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闻燃颤颤巍巍地打开手机，完全忘记了身上的疼痛，点开同事从追踪仪屏幕上截取下来的那段视频。
视频没有声音，黑乎乎的一片拍摄得也不清楚，闻燃调亮了屏幕亮度，死死盯着视频，果然从第6秒开始，画面右上角出现了一条明显的浅色细长鱼尾。
鱼尾的流线型线条十分流畅美丽，在海水里灵活地摆动。
在人鱼整副躯体完完全全入镜之时，闻燃立即点了暂停，双指放大仔细观察着，它的的确确拥有人类的上半身，以及一切人类的象征。
人类的腰肢、双臂、十指、脖颈、头颅，还有一头如藻般柔顺的长发。
在它的鱼尾与上肢交界的髋部两侧生有两对细长透明的软鳍；尾鳍不宽，却很长，在水波以及自身游摆的动作之下就像一块轻柔的海绡，曼妙之极。
重新点了播放键，画面里的人鱼又开始摆动起来，它左顾右盼着，好似在找些什么，出了画面没多久又游了回来，而后好像发现了这颗球形追踪摄像仪，朝此处游过来——
它的身形在画面里越来越清晰，闻燃几乎忘了呼吸，手心里全是汗，死死盯着画面里虽然看不清具体相貌但轮廓格外明显的人鱼身影，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就在人鱼离镜头越来越近，近到脸上的五官都要在屏幕上出现之时，它似是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吓了一跳，扭头奋力游走了。很快就游出了画面，视频也就到此戛然而止。
即便隔着屏幕，闻燃也能清晰感受到他拥有和人类一样面对未知的恐惧，以及拥有与人类一样在意识到恐惧之后的下意识行为学。
闻燃一遍遍重复播放着视频，看得入迷了连游驰的呼唤都置若罔闻，直到到了医院，被发怒的游驰没收走手机并关机，他才恍惚回到现实，羞耻感和疼痛感再次回到身体里。
他被游驰抱进满是消毒水味的诊疗室，放置在铺了一次性医用垫单的诊床上。当值的医师是他们俩认识多年的朋友，对于这对怨侣，他表示见怪不怪了。
照例摆弄着病人的体位，检查、清洗、上药，半个小时一气呵成，从医疗屏风后出来的医生叹了口气，摘了染血的橡胶手套丢进医疗垃圾箱，对游驰道：“说了多少次，下回做之前做好准备工作在做，不要太暴力。何苦回回都让人遭这一遍罪？”
这家医院私密性做得很好，只有三个人的诊室里，游驰冷哼一声，不遮掩地说：“我也不想这样，是他自讨苦吃。”
闻燃心如死灰地侧躺在诊床之上，紧紧抓着床边栏杆，无声地恨。
还好，还好。
有了那条人鱼的下落，也让今天的心情不至于糟到谷底。
出了医院闻燃一直冷着一张脸，游驰将他半架半抱锁在了副驾上，可就算离得近，他对游驰依旧爱搭不理，往往是他说了三句他才肯敷衍回一句，然后眼皮也不抬，就专注在ipad里的那条同事传来的人鱼影像上。
前方一个大转弯，游驰将方向盘一抹，带着车头猛甩，重心倾斜，闻燃才因伤口疼痛而微微回神，要再专注回去，却听游驰发出一声不耐的叹息，危险的警告声传来：“再看你那破平板，六天后你就不用去了。”
“……”闻燃别无选择，只得熄了屏幕，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微弱吐气声，没什么好气地说，“我要回研究所一趟，拿个资料。”
游驰道：“先回家吃饭，下午再带你去拿。”
回家……也好。
有养父养母在家，这个恶魔总能够收敛一点。算起来他很久很久没有回家了，游驰对他不好，养父母还是拿他当亲儿子疼的。
一路上闻燃没敢再打开那块平板，甚至手机也没敢开，就望着车窗外景色出神，满脑又只剩下那条拥有细长浅色鱼尾的人鱼。
现在唯一能让闻燃开心的事，就是和那条人鱼有关的一切。他想象着他的叫声，在脑海里勾勒他的模样，幻想他躺在实验室解剖台上的样子，迫不及待想要触摸他的鳞片，研究它的一切。
一个全新的珍贵物种，对第一个常年致力于研究它的科学家来说是多大的诱惑，旁人是无法理解的。
从古至今，人类从未放弃过探索海洋的脚步，对于人鱼这一至今在主流科学界都还不被承认的物种，人们也从未放弃过探索，世界各国科学家都在全力追踪他们的下落。
不管是西方神话中的人鱼，还是自古在这片土地上就流传的东方神话中的鲛人，全世界的传说里都默契地记载着这样一种半人半鱼的生物，但人类探索研究了上千年，却始终都没有人真正见过、捕获过它们，不论是西方的美人鱼还是东方的鲛人。
这一次，将要由他来开创先河。
人类捕捉到人鱼这一重磅信息，届时将再全世界掀起怎样的风暴难以想象，每每想及此，闻燃都忍不住激动到浑身颤抖。六日之后，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必须出海，他一定要亲自将那条人鱼收入囊中，成为自己的研究品。
做不上这个第一名发现人鱼的科学家，闻燃死也不会瞑目的。
作为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义兄，游驰当然知道他对深海，对人鱼的执念，毕竟他的亲生父母死于海难。他对海洋一直有一种特殊的执念和恨意。所以游驰这个人虽然霸道，但对他的事业也没有过多插手。
一个人总得有点自己追求和喜欢的东西，才不会对这个世界失去兴趣。毕竟一个人要是什么都不感兴趣了， 就很难有再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活下去的欲望。
游驰还记得小时候，他才来自己家的那段时间，因为刚刚失去双亲，他每晚每晚都在房间里哭，他恨大海夺去父母的生命，摔坏房间里所有与船有关的玩具，摔自己房间里的还不够，还要去摔游驰花费半个月才拼好的邮轮乐高积木。
他俩的梁子，似乎就是那时候结下的。
闻燃没有想到，他即将出海的消息会传到养父母的耳朵里，中午吃饭的时候养父提了一嘴：“燃燃，我听你们院长说，你过几日要出海去搞什么研究？”
闻燃心底咯噔一下，暗道院长坏事。不是说了不要告诉别人吗……怎么游驰知道了，爸妈也知道？可他来不及多想，既然已经被知道了，也只能点头应：“是的……爸爸。研究院南海分基地那边有重大发现，我……”
父亲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给他夹了块肉：“不许去，听到没有？”
“为什么！？爸——”闻燃急了，蹙起眉道，“我要去，这个研究对我很重要！”
游爸拍了筷子，疾言厉色训斥：“为了一个都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新物种，你要赌上自己的命吗？深海捕捉行动，亏你敢讲！海上多危险不知道吗？万一遇到了风浪，你们怎么办？”
“我……”闻燃无助地攥紧了筷子，忍不住像游驰抛去求助的眼神，希望他帮自己说两句话。可游驰却耸耸肩，默默给他夹菜。
游父继续训斥：“忘记自己亲生父母怎么去世的了？还要重蹈覆辙是不是？简直胡闹！不许去——”
“万一你也在海上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你九泉之下的亲生父母交代？”游父严厉地盯着他，劈头盖脸一通教训，“这么大人了做事还是从不考虑后果，想一出是一出！”
温柔的游母见养子不甘地耷拉着脑袋，纤长的眼睫都湿润了，忙心疼地劝阻丈夫少说两句，然后劝道：“燃燃，你爸爸说得对，海上太危险了，咱们就不要亲自去了，好不好？让你那些同事去捉，捉回来带回实验室了咱们再研究也是一样的嘛。”
“小驰，劝劝你弟弟。”游母抽了两张纸巾给亲儿子，让他赶紧给安抚安抚。
游驰应着接过纸巾，揽过弟弟的肩，一下下摸着他的脑袋表示安慰。
“你爸爸也是关心你的安危，语气才凶了点，燃燃别往心里去啊，乖~”游母拍拍他的手背，替他卷了一枚他最爱吃的片皮鸭卷。
闻燃已经胃口全无，接过母亲卷得片皮鸭委屈地往嘴里塞，也没尝出个什么滋味，胡乱咀嚼两口咽下去后就再无食欲，长身而起丢下一句：“我吃饱了。”就一瘸一拐地回房了。
游母心疼他，嫌弃地啧了一声推了丈夫一把，数落道：“叫你好好说好好说，老是凶什么？这么有上进心的儿子你还不知足！”
“是他胡闹！”
“没事，爸，妈。”游驰拿过闻燃的饭碗添满饭菜，又卷了五六只片皮鸭卷码在小碟子上，端着站起身，“我进去哄弟弟，会劝住他的。”
“好好好，快去——”游母连忙又让保姆取来一只碗，为他打了一碗鸡汤，说，“一大早知道你们要回来，特地让阿姨熬的，一并给燃燃送进去。要看着他喝光啊，很补的。”
“好。”在父母跟前，他这个做哥哥的角色总是扮演得很完美。
闻燃坐在转椅上，望着落地窗外的前花园的喷泉，沉默无言地发呆。
游驰端着托盘进来，放到一旁的桌上，第一句不是劝他吃饭，而是径自坐到床边，大手将转椅一拉，将他转到自己跟前，挑起他的下巴，轻轻摩挲着，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闻燃，我可以瞒着爸妈，偷偷带你出海，”游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做个交易吧。”
听到交易两个字，闻燃眸中便划过一丝屈辱，垂眸偏头，不愿看他。
“怎么，不愿意么？”游驰挑眉一笑，起身欲走，“不愿意那算了，我看你们那些同事是没什么捉鱼的本事在身上的，你就在试验室里等他们把人鱼送到你手上吧。”
长腿跨出的前一秒，脚踝被人攥住了：“什么交易……？我现在……受伤了，不能……”
意料之中。
游驰得意一笑，道：“不用那里，你不是还有嘴么？”
“知道怎么做吧？”
“……”闻燃屈辱得浑身颤抖，眸中的泪倏然滑下，可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能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去解他皮带，任那巨大的利剑弹出，竖在自己脸旁。
“跪下再动嘴。”游驰看他屈辱万分地照做，好整以暇地倚进转椅里，继续加码，“不许用手，背到身后去。”
游驰很难伺候，闻燃的双颊已经因为长达一小时的动作而全麻了，他却全然没有结束的迹象，又不能用手，含着东西又不能说话，闻燃只能无助地哭，希望他能帮个忙，给个痛快。
最后还是在他苦苦的眼神哀求下游驰才大发慈悲地摁住他的后脑，把他当成一个套，自主动起来。
一缕浊流多到实在咽不下去了，顺着唇角流下来，像是掐住最嫩的莲蓬，莲蓬溢出雪白的汁液，望着眼前又被自己弄脏了的圣洁青莲，游驰就觉酣畅淋漓。
抽几张一旁的抽纸替他把唇边脏污擦了，游驰餍足地拉上裤子系好皮带，径自走到桌边把早已凉了的饭菜汤端走，回头宠溺一笑：“乖燃燃，饭菜凉了，哥哥出去帮你热一下。”
游驰在微波炉边等着，母亲就急忙忙走了过来：“怎么样？燃燃还没吃吗？”
游驰一笑，道：“还没呢，哄了半天现在才哄好，总算肯吃了，这不饭菜凉了，端出来给他热热。”
游母叹了口气，道：“燃燃就是这样的性子，是执拗任性了一点，他身世可怜，你做哥哥的，多包容包容他，别和你爸似的，动不动就吼人，知道么？”
“我知道，妈。”微波炉叮地一下响了，游驰戴上手套将里头加热的饭菜端出来，换了汤碗和片皮鸭卷进去，“我一向最疼燃燃了，怎么舍得吼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