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周骜珩今天的心情,实在是称不上好。
主要原因还在于老头子周围胜身上。
周家是海城名气颇盛的大家族,乾隆时期就已经靠商贾起了家,珠宝生意尤为兴旺。而家族底蕴深厚,财富也代代相传,子嗣绵延不绝,人才代代辈出,只是到了周骜珩父亲周围胜这一代,似乎有点跑偏的趋势。
周围胜这人,从小就比周家同辈里其他子弟要聪明,但有多聪明就有多不着调,从小就不乐意把心思放在做生意上,反而对弹钢琴玩艺术情有独钟,曾经周老爷子给他的人生规划,就是要他到海外去留学,去读金融贸易,然后回来继承家里的产业,没想到这人一去不复返,且表面上似乎听了老爷子的话钻研金融,暗地里却去玩了一系列的乐器,并且在国外染上了赌瘾,眼看整个人就要无休止的颓靡下去的时候,周老爷子终于受人提醒,把他给从国外给揪了回来,并且勒令他——既然没心思在生意上下功夫,那就赶紧找个女人生个孩子,让孩子继承大业,也免得周老爷子成天看着他这烂泥扶不上墙,生气的胡子都掉了一大把。
周围胜被周老爷子圈禁在家里,名为思过,实际上是为了叫他戒掉那上不了台面的瘾。周围胜表面上就是乖顺许多,仿佛戒掉了,但是实际上还是记挂着那点桌上的玩意儿,并且还心心念念的去国外找自己的初恋——一个洋女人。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周老爷子是狐狸变的,怎么会察觉不出他的心思?在周围胜偷偷逃跑了几次都被抓回来之后假意顺从地稳住他说,等他戒了瘾,就让他重新回到国外进修,到时候再去找那个女人也不迟。
表面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实际是在熬着周围胜,等到他彻底绵软了性子,才强硬的压着他的头把他押上了婚礼现场,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围胜才知道,周老爷子要让他娶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做妻子!
周围胜被老爷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行为彻底的激怒了,到了婚后也对娶来的妻子不管不问,甚至连赌瘾都因为过长时间的耗磨而冷了下来,反而渐渐沉溺于另外一个爱好——玩女人。
于是在周骜珩亲妈肚子里还怀着双胞胎时,周围胜就没日没夜的流连花丛,并且为了更方便自己行事,还开设了许多夜总会,都是表面金碧辉煌内里肮脏龌龊的勾当。
而周骜珩亲妈因此得了抑郁症,抑郁症发展成精神病,有一阵没一阵的不清醒,等到双胞胎生下来之后,就跟周围胜提了离婚,并且带走了其中一个男孩——那个不被周围胜所喜欢的患有听力障碍的男孩。
周骜珩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亲妈和亲哥,周围胜厌恶自己的原配妻子,也不让他去找亲妈亲哥,于是时间久了,那两个人杳无音讯,竟然成了天各一方,互不联系的模样。
周围胜对自己这个唯一留在身边的儿子控制欲极强,周骜珩的所有行事都要一板一眼的按着他规定的方式来。这么些年的压制弄的周骜珩身心俱疲,还要从半大少年开始就忙着处理公司的事务和父亲花天酒地留下来的那些烂摊子,怎一个愁字了得。
而好不容易现在周围胜年过半百了,年纪大了,没了什么折腾的心思和劲头,周骜珩也能好好的喘口气,结果这老头子不鸣则已,一鸣憋了个大的,昨天周骜珩在公司一番焦头烂额的开过会之后刚刚回家想要歇上那么一会儿,多日不见的老头子就神出鬼没的,目光烁烁的闪现在他面前,面色红润,皮肤光泽,整个人神采奕奕,几乎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儿子,爸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爸又有儿子啦!”
周骜珩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
老头子得意的几乎要插腰,哈哈大笑,兴奋极了:“爸是真没想到啊,爸都五十七了,竟然还有老来得子的那一天!老当益壮,所言不虚!啊,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周骜珩,你有个了不起的爸爸!你爸爸我……”
周骜珩冷冷的在心中腹诽,的确挺了不起的,我也没想到你还能干出这么牛叉的事来。
本以为他老子这些年都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事实上周围胜也的确很多年都没有再闹出来人命了,却没想到这段时间疏于管教,让这老头子不知道又去哪里胡混了几天,竟然又造出来一个孩子来。
周骜珩凉凉的扯了扯嘴角,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毕竟他都二十七了,想着这辈子自己家里都不会再有比自己小的物种出现,现在竟然突然凭空多出来了个弟弟?
呵。
周骜珩冷笑一声,就凭着他老爹做过的那些荒唐事,他都不会让这个孩子生下来。
周围胜玩死的女人,玩掉的孩子,难道还不够多吗?
做周围胜的孩子,那得是前世犯了多大的罪孽,才会被罚到这世上来,到周围胜膝下走一遭。
周骜珩都想对他说你积点德吧,哪怕抽点时间去念念佛经拜拜观音菩萨让那些女人孩子在黄泉路上走的顺畅一点都要比待在这里折腾你儿子我来的强。
但尽管情感上恨不得一刀戳死他老子,最后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于是在抽了一根冷静烟之后,周骜珩拿出了自己最为慈眉善目的一面,哄着周围胜说出了那女人的身份,言语上温声保证他绝对不会做出来残害弟弟那种狠心的事情,转头就让人迅速调查了那怀了他老子孩子的女人的居住地址,亲自开了车去找。
地址在市郊,竟然跟明念他男朋友的住处挨得很近。
周骜珩在心里短暂的想了一会儿那姓江的漂亮男人,想的事情乱七八糟的,还害的车被刮掉了一块漆,好不容易到了那女人住的地方找到人,结果被告知女人去上课了。
原来这女人是附近一家美院的学生,平时都在学校宿舍里住,也只有周末周日会来出租屋里跟周围胜春宵一度。
周骜珩坐在咖啡馆里边抽烟边咬牙,怪不得这段时间老头子看上去安生了许多,家里的账在他的管辖下并没有看上去就十分惹人怀疑的大额的支出,搞了半天老头子玩了人家女学生连开房的钱都不愿意出,倒是直接就近在出租屋里办事了。
他十分怀疑老头子是不是藏了什么私房钱,才能让这女学生为他怀了孩子,决定等人来的时候好好的盘问上一番。
结果看见一个穿着绿毛衣白裙子的女人大着个肚子慢慢的走近时,脑子里竟然突然又浮现出来了一个男人的模样。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也是穿了一件复古绿的毛衣来着,那肌肤白的晃眼,跟玉一样……
周骜珩又出神了,这一出神就被烟头烧到了手指,他拧着眉把烟头戳进烟灰缸里,抬眼看到女学生怯怯的眼神,倨傲的抬了抬下巴:“坐。”
女学生长得还算是清秀漂亮,关键是年纪小,才二十一,周骜珩看着她的肚子就忍不住皱眉,问她跟老头子到底是怎么开始的,老头子有没有给过她什么东西。
女孩子十分戒备的看他一眼,闭嘴不言。
周骜珩便冷下了一点脸,说:“如果你不说,我不介意让你的老师同学都了解一下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一边这么恐吓,一边又忍不住对比,同样都是学艺术的,怎么人跟人之间的差别就这么大呢?
一个找个老头子,一个找的是青年才俊;一个什么都不要,一个……他盯着女生,等着她的回答。
“你爸爸——”似乎意识到这样的说法不太礼貌,女生开了口,又停了停,改口道,“您父亲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东西,我根本不图他的钱,也不图他的家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真爱?周骜珩扯了下嘴角,无声嗤笑。
口口声声说自己对一个五十七岁的老头子产生真爱,周骜珩不知道该称赞她恬不知耻还是感叹她口味清奇。
但无论如何女孩子都咬死了她和周围胜一见钟情,二见定终身,海枯石烂,至死不渝,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甚至在周骜珩提出来把肚子里三个月大的孩子给打掉之后,女孩子还瞪大眼睛说:“不可能!”
周骜珩一字一顿的说:“如果你不愿意自己去做人流,我可以让人陪着你,所花费的一切费用都包在我身上,另外还会额外给你一笔营养费。”
他觉得自己已经做的仁至义尽了,却不想小女生面露难色,胆胆怯怯的说:“我怕疼……”
“不过……”小女生突然顿了顿,眼睛在他身上流连片刻,大胆的眨眨眼睛,“听说那个的时候流掉孩子,会特别爽,还不疼。”
周骜珩沉下了脸,这脑残女人是从哪里看来的谬论?
“要不……”女人羞红了脸,还在继续提议,“你帮帮我?”
周骜珩:“?”
周骜珩:“呵呵。”
“你做梦。”脸上的表情彻底褪去之后,周骜珩目光锋利寒冽的像一头狼,“我没有周围胜那样饥不择食。”
“我想艹的人,也不是你。”
跟贪得无厌的女人并没有谈拢。
周骜珩拿起外套摔门走出咖啡馆的时候,整个人都带着一股煞气。
他脑子里其实有一个非常简单粗暴的处理办法,那就是干脆让人在暗处解决了那个孩子。
反正孩子还在肚子里,也没有生下来,想让这女人摔一跤,或者出点别的什么事,流个产什么的,还是非常简单轻松的。
这样做干净利落,也不用再费心思去和那女人纠缠了。
但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盘旋了几圈,还没有来得及付诸实际行动,周骜珩就在江州画室楼下出了车祸。
连他自己都没有弄清楚怎么莫名其妙就把车开到了这里,对面的车就已经莫名其妙的出现,并且莫名其妙的撞了过来,不仅如此,还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他的车卡在了奥迪跟墙面之间,完美形成了夹心饼干里的那层夹心。
周骜珩第N次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开始在心中想,是不是因为之前脑子里生出了那些罪恶的念头,所以老天才觉得他心肠歹毒罪不容诛,派对面那个瘦猴儿来消灭他。
但之前那罪恶的念头还没有彻底消失,现在他脑子里又生出了其他更加罪恶的念头。
他低头看着半跪在自己身前的江州,呼吸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渐渐急促,于是咬紧了嘴唇,在江州看不见的地方,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
江州今天穿了一件复古绿的休闲毛衣,下面是米色的长裤,因为出门出的急,也没好好穿鞋,只趿拉了一双白色兔头棉拖,整个人有一种婉转的明丽缱绻和温柔动人。
此刻为了清理掉压着周骜珩右腿的障碍物,他顾不得自己那点爱干净爱到近乎洁癖的毛病,一条腿半跪在被血和灰尘掺杂着玻璃碎片弄的乱七八糟的车厢里,另一条腿支着身子的重心避免自己压在周骜珩身上碰到他的伤口,同时用着一种类似于趴伏的姿势,身子往里探去,埋下头去认真的清理那些东西。
他顾不上周骜珩之前还对自己有意见,暂时忘掉了那点前嫌,一心只想着救人,免得周骜珩也因为车祸出点什么问题,步了那个人的后尘。
所以是极为专心致志的想要把周骜珩的另一条腿拯救出来,也就没心思去看周骜珩打量着自己的眼神。
周骜珩正聚精会神的盯着他,沉而利的眼神从上盯到下,从头盯到尾。
他们从没离得这么近过,几乎因为狭小的车厢而贴在了一起,江州身上有阵阵清冷的幽香不断的飘进他的鼻孔里,周骜珩觉得自己应该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有点儿发晕。
江州身上那件绿色毛衣领口稍微有些大,又是跪在自己身前,从周骜珩这个角度可以把那截雪白纤长的柔弱脖颈尽收眼底,连衣领深处的一些风景都可以隐隐窥见,还有那腰间衣物垂下露出的一小截细腰,以及棉拖外那段羊脂美玉一般几乎白到透明的脚踝——
他竟然是光着脚的,周骜珩突然注意到了这点,蹙了蹙眉,这么冷的天,这人袜子都没穿,就从开了暖气的室内跑到外面了?
是不是傻?
埋的低低的脖颈突然抬了抬,柔软而温热的呼吸拂过。那毛茸茸的发顶也轻轻的蹭过了他的腿弯,感官似乎在此时变得格外敏感,所有细小的刺激也都被无限放大。
周骜珩在一阵阵的晕眩与疼痛之中陡然感到某处因着那柔软的挨蹭几乎要过度清醒,条件反射的要蜷起长腿,却被江州眼疾手快的按住了。
“别动。”他似乎有些累了,抬起头来轻声的说,“我虽然已经清理掉了一些障碍物,但是也只能阻止那个铁片进的更深,而且不敢轻易把它拔出来,你这一动要是扎的深了,又要流很多血。”
“铁片?”周骜珩目光停在他的脸上,同时不动声色地滑过自己的裤裆。
很好,并不明显。
“嗯,等着医生过来吧。”江州撑着地慢慢的直起身子来,一阵腰酸背疼,膝盖处也有点儿钝钝的痛。
他低头一看,自己米白色长裤上已经沾了很多血迹和灰尘,脏的有点儿狼狈,而那感到疼痛的地方……他伸出手去,把扎在膝盖处的一小块尖锐的玻璃碎片给拔出来了。
“江老师江老师,”有一道童声在后面一连声的喊他,“这个大哥哥没事吧?”
小碎步噔噔的跑了上来,江州随手把那块碎片一丢,同时怕周骜珩一头血呼淋啦的惨状吓着小朋友,往周骜珩身前挡了挡,温柔的微笑:“大哥哥没事,小磊放心就好。”
“哦……”王小磊眼睛还是忍不住的往江州身后的周骜珩身上瞄,“可是我刚刚看到大哥哥流了那么多血,他不会死吗?”
“不会。”江州想起自己刚才在周骜珩身上看到的伤口,都是比较浅的皮外伤,并且周骜珩无论是说话还是举动都挺清醒正常的,想来应该是没有伤到脑子深处的组织结构。
“不会死就行。”王小磊松了口气,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看到画室二楼破碎的窗户,留下了一个大洞,呼呼的往里灌着风,于是又由衷的担心起另外一件事情来,“可是我们的窗户怎么办呀?都被震碎了。”
小小的人儿脸上非常郁闷,眉头都纠结的打成了结,似乎玻璃被震碎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江州知道这小孩从小就很管家,跟个小大人似的,温声道:“没关系的,很快就能修好。”
同时心里还在想,幸亏今天画室来的学生少,并且来的那几个学完画之后也都早早的回去了,否则玻璃碎片要是真的伤到学生,可就麻烦了。
周骜珩听着他们两个人对话,哼笑一声,吊儿郎当的对着王小磊说:“放心,哥哥会赔的,哥哥很有钱,不会赖你们的账。”
言语之间似乎隐隐有点儿炫富的意思。
江州无言的转过了头去。
“你不赖账?”王小磊却伸出了头看着江州身后的周骜珩,一脸怀疑,“上次那个来找江老师玩儿的明念哥哥走的时候还说下次再来会给我带玩具呢,结果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再来,你们大人会不会都像他一样,说了就忘,说话不算话呀?”
周骜珩手指一顿,看了江州一眼,江州没什么表情,也没看他。
周骜珩神色淡了淡,但很快就又扯出一个笑来,意有所指的道:“哥哥不是那样不守信用的人。”停顿片刻,又开了口,“等哥哥治好了伤就来赔你们的玻璃,还有,你喜欢什么玩具?哥哥给你带。”
“真的吗?”王小磊非常惊喜的笑了起来,“我想要变形金刚!”
“没问题。”周骜珩伸出手,王小磊跟他击了一下掌。
江州看着一大一小说话,目光停在周骜珩带着笑的英俊侧脸,有一瞬间的恍惚。
也就是这片刻的出神被周骜珩一个偏头给逮到了,江州猝不及防的与周骜珩对视,周骜珩朝他扬了扬下巴,勾着唇角:“喂。”
江州迅速挪开眼睛,状若疏离:“周少有事?”
周骜珩:“……”
他目光滑过江州微敞的衣领,落在那精致如玉的锁骨上,喉结微动:“今天谢谢你了。”
另外……
“回去把膝盖上的伤处理一下,小心灰尘感染伤口。”周骜珩回想起方才江州跪在地上救自己的模样,低眸笑了下。这一笑没了那些不羁与傲慢,只有淡淡的温柔,可惜江州并没看见。
周骜珩低低的说:“改天我再来找你。”
这可真是不用了。江州想。
他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然后就看见周骜珩脸色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阳光明媚了,还不悦的皱了皱眉。
……又怎么了,我的大少爷?
气氛正沉着,有一道男人声音插了进来:“那个……先生,你没事儿吧?哎呀,实在是我不小心,真的是对不住……”
话是对着周骜珩说的,江州看着这个瘦小的男人,暂时没出声。
“放心,我如果真有事,第一个找的就是你。”周骜珩冷眼看着这男人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头上直出虚汗的怂样儿,冷笑一声,头一转,却是连搭理都不想搭理他了。
“单行线逆行,超速驾驶,撞到了正常行驶的车辆,出了车祸,责任全部在你。”周骜珩懒得说,江州却有话说。他把王小磊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眼神冰冷的瞧着这男人讪讪的神色,“另外,撞了人出了事故,第一时间不是应该先确定人是否安全,再叫救护车吗?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我在给保险公司打电话……”男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哭丧着脸,“我之前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我拿驾照才半年,还不太熟悉,我……”
“实在不熟悉,就别再开到马路上祸害别人了,出了事故伤人伤己,倒不如把车练熟了再上路,这样对别人负责,也是对你自己负责,你说呢?”江州声线十分平淡,并没有多么疾言厉色,却愣是让人感到一阵心惊胆战,也让男人听得羞愧难当,虚汗一阵接着一阵的冒,不住的抬起手来擦,应着,“是,是……我以后一定把车技练好了再上路……”
周骜珩本来因为江州刚才给出的回答而不太高兴,现在听他教训男人,眼神却一直玩味的落在他身上,心中是有些新奇在的。
江州平时在明念面前软绵绵的,也没有什么脾气,几乎是一副任人搓揉的模样,却没想到今天竟然罕见的动了脾气发了火,还是为了自己……周骜珩靠在座椅上,轻轻的笑了下,感到心中流过了一阵奇怪而陌生的热意,并不难受,反正还有些舒服……周骜珩斜眼瞥了一下自己的伤腿,看来是伤口不疼了吧?
男人站在一边缩着肩膀,诺诺无言的时候,救护车终于到了,几个医生下了车,非常训练有素的把周骜珩的右腿给抢救了出来,并且搬上了担架,在他们身后,颜丽走了过来,小声问:“没事了吧?”
“没事。”江州笑了笑,说,“你抱着孩子上楼吧,下面太冷了。”
“说的好像你不冷似的,连袜子都不带穿的,平时也没见你跟他有多熟,偏偏还掏心掏肺的。”颜丽叹了口气,抱起了王小磊,“底下也没什么需要处理的事情了,咱们一起上去吧?”
江州犹豫片刻,说:“好。”
周骜珩透过几个医生的缝隙看到江州和一个女人一同向楼上走过去,那背影看上去异常的和谐,浑身的气压骤然低了几分,薄唇也抿的紧紧的,心想,先治好伤,剩下的事情回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