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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后

我走后

    我走后

  • 作者:零下八度分类:现代主角:宋非 周知临来源:长佩时间:2023-11-21 11:20
  • 主角为宋非周知临的小说《我走后》已完结正火热推荐中,小说我走后是一本好看的纯爱小说,由作者零下八度所著,内容是:感情的事当然没有谁对谁错,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完全不喜欢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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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没关系?”周知临胸口起伏两下,看上去是气急了。他眸色阴沉,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模样,硬声说:“什么没关系?”

他步步紧逼,那张和我相似的面容上浮现出愤怒的情绪,很用力地攥住了我拎着药的手,将袋子夺过去之后举起来,说:“吃这种抗癌药,也没有关系吗?”

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庆幸的,也有满面愁容的。

周知临的声音有些大了,引来路人的侧目。我觉得尴尬和难缠,撇开眼,不想和他在这件事上做这些无谓的争吵。

“周知临,你别在大街上闹。”我低下声,试图和他讲理:“我吃什么药是我的事,本来就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那宋非呢?”周知临似笑非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我,话语直接又锋利,带着攻击性:“是不是只和宋非有关系?”

我被他的直白哽住了。

说实话,大学毕业之后,我和周知临的接触就少了,总共算起来,可能见面的次数都不超过两只手。

他选择了出国深造,就注定了和我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单独相处这样久,不明白他的情绪起伏为何这样大,更不明白,为什么知晓我得了病,他就做出一副天都塌了的模样。

“我才是你哥,周知远。”他摁住我的肩,力道大到我觉得疼。

周知临眼眶红了,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我的影子,他话音里带着些颤,重复道:“我才是你哥。”

“我不喝牛奶。”我推开周知临递过来的杯子,眉头拧起来,说:“咖啡就行。”

周知临看着我,不说话。

和他对视半晌,我又默默把推开的杯子拿回来,抱起来抿了一口,不敢再提咖啡两个字。

“什么时候的事。”

周知临这会又恢复了我记忆里的冷静和淡漠,口吻平静,仿佛刚刚在我面前失控到近乎落泪的人不是他。

他顿了顿,似乎很不情愿说出这个词,接道:“你的……胃病。”

“老毛病了,一直胃就不好。”我试图轻松一点,让气氛变得不这么凝重,总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审讯的刑犯:“其实也没什么,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他坐在我对面,抿着唇一言不发。看上去沉稳又可靠,大概符合任何一个人对伴侣的择偶标准。

好半天,他才问:“医生怎么说?”

我低下头,手指抠了抠杯子光滑的边缘,脑子里飞速运转着该怎么说才显得合理:“情况挺好的,医生说乐观,运气好的话还能活个五六年。”

妈的,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周知远。”周知临叫我的名字,显然是又要开始生气,语气里压制着的是情绪波涛汹涌:“不要骗我。”

我闭了闭眼,怎么都没法预料事情会是这个走向。

对着宋非又卑微又怂就算了,对着客观意义上的情敌也这么怂。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我活的还不如一只兔子。

明明心里想的是能离他多远就多远,最后却因为一滴将落未落的泪就把准备好的那些话全部呑回了肚子里。

犹豫就会败北,我刚露出一点软化,就莫名其妙被他扯到咖啡厅里说要跟我好好谈谈。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把什么都抖落出去,就差没把自己卖了。

“宋非知道吗?”他又问。

我抬起眼,在他的注视下“啊”了一声,把手里抱着的杯子放下,最后摇摇头,说:“不知道。”

“你别告诉他。”想了想,我不太放心地叮嘱他,补充道:“我不想让他担心。”

周知临无端嗤笑了一声,凉冰冰地反问道:“他会担心你?”

我没话说。

他说完脸色不太好,大概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了。周知临站起来,背对着我,身影停了一下,然后说:“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我不管你怎么想,这件事必须听我的。”

.

“跟我回去。”周知临坐在驾驶位上,语气里有恨铁不成钢,也有不可置信:“你那个破地方有什么好回的。”

我大概是哄宋非那个臭脾气哄久了,闻言也没觉得生气,只说:“那是我家嘛。”

“人不回家的话,回哪里。”

他嘴唇动了动,看样子是还想反驳。然后几番挣扎,还是逼着自己咽了回去。

周知临又生气了。

我心里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竟然莫名的感到有些好笑,觉得他也怪可爱的。

宋非喜欢他果然是有原因的,虽然表面冷漠,看着面瘫,内心里还挺善良。

他一言不发地,最终还是如了我的愿,将车开到我家楼下,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到了。”

我和他道谢,解开安全带,在拉开车门要下去的瞬间又被他叫住:“等等。”

我转头,看见他从一旁拿起手机,解锁后递到我面前,然后说:“加个微信。”

我一时有些失笑,第二次觉得“可爱”这个词很衬他。别别扭扭的,用这样一种姿态说出“加个微信”这种话,有点像猫。

.

楼道是黑的,我眨眨眼,勉强在黑暗中视物,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凭着直觉去摸钥匙口。

“你去哪儿了。”

我在玄关处按开灯,看见宋非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抬头看我。

说实话,我有点被吓到了。

换谁来估计都会被吓到。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坐在黑暗里,不开灯也不玩手机,单纯坐着,骤然出声,和许多国产惊悚片的开头格外相似。

宋非站起来,脸色晦暗不明,一步一步逼近我,说:“你去哪儿了。”

“医院。”我笑了一下,试图让这莫名其妙带点审判意味的气氛轻松一点,说:“你问这个干嘛,关心我啊?”

“医院?”宋非重复道。

他嗤笑一声,点点头,咬了下唇,然后揪住了我的衣领,盯着我的眼睛冷到近乎没有情绪,说:“你去见谁了。”

“你是不是去见周知临了?”他音调低沉,露出我不太看得懂的表情,攥住我衣领的手都不自觉地颤抖,自己给了自己答案:“你见了他。”

我看得出来,他在愤怒,也在害怕。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

和他七年前突然找到我,对我说“只要你再也不见周知临,我就答应和你在一起”时一样不明白。

“对。”我喉咙有点发紧,酸的让人疼。到现在我也不明白我自己是在干什么了,只是下意识地回答他:“碰巧遇到的。”

“那他为什么要送你回来!”

宋非爆发似地喊,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地方一样,将我推开,用一种近乎嫌恶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抖着嗓音说:“你们不是亲兄弟吗?你不觉得恶心吗?”

“周知远,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好恶心。”

0.

要冷静一点。

我长舒一口气,忍着被推开时撞到墙角的,背上传来的尖锐的疼,在心里对自己说。

没什么好吵的,都是要死的人了。

“对不起。”我低垂着头,在一阵死一般的沉默后开了口,肌肉记忆一样地扯起了嘴角,低声说:“下次不会了。”

他别开眼,没有看我。

我抿了抿唇,将放在玄关鞋柜上的袋子拿起来,递到他面前,说:“我路上买了蛋糕。”

“是你最喜欢的那家店,尝尝吧。”我笑了一下,想要哄他,说:“别不开心了。”

.

挺甜的。

我蹲在地上,伸手将那个被宋非挥到地面上的蛋糕捡起来。奶油溢出了包装袋,蹭到我的指尖,我抿了抿唇,短暂地尝到了一股甜。

这家蛋糕店是我常去的那一家,因为很合宋非的口味。

但我尝了又尝,直到最后一丝甜味消散,觉得甜的有点发腻。

腻到有些苦。

怪不得他要伸手打掉,可能的确不如以前好吃吧。

.

那晚之后,他摔门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我打扫了家里,把脏的衣服洗干净,做好饭,等了他很久。

他没有回来。

其实真的要算起来,我等宋非的次数不太能算得清,可是就是这一次,就这一次,我觉得累了。

我突然觉得迷茫,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又在图些什么。

好像一切都成了惯性一样,理所应当地进行下去。和很早以前我听到的故事里,那只从小被人圈养的小象一样,从不想着去挣脱链锁。

“下楼,我在门口等你。”来信人是周知临。

我眨了眨有些酸的眼,喉咙干涩又疼,过了很久,也可能不那么久,拒绝了他。

我想起昨晚近乎崩溃的宋非,一边冒出周知临那双泛红的眸子,到底还是选择了回绝。

“我有点事,不太方便,抱歉。”

电话铃很快响起来,尖锐又刺耳,打破这间屋子里凝固的一片死寂。

“你有什么事?”周知临的声音经过电磁波的压缩,变得有些失真。他用一种平静的语调接着说:“你现在在哪儿?”

我没出声,心提到了嗓子眼。因为他说:“我在你家门口,周知远,出来。”

“我……”我动了动唇,想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尚未来得及开口,就被他近乎强硬地打断。

“周知远。”他的声音很冷,低沉里带着些薄怒:“我不可以和你见面吗?”

“你昨天不是说,在这件事上,可以听我的安排吗?”

纵然他态度强硬,语气也平静。但不知怎么的,我似乎感受到了这背后极力隐藏的疲惫和脆弱。

他的声音在很轻微的发抖,可能自己还尚未察觉。

周知临也会害怕,因为我的病,因为我的退缩和躲避。

.

“……抱歉。”我拉开门,稍稍低着头,没看他的表情,低声说。

他神情有些别扭,“嗯”了一声,周身那些暴躁和不安又被压下去,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气氛有些尴尬,我笑了笑,试图缓和我和他的关系:“你吃过饭了吗?”

“有点晚了,你饿不饿?”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在地动了动,眸光闪了一下,说:“不饿。”

“医生等你很久了,先检查完。”他补充道:“把你之前的检查报告都带上。”

“好。”我点点头,按他说的把一众检查结果找出来,目光停留在桌上新买的蛋糕上,犹豫少时,把蛋糕也一并掂在了手上。

蛋糕其实是买给宋非的,以往总是这样,他吃了之后心情就会变好一些。有时在气头上不愿意搭理我,但多买几次,总有他缓和的时候。

可能是我招数太老套,所以这一次失了效,也等不到他的回头。

“先垫垫肚子吧。”我把蛋糕递给周知临,冲他笑了一下:“不吃东西对胃不好。”

宋非不喜欢,那就算了。

我想,我也没必要强求。强求的多了,或许还更招人嫌。

.

“……谢谢。”周知临略略低头,接过了我递过去的包装袋,声音有点低,神情别扭。

他看上去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嘴动了动,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推开门,然后转过身来看我,说:“走吧。”

楼道里的声控灯暗下去,屋内的灯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像一个从黑暗中走出来的神使。

我垂下眼,清晰地看见他握住袋子的手微微攥紧。不知是不是错觉,他露出来的耳尖似乎泛着轻微的红。

不得不承认,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坐在问诊室的沙发上,看着周知临和那个医生用我听不懂的鸟语交谈,这样想。

这种私人医院,说实话,我甚至还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交谈的结果大抵不太如人意,因为周知临紧蹙着眉头,阴沉着脸,有些失控地将手上握着的那沓纸摔在办公桌上。

他说那句话的音量有些大,似乎对那位外国专家的话感到格外不满,少见地发了脾气。

也不能说少见,毕竟就我和他相处的短短几天,他就自顾自生了许多次气。

但生成这样还是没有过,即使是我离他有这样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来自他气场的压迫。

有点尴尬。

我和他肩并肩坐在一块,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了许久,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打算开口说些什么。

不过按我猜想,他又要说些我不想听的话,所以我反应很快地舀了一勺蛋糕塞进他嘴里,及时打断了他的话头。

“别生气了。”我说:“吃点甜的,心情好一点。”

.

“你把我当小孩吗?”他口齿有些不清,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用这副样子,说这种话的信服力并不很大。

所以他咽下去,很快又恢复了从前一贯表现出来的那副正襟危坐的严肃模样。

“你不喜欢甜的吗?”

我顺势追问,转移了话题。不过实际上我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因为我知道答案。

他喜欢。

说起来还挺戏剧,因为我对周知临的喜好格外了解,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了如指掌。不过信息来源都是宋非,原因不必赘述,大概就是为了让我更像周知临一些。

而我本来也不是个足够有尊严的人,所以在学习对方的喜好和生活习惯这一方面,还算得上积极。

“还好。”周知临没看我,扭过了头。他话音淡淡,似乎真的半点不感兴趣。

如果不是我早知道答案,估计也要被他的装模作样糊弄过去,真的相信了他的话,以为他不喜欢吃甜食了。

“好。”我点点头,应下他的话,说:“我记住了。”

他很轻地拧眉,看过来,说:“记住什么?”

“你不吃甜的。”我笑了笑,说:“记住你的忌口。”

时间不早了,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凌晨。我推开车门,一条腿刚跨出去,就听到他在我身后喊我的名字。

这个点是寂静的,大多人都在睡梦之中,所以格外安静,周知临的声音也显得清晰。

他说:“不是不喜欢。”

“那就是喜欢吗?”我转过头,看见他的目光微微闪躲,幅度不大地抿了下唇。

他点头,如同蚊喃:“嗯。”

.

不知怎么的,我忽然觉得,能看见这样的周知临,格外稀奇。他像是褪去了身上那层坚硬的外壳,把内里柔软的一面,露了出来。

我回到家,有些疲惫地躺倒在沙发上,脑子里很奇怪地回放起周知临的脸。

他的面容隐在黑暗里,坐在车中,半抬着眼对我说的那句“不是不喜欢”。

那个神情隐忍,眼神里又透出渴望,割裂开来,很难想象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我脑子乱糟糟的,思绪混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我实在太累,所以没再往下去想。

宋非还是没有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没开灯,窝在沙发的角落里,闭眼缩了一会,还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他有没有回我的消息。

黑暗中的手机光线有些刺眼,让我不太好受。

微信的消息很多,大抵是我得了绝症的事情被传开,和我有些关系的人都或多或少生出震惊和同情来。

我懒得再回,只是挨个把好友删除,直到只剩下宋非和周知临两个。

删的上头的时候,我按着宋非的头像,竟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无名的冲动。

还留着干什么。

我问我自己,留着也是给对方的列表平添晦气,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意义。

可我不舍得。

我垂着眼睛,很缓慢地把脑袋埋进双膝之间,指尖一动,摁灭了手机。反正都已经纠缠不清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最后几天。

.

周知临和我联系得很频繁,和我最开始所预料的全然不同。

我发现他们的关系和我曾经想象的半点不一样,比起我所以为的暧昧,倒更像是关系扭曲的陌生人。

我夹杂在中间,连带着和周知临的见面都有些说不上来的心虚。

说起来也算巧,对我寻找宋非这件事,周知临也抱着和宋非同样的态度,嗤之以鼻,不解更不屑。

“我联系不上他,”我捧着杯热牛奶,没有喝,好声好气地和周知临说:“我有点担心。”

“他一个成年人,你担心个什么劲。”周知临抿着唇,说:“你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他这么说着,手上拿着一沓检查报告单,眼皮都没抬一下,说:“你的身体什么情况你半点数都没有吗?”

我默了默,没再试图和他辩解什么。

有时候我想,周知临比我还要在乎我能不能活下去。

最开始的时候,我还尝试着和他说,我对生死不太感兴趣,也没有那么渴望活着。他在瞬间冷下脸,用强硬的态度告诉我想都不要想。

这样的次数多了,我也就懒得再去做无谓的挣扎和反抗,随他去了。

说实话,被人这样在乎和珍视的对待,感觉不算差。

在偶尔的时间里,我想,如果被爱包裹着活下去,好像也没有我认为得那么痛苦。

“真的不可以告诉我吗?”我沉默许久,看到他的背影僵了僵,然后说:“我就看一眼。”

“就一眼。”我说:“哥,我会跟你一起出国治疗,但我走之前,想和他告个别。”

周知临好半天才转过身,眸子晦暗不明,里头含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他唇动了动,把手中的笔放下来,半晌又别过头,没看我。

他大概有许多话想说,可能想骂我没出息,也可能要问我为什么这么下贱。

我都能猜得到,也比谁都清楚我自己在做些什么。只是和我一直所想的一样,到底还是不甘心,放不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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