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瑞泽说这本书写的差,没有嘲讽的意思。他进过很多本书,见过很多个被故意曲解的人物。
但只有零星几本,会描写这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苦大众。因为他们太平凡,他们努力的意义只是为了活着。枯燥的出工,频繁地迎合。他们没有太多空间可以延展出故事。
乏善可陈的生活除了他们自己基本没有人会记录。在许多玛丽苏小说的世界里,只描写了单纯的人性善恶,绘制了一个架空的温和世界。
它好的纯粹,坏的单一。
书里的主角哪怕在底层,也一定能被救赎。它挑选出了很多幸运儿,又改变了很多本该有既定人生轨迹的人物生平。
它们避讳平凡二字。又千辛万苦想把主角的出生往苦路上引。
这样的书里,关于劳苦大众的描写总是敷衍的。要么宽和过度,要么斤斤计较。
所以当他带着赵立杰站在一个小吃摊前,看到摊主只有一个模糊的半身虚影时,一点也不意外。
赵立杰对此接受度虽然不高,但有了瑞泽前面费心解释的铺垫,这时候倒也没什么太夸张的反应。
面目全非的摊主冲他们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两位帅哥吃点儿什么?”
赵立杰扫了一眼小摊,选了一个还算喜欢的土豆卷饼。刚想掏钱付账,才想起来他已经穿越了,现在身上是别人的手机。
他还没来得及尴尬,一旁的瑞泽已经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崭新的一百递给了摊主。
赵立杰看着他那身完全不属于他的衣服,眼里的震惊难以言表。
“别这么看着我。”
哪怕没转头,瑞泽也知道他是什么反应。
“书里流通货币与现实世界有区别,这么短的时间我上哪儿倒腾去?”
“再说了。”他收好找回的零钱,抽了张纸巾递给赵立杰。
“我临时征用一下子。反正倒霉老头儿现在还在昏迷中。等他醒了估计这事儿就结束了。”
“积点儿嘴德吧你。”
赵立杰咬了一口土豆丝卷饼。刚嚼了一口就停住了,感受了一下如同纸屑般的口感。缓缓抬眼看向旁边的那堆,果不其然对上了后者看戏的眼神。
虽然竭力掩饰过了。但这个地方除了他俩基本没个能有正常反应的东西。所以,还是很容易能听出来瑞泽的那声嘲笑的。
赵立杰慢慢吐出嘴里的渣子,深吸一口气。以一种瑞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用手里的土豆丝卷饼抽向他的后脑勺。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
一时间在场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两个人直接愣住。只剩虚影的摊主甚至都吓的看起来清楚了许多。
瑞泽慢半拍抬手,探向自己的脑后。不能吃的土豆丝卷饼跟硬实书本的感觉没两样,都给他打的脑子“嗡嗡”响。
打人的那个倒是气定神闲。明明手里握着的只是卷饼,他这架势却像拿了块儿板砖。
“我一般有仇当场就报,所以从不记仇。”
手里还端着一杯豆浆的瑞泽现在看上去挺搞笑的。赵立杰也不负众望地笑了出来,他这一笑,带动的那位摊主也反应了过来,跟着他一起笑。
“两个小伙子关系蛮好的嘛。”
瑞泽知道是自己欠儿,故而这时候还想着逗两句。
“您哪儿看出来的?这不尽是他欺负我?”
“你们年轻人嘛,打打闹闹是常事。”摊主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笑道。
“以前那个学校里也有两个小伙子,老是打打闹闹的。但又天天黏在一起。上学下学,每天早上都来我这儿买早饭的。关系可好了。”
“哎……”讲到这儿她又叹气。“但是好久都没见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升学了。去大学了?”
赵立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同瑞泽默契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
“那两个学生里是不是有一个比我高,戴一个细框眼镜儿,皮肤很白,头发有点自然卷?”
赵立杰按照仇长生的长相给她描述,果不其然得到了回应。
“对对对!另个小伙子还经常开玩笑说他们学校每次来个新老师,都要把那小伙子的头发批一遍。那孩子头发卷卷的可好看了,说话还斯斯文文的。另一个小子就比他活泼,和他说话话都落不到地上哈哈哈。”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收不回去了。从她的嘴里,他们知道了男主和仇长生关系不仅不如他们想象的那么僵化,反而还特别密切。甚至男主男二和女主他们三人达成了一种很稳固的三角关系。
竹马和天降。按道理说这种关系最终导致反目成仇的少之又少。
可是为什么这种稳固的关系能发展成后面这样,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她说的很详细。毕竟她的人生有一半是围绕这三个孩子建立。作为这本书里的末位角色,她甚至记得他们的家在哪边,去的话需要穿过几条街。
但与之相反的,她并不很清楚地能想起自己叫什么。只能记得她的早点摊是“李记早点”。开了几十年,摆摊的原因是为了供孩子上学。
赵立杰不知不觉就从她口中提炼出了一些重点信息。
1、女主和男二的家庭状况都不太好。
2、男主是中途转学过来的,家庭情况,经济条件在这个地方属于顶尖的那一批。
3、男二母亲曾病重,目前情况不太清楚。
这三个结论听起来太有倾向性。它具有一般故事的迷惑性,不能深信也不能深想。于是赵立杰和瑞泽两个对于她口中这个过于明朗的故事没做任何评论。
一阵冷风适时吹过来,冻的赵立杰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瑞泽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里的豆浆塞进他手里。推着他转身往那条唯一清晰的路走。
临走前,瑞泽问了摊主的名字。后者茫然地回想,很长一段时间才想起来,告诉了他。
“我叫李明丽。太长时间没人喊我名字,我都快忘了。”
瑞泽跟着她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然后赵立杰看见,那虚无的身影逐渐清晰,露出了她本来的样子。和赵立杰想的一样,温柔和善,对每个客人都能笑呵呵的那种大姐。
赵立杰捧着手里的豆浆,回应了她的笑容。
他知道从此以后这个人就不必只围着这个摊子转了。她会想起她的孩子,她的家庭。她会过上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赵立杰看了一眼就不再回头。他刚感受到生命的鲜活,转头却要面对一场已经发生的悲剧。
这让他的好心情大打折扣。在此之前,他都还能清楚的认知到这些只是书里的人物,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但亲眼目睹一个活人的诞生后,他又对这种界限感到不确定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现实的人物,还是只是一个推动剧情的助力NPC。
他茫然地被瑞泽推着走,手里的豆浆散发出合适的温热。连同身后这个人,都让他开始模糊这种界限。
这世上没有一种好,是无缘无故得来的。
赵立杰不至于认为这种照顾他的心理仅仅只是因为瑞泽是神仙。
他为什么能进这本书,为什么瑞泽一开始并不准备出声认出他。那种恰到好处的体贴才是令人怀疑的地方。
在他玩过的各种游戏里,这种无所不知的角色,要么是主角之一,要么是最大反派。
他看了一眼走在他前面对他这种想法无知无觉的瑞泽,又觉得这种人作为反派有点儿过分夸张了。
这个人的确很有脑子,但不是作为坏人的那种狡猾。如果他实在有坏心,见面的第一时间就该把赵立杰弄死,毕竟在这个世界想带个人出去,除了拖累还是拖累。
那头瑞泽在他沉思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大概是明白他现在的顾虑。
“分不清楚是很正常的。我有时候也分不清。分不清就不分了,跟着剧情走,总是没坏处的。”
赵立杰没说话,默默地跟着他走。
那条路的路灯都已经坏掉了,天色随着他们的走动越来越黑,一如原男主的人生一样。
赵立杰心里憋着事儿,在路过一个路牌后,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是不是以前见过我啊?”
瑞泽脚步一点儿没停。
“怎么看出来的啊?”
“你一见面就对我那么亲切,还以为你认识我呢。”
“我跟路边儿看条狗都亲切。那是我的长相问题,不是我的性格问题。所以,你想多了。……到了。”
无视赵立杰的怒火,瑞泽看着路尽头唯一一间平房,走上去敲了门。
木门随着年代久远已经有些腐朽。他这一敲,指节带下来一点儿青苔和木屑。他用指腹捻了捻,觉得以这个潮湿程度,这间房子里住的人身体应该都多多少少有点儿问题。
赵立杰显然也看出来了。他怒火消得极快,转眼注意力就全放在面前的门板上了。
“我去,这么潮的房子。住里边儿的人不得得风湿啊?这真有人住……吗?”
他话还没说完,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门里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妇人的眼神很警惕,她的眼睛在两人间来回扫视,阴沉沉地发问。
“有事?”
瑞泽立马说明了来意。
“我想问一下,您认识仇长生吗?”
“谁?”妇人的神情看起来是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
“我不认识什么仇长生,你们找错人了。”
她说完就要关门,瑞泽眼疾手快伸出一条腿,挡在了门板门框中间。他长的比她高,向下俯视时难免让人有压迫感。
“那立阳中学高二三班的班长,您也不认识吗?”
妇人关门的动作陡然顿住。
陈旧的木门被她缓缓拉开。
她眼里的凶光消失了,不,应该说她眼里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光芒”的东西,看上去甚至比方才还要苍老。
“你们找他做什么?”
托瑞泽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福,他的说辞在妇人面前勉强还算是有说服力。
“我是他的班主任,他出了点事。一直联系不到他的家长,只能按照家长联系薄上的地址找了过来。不知道您是?”
妇人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几遍。将信将疑道。
“我是他妈妈。”
像是有所疑虑一般,她连说的话都停顿了几下。
“他……他犯了什么事?”
赵立杰半个身子被瑞泽遮住,两人站的很近,以至于他虽然低着头,还是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这句话的漏洞。
她第一想法是问她的孩子“犯了”什么事,而不是出了什么事。这种下意识的反应,说明她就算不知道她的儿子做了什么,也大概预感到发生了什么。
瑞泽连脸色都没变一下,端着一副和蔼的笑容。
“他什么事都没犯,您别担心,他是班里最让我省心的孩子了。”
“那……那他是?”
“他生病了。”
赵立杰听着瑞泽眼也不眨地编故事,真假掺半,把面前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生病?他怎么会生病呢?什么病啊?”
“急性阑尾炎,中午刚送进的医院。现在手术已经完了。我这才有时间抽空出来找您。”
这里的世界时间概念混淆,哪怕瑞泽说刚才是早上,她也会信的。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只是后续还是需要家人去照顾。”
“我不知道……”
妇人的表情看起来很纠结,
“他好久没回家了。”
瑞泽很轻地眨了一下眼,话题转的那叫一个顺滑。
“他和我们班有位叫“仇长生”的学生一起生的病。巧的是,仇长生家长也联系不上。我就想问问您认不认识他家长?能不能帮忙给通个信什么的?”
“仇长生……”妇人皱着眉头认真想了想,像是真不知道那样,摇头。
“没听小凌说过呀……他之前来医院的时候,只提起过林林。不过那是我们邻居的女儿,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呀。”
“是么……”
瑞泽看上去似乎没有再问下去的打算。他转身,和赵立杰站到一块儿,背对着她把头垂下,装出一副很沮丧的样子。
“您不愿意说,我们也没办法。没办法咯……”
赵立杰在他做动作时一直观察着妇人的动作,他注意到她的眼睛全程盯着瑞泽后背,神色复杂。
借着衣物的遮挡,瑞泽拿手指头悄悄拨了一下他的掌心。
他立时就明白了这人的意思,和他打起了配合。
他伸出手,强作为难地拦住要走的瑞泽。
“别啊李老师,你这一走,那那孩子躺床上怎么办?他得的可不是什么急性阑尾炎呐。会死人的!”
他这一通输出完又把脸扭向门内的妇人。
“大姐您帮帮忙吧,我们这位小同学真的没多少时间可以耽搁了。您就当是积德,帮我们想想有没有见过他,还有他家长的联系方式?”
“我……”妇人的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忍。纠结了大概那么两三分钟后,她终于放弃般地叹了口气。
“我给你们翻翻我的电话本吧,说不定有。”
她说完自顾自进了门。在确定看不到她她也听不到的身影后,赵立杰松了口气。
“你下次有计划能不能提前说?但凡我反应慢点儿这话就套不出来了。”
瑞泽抬头,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我没想套话。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赵立杰不明白了。
“那你挠我手干嘛?”
“我让你跟我一块儿走啊。”
赵立杰被他气笑了。
“那你演这一通,闲的啊?”
“我不闲。我就是觉得,你说一个得了重病又死了丈夫的女人,有一个成绩优异又懂事的儿子。她难道不会把他当作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在手上吗?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了,不觉得怪吗?”
瑞泽神经兮兮的。说的赵立杰心里直打哆嗦。
这个事儿不能细想。一本书的世界,就算会有时间线模糊,也不会模糊到如此地步。学校里归那个顶替别人的鬼管,学校外为什么也这样?
那个“仇长生”现在能掌控一切却不出现在他妈面前,这说明什么?
是他不想。还是,他不敢?
“找到了!”
妇人须臾间就拿着一本纸页都泛黄的电话薄出来。她呈上来翻开的那页,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长生妈妈”。
字应该是她写的,看得出来文化程度并不高,长生的生字甚至用了拼音。
赵立杰记性很好,只看了一遍就记住了那个电话号码。不过他没说他记住了,他在等瑞泽的态度。
瑞泽自然是十分感激地说了谢谢,上前接过了电话薄。
两人交接时,他的手指不着痕迹碰向对方。于是再转过头,赵立杰发现他的表情忽然变的很难看。
那头的妇人没觉出什么不对,只是追问了他们医院的地址。瑞泽没反应,赵立杰只能硬着头皮编了一个。
听着妇人感谢的词句。赵立杰哑然,愧疚着一边圆谎一边儿带着瑞泽往后撤。
木门再次关上时,他又松了口气。
他不觉得瑞泽是个轻浮的人,陡然这种反应,肯定是事态已经发展到连他都觉得过分的地步了。
“怎么了?”
他问的很轻,更像是在安慰人。瑞泽没吭声,走了没两步坐在路边的花坛上。
花坛正对妇人家门口。瑞泽自坐下以来起,眼睛就没离开过那扇门。他的眼里是赵立杰看不懂的情绪翻涌,可是那种情绪转瞬即逝,他不够了解他,捕捉不到。
“她死了。”
隔了好久,他才答道。
赵立杰一下子愣住,似乎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走向。
但他转念一想,这才合理。所以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的记忆大概只停留在了她死前最后一刻。
而那一刻之前,她的儿子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
她大概明白其中缘由。高昂的药费,费力的照顾,艰苦的学业,足以拖垮一个只上高中的孩子。
他想她的孩子应该从小到大成绩都是顶好的。这样的孩子,聪明,也有那么点儿自负。一旦他引以为傲的成绩稍有下滑,他就会拼了命去赶上。这样的优秀是他做人的根本,也满足了他在人生低谷时,那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可如果有一天,他的精力和时间不足都以支撑他保持这种状态了呢?他会怎么办?
一次两次,他还可以安慰自己是因为孝顺。
可要是这样的情形,要持续一年,五年甚至大半辈子呢?大半辈子他都需要这么煎熬地活着,为了钱,为了前途。每天睁开眼就是钱从哪里来,要怎么才能让自己的至亲活下去。
这种窒息的生活,总有一天会崩溃的吧。
也许妇人找过自己的儿子。但是她心里也明白,不告而别才是最好的。
这样她们彼此都不用面对最后撕破脸面时的尴尬。
“不对。”
瑞泽神叨叨地抬眼,盯着那扇门。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你在说什么?什么不对?”
赵立杰眼看上一秒还安静地让他以为沉浸在悲伤里人下一秒又精神奕奕,像个怪人一样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那条中线。”
赵立杰不明所以地透过瑞泽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只是一道普通的门,他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瑞泽轻轻叹了口气。
“那个门的中线,是歪的,看出来了吗?”
“看出来了。可是你指望这么破的房子能有什么好门?不歪才奇怪好吗?”
瑞泽哽住,死鱼一般的脸色说明他现在真的很想撬开赵立杰的脑壳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还是真的什么都没装。
“你见过破房子连门框都能歪的吗?”
“哦sorry我的我的。”
赵立道歉的行云流水,那叫一个丝滑。这下瑞泽那口气直接哽在喉咙口不上不下。
“你真是老天爷派过来克我的。”
“过奖。”
赵立杰上班这么多年,早练就了一张厚脸皮。他甚至有心思继续问下去。
“你说那门中线歪了,代表了什么?总不能是你看不惯吧?”
瑞泽拿他没办法,认命地跟他解释道。
“书里的世界,代表了主角的世界。主角被代替,湮灭,世界线就会偏移。一般来说,意志不坚的主角,会下意识让掉主权,所以在书里世界的任何物品都不会有影响。但很少有,主角能够和替代者互相争夺世界主权的。”
“但是你不是说这本书主角可能已经……死了吗?”
“是啊……”
飒飒的冷风吹动树枝,那一刻树叶舞动的声音好似人的呜咽。瑞泽盯着门板,双手相合结了个印。方才还存在的破屋尽数消失。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一位青年睁着眼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暗红色。看上去已经死去多时。
他的怨气在看到瑞泽的一瞬间凝成实质。四方藏匿的黑影骤然聚集,发出刺耳的尖啸。那些黑影直直冲着瑞泽而来。
赵立杰只觉得肩头一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瑞泽推开。
黑气与金光相撞,缠和。瑞泽隐在黑气中看不清脸。只有手里嫣红的笔尖穿过雾气发出的光芒能让人看出他在干什么。
赵立杰本以为瑞泽会趁机把已经变成这样的男主封印。可当看到黑影被那血色的光线禁锢成人形,逐渐凝聚成地上那人的样子时,他发现他看不懂瑞泽这个人。
瑞泽的声音从未收集完全的黑雾中遥遥传来。
“他的肉身已经死了。只有意识还能与占据他名字的那个人相抗,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力量越来越微小,只能在自己死去的地方盘桓。”
所以那个替代仇长生的人。不是不敢面对母亲,是不敢面对所有在他手里丧命的冤魂。
他在给赵立杰解释他没能解释完的缘由。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手里的笔尖也完成了符文的最后一笔。所有黑影皆被血线收束。
而他笔下的人,睁开了眼,以真正的仇长生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