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张佑年的亲吻蜻蜓点水般地落在他的眼窝、脸颊,最后,他轻撩起沈桂舟的刘海,在他的额间落下一吻。
他说:“时疏,你不要再丢下我了。”
他说:“让我疼你好不好,不会让你疼的。”
他说:“我想对你好。”
沈桂舟只是看着他,任由张佑年动作。
他一直都清楚,张佑年爱的是沈时疏。在张佑年看来,就是相处了好久的男朋友,突然变了个人,没有了他们在一起的记忆,他是小偷,像个爱而不得而故意破坏他人幸福的小偷。
那他多学学沈时疏,张佑年能不能对他好一点。
不需要像对沈时疏一样这么温柔,正常对待他就够了。
暖和的掌心蹭着他的脸颊,张佑年轻趴在它耳边道:“时疏,我们上去,这里环境不好。”
接着,他拉起沈桂舟,抱着出了杂物间,走上楼梯,进了他的房间。
这是沈桂舟第二次进张佑年的房间,上一次是刚被换过来的时候。
张佑年把他放到床上,打开了床头的暖黄色台灯,一瞬间,暖光照亮了整间房间,好像有些凌乱。
沈桂舟抬眼简单地扫了扫,突然发现床头放着一些瓶罐和盒子,在那黑白相间的书桌架子上也摆满了一堆瓶瓶罐罐。
没来得及细看,张佑年便拉完了窗帘走回来,调低暖光灯的亮度,打开了暖气。“扑通”一下,他被推着跌进了柔软的床被里。
张佑年的脸越来越近,他今天第三次亲了他。
温暖又陌生的温度钻进衣袖,惹得沈桂舟一阵颤栗,他紧闭着眼,睫毛抖了抖。
不该的。
他想推开张佑年。张佑年当他是沈时疏,那只要沈时疏不愿做,张佑年肯定也不会勉强。
但他手发软,拍在张佑年肩上犹如欲拒还迎。张佑年红着眼边微抬起了脸,念旧似的又蹭了蹭他的脸,兀自笑了下,凑到他耳边,小声地沙哑着气音,一字一字地说道:“我、爱、你。”
生怕他听不清楚。
沈桂舟没有回应,额头的发丝有些杂乱散漫地落着,遮得他的眼眸晦暗不明。
他知道,他三年前就知道了。
不需要张佑年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
–
昨晚的窗帘拉剩了条缝,风呼地吹过,窗帘被风灌满,收了满腹春风又跌回窗边,拉大了那空出的缝来。
阳光钻了进来,恰巧沿着床被,透过沈桂舟的眼睑,他眨了眨眼,想抬手揉揉眼睛,却发觉一阵酸涩,身体也发酸。
沈桂舟睁开眼来,有些迷茫地望着白得发亮的天花板,一时没反应过来。
天花板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白白亮亮,往常他住的地方,老家的天花板和租屋的天花板总有些霉点,一点一点,像脏了的星星,楼下杂物间的天花板总是蒙着一层灰,暗暗的,沉沉的。
但这里的天花板很亮,很干净,就好像,好像他三年前住的二楼房间一样。
他在哪?难道他喝酒喝断片了?
沈桂舟扭过头去,看见一张好看的、熟悉的脸,眼睛闭着,躺得笔直,睡得正香。
他不是在花店工作吗?怎么回这间别墅了?
“嘭”的一下,沈桂舟触电似的弹起来,腰泛起股酸意,酸得他抿着嘴弯下腰。
“时疏……这才多早,再睡会儿。”张佑年梦呓。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和张佑年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们做了?沈时疏又在这种时候把他换过来。
无论怎么样,沈桂舟清楚,他得现在走,若是让张佑年醒来见着他就遭了。
忍着微酸,沈桂舟轻轻掀开一角被子,撑着的手突然被抓住。
“沈桂舟。”声音很冷。
张佑年醒过来了。
被子掀到一半,他脚还没伸下去,却动不了,张佑年的声音跟定身符一样,给他死死地定在了原地。
“谁让你上我的床的。”
一阵推力,沈桂舟重心不稳,往前一跌,还好他调整了角度,没用左腿膝盖先磕上地。
初春的早晨还是很冷,他身上就套着一件睡衣,冷意袭来,冷得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寒颤。
但是膝盖不冷,沈桂舟低头朝自己的左腿膝盖望去,左腿膝盖上包着暖贴,尽管已经不暖了,但膝盖包着还是有那么点用处。
对了,是张佑年昨晚给他包的。他想起来了,不是沈时疏经历的,就是他。
身体泛着酸,但是不像之前那样,只剩下疼。张佑年昨天对他很温柔,所以他不疼,除了暗自抽疼的心以外。
不知怎的,中途他蹙着眉,滴了几滴眼泪下来,张佑年以为是他过分了,不敢再动,又是亲又是哄,折腾了半天才继续。
结束后张佑年也没走,也没给他送走,揽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他的发丝,时不时说两句“我好想你”,直到沈桂舟眼皮困顿地耷拉了下来,想着明天起床再洗个澡好了,就闭上眼。
下一秒就被张佑年摇醒,对着他说道:“时疏,还没清理,小心明天发烧了。”
哦,他是知道不清理可能会发烧的啊。
沈桂舟想笑,都没力气笑了。
这么温柔,也不一定会发烧。
“滚出去。”张佑年说。
不用他说,他自己就会滚。
沈桂舟抓起落在地上的风衣外套套上,简单地搓了搓刘海,扶着床头柜起身。
好像不小心碰倒什么东西,一个盒子顺着他的手掌掉到地上,“啪嗒”一声,掉出药片来。
帕什么……
沈桂舟一愣,他好像什么时候见过这个药名,在纪忱的咨询室里。
没来得及看清楚,盒子连带着药片被张佑年一把撒过,拉开床头柜的柜子丢进去,连带着柜上的瓶罐盒子一块,一同扫进去。
“出去。”张佑年说,拉着他的手臂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拉到门边丢了出去。
沈桂舟踉跄了两步,身后传来猛关房间门的声音。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垂下眼眸,扶着栏杆往前走。
门又开了,张佑年三两步走到他边上,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沉声道:“你不是想去看周雅吗,准备好,等我那边稳定下来我带你去。”
沈桂舟听不出来半分情愿的意思,但又想不出张佑年会在哪里给他使绊子,沉默地点了点头。
“还有,”张佑年松开攥着他的手,蹲下撩起他的左腿裤脚来,一把揭下包在他膝盖上的暖贴,“这不是给你用的,别误会。”
沈桂舟一脸淡漠地点头。
–
往后,沈桂舟连着两星期都没见到张佑年的人。
他落得清闲,每天逛逛花园,碰碰花踩踩草,坐在花园木椅上吹风,没事在别墅一楼瞎逛。
曲随来看过他两次,第一次在他们做完第二天,曲随眼尖,瞧见他锁骨露出的红痕,拉下他的衣领问他:“他又弄你了?”
“不疼。”
“……不用骗我桂舟,我知道的。”
曲随说着,从木椅上起身,拉着沈桂舟就要往里走,“我帮你看看。”
“不用,”沈桂舟打字,“真的不疼,只是有点酸。”
“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张佑年什么样,你真的不用骗我——”
“真的没有,他把我当成沈时疏了,但他没喝醉。”
曲随大脑似乎宕机了一瞬,随后脸色一时变得有些古怪,重新在木椅上坐下,嘟囔道:“原来是这样。”
沉默了几秒,曲随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他:“听说你最近想找工作?”
“对。”沈桂舟听出他在扯开话题了。“张佑年在吃药?”
“……”曲随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算是吧。”
“什么病?”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他有病。”
“是挺有病的。”沈桂舟笑。
电话打进来,是张佑年,沈桂舟接起,按下扩音,张佑年冷冷的声音传来:“你才有病,曲随,你要是闲的话我可以给你多找点事做。”
“给钱就行张老板,你这么监视不就像个变态跟踪狂。”
“我跟踪他,他有什么值得让我跟踪的吗?”
“那你盯着他手机做什么?”
“他有逃跑的前科。”
“你那大门门口围着人,他怎么跑。”
“上次不就跑掉了。”
“上次人被你自己调走的,张佑年,你门口新来的那个,今天拦了我半小时,一直要我给你发消息确认身份,很忙啊你,半个小时才回我消息。”
“你来得太频繁了,他看你不爽。”
“今天不是你叫我来的?”
“……”
对面沉默了好久,久到出现了另一个细小的声音:“张总,人到了。”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电话挂断。
“真是有病,”曲随暗骂,放松下来,靠在木椅上吹风,“不说他了,你画画吗?”
沈桂舟脸上的笑一收,“不画。”
“嗯?那就奇怪了,纪忱怎么和我说你爱画画,我还给你带了堆画画的东西来呢。”
沈桂舟顺着曲随指的方向朝客厅望去,那放着一袋东西,隐隐约约露出装着水彩笔的盒子,洁白崭新的画板边,卷成一筒的画纸,还有单独立在一边的画板。
他收回眼,斩钉截铁地打字:“不画。”这时候沈时疏的声音就很合适了。
“可惜了,那也放着吧,反正花的是张佑年的钱,他给报销,什么时候无聊了想玩玩也好,我也不懂这些,就照着老板推荐的买了几样,缺什么跟我说就好,我下回来给你带。”
刚刚扫了一眼,东西蛮齐全的,但他不会再碰了。
有时间画画不如多打两份工。王婉常常这么吼他。
但他那时候并不是在画画,他只是在试,试自己还能不能下笔,从他亲爹去世后,他就再也画不来画了。
好巧,他被张佑年推出门前,看见他书桌上的那幅画,他记得清楚,是沈时疏画的。
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