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许橙五岁,刚到宴家。不太懂得大户人家的规矩,球挂树上了就要爬树去摘。负责园林的大叔不拦他,反倒闲适的灌了口水,问旁人这是哪来的野小子,到时候上面的人问责,他也可以交代出人来。
许橙爬上了树。从这棵树的茁壮程度,就可以看出宴家的家底,是已经深扎多年的世家。别说主子们如何划分,谁和谁更加亲近,许橙连这里的工人都认不齐。宴二在二楼窗口喊他,“小猴子。”
许橙听着不大高兴,对方说:“你过来,我看一下你长什么样子。”这个人说话很有底气,一看就是能吩咐人的主。许橙往树下一看,两个工人都没说不让去,所以他循着一根结实的枝丫,呲溜的就落到了宴二窗外的阳台。
宴二评价他,“很精神。”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好话,两只眼睛灵泛的往屋内瞅,墙壁、地毯都透露着昂贵气息。宴二顺着他的视线回头,正好看到书桌上拆开的零食,他滑着轮椅取来半块巧克力。撕掉外文包装,伸到许橙面前。许橙犹豫不决。
来这里之前,母亲同他说过,不要乱跑、不要闯祸,任何东西都不能拿。宴二又递了递,说:“吃吧。”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摸了地、爬了树,脏兮兮的。宴二瞧出他的窘迫,径直掰下一块,往他嘴里喂。他受宠若惊的含住,等了一会,才慎重的咬开。
“好吃吗?”
“嗯。”他在嘴里一点一点的抿,是他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
宴二包好剩下的半块,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放进瘪瘪的上衣口袋。“等会下去的时候别掉了。”宴二这样交代他。等许橙顺着枝丫爬回树上,又顺着树干落到园林地面,他在阳台垂眸夸奖说:“真灵活。”
许橙的父母都为宴家工作,他们有个相当宽敞的房间。许橙盘腿坐在小桌板前,把巧克力包装撕去一点,小心翼翼的掰下一块。母亲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把巧克力三等分,母亲看了一眼问他,“哪里来的?”
“楼上坐轮椅的哥哥给的。”他把切出来的一块分给母亲,语气天真的说着残忍的话,“那个哥哥是残疾人哦?”
母亲一噎,“不是残疾人,是滑雪摔到了,过一阵子就能好。”她吃掉一份巧克力,许橙也吃掉一份,小桌板上还留有一小块。她道:“吃了吧。你爸去外地了,这几天不回来。”许橙高兴地解决了它。
第二天,许橙又想去那里玩,但他已经被批评过了,不可以随便爬那棵大树,也没有正当理由让他过去。他三番两次从楼下经过,为自己可耻的心思感到脸红。好在,很快有事情叫住了他。
屋主要将石子路翻修,他负责挑一些好的石子。这道工序只能说可有可无,之所以会落到他的头上,是因为管家看透了他。他做贼心虚,因此干得更加卖力。
傍晚收工,他揣了一颗最好看的石子,放在自己的小桌板上,当做装饰性的桌面摆件。
再次见到宴二时,他已经不残疾了。宴府设了家宴,款待前来探望的亲友。宴二带着堂表兄弟,浩浩荡荡的出门。路过庭院,他冲着角落的许橙喊:“小猴子——”许橙怯生生的站好,对方朝他招手,“出去玩。”
许橙不敢拿主意,推辞说有事要做。宴二不屑地说:“你能有什么事?给你三分钟,我脾气不好——”话没说完,许橙“咻”的到了跟前。宴二夸奖说:“这还差不多。”
宴家人口众多,光是宴二这一辈,一辆保姆车装不下。少爷们一人一座,许橙坐在移滑门旁边。他挨着宴二的腿,努力辨认对方的鞋子。但是很遗憾,他认识的品牌不多。连宴二在拆的糖果,他也拼不出上面的名字。
黄色的包装,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这样想着的时候,一颗糖喂进了他嘴里。他惊诧的抬头,然而对方没有看他。他就像一只小狗,乖顺的蹲在旁边,偶尔接受主人的投喂。软糖是夹心的,咬开一口爆汁。他吃了葡萄、芒果等等口味。
那阵子,许橙过得相当快活,宴家就是他的游乐场,他在里面东窜西窜。没有人叫他做事,也没人说他不对。宴二经常叫他出去,有时唱歌,有时打电玩。都是宴二私人的活动。如果是宴家长辈安排的,就不方便带他一起了。
有次宴家来了很多客人,许橙自个待在院里角落,冷不丁听见有人问大人,“他是谁啊?”对方看了一眼说:“不是谁。”许橙怪不好意思的,赶紧爬起来点头示好,换了一个更加偏僻的角落。
不一会,刚才的小孩找上他,“我妈说你是保姆的儿子,你自己没有家吗,怎么在我哥哥家里?”他不是一个人来了,还带了好几个伙伴,把许橙堵在角落。许橙哪见过这架势,当场吓得说不出话。
找麻烦的人吩咐他,“那你给我们当马骑吧。”
许橙虽然明白自己的处境,但不认为要给别人当马。他转身要走,这几个人拦着不让,僵持间便有了推搡。许橙被一下推到在地。有人骑在他身上打他。他挣扎着起来,却被更多的力量按住。
挨打到一半,头顶有个声音,“你们在干什么?”身边的人散开。宴二看清是许橙,心惊肉跳,他把人拉起护到身后,“谁先动的手?”几个人互相推诿,直到有个胆大的站出来,说是许橙先动的手。
宴二扫了眼屋檐角落,“我这里有监控。”
几个人马上不作声了。
宴二把许橙拉到身前,“谁带的头,你打回去。”许橙畏畏缩缩。宴二又讲:“这是我家,我说了算。”许橙指了一个人,指完马上收回手。宴二抓住他的手,手把手往人脸上拍,“来,打他。”
许橙飞快收回。
宴二把许橙抄起来,“踢他。”
脚还没碰到对方,对方哇的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玩屋里跑,“妈妈,二哥让人打我!”这下惊动大人了。宴二赶紧把许橙提走,塞给对方两颗巧克力,“回房里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时间一晃来到中学,许橙见宴二的机会不多,一是大部分时间住在学校,二是懂得了身份的差别,他在宴家自在不起来了。
中秋节,宴家大设宴席。在忙碌的园丁的之间,宴二难得见到许橙,他倚在二楼窗口喊:“小猴子。”下面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因为很多都是新来,不知道小猴子是谁。许橙木着脸走到楼下。宴二指着树,“上来聊会天。”
许橙道:“这是文物。”
宴二就这样聊,他伏在窗口问:“你在哪上学,怎么见不到人?”许橙告诉他学校的名字,他随口道“下次去找你玩”,许橙敷衍的应了一声,并不认为他会真的去。宴二打量他,因为距离稍远,并不能看得清。但他做出了准确的判断,“你没小时候可爱了。”
许橙无动于衷,“我小时候也不可爱。”
宴二道:“谁说的。你小时候还说喜欢我,给我送心形的小石头呢。”说着就要去找那块石头。许橙一时间面红耳赤,对着没人的窗口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对方“诶——”的回到窗口,对着逃窜的背影道:“真没以前可爱了。”
许橙说着不期待宴二去找他,但每当听闻外校的过来干嘛,都会若无其事过去看热闹,直到无意听说宴二已经出国了,才停止自己这种不知所谓的举动。以至于宴二托朋友找他,他第一反应是,宴家二少还记得他这个人啊?
对方送了东西就走。许橙捧着橙色的纸箱,被看热闹的同学围住。同学们说:“许橙,你还有这种朋友啊?”又说箱子是爱马仕的,爱马仕都是这种颜色。许橙没以为是爱马仕,没事送他爱马仕干嘛?吓死个人。
揭开盖子,是一堆外国零食,引得看客唏嘘不已,“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是吃的。”也有两个比较机灵的,“这些零食可贵了,在进口区,我都不敢过去。”尽管他这么说了,许橙也没有分享的意思。他掏出一张卡片,把零食合上,放在桌脚。
卡片上写,“逛超市的时候看见了。国内好像没这几个口味。买给你吃。”署名一个“宴”,底下跟了串电话号码。
许橙默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也没对号码做什么。
很快,高中毕业,进入大学。许橙的学业不好也不坏,在一个中上的重点大学。父母无数次向他建议,做好为宴家工作的打算,无论是去公司还是本宅。他们为宴家工作这么些年,争取一个岗位并不困难。许橙没有接受他们的建议。
直到宴二回国,母亲再次找上他,“宴二问我要了你的号码,他希望你去帮他做事,你好好考虑,不要意气用事。”这一次,许橙没有当即拒绝,他颇为孩子气的表示,“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什么能人?”
母亲不懂他的心思,“什么事要科学家才做得了?社会上的大部分工作,只要不笨都可以胜任。宴二找你,因为他认识你,信任你。”
许橙继续孩子气,“这么多年我早就变了。”
母亲告诫,“不要乱说。”又道:“你在别人那里,不一定会得到重用。宴二不会亏待你,你自己想清楚。”
“好好好。”许橙不说了。
宴二这人是真占便宜,趁着许橙还小的时候,用两个零食就把他哄住了。许橙但凡有钱一点,有见识一点,都不会死心塌地觉得他好。偏偏他什么都没有。宴二给的零食,都是他没吃过的,带他去的地方,都是他没去过的。如今他吃得起,也去得起,却没有当初欣喜的感觉了。宴二用很作弊的方式,偷走了他的“第一次”。
有了母亲的预告,许橙的心情七上八下,每一个电话都让他紧张。就像之前宴二说去学校找他玩,每个外校生的消息都令他兴奋。很可恶,被外人操控心情的感觉。接了两个无关电话后,许橙心一狠主动打了过去。
对方一接,“许橙?”惊诧中带着惊喜。背景音里有人说话,感觉是某种社交场合。许橙一下子就泄了气,“你在忙就算了,我没有事要说。”
宴二离声源远了一点,嗓音里带着明显笑意,“不忙。在陪家里人吃饭。”
许橙“哦”了一声。他知道的,宴家的人总是很多,一家人在一起吃饭,面对面离了五六米远。真的有这么夸张。这样想着的时候,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也忘了电话仍然通着。宴二等了一会问说:“你是不是喝酒了?”
许橙扫过面前的酒瓶,“没有。”
肯定喝了啊,不喝怎么敢打电话?当然了,酒精的作用只占一点。他以前也有酩酊大醉的时候,都没有莫名其妙给人打电话。这一次,是因为宴二有事找他。他知道对方有事,所以打得理直气壮。
宴二好像很闲。不回去吃饭,也不说正事,反倒起了别的话题。他说:“我记得,我没有给令堂我的号码。”
许橙反正喝了酒,说起话不管不顾,“我本来就有。”
“哦?本来就有。”
许橙装作不懂,“反正!我就是给你说,我不去给你做事,你也不要找我,就是这样!”
“你现在喝醉了,等你醒了再谈。”
许橙强调,“我没醉,我说认真的。”
宴二便道:“行,我现在去找你面谈——地址发到我手机上。”
许橙吓呆住,好久没出声。那边也耐心等着。直到他权衡完毕,他现在的处境,和宴二现在的实力。他弱弱的选择投降,“我有点晕,我要睡觉了。”
“那也把地址发给我。”
宴二说:“我给你买点解酒的药。”
没等许橙说“不”,他径直结束话题,“挂了,我爸在叫我。”纠结一会,许橙把住址发过去。半小时后,外卖上门。许是为了凑起送,不仅给买了药,还买了盒清口糖。西瓜味的。
许橙也没想到,他这个电话,会成为宴二说服他的论据。两天后,两人坐在西餐厅,宴二指出他工作不好,要许橙辞职跟自己干。许橙埋头吃饭,不想和他对视。他说:“我工作很好。”
“很好还要加班应酬?”
许橙不解,“没有应酬啊。”
宴二便问:“给我打电话那天不是因为喝酒应酬吗?”
“不是啊。”
“那是什么?”
许橙:“……”因为不敢给你打电话,喝酒壮了下胆,这让他怎么说?宴二这样一问,许橙忽地心慌,他在宴二面前无处遁形。
威逼利诱的,许橙为了他的秘书。
不过,也不全是坏事。成为他的秘书之后,许橙不再胡思乱想了,可以专心致志的讨厌他。工作上稍不顺心,他就把人一通乱骂。可怖的是,他们秘书办居然有狗贼。他小群吐槽宴二的内容,全被截图发给了宴二。
宴二叫他进去谈话,他对着截图脚趾动工,试图挖出一条逃跑的地道。宴二整暇以待的看着他,“给你十分钟狡辩的时间。”
许橙供认不讳。
宴二指其中一条,“什么叫我和美女激情约会,留你们几个打工人苦逼加班?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别人激情约会了?”他把激情两个字咬得很重。
许橙望天,“我造谣。”
宴二:“你还不够了解我。罚你搬去和我住,深入了解一下。”
许橙:“…………”
宴二:“你点头,我就把这个告小状的开了。”
没两天,秘书办某同事,因为心术不正,领了补偿金走人。许橙也被打包,拎到宴二的住处。上楼之前,许橙给他打预防针,“事先说好,我不会做饭,生活习惯也很乱。”宴二回他,“别喝醉酒乱打电话撒娇就行。”
许橙震怒,“我什么时候撒娇了?”故意喝醉酒,故意打电话,这两个他都认了,但他什么时候撒娇了!?
宴二学他说话,“反正!我就是给你说,我不去给你做事,你也不要找我,就是这样!”
许橙想死,“你快别说了!”
宴二秋后算账,“一直都有我的电话,从来不联系。我漂洋过海给你寄吃的,你一句谢谢都没有。”
许橙一噎。这个的确是他理亏。他也知道,宴二给他留电话,就是想找到他,恢复联络。可是他不想,他不想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电梯门开了,宴二率先出去,“没话说了吧?”
许橙眼一闭心一横,“是!我是故意的!我这么讨人厌,还是别碍你的眼了。”说着就要按关门键。宴二一只手伸进来,强硬的把门推开,“许橙,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
许橙吓得一哆嗦。
他是被宴二扛进门的。行李丢门口没管,宴二把人扛进卧室,丢在床上居高临下道:“哪有人到了门口还反悔的?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嗯?”
宴二不是没给他时间,他可以在任何时间改口,偏偏接到屋门口了再改口。他是成年了,他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那些心照不宣的拉扯,都是他的自尊和脾气。
此刻,许橙彻底破防,“你哪里惯着我了?你以为你对我有多好?你给我的对你来说不值一提。偏偏我见识短浅,被你一点小恩小惠哄得晕头转向。我只是没给你打电话,你不也没去学校看我。每次我听说有外校的过来,就兴冲冲的跑过去看,结果每一次都没有你!”
宴二静了两秒,他撑着床榻靠近,“怎么就没去了?二年级三班坐在后门倒数第二排的许橙同学?明明有那么多见面机会,你不愿意见,你躲着我,就希望我去学校找你,是吧?”
许橙闷住了。没想到这也能算。要知道,他不愿意去宴家那阵,并不清楚对宴二的感情,是后来渐渐想清楚的。哪想到,那时候宴二就计较上了。
宴二是什么人,天之骄子,要什么有什么,都是别人追着他,没有他追着别人的。偏偏许橙给他拿乔,什么都不是小东西给他拿乔。还说他给的东西不值一提。要知道,他给许橙的这份耐心,给到别人头上都是要感恩戴德的。
许橙有许橙的脾气,宴二也有宴二的傲气,两个人谁也不服谁。
僵持了一会,宴二放开他起身,“睡这里,或者客房,自己选。”那语气就是在说,如果你选的我不满意,没你好果子吃。许橙“蹭”的一下,脾气又上来了,“你凭什么这么霸道,说一句喜欢我能死啊!?”
宴二好笑,“我还想问你凭什么,别人都费尽心思往我床上爬,就你,嗯?”许橙破罐子破摔,“那你去找别人,你去——”对方弯腰与他平视,“许橙,话不能乱说。”许橙摔枕头,“我就该脾气好。你脾气不好,我就要脾气好——”
“没有要你脾气好。你可以闹,我也可以不受着,就是这么简单。”
“#¥%@&!”
宴二低头吻住他,唇瓣相触又分开。许橙像被按掉开关,宕机在原地不动了。宴二扯着领带关门,“不是没给你时间考虑。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废话,谁不知道啊。
宴二走到床边,“还想发表什么遗言?”
许橙犹豫片刻,“体检。”
“什么?”
“要看你的体检。”
“你他妈的。”
宴二咬牙切齿,“在你心里我就是个烂人?”
许橙马上怂了,“我造谣的。”
他给宴二预设了很多风流往事,以此打消自己对他的可笑心思,可偏偏,对上本人就什么都忘了,他会一次又一次反复心动。他也知道,他不该和宴二在一起,他们的身份不那么相称。可是没办法,他的情感拒绝不了。
他顶多维持一下工作状态,不调情、不撒娇,装得和宴总毫无瓜葛,一回家就原形毕露。他大谈恋爱,闹一切小情侣会闹的别扭,起一切小情侣会起的争执,接吻、做爱、没完没了的做爱。反正,和宴二吵架,不一定吵得过他。勾引他上床,每一次都稳操胜券。
不知道是不是许橙太嘚瑟了,在外面也没忌惮宴二的总裁身份,被人看出来他俩好像有那么一腿——总之宴家的大哥找上了他。宴大是这样说的,“宴二已经过了玩闹的年纪。”给许橙三百万,希望他离开宴二。
许橙不假思索,“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什么意思?”
“打发叫花子就不看啦?——宴二给我的生活费都不止三百个!”
装完逼就跑,没给对方骂他的机会。
事后,许橙没有告诉宴二,宴大找过他的事。他愿意为一点小事争吵,这是恋爱的乐趣。大事不敢作妖,作了是要一拍两散的。许橙老实本分一阵子,在小群骂宴二的次数都少了。工资一发,全秘书办都发了奖金。
许橙: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同事们喜气洋洋的围着他,“许橙,你发了多少啊?”他们计划,奖金最多的人请吃饭。许橙翻开手机一看,最上面就是两条打款短信,数字后面的零根本数不清。许橙目瞪口呆,同事也目瞪口呆。五秒过后——
“我靠!他是富二代——”
“每天买咖啡还要凑满减,他妈的他居然是富二代!”
许橙躲到没人的地方点开短信,他一共收到了工资若干,打款五百万。打款后面备注三个字:生活费。
许橙:……
许橙:……
宴二鬼魅般的出现在身后,“上班摸鱼,扣你绩效。”
“我、”许橙忽地底气十足,“我有的是钱,随便你怎么扣。”
“哦?”宴二问:“怎么说?”
许橙神秘秘道:“我被包养了。”
宴二把他上下一瞧,“对方也是不挑。”
许橙:……
许橙:……
半月前,宴大请宴二吃饭,提了一嘴许橙的事。宴二听罢,“这么厉害?我回去夸他。”宴大面色不佳,宴二非要继续讲:“你是不知道,他以前胆子可小了,别人欺负他,我让他打回去,他不敢。现在敢和你呛,可不就是长本事了吗。”
“我不是来见证你们情真意切的。”
“不收门票。”
“你以为家里会由着你?”
“我的事,我说了算。”
宴大泼冷水,“那是你以为。”
宴二话头一转,“你是怎么了大哥,孝顺过头心理变态了?”
回溯到儿时某次家宴。一个大胖小子哇哇的跑到主厅,跟家长说外面有个小孩欺负他,宴二慢半步跟进来说:“我打的。”旁系自然不敢找宴二麻烦,了解一番情况,想把许橙叫来问话。宴二小大人模样,生生喝住了佣人,“不许去。让他自己说,是不是他先动手,然后再倒打一耙的。”
在场无人声援,那小子吓得哇哇大哭。晾了差不多半分钟,宴母站出来护短,她说宴二,“你是哥哥,这么计较干什么。”旁系批评自己儿子,“年纪小小,怎么能说谎呢,还不快给哥哥道歉。”
宴二说:“给许橙道歉。”
宴母拽了拽他,示意他差不多得了。
那时候宴大就发现了,这个弟弟和他不一样。假使当事人是他自己,宴母台阶一递,他马上就打圆场。就他弟弟,酷酷往上冲。谁的面子都不给。
这也是为什么,许橙父母希望儿子跟着宴二。宴二维护他,愿意为佣人的儿子出头。他们以为许橙知道这件事,直到有次无意提起,许橙眨眨眼,“还有这么一出啊?”
“宴二没跟你说?”
“他坏着呢。”
“别不知好歹。”
许橙偷笑。
回了家,许橙打开家里每一扇门,“宴总,我们宴总呢?”宴二在他刚经过的书房冷酷出声,“瞎了?”许橙恍然大悟的回头,扒着门框说:“我们宴总在这里啊。”
宴二问:“发什么新病?”
许橙进去,看了看屏幕,没有在开会,他往人腿上一坐,“什么新?”宴二纠正,“什么病。”许橙两手比划,“是爱你的心。”宴二看看心又看看脸,“嗲死了。”许橙知道他就好这口,手指一动变成另一个心,“是死心塌地的心。”
“你最好是。”
“是心碎的心。”
宴二抓住他两手,“合回去。”
许橙乖乖把心合好,伸到宴二眼前给他确认——我又一次爱上你了——当然,这句话他没有真的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