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半：人哪有不疯的？

精彩段落

樹仁心理咨询中心

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工装裤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摄像机，随着动作甩来甩去，带着墨镜的脸遮住大大的眼睛，但是勾起的唇角所表现出的轻浮，也一定能让人猜到里面的眼神是一副怎样的放荡不羁

“杨先生，你来啦？”咨询中心招待处里的助理赵纷苒看到他，开心的笑了笑，亲切的迎上去

“嘿嘿，苒苒宝贝～这么久没见想不想我～”摘下墨镜，一双桃花眼带着笑，伸手就要去挑赵纷苒的下巴，语气暧昧至极，又不甚真情

赵纷苒见怪不怪的撇过头躲开，笑着和他聊天，“当然想啊！杨先生那么久不来，我们这里最近都很沉闷呢”一边说一边给他倒了杯水

男人接过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舒展身体，笑得开心肆意，“没看出来你想我啊，骗人的吧，小丫头！”

“呵呵，杨先生，你就别贫了”赵纷苒无奈一笑，“林先生现在还在里面做咨询，你稍等一会儿”

男人听闻无所谓的摆摆手，说，“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什么高先生，多生分啊！宝贝，叫我溯～，或者直接叫我 亲爱的！”

“杨先生”赵纷苒轻笑又再次坚定的回答，走到自己的工作台坐下，开始准备处理工作

“好吧好吧……”男人无所谓笑笑，翘起二郎腿喝水，随意翻看一下桌子上面的书，发现还是那几本陈词滥调，无趣的撇撇嘴“无聊”。把玩起摄像机，四处对焦，过了会儿觉得没趣，又跑到柜台，吊儿郎当歪斜的靠着和赵纷苒聊骚

……

“啪”

两人正聊天呢，就听见门开的声音，转头看见两个男人走了出来，一个身穿浅灰色毛衣，配着深色裤子，笑得温和有理，正面对微笑和另一个男人说话“穆先生，下次还是同样的时间来进行工作可以吗？”

而另一个男人则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黑色的西装端正的穿在身上，整整齐齐，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面无表情冷峻的脸在听到对方的话，也只是漠然的点点头，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嘘……”一声口哨声突然从前面传来，惹得两人同时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温和的男人疑惑的表情变成无奈，向笑得戏谑轻佻的男人皱眉无声训斥。而另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在对上他不怀好意的眼睛，也只是冷漠的撇过头，对着林枢任说“林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的，路上小心”

男人点点头，转身离开，对于旁边毫不掩饰，目光炯炯盯着自己的男人视而不见

杨溯一直随着那人的动作，上下打量，直到他走出门才收回目光，心里默默给这个男人打分

99分，极品！

无论是身材还是脸蛋，都TM的很合老子胃口。而且……杨溯眯起眼睛笑的危险迷人。竟然不拿正眼看我，性冷淡？

呵，老子最好这口！

“还看！”

林枢任在杨溯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来访者看的时候就已经走了过来，站在旁边把他的表情眼神看得一清二楚，内心无奈的只想翻白眼，大声打断他的幻想

“吓死了！不会小点声啊！”杨溯被吓了一跳，转身对着他就吼回去，表情嫌弃

不满的白了眼，杨溯又问到“诶，这人谁啊？”

“……”林枢任懒得搭理他，转身对助理说“纷苒，把刚才的来访者的资料整理一下，待会儿拿给我”就领着他走进办公室里去了

“问你呢，他谁啊？”进到办公室的杨溯驾轻就熟的坐到沙发椅上，把脚抬到桌子上翘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把脚放下来！”林枢任一把把杨溯的脚弄下来，然后坐到办公桌里主位椅上，看着他眼底的乌青，目光带着一丝明了，又抱有侥幸心理的说“你来干嘛？”

“……没什么”理了理被他弄乱的裤脚，杨溯不是很在意的说，“就是药呗，还能是啥？之前的吃完了”

“……”

“你别这样看着我，谁让你每次都只给那么一点，没几天就吃完了”

“……你现在已经形成依赖了”

“嗯哼”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去酒吧喝酒吗？”

“……”

“天天在那儿荡，怎么可能睡得着？”

“……”

“这样药物成瘾你会……”

“我TM能不知道？！还要你说！那怎样？睡不着不去那儿能去哪儿？已经四五天了，老子就想睡个觉不行啊？！”杨溯不耐烦的打断，表情开始烦躁不安，皱着眉头，声音也大了很多

“烦不烦？！”

“……“林枢任皱眉看着他，担心的问“你现在自然状况下可以睡多久？”

“……”

“记不得，3点睡4点醒？！然后起来又接着嗨？”不想看他的表情，杨溯拿出手机开始看小视频，被里面的搞笑视频逗得笑了笑，过了会儿才抬头想了会儿，无所谓的说

林枢任无奈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书柜，打开最下面一层，里面是一个保险柜，输入指纹打开，打开，里面放满了药-安眠药

“呵，保险柜里放安眠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干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呢”看着他的动作，杨溯半靠在椅子上，神色厌烦的说，“你TM就不能一次性都给我吗？三天两头的跑来，你不烦我还烦呢！”

“……”这样的话林枢任没几天就要听见一回，完全不把他当回事，从保险柜里配出半个月计量的药分装好放在分装盒里，说“一天最多吃一次，尽量不要连着每天吃，睡前喝杯牛奶，能不吃就不要吃”

林枢任说完看了他一眼，被他掏耳朵的动作气的不行，又烦自己也每次都说这些话，深吸一口气，说“你现在药物依赖，已经要吃三片才有作用了。你不是很懂吗？怎么做行为强化、干预不用我说了吧！”

把药都装好递给他，看着他根本难以掩盖的疲惫，林枢任一忍再忍还是说了出来

“你这两年越来越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

随意的把药丢进包里，杨溯抬头看他，耸耸肩笑了笑，说“还死不了，这么多年不一直过来了嘛”

“别担心兄弟，我现在不好好的嘛！年轻有为，事业有成，以后搞不好还要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呢！”杨溯站起身揽住他的肩，笑嘻嘻的，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啪”拍掉杨溯的爪子，林枢任白了他一眼，“你要走上人生巅峰，就TM少去夜店浪！”

“行行行，我过些天就去国外拍照去了，也没时间去”

“这次你又要去哪里？”

“去印度吧，还不确定”

“……你自己注意安全，小心点！”

“能有什么事，别一天天的啰里八嗦的，老妈子！”

“你以为老子我愿意？我怕你那天死外面了没人收尸！”

“放心，我还死不了”

没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林枢任开始赶人“行了吧，你赶紧走，我待会儿还有来访者”

“好，下次再找你。对了！”

准备出门的杨溯突然停住，转头笑的不怀好意，“刚刚那男的是谁啊？”

“……”林枢任并不想理他，看了眼墙上的钟，计算另一个来访者还有多久来

“谁啊？”

“……”

“叫什么名字？”

“……”

“身材不错，屁股挺翘的”

“……”

“胸肌看着也蛮大的……”

“……”

“哪儿……应该也不小”

“……”

“脸也是极品，一看就闷骚！”

“……”

“我告诉你，越是这样的，床上越是……”

“说够了没有？”看着他越说越离谱，林枢任终于忍不住，骂到“赶紧滚，别来我这儿浪”

“OK OK OK，小的走了，你老歇着吧”知道他不会说，杨溯只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笑的张扬，转身离开。

呵，你不告诉我，我就没办法知道了吗？

走出门的杨溯看见赵纷苒已经在接待刚来的来访者，笑了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走到柜台到了杯水，站在旁边一边喝水一边偷看桌子上的资料

“高先生，你和林先生聊完了？”正和人聊天的赵纷苒看到他，立马笑了笑，说到

“对啊！怎么着这么一会儿你就想我啦？宝贝”杨溯不动声色，含笑轻佻的和她说话，心里却嘀咕着碍事

“……”

无语到了的赵纷苒不想再理他，转过去和刚来的来访者说话，“李小姐，你再休息一下，待会儿的咨询会准时开始的”

看的她转头，趁没人注意，杨溯立马探头看

……

得逞的笑了笑，杨溯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走啦，宝贝，别太想我哦”又从赵纷苒那儿占了个嘴上便宜，杨溯笑得肆意，一双桃花眼在离开之前还向那个李小姐抛了个眉眼

呵呵，穆昀……

回到家的杨溯先给程旭发了个消息，让他帮自己查一下那人的消息后，就直接关机，吃药，洗澡，睡觉。

连着好几天混迹在夜店酒吧这些地方，他的能量其实早就消耗殆尽，他不是不想睡，而是根本睡不着，一旦躺在床上闭上眼，脑子就不由自主出现那自己永远无法忘记的事，比如那个女人，那个家，那个孩子，以及那个意外……与其睁大眼在黑暗中四处张望，寻不到一点光的希望，他还不如去夜店跳舞喝酒，至少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不堪入目的鸡淫狗卖能让他还有一点活着的感觉

感谢躁狂症给他带来的充沛精力，能让他不眠不休浪荡四五天还不猝死，依然能够剩余出一点点力气去林枢任那儿讨到药，回来睡一个真正意义上好觉，维系他这破败不堪的躯体

你最近真的很常出现在我的梦里，

看来，你真的很恨我，

就像我恨你一样

……

第二天8点，十几个小时的睡眠，终于挣脱梦魇醒来的杨溯，擦掉脸上不知为何而来的水汽，使劲搓了一下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打开手机，连着十几条消息和电话提醒，一边刷牙一边查看，忽略叫自己参加party的邀请，随意回了一下林枢任，告诉他自己才睡醒，还没死，就开始认真看程旭发给自己的资料

基本信息：穆昀，男，28岁，C市人，毕业于N大，xl科技公司的创始合伙人，现任该公司执行CEO

“呵，霸道总裁吗？”看到这里的杨溯不屑一顾的笑了笑，接着往下看

过往经历：孤儿，父母不详，15岁之前生活在C市某小镇的孤儿院，5岁之前生活平淡，性格冷漠孤僻，不喜与人交往，5岁后，偶然被孤儿院里的老师发现其聪慧过人，对于数字计算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开始被着重培养，十年间参加过众多数学竞赛，获奖无数，15岁，离开孤儿院，被C大破格录入数学学院少年班，18岁开始参与学院数学统计项目研究，21岁放弃保博，毕业创业，23岁带领xl科技公司步入正轨，专攻高端电子零件研发，现发展势头正盛。

”……”已经洗漱完坐在厨房吧台的杨溯一边看一边眯着眼思考，手指无意识的敲打桌面

最后，程旭还多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这个穆昀最近和他家老不死的有生意来往

“有趣”

随意吃了片上次买的三明治，杨溯换了身衣服，打理一下自己，决定去找晦气

杨氏集团

杨溯阴沉着脸，直接往顶层走，里面的员工看见他连忙跑回自己的位置，又怕又好奇的偷看，惹得他心情更加不好

“啪！”一脚踹开董事长办公室门，几个下属正在给老不死的汇报工作，看见他如临大敌，立马弯腰鞠躬，叫“少爷好”

“……”不耐烦的扭头，杨溯径直走过去，越过他们，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已经是一副暴躁不耐神情

“你们先出去”杨辉启看着他的动作，脸上没有什么变化，让下属出去把门带上，才看向他

“你这次来干嘛？”

“不干嘛，想你了”杨溯随意笑了笑，看着他说，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仇恨，又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只有这一个办公桌的办公室，嘲讽的勾起嘴角，“现在是连饮水机都不敢放了？”

“真怕我给你全砸光？”

“……如果没事做就来公司，找个合适的岗位，提前熟悉一下”杨辉启对于他仇视和挑衅并不在意，淡定的边看文件边说

“怎么？年纪大了，生不出儿子来了？想让我来替你坐这位子？”

“是你不行，还是那女的不行？”

“在外面乱搞终于遭报应了？”

“哈，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专家啊”

“这么多年，你外面就没个私生子？”

“……”杨辉启并不动怒，淡定的看着文件，他今天来只是说这些已经比以前一来就发疯摔东西要好很多了，不理他，等着他自己说的没趣后，才开口

“你也25了，该收收性子，考虑一下以后的事情。这些东西无非就是看看文件，签一下合同，其他的我会找人专门辅助你，也不需要花太多精力，你是我儿子，公司自然是要交给你，来学习一段时间，很快就可以上手，我也会全力教你……”

“有完没完？！”杨溯猛的踹了一脚办公桌下面，嘭的一声巨响打断他的话，已经极度忍耐的表情，攥紧的拳头，瞪大眼睛，狠狠的看着他“老子不是来听你说教的，也对你这狗屁公司不感兴趣”“爱TM谁来继承，老子随便你”

“你最好趁早放弃这个想法！”

“啪”

突然听到门开的声音，杨溯正要发作

“TM谁找……”

“哥哥～”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跑了进来，把他没说完的话堵在嘴边

“哥哥，丫丫好想你啊～”女孩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抬着小脑袋看他，一脸委屈样“你都不来找我”

杨溯嫌弃的挪动，不想让她抱着自己，但是无论自己怎么动，她都紧紧抱着自己笑眯眯的，最后，杨溯只能随便她，不耐烦的低头问“你不上课来这里干嘛？”

“今天她有些发烧，就没去学校”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走了进来，笑得温柔体贴，看着他温声说，“她很久没见你了，一直念叨你”

“嘿嘿，哥哥，我今天不去幼儿园哦”丫丫还抱着他的腿，听到妈妈帮自己说话，更是忙展现自己，“我最近学跳舞了，我待会儿跳给你看好不好啊～”

女孩软糯撒娇的声音有一点点感冒造成的鼻音，加上水汪汪的眼睛单纯可爱的笑，让杨溯刚涌上心头的火无端被浇灭，看了眼她讨好的表情，无声叹了口气，弯腰把她抱起来

“不是感冒了嘛，就好好休息，下次再跳给我看”不轻不重的捏了下她的脸蛋，杨溯看向女人

这个温和优雅，举止得体的女人叫宁舒，是老不死的现任妻子，今年刚38，曾经是杨辉启的秘书，7年前两人结婚，两年后生了丫丫，今年还不满五岁，是他的亲妹妹

看着她温和的笑，杨溯像是故意找茬一般，嘲讽的说“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怎么？杨辉启出轨了？”

“杨溯！”杨辉启听到杨溯这么和自己妻子说话，终于有些忍不住，大声训斥

“没有哦，哥哥，是我偷偷吃冰淇淋才生病的，妈妈不知道呢～”丫丫眼看着爸爸和哥哥又要吵架，立马解释，圆圆的脸嘟着嘴巴，小声撒娇的和哥哥说

女人没有觉得被冒犯，安抚的向丈夫笑笑，对丫丫说，“你呀在家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现在被哥哥知道了，就开始装可怜，鬼灵精”

说完，又看向杨溯，柔声说“她最近皮的厉害，你有时间就回家看看，帮我多管管她”

“……”杨溯没理她，没说不好也没说好，转头看向丫丫，板着脸故意凶道，“你怎么那么贪吃”

“唔～哥哥”女孩撒娇，嘟着嘴说“冰淇淋好好吃啊！我一个星期才可以吃两个”

“再吃，就变成一个胖丫头，丑死了！”轻轻掐了下她的肉嘟嘟的脸，杨溯嫌弃的说

“唔～才不会，爸爸说我长大就好了，会是个漂亮的小公主，艾莎公主～”丫丫不满的回道，皱着小眉毛的模样倒是和杨溯有些像

“……”转头看了一眼正和宁舒站一起的杨辉启，杨溯趁丫丫不注意厌恶的撇了下嘴，转过来，说“他骗你的，他最会骗人了”

……

直接忘记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的杨溯，在杨辉启办公室找了一通晦气后，稍显不太满意的抱着丫丫在办公楼四处乱逛，这儿发一通脾气，哪儿使点绊子，逗得丫丫开心不已，势必非要把这儿弄的鸡飞狗跳才满意

“哥哥～那个大哥哥好帅啊！”玩累的丫丫趴在杨溯身上不下来，小口吸着吸管喝水，突然指向一个地方说

“小小年纪，懂什么帅不……靠！”对于丫丫的花痴，杨溯嫌弃的指责，转过头看向她手指指的方向，未说完的话变成了惊讶

穆昀……

穆昀身边围着四五个男人，其中一个应该是他自己的助理，另外几个是杨氏集团的员工，正迎着他往会议室走

男人面无表情大步向前的模样和周围哈腰点头献媚狗腿的人形成强烈对比，高高在上的模样真是迷人极了

也许是杨溯和丫丫两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太过明显，原本面无表情往前走的穆昀突然就转过头，和杨溯的视线对上

嘿嘿……

杨溯在和他对上视线后，原本愣愣的眼神立即变得危险迷人起来，眯起桃花眼笑得招摇，还向他抛了个飞吻，眼里尽是轻挑

“……”穆昀对于他的举动毫无感觉，淡淡的飘过视线，接着往前走

而杨溯就抱着丫丫一直看着他走进去，眼神就像是要把他扒光一样

MD，瞧瞧这西装革履，不近人情的模样，在加上这张脸，妥妥的高级禁欲系美男。真是让人想撕碎玷污，毁了他的不可一世，让他臣服于自己

哼，穆昀......

把丫丫丢回给宁舒，杨溯就大摇大摆的跑去会议室坐在后面，全程饶有兴趣的盯着穆昀看

而给穆昀做报告的高氏集团员工在刚看到自家少爷走进会议室时，立马吓得不敢出气，睁大眼惊恐的看着他，互相使眼色，责问为什么不提前通知高少爷今天会来

本以为这次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合作也会一如既往的泡汤，却只看见杨溯心情很好的勾着嘴角，什么话也没说，什么动作也没做，只是悠闲的坐在偌大的会议桌的末尾，撑着手看着他们

几个员工：“……”

少爷只是来视察工作？

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突然的滞声，如临大敌的模样，惹得穆昀的助理王宇也忍不住转头看看发生了什么

只见一个帅气的男人笑得邪气，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老板

王宇：“……”

看了眼冷漠如常的老板，王宇又再次看向杨溯，确定他真的是在盯着自家总裁看。

他是谁？

虽然他没有做什么，但是这样的举动总裁肯定会不高兴，也影响会议的正常进行。王宇连忙低头向穆昀请示，自家老板可不喜欢别人在他工作或思考的时候打扰他

听到王宇话的穆昀皱起眉。从文件中抬起头，先看了眼几个不知所措的合作公司员工，又转头看向那个翘着二郎腿的始作俑者，正对上他不怀好意的眼神

穆昀：“……”

“请不要浪费我的时间，继续”穆总转回头，冷淡又不容置疑的说，低头继续看文件，似乎完全不在意后面那道露骨炽热的视线

几位员工不敢得罪他，又看着杨溯没有进一步动作，就只能接着报告，全程战战兢兢，声音都不敢太大，生怕杨溯会突然发作毁了会议

毕竟，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

然而，杨溯全程没有多余动作，静静的坐在后面，撑着下巴听得认真，时不时还点点头！

这让几位大跌眼镜！

会议顺利结束

本以为少爷会做什么的几个人如释重负，不敢相信今天如此幸运，正高高兴兴准备送穆总离开……

“等会儿！”

杨溯慢悠悠的走过来，勾着笑，眼神里的赤裸和征服欲毫不掩饰

“我还有个问题想和穆总请教”

“……”

穆昀看向他，眼睛缓缓眨了几下，说“杨先生如果对这次的合作感兴趣，可以与陈总监沟通，我相信他一定会尽心尽力的解答你所有问题”

正和另外两人站在一起愣愣看着的陈总监，突然被点名，瞬间冒出一身冷汗，“对……对对，我一定会……会好好向少爷你解释清楚，不……不必麻烦……！”

一记飞眼让聒噪的人闭嘴，杨溯接着笑得邪气，“……可是我的问题只有穆总可以回答”

“听说你数学很厉害，无论多复杂的问题，总是可以快速说出答案”慢慢逼近穆昀，杨溯笑得危险，“刚刚看到你计算什么成本、利润啊，确实很快，很厉害”

杨溯盯着他慢慢说“我想问问你，我拿下你的概率有多大？需要几天？”

所有人：“嘶……”不敢相信的睁大眼

王宇也是惊呆了，这......这个人是个男人吧？！他没看错吧！怎么这话的意思是看上自家老板了？同性恋？

“……”然而穆昀对上杨溯的眼睛，对于对方的逗弄眼里没有任何波澜，淡定启唇

“零”

说完，穆昀越过杨溯往门外走，不紧不慢径直离开

反应过来的王宇赶紧拿起文件追上去，剩下几个人呆呆的站着，不知所措

对于这样的答案杨溯并不奇怪，看向男人冷漠背影，勾起嘴角，握紧手，指甲掐着肉迫使自己冷静，只觉得自己心底里的邪恶因子被穆昀激了起来，让他变得激动，疯狂，情绪高涨，控制不住的病态。

零？我可不这样认为......

......

“总裁，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杨氏集团的少爷”好奇一路的王宇，直到坐上车了才忍不住问出来

“……听杨盛翌说过，杨氏有一位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少爷，三不五时的破坏家里生意”穆昀边看文件边冷淡的说，“从刚刚那几人的反应不难猜出”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确实听说过”王宇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回忆起刚刚那人的模样和其他人的样子“还以为是道听途说，信不得真呢”

“不过……”王宇又踌躇了一会儿，“刚刚他说的意思......是？”

穆昀抬头从后视镜盯着他，一句话不说，直把人盯得发毛。

“……”

王宇不敢再说话，看着前方认真开车

……

做了想做的事，见了想见的人，杨溯满意的离开，回家。

几天后，soul心理咨询室

“你怎么又来了？别告诉我药你已经吃完了，那可是半个月的计量！”林枢任头大的看着他，眉毛皱成一个川字

“啧……你慌什么”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杨溯感到一阵无语“我有那么没谱啊？”

“你有！”

林枢任坐回椅子上，无可奈何，不是为了药，那肯定就是其他事，“那你来干嘛啊？大少爷”他找自己向来没好事“无事不登三宝殿……”

“没什么，就是今天周三了嘛”心情很好的翘起腿，杨溯笑得邪气

林枢任“……什么意思？”

“就……我记得今天是穆昀来做咨询的日子”杨溯看着林枢任不解的样子，笑得不怀好意

“你……”林枢任扶额“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不，你怎么知道他今天来做咨询……不是，这些都不重要！”

“你丫想干什么啊你！？“林枢任咆哮的说

“你在外面混不够，现在还TM看上我的来访者了！”

“哈哈……”难得见他这幅样子杨溯直乐得哈哈大笑，一直笑到林枢任想扑过来揍他

躲过对方想要掐死自己的手，杨溯才止住笑无所谓的说“怕什么，我自己知道的，你不算破坏保密原则”

“你……你叫陈旭查他了！”

“嗯哼～”

“那你还……”

“多有趣啊！爱无能……不是最配我了嘛”

林枢任“……”

好不容易把他赶出去，林枢任头疼的揉着眉心，思考着穆昀只能转接了

......

“穆先生，想来你也知道我朋友对你的意图”林枢任表现出一副职业素养，温和的说，内心却是要被杨溯给逼疯了

刚刚穆昀刚到咨询中心，那家伙就上赶着去调戏人家，死皮赖脸，一点都不会看眼色！没看见人家连个余光都没给你嘛！

作为你的咨询师，我是没有权利干涉你的情感生活”看着毫无情绪波动的脸，林枢任真诚的说“你是否接受我的朋友，或者怎样拒绝他也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其实本质上来说，我朋友追求你与我们的咨询关系并不冲突”

“但是，你们双方的特殊性以及我们之间造成的多重关系可能会影响我们的咨询工作”

“所以，我可能无法再接着和你工作，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你转接其他咨询师，一样会认真的为你服务”

“不必了，你的朋友对我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并且，我今天也是最后一次来”对于林枢任的话穆昀根本不在乎，缓缓说“我没时间接着做，也觉得没必要”

“可是……”

“我来做咨询也不是我的主观意愿，并且，我没觉得这样不好”

林枢任皱起眉看他，还想说什么，内心是不赞成他的决定的。但是来访者有着选择权，自己无权干涉

“感谢你这段时间，费心了”说完穆昀就站起身，用行动告诉对方不必再多说什么，他已经决定好了

“……好吧，穆先生，如果你以后想接着做咨询，可以联系我，我会为你介绍专业的咨询师”与他握手，林枢任不甘心的又说了两句

穆昀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咨询室

“嘿”一直等在外面无聊好久的杨溯，一见到他们出来，立马就躁动起来

“哥哥，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啊”杨溯一双桃花眼笑得勾人，眼里流转的神采却一点也不真诚

林枢任“……”受不了的翻白眼，你小子是把老子的咨询中心当做夜店里调情的地方了吗

穆昀默默挣开他伸过来的手“……杨先生，请自重”“把精力放在我身上只会浪费时间”

“我爱无能”

“我知道啊！”

“……”穆昀一滞，冷漠的表情终于微微透露出一丝难以理解

杨溯凑近他，几乎要贴在他的身上，呼出的热气带着诱惑，带着说服的口吻“刚好我不信爱，我们简直天作之合”

“……”穆昀推开他，微微皱眉“我并不这样认为”

没再理他，穆昀快步离开

“啧啧啧……你瞧瞧，屁股真翘”被拒绝也没感到一丝挫败的杨溯，还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的背影看，一副要扒光对方的样子，兴趣高涨的对林枢任说

林枢任“……”

深呼吸，我不生气，我不生气，生气是给魔鬼留余地

“你赶紧给我走，走走走！”

“好好好，你把药给我我就走”看着林枢任一副高血压马上就要喘不过气的样子，杨溯撇撇嘴

没出息，多大点事儿

“什么药！你不是说还有嘛！”林枢任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这才过了一周啊

“哎呀，没吃完，别担心”对方的表情实在让杨溯难以直视“不是说了嘛，我要去印度了，还不知道去多久呢，总要带够了才行吧”

“……什么时候走？”

“后天”

终于，好不容易忍着林枢任的唠叨拿到药，杨溯又转头去疗养院见小勇，看他还是那副样子，什么都不知道就呆呆的画画

“我要去别的地方一段时间，你自己在这里要乖乖的啊！”摸摸他的头，杨溯低声说

“……”小勇头也不抬的专注画画，对于身边的人说什么做什么没有一点反应

杨溯“……没良心”

使劲的又揉了下小勇的头发，看他直被揉成鸡窝头也没反应，杨溯才站起身，和义工说话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

......

杨溯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名副其实、彻头彻尾的疯子，直到站在恒河边，看着人们虔诚的沐浴祈祷，希望河水洗净身上的不洁与罪恶，而对不远处漂浮的尸体视而不见时，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有点理智

《罗摩衍那》印度传教里，大神湿婆和乌玛交 媾100年之久，从不间断，众神对湿婆的生殖能力感到诧异，央求把他的米青液倾泻恒河之中，恒河因此泛滥，孕育出了灿烂的印度文化。

它是印度人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母亲，它是朝圣者免受轮回再生之苦，升入天堂的圣阶。

一条河接受着所有赞美，也承受着所有的痛苦。杨溯看不懂去那里洗涤罪孽的人的绝望，也看不明白去那里结束生命的人的希望……

为什么你那么可怜？

落日的阳光照得天空一片赤红，太阳倒影河水之上，随着波澜摇啊摇、摇啊摇……虔诚的信徒还在河水里留恋，誓要洗净灵魂，摆脱痛苦……

杨溯静静的站在河边的台阶，他一边等，等着光最完美的一刻，一边忍不住同情……

“咔”

看着摄像机里构图完美，光感极致的照片，杨溯笑了笑，轻声问

“你应该很孤独吧”

没有人回答他，甚至没有人听见，对于这个站在恒河边一动不动，架着个摄像机站了五小时的人，人们并不好奇。他们有一堆的苦难要与母亲诉说，一身的罪恶要让母亲洗净，还有痛苦不堪等着母亲送自己去天堂的孩子……

河水尽数容纳了它们，可是……谁又能听见它的痛苦呻吟？

它不会说，它什么也不说，

这就是母亲吗？

杨溯突然很羡慕这些朝圣者。

……

来到这儿已经半个月了，从繁华的首都新德里一路来到印度比哈尔邦，杨溯见过了孟买的高楼耸立纸醉金迷，也见识了达哈维贫民窟里的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他拍了无数照片，看了无数画面……

麻木不仁

今天杨溯决定休息一天，待在酒店里好好休息一下，他需要睡一个好觉。

吃了药，叮嘱客房服务不要来打扰自己，杨溯就躺床上，等待药效发挥

“嘭嘭嘭……啊啊啊……呜呜，求你……不要不要……啊……”

隔壁再一次传来的辱骂声和殴打哭叫声，惹得杨溯猛的睁开眼，这没日没夜的吵闹使得极度需要睡眠的他暴躁不已

“嘭”

一脚踹开隔壁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地上满是碎玻璃、各种零碎的东西七零八落、桌椅歪斜翻倒，被男人大力发疯时掀翻，一个女人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被地上的玻璃渣子划出血痕，身上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新旧伤痕，青紫的眼眶蓄满泪水，害怕惊恐的看着男人，嘴里呢喃着不要，不要……

站着的男人居高临下，充满怒气的眼睛变得通红，死死盯着，好似吃人一般，要把面前的女人生吞活剥，笔挺的西装裤因为剧烈殴打而变得褶皱，衬衫衣袖高高卷起，方便着男人的动作，手上带着的戒指依稀还挂着血迹……

很显然，这里正上演着什么

家暴，在印度是非常平常的事。印度所有已婚妇女中，近三分之一都经历过丈夫施加的暴力，并且不少女性认为妻子被殴打是应当的

杨溯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这种场景对他来说非常熟悉，更何况这段日子游走在印度各地，见识过了印度男性各式各样的、无所不用其极的侮辱女性的方法，眼前的一切，倒是有些不值一提了

杨溯不关心，也不感兴趣，他只想解决自己睡觉的问题，所以一把上前揪住男人的衣领

“老子在睡觉！！！”

男人比杨溯整整矮了一个头，被躁狂发作的杨溯直接揪着提了起来，凶狠的眼神刺进男人的眼睛里，逼得不敢说话

“你……你是谁”男人被勒住脖子，脸涨红，难以完整的说出话来

“啊啊啊……”女人看着面前的景象，惊恐的叫出来

“嘭！闭嘴！”

脚边的椅子猛的被踹翻，杨溯厌恶的向女人吼到，看到女人吓得禁声，才转回头看向男人，手上的力气加大，紧紧勒着脖子，男人张大嘴，呼吸不畅，眼睛微微有向上翻的迹象，惊恐万分

“你TM吵到老子了！知道吗！！！你最好不要再发出任何声音！堵上你女人的嘴，给我安静一点，我要是再听见一丁点声音，老子让 你 ！死 ！你信不信？！！！”

“你有……咳……咳咳有……什么资格管我的……家事”

“凭老子现在心情很不好！！”

说完，一把甩开男人，杨溯厌恶的擦擦手，MD，一股子印度神油味，恶心！

“我只警告你一次，老子在睡觉！！如果再吵，老子就把你从这里扔 下 去 ！！！”

指着8层高的窗户，杨溯看着面前孬种一般趴在地上不敢吱声的男人，凶狠警告

对于这样只敢在家里打女人出气，没有半点出息的孬种，杨溯厌恶不已，看着男人害怕的点头后，不愿再浪费时间，直接转头走

！

杨溯突然一顿，不敢置信的看向角落

一个男孩……

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抱着膝盖蹲在角落瑟瑟发抖，眼泪布满脸庞，死死咬住的下唇颤抖不已，几乎要溢出血来，强逼着自己不哭出声……男孩害怕，惊恐的眼睛看向自己，透露出渴望

“妈的！！！”

杨溯突然爆发一般的骂出中文，一下就通红的眼睛凸出来一样的冒着火，身体不自主的颤栗，难以置信的看着男孩

“嘭！嘭！嘭！”

“啊啊啊，救命！……不要打了……求你……啊……”

猛的把地上的男人拽起来，杨溯就像突然发了疯一般的狠狠揍着那个男人，眼睛就快要溢出血一样，全是恨！

“混！！蛋！！畜！！生！！”

杨溯拼命挥动着拳头，疯狂大骂，已经失去理智，男人身量不及他，根本反抗不了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一边的女人发了疯一样的冲过去

甩开女人，杨溯仍然疯了的挥动拳头

“杨溯！住手！杨溯！！你醒醒！！！”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穆昀，一把拽过杨溯的手紧紧抓住，试图阻止他的动作，唤醒他的意识

杨溯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他不知道谁来了，又是谁在阻止他，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这个男人！

被制住的手挣脱不开，杨溯就用脚踢，一脚接一脚，乱无章法，根本顾不上到底有没有踢到男人身上，拼命的发泄着

杨溯太过疯狂，即使穆昀比他更高大一些，也有些吃力，只能尽量让他的拳脚离地上的男人远一些

门外渐渐的围上许多听到动静的看客，连酒店服务员都赶了过来帮忙制止

然而杨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打死这个混蛋！”

场面一时间很是混乱，无计可施……

突然

“哥哥，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角落里的男孩一把抱住杨溯的腿，哀求着，一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的呜咽，终于发泄一般都哭叫出来

“求你了……哥哥，求你了……不要打了……”

“！”

杨溯猛的停下动作，呆呆的看着他

……

办完入住手续回来的王宇，又马不停蹄的给自家合作公司老总的儿子收拾烂摊子，一边到处奔波一边忍不住心里流泪。

老板怎么会和这个高大少爷那么有缘，出国出趟差都能遇见！这就算了！这个大少爷怎么那么会来事，大半个月前第一次见面就不正常，现在更厉害，大庭广众之下打人！这些都算了，反正也和我没关系！可是可是！为什么老板要我来处理这些事啊？！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

王宇在外辛辛苦苦，始作俑者现在却在穆昀的房间里悠哉悠哉

杨溯此刻悠闲的靠在穆昀房间里的沙发，翘着二郎腿，脸上一副轻松，完全看不出刚才的疯狂样子，对于那个印度男人是死是活毫不在意，对于那个被女人带走的孩子也不漠不关心，他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在一旁认真看着《工程中的数学问题》的人

穆昀坐在一旁的书桌前，手里拿着书，戴着眼镜，正看得入迷，完全不在意杨溯赤裸的眼光。杨溯饶有兴趣的盯着他，头一次发现原来也有男人能把金边眼镜戴得那么好看。镜片遮住了男人眼里随时随地的冷傲，看起来柔和很多，认真沉浸在书里的眼神透着专注，没有了平日里的防备，反而有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息，像个认真学习的学究

以等待王宇处理结果为由，死皮赖脸待在这儿的杨溯，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呆呆的看他读书

坐到穆昀对面，杨溯笑得风流，“哥哥，谢谢今天你帮我”

穆昀：“……”

“我们真是有缘，在这儿都能遇见，你说……是不是月老在给我们牵线？不对，这里是印度，应该是爱神卡玛”

穆昀：“……”

“既然爱神让我们在这里相遇，我们何不把握机会呢？”杨溯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到穆昀的手上，轻挑的抚摸他手背上的青筋，这个男人应该日常健身

甩开杨溯的手，穆昀缓缓呼一口气，不理他，接着看书

杨溯：“……”

聊骚没人配合，杨溯也没了兴趣。放松身体靠向椅背，撇撇嘴，看向窗外，眼里有一丝害怕略过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雷声阵阵，风雨交加，天空也被染的漆黑

沉默良久，杨溯突然开口“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打那个男人？”

穆昀微微抬起眼帘，没有说话

“……因为那个孩子经历过的，我都经历过”

“家暴，是我小时候经常会发生的事。不过那个女人没那么窝囊，会傻傻的让杨辉启打，他们是互殴，场面可有趣多了……我呢，就会被他们堵住嘴，哭叫声太吵，他们还会绑起我的手脚，防止跑出去丢人现眼……然后，我就被他们丢在角落里，看着他们吵，看着他们打……

“那时候我和他差不多大”

“所以我今天揍了那个印度佬”

“他活该！”

穆昀静静的看着他，表情一如既往没有变化，被镜片遮住的眼睛更看不出任何波澜，但是杨溯就是莫名觉得这个男人信了

然后，

“呵呵呵……穆昀，你信了？！哈哈哈……那，你看我那么可怜，今晚就陪我好不好”杨溯的表情一下就从哀伤落寞变得谈笑自若，走到穆昀的身边靠在他的肩膀上，故意小声在他耳边呢喃“我晚上还会害怕打雷下雨呢”

“……”

穆昀受不了一般的把他拽开，眼里的嫌弃毫不掩饰：“杨先生，我对你的故事不感兴趣，真假更是不关心，今天帮你，不过是看在两家公司合作上，如果你家公司出了事，影响了股价，那我也得不偿失”

听着他的话，杨溯想起刚刚那个被揍得满脸鼻血的男人，叫嚣着要告他的样子

“轰隆隆……轰隆隆……”雨越下越大，雷声阵阵

“那么无情啊！”杨溯故作难过，耸耸肩“好吧，那我今晚就不打扰你了，先回房间了”

杨溯转身就往门口走，没看出一点难过异样

“对了，结果不用告诉我了，我不想知道。”

“晚安，哥哥～”

……

出了房间的杨溯，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止不住的颤栗失魂

快步回到房间，杨溯猛的把房间里的灯全打开，把窗户关紧，挡住屋外的疾风骤雨电闪雷鸣，然后又吃了一份安眠药，缩进被子里

“轰隆隆……呼呼呼……隆隆……”疾风吹得窗户呼呼作响，雷声伴着闪电，一闪一闪，房间里全是轰隆声，躲也躲不掉

杨溯蜷缩着身体，呼吸急促，紧紧闭着眼睛，苍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全身一直在发抖

没事的……没事的，睡着了就好……睡着了就好

……

杨溯好害怕啊，他的爸爸妈妈又在打架，他的手脚都动不了，爸爸用绳子把他绑起来，不让他跑，嘴也被堵着，妈妈总说他的声音不好听，太吵了

他就在一边看着他们，他们先是吵架互相辱骂，然后，不知道谁先动手打了对方一巴掌，他们就打了起来，撕咬殴打着对方，言语激烈难听，一副狠不得对方死的样子

他好害怕啊！他看着他们哭，眼泪一直在掉，他疯狂哭叫：“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以后一定听话，乖乖的不吵不闹，爸爸妈妈，你们不要打了”

没人听见他的声音，连他自己也不确定他有没有出声，他想上前去拦，但是他动不了，他只能哭着看着他们，默默祈祷他们快停下

他告诉自己，没关系，很快点，他们一般只打一会儿就会结束，虽然每次结束后爸爸都会离开家好久，妈妈也会不理自己去别的地方，但是只有他们不打架就好，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不打架的，打架不好

可是，今天不一样，他们打了好一会儿，谁也不让谁，女人渐渐处于劣势，突然被推到在地，妈妈看起来很痛苦，捂着脚哭喊着骂爸爸

“不要打了，爸爸，不要打了，求你……呜呜呜，妈妈”

杨溯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妈妈哭的更加厉害，他害怕极了

“有没有人来救救妈妈，妈妈受伤了……快来人啊”

杨溯无声呼救，哭得快喘不上气，他的妈妈，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自己……

终于，管家爷爷看情况太严重，带着佣人们冲进来拉住他们了

然后，爸爸甩开佣人的手怒气冲冲的走了，妈妈被管家爷爷送去了医院

没人注意到他……

杨溯愣愣的看着妈妈和管家爷爷们离开，然后，门就被关起来了

他好害怕，他一直哭，他使劲叫：“管家爷爷，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可是，没人听见

房间里变得黑漆漆的，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一个人也没有，他太害怕了，害怕的忘了哭，瑟瑟发抖的一个人缩在角落

他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

他只能看着窗户，那儿透着一点光是亮的，他看着那里，一直等一直等，等着妈妈，等着爸爸，等着任何一个人

来救自己……

时间慢慢的过去，连窗户那儿的一点光也渐渐消失了。杨溯害怕的缩紧身体，他又想哭了

“轰隆隆……轰隆隆……”

外面突然传来了雷声，杨溯被吓得一抖，终于忍不住又哭了出来，雷声伴随着闪电，漆黑的房间忽暗忽明，雷声好大，风好大，雨下的好急，他好害怕，可是他动不了，他没办法捂住耳朵，他只能紧紧闭着眼，然后一直哭一直哭，哭肿了眼

“妈妈、妈妈，我好害怕……你在哪里？求你，你快回来好不好……呜呜呜”

没有人来救他

等杨溯被发现，已经1天后了。

管家爷爷在处理完女人的事情后，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小少爷不见了，连忙找来，杨溯早已哭晕了过去，才一天，小小的脸就已经变得苍白，手脚都是他努力挣脱留下的伤痕，在医院里养了大半个月才慢慢的可以站起来走路

那时候他还不满五岁

......

外面的风呼啸着，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如魔鬼肆虐一般不断在天空怒吼

“……”

此时的穆昀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不由自主的想起杨溯刚刚说的话

“那个孩子经历过的，我都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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