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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物候新葡萄

年年物候新葡萄

    年年物候新葡萄

  • 作者:巴拉圭拉黑了分类:现代主角:施聿 晏杞来源:废文时间:2023-10-03 17:07
  • 《年年物候新葡萄》by巴拉圭拉黑了,原创小说年年物候新葡萄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施聿晏杞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他们从小就彼此喜欢,虽然身份不同,但似乎也完全不妨碍他们相爱的可能。

    热门评价:瞻前顾后别扭攻×小太阳忠犬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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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施聿在镇子上的中学借读高一,这所学校是当地唯一一所中学,晏杞也在那里读初中三年级。

学校硬件设施差,宿舍是12人一间的大通铺。施聿取舍了一下,决定每天骑大半个小时的山地车往返。

他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节奏,实际上,这里的日子对他来说简直是某种意义上的休息。

他对起居没有太多要求,而他的房东为人和善,到目前为止一切看起来都还顺利。

施聿并不知道他的到来在这个小小的中学里引起了怎样的轰动。他不准备在这里发展任何人际关系,这里的人于他而言就像是简单支线任务的npc,他只需要在这里挂机,然后休养生息就可以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叫晏杞的男孩,就是这个支线的bug。

施聿一开始的饭是单独做的,只是他很快发现,晏杞妈妈不但要在家做两份饭,还要照顾晏杞奶奶的一日三餐。

“我跟你们一起吃就好,不用单独做了。”

晏妈妈那时在用手剥花生,锅里炖着丝瓜排骨汤,小小的厨房里香气浓郁。

“这怎么行——”施聿寄养在这里,他们家是付过一笔极为丰厚的报酬的,相比之下,施聿食宿花费的其实微不足道。

晏妈妈过意不去,便给施聿单独做饭,她知道城里人娇气,又讲究营养均衡,未必吃得来寻常的粗茶淡饭。

晏爸爸在镇上的初中做老师,妈妈就在家里操持家务,偶尔侍弄地里。晏杞奶奶这些年一直病着,因此晏家并不算富裕,也正因如此,才会答应远方亲戚让施聿借住在这里的提议。

施聿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冷静地叙述道:“你根本没有这么多时间,也没有必要,我跟你们一起吃就可以。”

他确实不在乎口腹之欲,也不想为这种小事平白让别人增添负担。

晏妈妈看着眼前的少年,长相优越,穿着贵气,与这个小小的农家厨房格格不入。他神色淡然,看着冷冰冰的不好相处,但实际上为人随和,心思也远比自家那傻儿子细腻。

“那好吧,你想吃什么一定要跟阿姨说,阿姨给你做。”晏妈妈本就是个豁达实在的女人,便没再多推辞,接受了少年的好意。况且这样一来,她确实能省不少事。

一家人围着热气腾腾的餐桌吃饭,今天晏爸爸不用盯着学生上晚自习,电视里放着六点半地方新闻。

晏杞坐在施聿对面,很容易就可以看到施聿。他莫名其妙地想,如果所有人都是女娲娘娘用泥捏的,那施聿一定是用云,用水,用黛色的山川捏出来的。

“晏杞,干啥呢,吃饭!老盯着人施聿干啥?”妈妈拿公筷给晏杞碗里夹了菜,自施聿跟他们一起吃饭以后,家里就一直在用公筷了。

对面的人长睫掀起,冷冷看向自己,眼里几分排斥和漠然。刚被抓了现行,晏杞一点也不觉得心虚,反而理直气壮地看回去。

牛的嘞。

下一秒,牛气哄哄的晏杞就被妈妈狠狠拍了后脑勺,“快吃饭,吃了洗碗!”

“哦。”晏杞也不牛了,老老实实低下头扒饭。

吃过饭后,晏杞很自觉地跑去洗碗,厨房里乒铃乓啷的。晏妈妈走到他旁边,利落地收拾流理台:“别忘了我之前嘱咐你的,平时出去玩的时候带带小聿,在学校里也是,不许欺负人家啊。也不知道他家里人怎么想的,送孩子来这里读书。”

晏杞谨记他妈教诲,洗过碗后就带上自己的奥特曼卡册去找施聿,他自信满满,谁会不喜欢奥特曼呢?

施聿把门打开,“有事?”

晏杞把卡册放到身后,神神秘秘地说:“让我进去我才能告诉你。”

一边说一边就要往里走,施聿懒得跟他纠缠,让出房门,坐回到了椅子上。

晏杞这时才把身后的卡册拿出来,很得意地献宝:“施聿施聿,奥特曼卡册,你想看吗?你要是想看的话我勉强可以借你看看!”

“不想。”

“你喜欢哪个奥特曼,赛罗还是……”

“不喜欢。”

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

晏杞有些失落,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屁股刚挨上他的床,就见施聿皱眉看向自己,忍无可忍的样子。

“没换衣服不许坐床上!”

说完就把晏杞揪起来,顺带把床单也掀了,像打包垃圾一样,把床单和人一起丢了出去。

晏杞站在门外,看看自己的衣服,不就是回家以后一直没来得及换睡衣嘛,这人真麻烦!

他事还说完呢!

只好在门外喊道:“那你想看冰瀑布吗?我带你去啊!”

懒得再理人,施聿在房间里戴上了耳机。

晏杞把耳朵贴在门上好一会儿,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只好回自己房间了。

实际上,两个人的出身天差地别,再加上性格迥异,本来就很难玩在一起。施聿又懒得理他,一点机会都不给,这场友谊建立得举步维艰。

大部分时候施聿吃过饭就回房里,很少出来,晏杞想逮他都逮不到。况且晏杞本来也是三分钟热度的主儿,也就逐渐放弃跟施聿玩儿了。

这里放学比施聿之前的学校要晚一些,一般到晚上六点多钟施聿才能到家。

这晚上晏妈妈炖了鲫鱼汤,汤熬得浓白,早就可以出锅了。

然而快到八点了,施聿还没回来。

妈妈又看了一遍表,对晏杞说:“你先吃饭,我去找找施聿,这么晚了,别出什么事才好。”

晏杞想了想,说:“是挺晚了,还是我骑车子去吧,这样也快一点。”

妈妈把晏杞送出门,不放心地嘱咐道:“路上小心点啊——”

“知道了!”

晏杞骑上自行车窜出去,清凉的夜风拂过耳侧,混杂着蛐蛐儿叫声与秋日的果木香气。

在去学校的路上,要经过很多荒僻的地方,但晏杞一点也不怵,他从小走到大,就是蒙上眼睛也能走得顺顺当当的。

从桥上下来,就是林二哥家的瓜田,瓜快熟的时候,林二哥就会睡在地边的小棚子里看瓜,夜里赶路的人远远地就能看见一片亮。再走就是养蜂人的帐篷,他在有蜜的时节常常来这里帮妈妈买蜜。

但现在刚出正月,没有人看瓜,也没人养蜂。

路上有个蛮大的坑,是去年夏天暴雨时节塌下去的,到现在也没人填,要过路只有窄窄的一条。

骑车的人走到这里都是推着车子走的,唯独晏杞仗着自己走惯了,爱逞强,从来都是压着边骑过去。

天色暗,又没有路灯,很不意外地,他跟他的自行车一起栽了进去。这次摔得惨痛,等他尝试着想站起来时,才发现脚痛得厉害。

月亮是很亮的,晏杞认命地坐在坑底,百无聊赖地揪土玩儿,希望自己运气好,可以遇到赶夜路的人。

也说不定爸爸妈妈会出来寻他。

还是早春,天气还很冷。晏杞抱紧腿,后悔自己急着出来,穿得不够多。

都怪施聿,要不是为了去找他,自己现在应该已经在喝妈妈熬的汤了。等他见到施聿,一定要……

“你在这里干嘛?”

晏杞抬起头,看到施聿骑着山地车停在坑前,长腿撑在地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罪魁祸首还敢一派坦然地问他在这里干嘛,晏杞气呼呼的:“我能在这里干嘛,当然是赏月了。”

施聿怎么会吃他这一套,于是很干脆地点点头:“那你赏吧。”说着就和车子一起消失在了晏杞有限的视野中。

晏杞以为他真的走了,又急又恼,喊道:“你走吧!把我丢在这里吧!让我被狼吃了才好呢!谁让我多事出来找你呢!”

“这里近村庄,狼一般不会来这里觅食。”

晏杞抬头,看到施聿走过来半蹲在坑边,才明白他刚刚是去停车子了。

施聿观察着这个深坑的四周,问道:“你现在怎么样,哪里受了伤,能自己活动吗?”

晏杞才凶完人,难得有些赧然,怪不好意思地说:“我脚踝疼得厉害,站不起来了。”

施聿很敏捷地跳进坑里,动作轻盈利落。他撩起晏杞的裤子,用手机的手电筒照明,察看了一下晏杞的脚踝,没看出什么异样。

倒是晏杞终于抓住了施聿的小辫子,用很夸张的语调说:“哦!原来你有手机!那你怎么不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备一下,你不知道我们都在等你吃饭嘛!”

事实上,回家晚了要跟家里人说一声,这样的生活经验是不存在于施聿的认知里的。

施家的宅子建在蛰山朱理湖畔,依山望水,俯瞰大半个城市。但为了施聿读书方便,施逢章在他就读的私立高中附近置了一处学区房,因此施聿大部分时间是一个人住的。除了负责做饭的阿姨,家里并没有等施聿吃饭的人。再者,如果他有任何情况,底下的人自会跟施逢章报备。

此刻,眼前的人却絮絮叨叨的,嫌他没有跟家里说一声,说家里等他吃饭,还让人出来找他。

施聿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垂下眼睛,扶住晏杞的胳膊,很冷硬地岔开话题:“先把你弄出去。”

晏杞借他的力量慢慢站了起来。

这坑将近人高,但如果晏杞没有受伤,就算再高些也困不住他。晏杞还在打量四周,琢磨着怎么爬出去,就见施聿蹲了下来。

“踩着我的肩膀,我把你送出去。”

晏杞眨眨眼,有点不敢相信,施聿那么龟毛那么难伺候,还有洁癖,自己平时碰他一下都不乐意,也从不爱搭理自己,“没想到你关键时刻这么讲义气。”

“但是我很重,你这么瘦,能行不……”

施聿冷冷地看他一眼,皱起眉头:“别废话了,快点!”

为了方便活动,施聿外面的藏青色大衣早就脱掉了,现下身上只着一件柔软的白色羊绒毛衣,在月光下显得无暇而鲜明。

晏杞有些不忍地踩上去,感受到脚下那种独属于人体的柔软,心里颤颤巍巍,莫名觉得自己在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施聿扶住晏杞的脚踝,缓步站起来,将晏杞送到合适爬上去高度。晏杞忍着痛,把一条腿搭到地面,手指扣进路面的泥土里,如一条鱼从水里翻上陆地。

晏杞的车子还在坑里,眼下只有施聿的车可以骑。但施聿的车子是辆山地车,理论上不能载人。

施聿肩膀上两个黑脚印,他把山地车骑到晏杞身边,“你坐到这个横梁上来。”

晏杞瞬间炸毛:“我不要!”

施聿皱起眉头:“不然你就自己挪回去。”

晏杞还要继续嘴硬,“挪就挪!”说着果真就狠下心踩下去,鲜明的痛感从脚踝传来,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施聿懒得再跟他打嘴仗,长腿撑住车子,身子往晏杞这边倾了过来,毫不费力就把他揽了过来。这是晏杞没预料到的,施聿竟然这么轻易地就把他抱到了车子上!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这一揽猝不及防,晏杞一时没找到重心,整个人靠在车子上,扭来扭去试图自救,施聿两只手攥着车把,把晏杞圈住。

“别胡闹了,不然真不管你了。”晏杞的脑袋不可避免地贴着施聿的胸口,感受到他的声音随胸腔共振,耳朵痒痒的。

晏杞没有办法,告诉自己男子汉能屈能伸,只好假装自己是一只大型水杯,挂在横梁上。

山地车的横梁是短而倾斜的,根本就不是坐人的地方,晏杞只能整个人被迫往后倚,动作别扭极了。他莫名其妙想起村里那些男人载小媳妇的时候也是这样放横梁上的,整个人羞耻得厉害。

晏杞被拢在施聿身下,被施聿身上好闻的味道包围。这样怪异的载人姿势,施聿也依然骑得很平稳。

月色溶溶,田野间有猫头鹰的叫声或远或近地响起。晏杞眼前是少年有力的手臂,并不知道他这时所体会到的就叫安全感。

候杞的脚崴成这样,晏妈妈心疼得不得了,给他请了几天假。候杞在家里呆了几天,无聊得冒泡。

那个年代许多孩子都有的游戏机,晏杞玩的还是表哥用完了淘下来的。晏杞心不在焉地掌控着像素小人一蹦一蹦地往前跑,没几步就掉进了陷阱,紧接着屏幕出现一个大大的“over”。晏杞觉得没劲,把游戏机丢一边,翻个身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又想起了那个手忙脚乱的晚上。

两个人骑着一辆车到家,可把晏杞爸妈吓够呛,急火火地围上来察看两个孩子的情况。

晏爸弯下腰,把晏杞揽到背上。晏妈跟在旁边,不放心地嘱咐道,“小心点儿啊,我去倒水,待会给小杞热敷一下,”转而又对晏杞恶狠狠道:“看着吧,明天就该肿成猪蹄子了。”

爸爸把晏杞背进房间,走到他床边,听见晏杞大叫起来:“别别别!把我放椅子上!别把我放床上!”

晏爸莫名其妙的,但还是依了晏杞,“咋,床上有刺啊?”

晏杞煞有介事地宣布:“我以后再也不会穿着外边的衣服上床了!”

晏爸懒得理他,“那你坐着吧,待会你妈给你热敷,明天给你请假,去镇医院拍个片儿。”

晏杞坐在椅子上,利落地把上衣和裤子剥掉,接着纵身一跃,跳到了床上。

起跳的时候脚踝闪过瞬时的疼痛,好在晏杞皮实,也不怎么在乎。钻进被子里以后,才想起他匆忙一瞥间,施聿肩头那两只黑乎乎的脚印。

候杞想,施聿再不情不愿,那也是正儿八经拔刀相助了一下,衣服都给自己踩了,这么仗义,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太小家子气,就当是谢他被踩之恩!

反正现下自己闲着也是闲着,晏杞蹦跶到卫生间,放白毛衣进水里,把那两只黑脚印搓了个干净。

洗过的衣服被挂到院子里,在风里轻轻摇动,晏杞有点得意。这可是他第一次洗这种高难度的白衬衫,不得把施聿这小子感动死?

到了下午,晏杞趴床上看漫画,总忍不住支着耳朵去听外面的动静。第一个进家门的人是妈妈,她刚去了奶奶家一趟,进房间看了他一下就做饭去了。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响起车子的声音,从窗户往外看去,果真是施聿回来了。施聿今天穿一件黑色的冲锋衣,很衬他的肤色,停完车子便进屋了,压根没往晾衣杆那边看。

晏杞本来想喊他一下,又噤了声,把头埋进抱枕里,到吃饭的时候也没理施聿。

直到过了几天衣服都晾干了,施聿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冷战了。

候杞没什么耐性,只好自己把衣服从晾衣杆上拿下来,心里狠狠唾弃自己。

晏杞腾挪进房间,他已经拄上了一副木打的拐杖,另一只手举着衣服,别别扭扭地冲施聿说,“给你。”

施聿从书桌前抬起头,冷冷淡淡地瞥了一眼,又低下头去,好像并不将眼前的一切看在眼里:“我不要了。”

晏杞呆在原地,像被浇了一桶凉水,半晌才控诉道:“施聿你始乱终弃!”

施聿无语地说:“你能不能不要乱用成语。”

晏杞扁着嘴嘟囔道,“我都不能走路了,还给你洗衣服,洗完你又不要了!”声音黏黏糊糊的,三分委屈渲染成十分。

施聿被眼前这出弄得有些懵,他从未见过这样孩子气这样生猛的委屈。他没想到是晏杞自己洗的,看晏杞垂头垂脑的失落极了,不由软声道:“我不知道是洗过的。”

又从晏杞手里把毛衣拿过来,认真看看:“很干净,谢谢你。”

晏杞皱巴巴的脸这才舒展开来,“是吧,我洗得可认真了——不过你也不用谢我,我踩的当然得我来洗。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救我出去。”

他低下头,没有看施聿,“我回去了,你快写作业吧。”说完也不等施聿回应就转身急火火走了,谢来谢去的,还怪不好意思的。

无论如何,经此一遭,两个人的关系多少近了些。两人在一所学校,崴着脚的时候,晏杞上下学基本都要靠施聿。

晏杞的同学都知道,那个刚来不久的转学生,就是晏杞的哥哥。第一次施聿来他们班里接送晏杞的时候,周遭免不了有好奇的视线在他们身上停留。

这个早上,施聿把晏杞送到就回自己教室了。施聿走后,晏杞的同桌陈远志贱兮兮地凑过来:“他就是住在你家的那个城里人啊,晏杞,不是我说,你在那个男生旁边显得挫死了!”

晏杞刚被全班行过注目礼,本就尴尬得想钻地缝。一听这话,在心里打定主意,说什么也不要施聿来接了。

晏杞单方面决定以后两个人就在车棚碰面,施聿不知道他心里这些弯弯绕,也懒得多问,只道:“随你。”

施聿要载晏杞,所以骑的一直是晏杞的有后座的自行车。晏杞比施聿要低一年级,放学早十分钟。等他慢慢挪到车棚的时候,施聿也刚好过去。

两个人回家的时候,晏杞在后座没有半刻安静,英语课跟陈远志讲话被老师飞粉笔头啦,陈远志老跟他提起隔壁班一个女孩子啦,总之什么鸡零狗碎的都要跟施聿分享。

“今天早上迟到都没有被罚站,”晏杞喜滋滋地总结道,“崴脚真是个好借口啊,我觉得这个脚可以崴得久一点。”

施聿有时候想让他安静一会儿,就故意碾过几颗石子,这时晏杞的注意力就会统统放在平衡自己上,话才会少一点。

晏杞在后座被咯得屁股疼,他也不白吃亏。两个人到家以后,趁着施聿停车子,晏杞一定要讨回来,讨回来的方式就是自己先进屋,不给施聿留门。

难为他还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简直艰难到辛酸。

施聿从车筐里拿出自己书包,露出一点微茫的、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实际上从那晚以后,晏杞就彻底把施聿当自己人了。晏杞脸皮本来就厚,从那以后更是变本加厉地缠着施聿,就算施聿不大理他,他也能越挫越勇。饶是施聿这样的铜墙铁壁,十回里也能成功一回。

周日悠长,两个人都待在家里。施聿随便拿一本书来看,晏杞神秘兮兮凑到他脸边,“你想不想钓鱼呀,咱俩出去钓鱼呗。”

以前施逢章把这当成一种亲子教育活动,偶尔会带施聿海钓,拿来给施聿磨性子。施聿只把这当成一种温和的、性价比更低的狩猎,说不上喜欢,但钓鱼的水平也还不错。

更何况,比起晏杞常玩的游戏、卡片这些东西,钓鱼就显得正常多了。施聿接受了这个提议,但他还是低估了晏杞,万万没想到钓鱼在晏杞口中还有别的意思。

施聿问,“我们去哪里钓,鱼竿呢?”

这个问题在几分钟后得到了解答,施聿跟着晏杞,看着眼前的羊圈,不明所以。

这座羊圈近人高,四周是圆木搭建的栏杆。被拴在羊圈旁的黑狗站起身子冲他们狂吠,把栓狗的绳子拉得绷直。

晏杞娴熟地找到一根细长而结实的桦树枝,将树枝一头系根绳子,绳子末端捆上肥美的草料,一个简陋的鱼竿就做好了。

他把鱼竿举过围栏,伸进羊圈,让草料垂到羊群能够到的高度。

等山羊开始吃了,晏杞再缓缓提起草料的高度,山羊原本只要扬扬头就能吃到,现下要两只脚搭在横栏上站起来才能吃到。

羊圈四周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至于究竟是什么味道,已经是超出施小少爷所能想象到的范畴了。

他尽可能地屏住呼吸,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喂它吃草?”

“为了把它引出来。”

“为什么要引出来?”

晏杞用那种看笨蛋的眼神看了施聿一眼,“引出来之后就可以亲手喂它吃草了啊!”

其实晏杞也没有成功过,但他没有放弃过尝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

看晏杞这个娴熟的样子,也不怪那只黑狗烦他烦成这样。

施聿转身就走。

狗吠声里,晏杞把手上的东西朝后一丢,跟在他屁股后头,“你别走啊,那你不喜欢羊我们就不玩了呗。”

晏杞此人,不知是倒霉体质太盛还是太爱撩拨,之前就被狗咬过好几次,卫生所打狂犬疫苗的阿姨都记住他了。

但他向来不遵循吃一堑长一智的优良美德,从不长记性,人要走了还不忘回头挑衅一下黑狗,那黑狗气性大,如此一来挣得更厉害。

狗绳久经风吹日晒,脆弱极了。

它是在一瞬间断掉的。

事情发生得太快,饶是施聿也没反应过来,就被晏杞拉住狂跑起来。

落日将天边映成温暖的昏黄色和橘色,河滩上几头奶牛饮完水后发出悠长的哞叫,两个少年牵着手狂奔过村庄,一切是这样浪漫、祥和。

如果没有一只大黑狗在后面紧追不舍的话。

两个人跑过大半个村庄,直跑进晏杞家附近的胡同,才把黑狗甩开。

施聿从有记忆以来,接受的是精英教育,施逢章对他虽不娇惯,但衣食住行也是金尊玉贵,断没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刻。

他两手撑在膝盖上,犹自喘息。

晏杞倒是早就被狗追惯了,有经验得很,这时还记得帮他顺后背,嘴巴里念念有词道,“没事没事,没追上咱,下次我找个没狗的。”

施聿简直要被他气笑,都这样了还惦记着下次。

两个人歇了一会儿,晏杞真的一刻也待不住,忽然凑到施聿耳朵边,小狗一样嗅嗅,“你好香啊,你怎么跑成这样了身上还是香的?”

施聿不习惯和人靠得这样近,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皱着眉头,“你变态啊。”

“闻一闻又不会怎么样。”晏杞好像总是把握不好人际交往之间的正常距离,问句话而已,快要贴到施聿身上了。

“诶,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施聿听到晏杞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他说话时的呼吸和刚刚的剧烈运动都让自己的耳朵潮乎乎的。

施聿忍不住别开脸,晏杞却更加不知死活地倚靠过来,歪着头注视他,眼睛圆圆的,因为刚刚跑了一路,鼻头还湿乎乎的,活像一头小狗,毫不掩饰地展示着对自己的依赖和亲昵。

幸好晏杞很快就放过了这种亲密,转而嫌弃地闻闻自己,跑了一天,一身汗味儿,站起来拍拍屁股,“我要立刻回家洗个澡,我也要香香的!”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洗?”问完这句话才想起施聿这个人又难伺候又有洁癖,“当我白问,走了。”

少年自顾自地说完,很快乐地跑起来。

施聿还是刚刚的坐姿没有动过,他捂住自己的心脏,认真地想,原来剧烈运动引起的心跳过速会维持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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