳行礼道:“长老说的是。”
长老脸色缓和了些,他冷哼一声,正想说什么,便被我打断。
“那长老何不替师兄前去?”我抬眸,“长老无私,当甘愿为宗门献身!”
那长老拔剑而起:“放肆!”
眼见我们就要打起来,师父终于出声道:“够了!还不嫌乱吗?”
他看向我:“黎丘,从小师父便觉得你最懂事,你忍心看你大师兄苦入狼窝吗?!”
我亦直视他。
他眼眸里有打量,有算计,有思虑,唯独没有心疼。
上一世,大概是因为我很爽快便答应了,师父并没有这样质问我。
我便没见到他这副神情。
他们叫我顶替,换来麒麟满门平安。
却过河拆桥,不但笑我似女子婉转太子膝下,还将我逐出宗门,害我丧命!
他入狼窝,你们不忍心。
我入狼窝,难道你们就忍心吗?
懂事之人就活该要自愿承受一切痛苦吗?
“我忍心。”我淡淡地说。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说什么。
只有师父猛地拍桌子:“今日由不得你!”
“为宗门牺牲,是大义!日后为师会让弟子们赞颂你的丰功伟绩,麒麟宗永远记得你的奉献!”
他招手唤人:“来人,将黎丘绑起来!”
我剑刚出鞘,就听见一道清冷之音由远及近。
握着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这嗓音,上辈子我听了十年。
“伏宗主,何故动这么大的气?”太子缓步走进来。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只听见师父赔笑道:“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太子轻笑一声,坐到了上座:“本宫若是不来,还不知道你们将本宫要的人给换了。”
他身后站着的,全是东宫里一等一的侍卫,武功高深。
“不敢。”师父硬着头皮回道,“只是处理些宗门里的小事。”
我悄悄抬眼,冷不丁和太子对视正着。
心里倏然一惊。
无他,只因太子的眼神沉沉,叫人看不清他心思——
那是监国整整五年,愈发深不可测的李允时才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