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几个月前,高考。
重庆八中是历年高考的考点,高考这几天又例行下雨,重庆也不例外,淅淅沥沥的密雨照拂着深绿的树枝,像是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糖浆一般。枝桠茂密的树边有一个男大学生站在考场旁跟前方一众家长和班主任老师一样等着里面的莘莘学子战完归来。
余粤低头看了下手表,再张望张望四周,拧着眉头深情凝重,直到几分钟后第一个出来的学生在大家的注视下奔向自己的家长和老师,过了一分钟后再出来了一个,随着考生们一个一个往外涌入,外面的一群陪考人员就更炸开了锅,有安慰考生的,有恭喜考生的,各种声音交杂,但是余粤的全部注意力还是在门口,终于,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余见星!这里!”余粤挥了挥手,原本面无表情的余见星眼里立刻就闪出了光,往声音的方向看去,然后笑着朝余粤小跑来。
“小叔。”他提着那个考前发的透明文具袋走到余粤跟前,刚刚小跑的时候雨水沾到了余见星的头发上和面颊上,余粤一边佯装训斥一边给他递纸:“看见下雨了你不会顶着这玩意走过来吗?淋湿了下一场别考了准备复读吧。”说着他把自己的伞忘余见星那边挪了一点。
“知道了。”余见星虽然接过了纸但是并没有自己动的想法,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小叔。
余粤被他盯的没办法,只能叹上一口气,认命地让余见星拿伞,自己仔仔细细地给他擦头发上的水渍。
所有事情都弄完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站了一个中年男人,他笑吟吟地看着这两个人,等他们腻歪完才说话。
“见星啊,你语文考得怎么样,这次的题难吗?”这个中年男人是余见星高中三年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姓萧,人送外号笑和尚,因为他又佛系又光头。
余见星尴尬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还...还好....”不知道为什么,班主任总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哪怕是笑和尚这样和蔼的人都看起来威慑力极大。
“那就好,那就好。”萧老师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走了。
“今天考完了,你想吃点什么补补?”余粤看着身边难得沉默不语的余见星问道。
“黄豆烧肉,红烧狮子头,番茄鱼,再来个石锅拌饭,不加香菜少加姜,多盐少辣不加菜。”余见星立马抬起头开心地点菜。
“你就挑食吧,等我哪一天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饿了什么都好吃了。”余粤忍不住挪耶,这小屁孩实在是太挑了。
“小叔最好了!”每当这个时候余见星为了哄余粤开心总会走到他的面前抱住他,现在这个场景就是如此。
余见星跳到前面来双手环抱住余粤的腰杆,侧耳贴在男人胸前撒娇,一副小孩要糖吃的景象。
余粤笑着一只手撑伞一只手推开他的脑袋:“小星子,你都多大人了,还这么撒娇,高考完了之后的第一天你就成年了吧,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人说你是巨婴。”其实余粤推他的力气不大,就这么一直挂着面前这个家伙往前走,过了好一阵余见星才“恢复正常”,这是余见星从小到大的习惯,现在都改不了,小叔的怀里永远是最温暖的港湾。
“是啊....成年了....”余见星边走边低下头踢地上沾上了雨水的小石子,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坏主意,想着想着他就笑了出来,余粤看着他这傻样也忍不住笑了。
回到家之后余粤就进了厨房准备做饭,余见星便打开书复习下一科,但是脑子里总是有些不该想的东西一直在骚动,直到余粤再次把他唤醒。
“小星,你爸又要出差一个月,暑假你就在我这里,不要瞎跑啊。”余粤的语气平静又无奈,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余见星几乎是跟余粤一块儿长大的,他爸,也就是余粤的哥哥,是个刑警,局里一有事半夜都要跑回去,常年把他托付在余粤这里,这种事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
“哦。”余见星头也不抬冷冰冰回答道,反正他一直都是在小叔这里住的,再说了....他也很喜欢小叔,这样也挺好。
饭菜煮到一半的时候余见星忍不住去厨房偷吃,然后又被余粤赶了出来,直到香喷喷的饭菜端上了桌。
余见星埋头苦干扒饭,也不管这些东西烫不烫,像是八辈子没有吃过一样猛塞,这也是他的正常操作,余粤在吃饭的时候看着他这么狼吞虎咽都好笑。
一脸懵逼的余见星抬起了头,一粒米饭粘在了他的左脸,余粤看到之后就下意识地抹去了,但是两人的眼神一交汇,这样的动作就变了味,暧昧的气息油然而生,余见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差点沉溺在余粤深邃的眼眸中。
“咳.....”他低下头继续吃饭,但是两只耳朵都肉眼可见地红了,余粤忽略了这个点,因为他的心也乱了。
自己对自己侄子居然有那样的想法,简直是太疯狂了,虽然,这样的疯狂他也藏了好几年.....
第一次吃饭两个人如此尴尬,这样的感觉直到洗完碗之后两个人一起看球赛回放,余粤也直接把余见星带偏了,两个人一块儿坐在电视前面看球。
激动的时候余见星拍拍余粤大腿,余粤掐掐余见星胳膊这种事情常有,两个人直接勾肩搭背互骂球员也是常事....
结果就是第二天余见星几乎裸考去考场,在进考场前他还威胁余粤:“要是我考差了,全赖小叔!”
而余粤则是笑着目送他进考场,青春洋溢的少年在进行人生转折点的考试,小叔也会陪着少年经过每一个人生的转折点。
考完试的那一天重庆刚刚放晴,火热的光线灼烤着地下的湿润,平地有水都蒸发了,水洼有水都变成了温水,阳光再次笼罩大地。
余粤接他去蛋糕店逛了一圈,琳琅满目的蛋糕没一个能吸引住余见星,两人兴致缺缺地回了家,坐在客厅良久,余粤先开口:“小星子,明天是你的生日,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小叔送你。”
余见星坐在沙发上盘着腿小声嚷嚷:“我想要的你一定不会送给我.....”但是耐不住余粤耳朵好,他侧身听着:“你说,我能办到的一定给你拿来。”
小叔,我要的是你啊。
“没什么,随便吧。”余见星继续坐在沙发上思考人生。
“哦。”
余见星生日那天,一切都足够盛大,因为知道小星不喜欢很多人聚集在一起为他尴尬地庆生,虽然余粤准备地很隆重但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桌子上有余粤准备的一桌子好吃的,种类多,但是为了不浪费都做的双人份,他顺便还订了一个鲜花翻糖蛋糕,墙上还有彩带和气球,一切齐全。
“来许个愿吧。”余粤插上了蜡烛顺带点了火,就等着寿星来吹了。
温暖的火光在黑暗的屋子里散发出光芒,这十八年来余见星过得平安祥和,健康喜乐,虽然眼前这个年年陪他过生日的男人会悄悄藏起他第二天要做的作业害得他急的哭出来,会抓住他的小辫子调侃很久,会在他自己摔倒的时候不仅不扶他起来,还会从他身上跨过去往前走。但是小叔也会经常给他做好吃的,会给他开家长会不至于每一次他爸都没有时间让自己像个孤儿一样,别人欺负他的时候小叔会第一时间欺负回去。
往日的回忆如同走马灯一样在余见星的脑海里回放,眼前这个长相俊俏的小叔,是他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就悄悄放在心里的人,放了很久了,已经被烙在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