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两天前,一个戴着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女孩子来报警,她情绪接近奔溃,拉开围巾和口罩,脖子上被人掐出来的淤青和脸上瘆人的殴打痕迹触目惊心。
她说她去酒吧,然后被两名男子尾随在巷后给强-暴了。
案件涉嫌轮-奸,性质很恶劣,嫌疑人锁定得很快,严希洲和毛鹏两个人了解完情况遍看了一下午的监控,晚上开始挨着线索排查问话。
“这个人叫何益,身份复杂,不太好对付。”毛鹏是情报组的人,此时有摸排的同事发现何益出没在不远处的一家网吧,但是由于何益的身份特殊,前科累累,预计不是什么善茬,保险起见先盯紧了,等着他们过去增援。
“这种道上混久的人都不好搞。”张伟国见识多了,摇头道:“这种人都不要命。”
严希洲手插着兜坐在后排,抿着嘴似乎在发呆,过了一会说了句:“没事,我来控制。”
有这句话,毛鹏露出了很放心的表情。
老张的话说得不错,何益确实是一根硬骨头,被团团围住了还拼命抵抗,甚至挥拳袭击警察。
“不要抵抗!”毛鹏给挨了一下,怒骂道,和严希洲两人两侧包抄想把人压制在角落。
何益被逼急了,居然从手里掏出来了一把刀来,刀刃的反光一闪,毛鹏往后退了一下,严希洲却面不改色,一个后仰躲了开来。
身后乱七八糟的电脑网线被何益撞落在地,严希洲迅速出手,果决用肘顶在何益地下巴上,对方往后踉跄。
他没有犹豫,又是一膝踹在小腹,先趁着对方吃疼,翻手压腕抖掉了对方的刀,然后迅速转身膝盖压到何益背上,压制住了何益。
全程右手保持背在身后。
毛鹏连忙冲上前把何益另一边压制住,另一个同事把刀踹远了。
“袭警是吧,还动刀子了,这事情严重了你知道不。”毛鹏怒骂,严希洲见人已经控制住了,才松开了手。
何益人很瘦弱,但是面相很凶,他也不说什么话,就阴森森地瞪着严希洲看。
严希洲看着对方这种破相的瘦,和老张说回去先要做个尿检,看上去像是吸毒的。
“这人还贩毒判过八年呢。”毛鹏把何益铐上,和严希洲低声说:“这么怕进去,肯定要好好审。”
“你们先审。”严希洲活动了一下肩膀,拍拍对方:“走吧,回所里,我早该下班了。”
往车里走,毛鹏忍不出开始回忆严希洲刚刚漂亮的单打独斗。
“希洲哥来派出所真是屈才啊。”毛鹏连连感慨道:“单手擒拿都这么稳准快。”
说到这里,被老张瞪了一眼,好像想到什么似的闭上了嘴巴。
见严希洲没什么回应,只是没好气地把嫌疑人往车里一塞,哐一声把门给关紧了。
老张这才伸手摁了一下毛鹏的头:“不说话不会死的。”
把嫌疑人捉回所里时候已经很晚了,严希洲押完了人便下班了。
在下班前,严希洲多留意了一下日期,这已经是自己在所里的第三年了。
三年时间过得好似流水,看似把曾经的耻辱和不甘都洗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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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希洲租的房子在派出所边上,蹬个车就到了,虽然也攒够了首付,但是他总觉得反正还没成家,不急着去看楼盘买房子。
更何况也没这时间看楼盘买房子。
手机最上方一直显示有条未接来电,是沈晓春打来的,估计料到自己在忙工作,之后便没有再打了。
严希洲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多,他犹豫再三还是回了一个电话过去,沈晓春立马接了,
“晓春阿姨。”严希洲一边上楼,一边招呼道:“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打电话呀?”
“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严希洲听到并没有什么事情,稍微舒了口气,他从昨天这个时候上夜班就一直忙到了现在。
“小严啊,想和你聊聊。”
严希洲一只手捏着电话,臂弯处又提着来一堆刚取来的菜,此时是没法拿钥匙开门了,听到沈晓春的语气,便立马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工作又稳定了,也是时候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了吧。”
果然是这些老生常谈。
严希洲实在是太累了,就靠着门嗯嗯嗯地敷衍沈晓春,沈晓春说话的内容一如既往,督促自己二十七八的人了,得找个媳妇了。
“你看你这模样这么俊,你上班这么辛苦,再过几年说不定就不俊了!”沈晓春这句出来,严希洲感觉自己好像给咒了。
“才不会呢。”严希洲望着对门的玻璃窗看自己的脸,笑笑说道。
确实,虽然自己已经二十七岁了,但是一副乖巧的长相一点没变化,讨人喜欢的同时看上去完全还是个大学生。
不过严希洲没有觉得自己这副长相很好,毕竟在基层工作,和地痞流氓打交道的概率可不低,这个长相压根就凶悍不起来,不认识他的都不知道先躲起来。
可能只有齐泽这个崽子会觉得自己很凶。
短短出神的功夫,沈晓春又唠叨了一大堆,严希洲没忍住打了个哈欠,顿了顿,决定终结这个话题:“我手这个样子,还是不要耽误人家姑娘了,顺其自然吧。”
搬出了大杀手锏,对面的人明显沉默了。
严希洲连忙笑着说几句好话便挂掉了电话。
听到象征挂机的“嘟”一声,严希洲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实在有些疲倦。
先慢悠悠地把东西都放到地上,才腾出了手插入钥匙开房门。
推开房门,严希洲先看到门口整齐摆放在一旁的白色球鞋,鞋码比自己的大,一看就知道是谁的。
屋子里是暗的,而且静悄悄,只有浴室没拧紧的龙头动不动传来啪嗒一声的滴水声。
严希洲叹口气。
他合门声音很轻,蹑手蹑脚地赤脚走进客厅,果然不出所料,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子蜷缩在沙发上,本来可能想等他的,此时睡得很香。
放着自己家独门独户的别墅不住,成天往他的小破出租屋里跑,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想。
但是他也理解齐泽,毕竟齐泽和自己一样,无亲无故的,只是他父母双双因公事牺牲后,他得到了无论是沈晓春,或是单位上父母同事朋友的各种照顾,也算是吃百家饭和溢满的爱里长大了。
但是齐泽在这么大的别墅里永远只有一个人。
严希洲小心翼翼地靠近齐泽,先去把少年人开很低的空调网上调了几度,再找了个毯子给齐泽盖上。
睡着了的齐泽乖巧得很,本来艳美到有些邪的外貌睡着之后看上去人畜无害了些许,额发贴着脑门,呼吸慢悠悠的,只有睫毛微颤。
齐泽和阿青,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严希洲没忍住多看了两眼,见齐泽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白色背心和短裤就睡了,衣服被睡得很不服贴,露出了结实的肩膀与胸膛,小臂枕在脸下,手腕上的银镯子在黑暗里清晰可见,微微透着窗外反射进来的光。
齐泽已经不是当年没了妈就闯进派出所打人的毛头小子了,正在变成一个大人了。
严希洲又感慨般叹了口气,转身去洗澡,他连轴转了一天一夜,此时站着都能睡着。
先前右手总是背在身后,暗地里看不清,但是浴室明晃晃的灯光下,右手臂上贯穿的伤疤从肘关节到掌心,盘踞错结,勉强可以看出还是手的形状。
那次事故,他的手被钢筋贯穿又压碎,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奇迹般保下了完整的手臂,但是很难正常使用,也不可能再恢复到原先模样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捡回一条命,毕竟他当时的那一车战友全变成了烈士。
想到这里,严希洲只觉得几乎透不过气,把水开到最大,整个人淋在花洒下闭上了眼。
洗完的严希洲摸着湿漉漉的头发,轻轻坐在沙发上,虽然刚刚把温度调高了一些,但还是没忍住觉得冷。
另一侧的崽子睡得倒是不安分了起来,翻了个身,伸手就扯开毯子,似乎是嫌热。
严希洲无奈,把空调又调低了回去,坐到齐泽身边,开了电脑继续看白天没看完的监控录像。
两位嫌疑人,一人今晚已经落网,还有一位嫌疑人似乎已经不在S市了,严希洲拷贝回了几段社会面的监控打算好好找找线索。
但他实在太困了,视频上的城市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身边则只有一个蜷着的大男孩,安安静静。
在身旁齐泽均匀缓慢的呼吸声中,严希洲渐渐就阖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