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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的梧桐花开了

南京的梧桐花开了

    南京的梧桐花开了

  • 作者:白萝卜不能涮火锅分类:现代主角:梧桐 南京来源:长佩时间:2024-02-02 14:02
  • 《南京的梧桐花开了》by白萝卜不能涮火锅,原创小说南京的梧桐花开了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梧桐南京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喜欢当然是认真的,可他们却或许都知道,没法好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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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有人说,你预备写一个故事时,应当有个好的开始与结尾。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开始来,便用钢笔在红格子里写下——南京的梧桐花开了。

与符颖兄通信是我自十六岁第一次分别时就经常做的事了。彼时他去海外求学,我送他至码头,符颖兄墨蓝的长衫时常平整,头发剪成寸头,十分利落,眉眼弯弯。温柔的如开着梧桐花的南京春日般,惹的人移不开眼,我与符颖兄告别。

一别三年,符颖兄走了一月,来信说于英国,吃食总归不合口味,有些闹肚子。闹起来,半夜都要要半条命。我洋洋洒洒写了许多注意身体,想着要不将酥香坊的花生酥给他寄些过去。寄信人说,点心到国外那么久,该坏了,就此作罢。我与他回信时,还为此吐了一肚子气。

他再来信又隔一月,开头见字如晤罢了,就无奈道。本来就怕我担心,犹豫了半夜才写上去,果然扰的我不安生。到回信时,身体已经好些了,让我不必太过担心。说国外的书院是叫图书馆,有大片大片树荫遮着木质长椅,许多学生都捧着书在长椅上看。

信纸总是短的,写不尽这一月里的琐碎事。我自知他同我一样,每每起笔总要思忖一夜,拣些有趣又重要的说予对方。

笔短字寥,那信封里承载的情意全都在开头的见字如晤,某君亲启的字样上。

我收了他三十六封信,他收了我三十五封。最后一封我生怕信差偷懒不能赶在他回来前寄去,便私心留下来,接他下船时递到他手中。

这一年,南京的梧桐花又开了,紫粉色将我家里院子落的长工三天两头就要去扫,我有时会听他们浅浅的抱怨院里为何要种那么大两株树,琐碎无趣。

南京的梧桐是我与符颖的说法。实际只有两颗树,我和他三岁相识,相识时他五岁,读了一些书。奶声奶气的与我说,“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这句诗里梧桐是指品格的高洁美好。”

符颖是他的字,他本姓隋名便是梧桐。

我生于南京长于南京名字也是南京,字朝阳。他取的,说见我时就如同每日蓬勃生气的朝阳一般,开朗活泼,尽是希望。

至于南京的梧桐嘛……到我们长大些了,他与我坐在开满花的梧桐树下吃花生酥。长大了的他比小时更俊朗挺拔些,穿着长衫像个小大人。我与他说前几日长工阿梅嬷嬷回乡下去,她家女儿要出阁了。父亲给她多结了半月工钱,让她在家里多待些时日再来。

阿梅嬷嬷的女儿同我一般大,我这时才十五岁。

不知怎得,我突然想起若是符颖娶妻了……只是想着已满心怅然,甜酥的花生酥入口也不如原本香甜。

他看出我低下去的眉眼,倒是先开口了。

“你也会娶妻么?”

“啊?”

“我问,你也会娶妻罢。朝阳。”他盯着我,我不敢抬头看他。

“大概,也许吧。男人总是要娶妻生子的。”说完这句话,他怔了一会儿用拇指揩去我嘴角的残渣,看着我的眼睛。

“不娶妻,可好?”他声音不大,似乎急切的想要我应下来。

我这会心里才大抵明白几分,他同我一样。都不愿对方娶妻,如此……是不是……他也心仪我。

脑海里蹦出这想法时,我与他十几年的点点滴滴都冒了出来。他几乎每月来寻我两次,生病了都来。春寒料峭,南京有时还飘着雪花,他的羊毛帽子上也落了雪花,低烧的他说话时还冒着白气。见我了,眼睛里的星星又雀跃着蹦出来。一边用手止了我的步伐,一边用他沙哑声音要我穿的厚些,少出门。当心染了风寒,那药又苦又涩,像我这样的人,肯定受不了那药的苦,说不定喝一口就闹着要吃甜甜的烤红薯呢。

其实他不提还好,他一提,我就真有些念着那松软甜绵的烤红薯了。我自小到大总是这样,什么事有吃的哄着才做的开心。

他变戏法一般朝着他父亲拿来堆了几盒的糕点盒朝我示意。“朝阳果然是小馋猫,光想烤红薯都不知道多想想我。”

我得了父亲的允便一眼看见放在一边纸皮裹着的还冒着热气的烤红薯,脸上笑的开出来花,我一边将烤红薯掰开一半剥了烤的焦黄的皮,说道,“谁说我不想你,我恨不得日日与你玩。想你想的都发梦了。”这句话可是确确实实,我梦见他穿着红衣如办喜事的新郎一般,坐在马上来娶我。我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感情,只觉得,若要成婚我只想同他一起成婚,日日都在一块。

我将先剥好皮的一半递给他,他也笑了,因为低烧有些泛红的脸更红了,小声一句,“我也与你一样,昨夜梦见你了。”

想到这里,我脸上腾起一片绯红,有些发烫。他说你可知梧桐的其他含义。

我摇摇头。

他又说,“梧桐其实是两颗树,梧树是雄树,桐树是雌树。两者相伴相生,永不分离。用来借喻忠贞不渝的爱情。”

我抬眼看着两树枝叶相缠相绕,的确如此。

自此,我俩便总是用南京的梧桐来说我们的关系。南京的梧桐开花了,他是一定要与我在树下吃花生酥的,他,我,梧桐树,朝阳,南京,花生酥缺一不可。

后来,我与父亲说了我和符颖的事。父亲想了半个月便不做干涉了,父亲是读书人,母亲是大家闺秀,都知书达理也时常教我尊重他人。

符颖那边也颇为顺利,所以直至以后,我俩都未顺应这个时代随流娶妻生子,他若娶妻便只娶我,我要成婚自去寻他。

符颖从英国回来后,接受了不少先进思想。此时国内正内忧外患,国民意识也在陈先生和李先生的影响下有了启蒙。

符颖与我一同报名学校里的街头演讲,我俩挎着布包裹着厚厚一沓散着墨香的书本在南京书店门里推荐销售启蒙杂刊,问书店老板可否给个柜台放这些被我们称为星星点点渺茫却闪耀的希望之光。

水珠积少成多,必成汪洋大海。星光虽渺小微茫,亦可汇聚成浩瀚星河,撕破混暗沉闷的黑夜,指引我们砥砺前行。我们坚信国人团结一致,上下齐心。定会渡过此番艰难险阻,重耀华夏雄风!

符颖是国外留学回来的,自然成了我们小地方的指引灯。枪打出头鸟,在这条摸索陌生的道路上,他受得苦比我们这些跟着他走的人多的多。

他进了三次监狱,最后还是化为撕破黑夜的微弱星光。他的身体伤痕累累,送回来我给他擦脸,那时正值秋季,枯黄的梧桐叶子落了满地,好不凄凉。他走时笑着的,眉眼舒展开来,我看见他临刑前说,“微光必成星海,梧桐花开了便是我回来了。”

前一句是看着昏沉沉,乌云遮日的天。后一句,他眼眶微红,看着站在人群里的我。

今年梧桐花又开了,我将报纸和花生酥都摆在梧桐树下的石桌上,撑着脸,像往年一般,看着漫目的梧桐花。

符颖兄,朝阳已撕破黑夜,是微光汇聚出的海。依然是南京,还是花生酥,梧桐花遮住了石桌上的天,粉紫满目。透过泪眼,我看见他穿着黑色的学生装朝我招手。

符颖,隋梧桐,你来看我了。

去年我读的书里写,梧桐还有层含义,梧桐叶落于秋季好不凄凉,人也萧索孤独,孤单影知,空寂苍凉至极。

但是,秋去春来。

南京的梧桐树花又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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