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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小兔

粉色小兔

    粉色小兔

  • 作者:土豆烧牛腩分类:现代主角:轩辕溟 岐灵来源:番茄时间:2023-09-18 16:18
  • 《粉色小兔》by土豆烧牛腩,原创小说粉色小兔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轩辕溟岐灵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轩辕溟会对岐灵很好,他把岐灵到回家,宠爱着岐灵,而岐灵也没那么害怕他了。

    热门评价:懵懂天真超奶小兔妖受VS嗜血成性大魔头狼妖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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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血红之夜,古林森森,一记白烟划破长空,弥漫山涧,丛林鸟兽,四处逃散,古荒大道上,走来一群诡异的队伍,狼首人身,抬着大红花轿,轿子顶上有一个狼头骷髅。

缠绕着艳丽夺目的红绸绣球,轿子身后跟着抬嫁妆的,嫁妆不是半身的被咬碎了的羊,就是没了头的牛, 殷红色的血滴了一路。

黑沉沉的乌鸦,跟在队伍后面,蚕食流下来的血,狼人眼睛发红,呲牙咧嘴,“嗷呜”的一声,四五只狼人,如闪电一般,扑向乌鸦,此起彼伏的哀叫声过后,屠戮殆尽,漫天飞舞的黑羽毛,一滩的碎肉,黑血。

花轿里传出隐隐约约的哭声,一阵黑风刮过,镶着红玉石的轿帘子掀了半边,吹落了红盖头,盖头底下,是个白净软糯的小美人,两眼通红,吧嗒吧嗒掉泪珠子,红艳艳的唇已经咬出血。

将要落下的轿帘突然被掀起,伸进了一个白色狼头,龇了龇锋利的尖牙,轿子里的人,吓得脸色苍白,两只带着粉的耳朵,竖了起来,紧抓着轿子不放,

“潮雨,不得胡闹!”声音带着微怒,那狼人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惊吓,悻悻然的把脑袋缩了回去。

轿子里的人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眼睛越发的红,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耷拉着垂了下来,昨日他还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兔子,今日,就进了狼窝。

如今的妖界之王是凶狠残暴的狼王,虽已暮年,却依旧老骥伏枥,而他底下的那二十几个儿子,一个更比一个凶恶,那半人半妖的轩辕溟更是令妖闻风丧胆,所过之处,尸骸遍野,寸草不生,百年大荒,妖界中能与之抗衡的也就灵蛇一族,可不消半日,在狼群大军爪牙之下,溃不成军,死伤无数。

之前依靠灵蛇一族的的兔族,唯恐央及此祸,以和亲投降求和,岐灵是兔族族长最小一子,经年前,酒醉之时与家里的婢女荒唐一夜所诞下的,恐落人口舌,杀母留子,寄养在大夫人的名下,头上长姐,兄长无一人把他放在眼里,碰着了,逮着了,就是一顿毒打。

几块残月落进轿里,岐灵小声的啜泣着,手中的红盖头洇湿了一大片,兀然间,一声接着一声咔嚓的断裂声,在空荡的山谷间里回响着,

岐灵随着飘飘荡荡的帘子往外探去,阴森森的白骨铺了一地,一脚踩下去,碎成白渣。

岐灵攥紧手指,这便是到了白骨滩了,再往前,就是万幽宫,他们兔子一族不是没有和亲过,之前去的,不是被蹂躏致死,就是被折磨疯了,吃了一半,只剩半截骸骨扔了回来,以示震慑全族上下。

白骨滩的尽头是巍峨森严的万幽宫,黑压压的云层汹涌的翻滚着,雷电此起彼伏。

城门口摆了两只张牙舞爪的石狼,城墙上,挂了四五个笼子,白光闪过,是一颗颗的头,把笼子挤得满满当当,头还在滴血。

岐灵只是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虽然从小受尽欺负,但从未见过生死,而不过半日,就见到了这么多,只怕是明日,他的头也要在这城墙之上了,他心如死灰的盖上红盖头,静静地等着的死期。

轿子在偌大的宫殿里,走走停停,最西边的宫门前,挂了一个红绣球,摇摇欲坠。

宫门下,狼首人身的队伍排成两排,中间站着的一个高大的男人,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勾勒出挺拔修长的身姿,双手慵懒的插在腰间,红色发带束着的一头狼尾的长发。

两鬓松散下,是一张邪魅,又极致好看的脸,一双漂亮的凤眼,摄人心魄,浓眉上挑,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看着款款而来红轿,微微歪头,露出一个痞气十足的笑。

“主人!”

声音震慑着落在空墙上的乌鸦,振翅而逃,除了轿子的两人,其余两膝著地,腰骨弯下,红衣男子挥手,又一一有序起身,轿前两人自行退让到他身后。

轿子里的小兔子缩在角落里,身体抖成了筛子,耳朵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把红盖头顶掉了半边儿,可他一点也不敢动,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靠近,到了轿子前停了下来,小兔子飞快的理好红盖头。刚想喘一口气,帘子“啪”的一声被掀开了!

小兔子惊慌失措,却又无处可逃。

看着拼了命的往轿子里缩的小兔子,轩辕溟皱了皱眉,弯腰,大手一拽,把小兔子从轿落里拽了出来,一连拽出轿子,小兔子又惊又恐,踉踉跄跄,盖着红盖头,没看见男人停了下来,傻愣愣的撞了上去,然后又吓得退开——

轩辕溟眉头皱的更深了,手心里湿哒哒的,垂头一看,小兔子大半个袖子全是湿的,尽能哭湿这么一大片,这得是哭了多久?

粗暴的扯着小兔子的手搭在肩上,拦腰抱起,怀里的人惊呼了一声,抓男人肩膀的手,抓了一下,又松开了,男人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大步流星的往黑鸦鸦的宫闱里走去。

到了寝殿门前,轩辕溟抱着人转过身去,“不必守着来。宴席已备好,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是主人!”一左一右两人领命退下。

男人转过身去,一脚踢开殿门,抱着人往里走,寝殿内灯火通明,却很是空旷,除了精致的雕花红柱,就只有一张铺着红皮袄子的榻,一层又一层红帐,增添了不少的私密性。

轩辕溟把人扔在榻上,随后欺压上去,他早就想这么做了,身下的人,有一股香甜的气息,身体里叫嚣的狼性早已按耐不住,顷刻间,破笼而出!

小兔子吓哭了,哭哭唧唧的想逃,男人“啧”了一声,很是不满,把小兔子翻了个身,压着,重重往屁股上打了一下,

“啊……呜……呜……”

“还跑吗?!”声音像从地狱而来,小兔子不敢动,更不敢哭。

轩辕溟勾了勾嘴角,骨节分明的大手,正要扯开红盖头,殿外传来通报,“主人,大殿下来了。”

男人有些暴躁吼道,“让他等着!”

“可是……王上也来了。”

男人压着怒火翻身起来,松松垮垮的喜服,漏了大片蜜色肌肉,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野性,稍微理了理。睨了一眼趴着小兔子,转身大跨步的走了,

小兔子听着殿门关上了,才慢慢吞吞的从软榻上爬起来,脑袋晕晕乎乎的,捏起红盖头的一角,小心翼翼的看着大殿,确认没人后,轻轻的拉了下来。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榻上。

目光空洞的坐着,他原以为,狼妖都是住在山洞里的,没曾想,他们居然还会住房子里,这么精致漂亮的大房子,他只在画本子里见过。

地上铺着红地毯,想踩一踩,蹬了蹬腿,有点短,撑着软榻,往下挪,踩上去是软的,掀开地毯踩,是硬的,铺了厚厚的地砖,要打洞很难。

他灵力微薄,打洞却很厉害,以前家里的兄长欺负他时,他快速的打了一个洞跑了,兄长站在洞边气的牙痒痒。

大殿外,驻守着一排的狼人,影子打在殿门上,有半个大殿高,又凶又恶。小兔子泄了气的坐在地上,没什么靠的很不舒服,又往榻边挪了挪,靠着榻小声小声的啜泣,过了一会儿,不哭了,没力气了,肚子咕噜噜的叫,从昨日被抓进笼子里。再到被压着穿上喜服塞进轿子里,一口东西没吃。

也不知是不是哭多了还困,又困又饿,靠着榻,小憩了一会儿,“砰”的一声,殿门从外边踹开了,小兔子惊醒,慌乱的爬上榻,捞起大红色的被褥,盖在身上,整个人卷成一团,只留了一撮短短的尾巴在外边。

男人喝的有些高了,被人搀扶着进来,

“下去……”

殿门再次关上。

大殿里又静悄悄的。

男人按了按眉心,不紧不慢的往榻边走去,看着榻上发着抖的小山包,还有那雪团子似的尾巴,男人歪着头眯了眯眼,到榻的另一边坐下,这尾巴怎么刚才没看见?上手摸了摸,软乎乎的,小兔子浑身僵僵的,不敢动。

“你是就打算这样跟我入洞房吗?”男人漫不经心的问道,手里把玩着小兔子的尾巴,见被褥里的人还是不吭声,大力的揉了揉,又扯了扯。毛都扯掉了四五根。

“呜呜……呜呜……”

男人松了手,捏了捏山根,没了耐心的扯下被褥,扔了一半在榻下。小兔子还想要往榻里躲,男人大手一捞,捞到了怀里抱着,掐着下巴,蓦然地对上一双澄净漂亮的杏眼,雾蒙蒙的,周围泛着红肿,看来是哭了很久,小鼻子也是红红的,小嘴巴也是红红的,兔子都是这个样子吗?好在细皮嫩肉,吃起来一定很美味。

小兔子也没想到,传说中大魔头的轩辕溟居然长着一张举世无双的俊脸,都说妖界里,丰神俊朗的,艳绝八荒的,大多出自青丘。

丑的,恶的,那就一定是万幽宫里的狼妖,可眼前的这个好看男人一点也不像狼妖,可在男人吐出那长长的血红色的舌头后,小兔子不再怀疑了,他就是狼妖。

眼看小兔子又要哭,男人一把掐住了他的嘴,厉喝道,“不准哭!”

小兔子包着嘴抽咽,男人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嗅了嗅问道,“公的还是母的?”

不怪他分辨不出来,小兔子软软糯糯的,还那么爱哭鼻子,着实有点难辨。

“公的……”声音奶乎乎的。

男人心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不痛,倒有点痒痒的。

继续问道,“真的?”

小兔子“啊”了一下,转滴着圆溜溜的杏眼,“真的……”

男人幽深的瞳孔里闪过一抹喜色,他这副样子在小兔子的眼里是黑着脸的,以为男人不相信自己的话,撩开繁琐的喜服要给男人看,他真真的,男人抓住他的手道,

“不用,等会儿入洞房,我再看个够!”

比起看他是不是公的,他灵动的眉眼间的那颗红痣,让男人怎么看都看不够,两只大手捧着他的小脸,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一会儿,低下头,吻了吻,然后是眉头。再是眼睛,再是鼻子,再是嘴巴。

小兔子呆呆傻傻的,眨眨眼睛,男人更是喜欢的不得了,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声音轻快的问道,

“叫什么名字?”

“岐……岐灵”

男人口吻迟疑道,“骑灵?……骑灵,是个好名字!”

小兔子有些恍惚,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的名字是个好名字。他原先是没有名字的,是奶娘给奶取的,可除了奶娘,谁也不叫他的名字,大多时候都叫他小贱种,哪怕他把自己的名字跟他们说了,也只会惹来更大声的嘲笑,索性也就没再说了。

“你……你不杀我吗?”

男人轻笑的哼了一声,“那我要怎么杀?”

“你杀……我怎么知道?”

男人眼神锐利,“你?你现在已经在我的榻上了。就应该要叫我夫君。不许再叫,你!”

小兔子被他的喜怒无常给吓到了,“我错了……夫君……”

“小兔子是不是不想在这?”男人试探性的问道。

“嗯……”

男人邪魅一笑道,“这好办,只要我睡够了,我就放你走。”

小兔子眸子亮了亮,又暗了下去。“你怎么才算睡够?……”

“腻了我会告诉你的。”

“那万一要是你一直不腻怎么办?”

男人蹙了蹙道,“那就继续睡!”

“你真的不会杀我吗?”小兔子担忧的问道。

“嗯?!”

“哦,我错了,我错了,是夫君。”

男人心情大好,“不会!”怎么可人的小兔子上哪儿找去?

有了男人的保证,小兔子安心了不少,都说狼妖是奸邪狡诈的恶徒,现在看来也不完全都是嘛,还长得这么好看,像谪仙似的。

“看够了吗?”

小兔子的脸咻的一下就红了,“我……我没看。”

男人抱起他往榻上一抛,“好,那现在换夫君看。”孔武有力的身躯像一座大山似的压了下来,小兔子本能的想逃,两只手却被男人死死的钳制住,“跑哪儿去?”

小兔子不敢看男人热切的目光。“我……我没跑。”

榻下,喜服缠缠绕绕的叠堆在一起,有些还破了口子,烛火晃动,墙壁上绰约映照着一大一小交缠的人影。

殿外,狂风夹杂着暴雨,铺天盖地的袭来,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凶兽,要摧毁一切。

殿内,含情体动,逍遥姿纵,鸳鸯被上,雪腻酥香。

暴雨虽掩盖了殿里隐隐约约的呻吟声,但狼是极具灵敏的动物。

“大哥,你听到声音了吗?”潮雨咬着鸡腿口齿不清的问道。

身旁的男人又高又壮,一身黑衣,右边脸上有一道长疤,并没有理会他,潮雨用胳膊肘顶了顶,继续问道,“大哥,我好像听到什么尾巴断了。”

潮风一记冷眼扫过,潮雨含着鸡腿转过身去,闭了嘴,不敢再多言一句。

风和雨,摧残了一夜,停歇之时,已经是黎明,殿门“嘎”的一声,从里边拉开了。轩辕溟黑发散乱,一副偿其大欲餍足姿态,身上穿着昨日的喜服,大抵是太过匆忙,胡乱套上,衣衫不整,慵懒道,“去请个医师,热水,吃食,衣服一并送进来,声音要轻。”

正欲转身,扫了一眼靠着柱子打瞌睡的潮雨。“这留你一个人就行了,让他回去吧。”

“请主人饶恕,是属下管教不严!”潮风诚惶诚恐的跪下。

轩辕溟眸光幽深了几分,轻声道,“都还是孩子,别太严苛了。让他回去休息吧。”

“是,主人。”潮风领命退下,顺带把打着瞌睡的潮雨一并带走了。

小兔子醒来,残红的斜阳打在宫殿的门上。刺的他睁不开眼,揉了揉,想要坐起来,尾椎骨却疼的厉害,恍恍惚惚想起来,尾巴好像被男人咬断了一半,慌慌张张去摸了摸,轻叹了一口气,还好,还在。

他现在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显然是被人清洗过了。榻上的东西,一一换了个遍,蚕丝云被又软又轻,可也减轻不了他身上酸痛的感,比打了一天一夜的地洞还要疼。

空旷的寝殿,就他一人,坐了一会儿,身上又疼了,拉着云被躺了回去,昨晚,只是又饿又困,现在是又饿又困又疼,他委屈的想哭,眼睛刚红,殿门就开了,男人一

身黑甲,威风凛凛的朝他而来,“醒了?”

“嗯……”

轩辕溟刚从军中回来,原以为小兔子要睡到晚上,本打算卸下铁甲了再来看。可鬼使神差的忍不住了。

他手中提着弯月的大刀,锋利的刀刃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小兔子瑟瑟发抖,眼睛更红了。

男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的刀,又吓着小兔子了,他扔下刀,坐到榻边,朝小兔子伸手,“过来。”

磁性的嗓音里带了一丝野性,像是下了蛊,小兔子不受控制的向他爬去,动作慢慢吞吞,男人等不了,倾身向前,大手穿过小兔子的肩下,一把提了起来,抱在怀里,整个过程,迅速,敏捷,小兔子甚至还来不及反应,男人的大手就已经搭在了他的腰上了,不断的收紧。

男人身上的铁甲又冷又硬,小兔子动个不停,男人喉咙滚动,“别动!”

小兔子委屈巴巴,又嫩又小的手指,戳了戳男人的厚重的铁甲,“不舒服……”

男人闷声一笑,把他轻抱回了榻上,从上往下一一将铁甲卸下,铁甲“哐啷哐啷”掉落。

小兔子偷偷的看着男人卸甲,男人铁甲里穿着白色里衣,衬得他的肩又宽又厚,两条大长腿,壮硕饱满,扯过屏风上的玄色长袍披在身上,腰间的衣带随意打了一个节,男人从威风凛凛的将军,摇身一变,成了随性的矜贵公子。小兔子忽然想起了昨夜的巫山云雨,脸又红又烫。

“怎么了?”

男人再次坐下,小兔子低着头,不看他,也不理他,男人歪下头去看,只见他满脸通红,上手摸了摸,还有一些烫,

“身子又不舒服了?”小兔子拽着云被,摇头,一不小心把耳朵甩了出来,男人抓着揉了揉,昨夜他就发现了,小兔子一害羞就会冒出耳朵,不是遮着脸,就是遮着眼睛。

“又害羞了?”

小兔子耳朵被男人抓着,浑身动弹不得。支支吾吾,“不是的……是饿了……”

男人抓着他的耳朵,往殿外高声一喊,“潮风,把吃的端进来。”

“是。”

一黑衣少年端着食盘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

“十七?”

“是的主人,大哥去了骷髅牢。”

男人顿了一下道,“过来吧。”

小兔子听到吃的,一骨碌的爬了起来,看见食盘里的东西,别说吃了,吓都要吓死了。血淋淋的肉片,看起来比他脸还大,另一碗中,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血,整个大殿里瞬间满是浓重的血腥味。小兔子缩成一团,可浓烈的血腥气味,无孔不入,他只得把头埋进云被。

男人和少年都有些尴尬,食盘中是上好的逢泽鹿肉和鹿血,人吃了强身健体,妖吃了妖力大增。整个妖界,不足千头,弥足珍贵。

眼看小兔子要吐了,男人让少年撤了下去。

抬手一挥,殿内门窗大开,一眨眼的功夫,血腥味儿散的一干二净,男人再抬手,门窗又关上了。

小兔子没闻到那股难受的血腥味儿了,从云被里试探性的钻了出来,“不吃肉?”男人问。

小兔子点点头,“我吃素的。”

“吃草?”男又问。

“吃的不多,吃胡萝卜和青菜比较多。”

小兔子边说边咽口水,看来是饿的挺久的了。

这让男人犯了难,这万幽宫里又荒又蛮,别说青菜胡萝卜了,连根草都很难找的着。

男人目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朝殿外喊道,“潮雨,进来!”

站岗的潮雨正咬着冰糖葫芦,男人一喊,吓得他不知该往哪藏,口齿不清的答了一声是,看了眼手中裹着糖丝的冰糖葫芦,实在是舍不得扔。藏在身后,大着胆子小跑了进去。

怕被男人发现,站的远远的,以为男人只是吩咐什么事儿。想着领了命就跑。

轩辕溟有些不悦道,“站那么远干嘛?过来。”

潮雨脚步慌乱的上前,离榻不远处跪了下来。

小兔子从他一进来就盯着看,然后“啊”了一下。男人问他怎么了?他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地上的潮雨。

小声的说道,“他昨天把头伸进轿子里吓我……”就算他现在不是狼形了,小兔子也能闻出他身上的味道。

“嗯?”

“主人,属下知错了,属下罪该万死……”

潮雨声音颤抖不已,双手匍匐,跪趴在地。还没吃完的冰糖葫芦在大殿上,滚了滚,把榻上两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看到红彤彤的冰糖葫芦,小兔子两眼发光,口水牵着线丝的流到了云被上,男人勾了勾薄唇,抬手擦掉他的口水,漫不经心的问道,“又偷跑去人间了?”

潮雨吞吞吐吐道,“是……是。”

“行了,过来。”

潮雨心提到了嗓子眼,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略过冰糖葫芦走了过去。轩辕溟一把把他抓到了跟前,手伸进他胸口的衣服里,左掏右掏,掏着东西了就往小兔子手里塞,掏完了。小兔子手里的东西堆的比小脑袋还高。

各种糕点,各种饼,还有各种糖块,不光有吃的,还有玩儿的。荷花灯,小风车,蝴蝶风筝,拨浪鼓。多的数不过来。

潮雨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小粮仓被掏了个干干净净。

比起受罚,他更心疼的是他存了大半个月的余粮,没了!

轩辕溟也没想到这厮居然藏了这么多东西,怪不得每次看他,他嘴巴就没空过。

把玩着手里的风车问道,“潮雨,我吩咐你的事儿是不是太少了?”

“是,不……不不是。”潮雨欲哭无泪,男人吩咐他的件事儿他都办的漂漂亮亮的了才偷摸溜去人间的。

“哦……那这些也是我吩咐你的事儿?!”男人提高音量,不怒自威。

潮雨哆嗦的趴跪着,“主人……主人,属下知错了……”

小兔子咬着白菜饼子,眼睛盯男人手里的风车,望眼欲穿,男人在他面前扬了扬问道,“想要?”

“嗯!”

“那就叫一声夫君。”

小兔子的耳朵一下立了起来,又软趴趴的,垂了下去,遮着漂亮的杏眼,羞答答的喊了一声,“夫君……”

可男人却失食了言,把风车拿远了一些,“再叫一声,为夫就给你。”

小兔子不是不想叫,是不好意思叫,甩甩耳朵,拉了拉男人的衣服,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潮雨,

男人捏他耳朵,“不必在意他,你就当他不存在。”

小兔子又奶乎乎的喊了一声,“夫君……”喊完了两只耳朵,把眼睛捂得严严实实。

男人心情大好,扒拉下他的耳朵,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把风车给了他。小兔子一拿到风车就鼓起腮帮子,吹了又吹。风车“呼呼呼”的转,跪着的潮雨汗水哗啦啦的流。

轩辕溟一手兜着糕点,一手喂小兔子,人间的糕点做的精致又小巧,形状各式各样,栩栩如生,有鸭,有鱼,有兔子,咬下去馅的味道又不一样。

小兔子吃的腮帮子鼓囊囊的,还没咽下去就张着嘴要男人喂。“小兔子乖,慢慢的吃,全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小兔子点头,“嗯!”

跪着的潮雨战战兢兢,就如一把刀悬在头顶,不知道何时会砍下来。

小兔子肚子吃的圆圆滚滚的了,才想起来地上还有个人,虽然他吓自己很坏,但也吃了他这么多东西,犹犹豫豫的看着男人,男人递过来的糕点也不吃了,“不喜欢?”

“不……不是。饶了他吧……”说完就立马低下了头。再时不时的抬头去看男人,男人冷若冰霜,他想是没戏了。

轩辕溟有些意外,小兔子会给人求情,但转念一想,小兔子呆呆傻傻的确实也做的出来。

“好,饶了他。”

小兔子惊喜的抬起头,甜甜的叫了一声,“夫君。”后又补上,“谢谢夫君。”

这一声声的夫君,男人很是受用,指腹轻轻的抹掉他嘴角的沾染上的糕渣,“行了,夫人都替你求情了,还跪着干什么,还不起来谢恩。”

小兔子听到男人叫他夫人,又惊又喜,还有一点点害羞。

“是。”潮雨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对着小兔子弯下腰,“谢谢,夫人。”

小兔子摆摆手,“不……不用谢。”

男人抓住他的手道,“不用跟他说谢谢,以后,你和我都是他们的主人。”

“哦……”小兔子整张脸涨得通红,这一回耳朵怎么遮都遮不住了。

“以后还想吃这些东西吗?”男人问。

“想……”最好是日日都能吃。

“潮雨。”

“在!”

“本殿下就不追究你私自去人间的了,但,还是得要罚,就……罚夫人要是想要吃什么了,你就必须得想办法的弄来,弄不回来那你就别回来了。不,还是得回来打断你的腿了,再赶出去!”

潮雨有些不敢相信,领命道,“是!”

轩辕溟甚是满意,又问还在害羞的小兔子,“夫人觉得为夫的惩罚可行?”

“行……谢谢夫君。”小兔子呆,但是也不是完全都是呆的。

“夫人要想谢,在榻上多配合为夫一些!”

小兔子耳朵尖热的厉害,“好……”

男人本想抓着小兔子亲亲热热,可地上还有一个碍事儿的家伙,潮风的眼力见这厮是一丁点儿都没学到,“还杵在那干嘛?”

“是,属下,告退。”潮雨小跑着退了出去,临了还不忘把那一串还没吃完冰糖葫芦给捡走。

轩辕溟看见了,当做没看见。

问小兔子,“为夫好不好?”

“好!”在岐山除了奶娘,根本就没有人会在乎他,也不会有人护着他,宠着他。

男人指了指薄唇,“那亲亲为夫好不好?”

小兔子没什么肉的小脸在肉眼可见的变红,男人也不着急,他有的是耐心等他的小兔子不害羞,小兔子闭着眼,双手撑着云被,正要亲上,殿门“嘎”的一声从外面被推开了,小兔子也不管来的是谁。卷成肉球。躲进了云被里。

殿门口的潮雨早已石化,轩辕溟咬着牙瞪向他。他扑通一声跪趴在地,“主人,属下……属下,不是有意的……。”

“说!”他要是离得近一点,早一脚给他踢了出去!

潮雨顶着震怒道,“主人,还没给……令牌。”

轩辕溟斜眼冷视,“哦?没令牌,那之前你又是怎么去的人间?难不成是来我这儿偷的?!”

“属下……属下,不敢!”

轩辕溟揉了揉太阳穴,扯下腰间的玉牌用力的砸在他身上。“滚!”

潮雨捡起玉牌溜之大吉。

月黑风高之夜,殿里的哭声断断续续,鸳鸯被下一双人,香粉汗湿,一塌糊涂。

云收雨歇,已是夜半三更,黑压压的宫城内依稀能听到三两声“嗷呜”狼嚎声,随后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潮雨,进来!”

打着瞌睡的潮雨,拍了拍脸,跌跌撞撞的进到殿内,轩辕溟披着黑袍,坦胸露肚,怀里的小兔子伤痕累,破败不堪。“速速去请医师,要快!”

潮雨领了命令,飞奔而出,一团白影迅速消失皓月之下,头发花白的医师像块破布似的被潮雨,扯来扯去,好不容易到了殿门前停了下来,还不等他喘口气,潮雨一脚踹开殿门,随后把他扔了进去。

寝殿门前,潮雨昂首挺立,耳朵尖却竖起来,听着殿里的声,

“这……这怎么又断?”

“呜呜呜……疼……”

“乖,不哭。”

医师背着药箱出来,哼了一声潮雨,甩着衣袖走了。

潮雨看人也走了,殿里面的灯也熄了,靠着柱子打起了盹,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被叫醒了,连滚带爬进殿里。

“主人?”

“去,把那些在嚎叫的舌头都给我拔了!”

“是!”

飞云掣电间,一片哀嚎声过后,鸦默雀静,无声无息。

小兔子哼哼唧唧,怎么都睡不着,男人一问,才知,是殿外的狼嚎声,吵得他睡不着。拔舌头算轻的了。

翌日,九殿下咬断了来和亲小兔子的尾巴传遍了万幽宫,阖宫上下都在打赌,这只小兔子肯定活不过三日。

而此时此刻的小兔子,在软榻上呼呼大睡。

轩辕溟坐在榻边,一身青灰色的衣袍,眼神淡漠,睡梦中的小兔子砸了咂嘴,男人看着,一时间竟出了神,只怕是以后又要多一个牵挂了,殿门外,潮风禀告道,“主人,王上传召。”

轩辕溟眼中那一缕不易察觉的柔情,全被冰冷给占据了,垂眸道,“知道了。”

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兔子,很乖,很软,起身离去。

晨曦还未照到的万幽宫,幽森,阴冷,轩辕溟走在前面,潮风潮雨,一左一右跟在后边。

森严的夹道上,重兵把守,严阵以待,除了脚步声,还有几声粗劣嘶哑的乌鸦叫声。

行至拐角处,一声震耳欲聋嘶吼声响彻夹道,听得人毛骨悚然,一只巨型的红眼黑狼张着血盆大口,朝着三人嘶吼。背上驮着一位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面具之下那张半脸又妖又媚。

“哟,这不是我那远征灵蛇一族,凯旋而归的九哥吗?新娶的嫂子怎么没带在身边?”挑衅意味十足。

轩辕溟后退了一步,语气不冷不淡,“十三弟既然知道我是你九哥,那就更应该管好你的畜生。”

轩辕诀脸色有些难看,冷笑了一声,“九哥放心,我这畜生管的可好了,嫂子不带给我看看。是怕我嘲笑他那贱婢之子的身份吗?九哥,其实他与你最配了。都是贱婢之子,天造地设的绝配!”

话音刚落,潮风扬起带着红色闪电的长鞭,重重的往狼腿打去,只是一鞭血肉飞溅,那畜生哀嚎连连,四处撞击,轩辕诀大骂了一声“贱人!”,从狼背上摔了下来,狼狈不堪。

轩辕溟不急不慢的走到他身边,高高在上的凝视着他,抬脚踩在他的脑袋上,轩辕诀怒吼道,“轩辕溟你竟敢如此欺辱于我,我要到父皇那儿去告你!”

轩辕溟像看蝼蚁似的看着他,这副又笨又蠢的模样,怎么就那么讨父皇的欢心呢?

脚一用力,骨头断裂声和惨叫声在夹道里,长久不断响起,“啊!啊!!啊!!!你这个贱婢之子!我要杀了你!”

轩辕诀如一只被拔了獠牙困兽的,做着无谓的挣扎。轩辕溟松开脚,蹲下身去,掐着他的下巴来回看了看,用丝毫不屑的口吻说道,

“你尽可去父王那告,我倒要看看父王是会偏向我,还是会偏向你这个废物?我身份卑微又如何?还不是照样把你踩在了脚下。你身份高贵又如何?还不是被那只畜生给摔了下来。

十三弟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告呢?说了,一定要管好畜生!”手忽然用力,轩辕诀面部抽搐,毫无反抗,轩辕溟继续说道,“十三弟以后一定要小心了,因为我,一定会杀了你!”

轩辕诀眼睛瞪得大大的,轩辕溟犀利的看着,随后轻蔑一笑,他从里面看到了恐惧。

拍了拍身上的灰,扬长而去,三人走远后,驻守在夹道上侍卫才敢上前搀扶。轩辕诀暴躁的推开侍卫,“滚!”

看着走远的主仆三人,恶狠狠的说,“轩辕溟你这个贱婢之子,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高耸的大殿中,目光所及之处金碧辉煌,极尽奢华,殿前的两尊石狼,双眼猩红,呈现出战斗的准备,好像随时随地就要扑上来,撕碎一切。

殿门前站着一个黑甲侍卫,像是等候多时见轩辕溟来了,推开殿门,弯腰叫了一声九殿下,轩辕溟脚前脚刚踏进去,身后的潮风潮雨就被拦住了。黑甲侍卫道,“王上有令,二位不得进殿。”

潮风冷静自持,潮雨不可置信,正要争辩一二,轩辕溟转过身去,眼神示意,潮雨哑然。二人退到殿门的另一边。

潮雨有些放心不下,“大哥,你说主人不会有事儿吧?”

潮风紧握双拳道,“不会,相信主人。”

潮雨哦了一声,两人不再言语。

殿内,轩辕溟踩在白色的毛皮毯上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高堂上正襟危坐着垂暮的万妖之王轩辕戟,老去的年华并未能掩盖他身上的王者霸气,他睥睨着向他走来的轩辕溟,一呼一吸之间,叫人不敢直视。

堂下一左一右站了两个人,左边的是五皇子轩辕烈,身披铠甲,彪壮威武,右边的是大皇子轩辕玉,一袭玉色锦缎长袍,茂林修竹,气质如兰,温润如玉。

轩辕溟行至堂下,弯腰跪下,“儿臣拜见父王。”

轩辕戟手指轻敲着青玉案,眼神晦暗不明,“吾儿起来吧。”

“谢父王。”

轩辕溟起身又向殿前的大皇子,五皇子行礼,“大哥,五哥。”

二人微微颔首。

轩辕玉面带微笑,轻声道。“九弟怎么不带弟妹一同前来。成婚第二日就理应要来拜见父王,可这都第三日了,九弟妹难道是山野之中的人?不懂礼数吗?还是说九弟不满意父皇赐的婚? ”

轩辕烈嘲讽一笑道,“大哥说的也不差,岐山不就是山野之中吗?一只野兔子哪会什么礼数啊?哈哈哈……”

轩辕溟嘴角微微上扬,沉稳道,“父王,儿臣此次就是来请罪的,岐灵病了,连着两日请了医师,所以不便前来拜见父王,还请父王恕罪。”

轩辕戟慢悠悠的道。“无碍。”

轩辕玉莞尔一笑,“九弟很疼弟媳呀,这倒让我更加好奇了。到底是怎样的人让的九弟这般疼惜,那定是个妙人儿吧?”

轩辕烈讥讽一笑道,“什么妙人儿?就是只公兔子,还是个下贱的婢女生的,连狼崽子都生不了,也就玩玩了,吃了,都还不知道能不能打牙祭呢!”

此话一出,大殿内空无一声。

半晌后,轩辕烈惶恐,跪下。“父王恕罪,儿臣在军中粗鲁惯了,一时口无遮拦,还望父王谅解。”

轩辕玉还是保持着那副笑脸,轩辕溟神情难揣,冷冰冰的眸子,直直的看着轩辕烈。

轩辕戟扫了一眼三个儿子,有些微怒道,“恕罪不该向吾,应该向你九弟。”知道他们各怀鬼胎。

“是!”轩辕烈仓皇起身,对轩辕溟道,“九弟五哥一时口快,并无冒犯之举,还望九弟别恼。”

轩辕溟冷冷的看着他,并未接话,大殿上又陷入一片死寂。

“好了,他毕竟是你五哥。”轩辕戟发了话。

轩辕烈直接无视轩辕溟,“谢父皇。”

轩辕玉笑道,“九弟成了婚,果然就是不一样啊!”

“大哥何必对我的婚事这般关心,你自己不是也一月娶一回吗?父王疼你,给你娶都是各族的贵女的,难不成大哥不满意?觊觎上了我的?”

轩辕溟步步紧逼,两人电光火石间,剑拔弩张。

轩辕玉仍带着笑,只是笑里藏了刀,“父王,儿臣只是作为兄长关心一下九弟,可他却这般曲解我的意思也太伤为兄的心了。”

轩辕戟把控着局面,哼了一声道,“行了,我还不知道你!”

轩辕玉笑笑退到一边,缄口不言。

“九弟,十三弟再怎么样也是你我的兄弟,情同手足,你怎能如此辱他!”轩辕烈质问道。

边说边观察轩辕戟的脸色。

轩辕溟直接略过他,“父王,是十三弟先辱我母亲在前,夹道上的侍卫都可以作证。”而后又撇过头问轩辕烈,

“五哥这是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隔了两条夹道消息竟传的如此之快!”

“你……你少污蔑于我,我不过是站在这儿听到罢了!”轩辕烈慌不择语,字字皆错。

“那父王和大哥也在。想必他们也是听见了,看见了,又何须你来责问于我?”

轩辕玉落井下石道,“我可没有五弟千里眼,顺风耳,声音倒是听见了,却不曾瞧见。五弟好眼力,好耳力啊!”

轩辕烈跪下狡辩道,“父王,儿臣没有……儿臣只是想……想……”

“想什么?”轩辕戟问道。

轩辕烈哑了声说不出来。

轩辕戟不带温度的道,“行了,先跪着吧!”

语气一缓,对着轩辕溟道,“你成了亲,就先多陪陪儿媳妇,军中的事务先交予你五哥,吾寿辰过后,他便要去讨伐青丘一族,提前熟悉军中事务,好一举歼灭一群不知死活的臭狐狸!”

跪着轩辕烈沾沾自喜道,“父王儿臣一定不负众望,必定大胜而归!让整个妖界都臣服于父王的脚下!”

轩辕戟舒展眉头,满意的道,“好!”

轩辕烈起身,洋洋得意道,“九弟,还望多多赐教!”

轩辕溟早已猜到,赐婚明面上是赏赐,实则夺权,不明意味的笑笑,好心提醒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五哥可要小心了!”

轩辕烈脸色一沉,转过身子跪下道,“父王,九弟手中还有一万穷奇大军,是否也要归我的麾下?”

此言一出,轩辕溟和轩辕玉纷纷看向轩辕戟,轩辕戟沉吟片刻道,“不必了,还由他管。”

轩辕烈些失望,轩辕玉松了一口气,轩辕溟深邃的瞳孔里幽幽的泛着冷光。兄友弟恭,父慈子孝,注定是不属于他的,他不过是他父皇手里的一枚棋子,用之执棋,不用之,弃之如敝履,亦或者是……

“父王,我想去看看我母亲。”

轩辕戟脸色瞬间冷了下去,“去吧。”

轩辕溟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

身后的殿门关上之后,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殿中的人是他至亲之人,可他却觉得如同洪水猛兽般难以对付,踏错一步,万丈深渊,如刀尖上的日子,他早已麻木了。

对潮风,潮雨二人道,“去骷髅牢。”

二人道,“是。”

骷髅牢一共分十八层,越往下非死不能出,又或者是沦为狱卒的玩物,食物。第二层是少有的干净整洁,甚至是比一般的宫殿还要华丽,往外看,又像一只巨大的笼子,而笼中的人,是一个疯疯癫癫的红衣女子,坐在院中石墩上。背对着三人,抱着枕头喃喃自语。

“宸儿不哭,娘亲在……”

“宸儿乖,娘亲在……”

轩辕溟对身后的二人道,“出去等着。”

二人道,“是。”

轩辕溟露出了少有的柔情,快步走向女人,女人容貌与轩辕溟极为相似,额角丰满,远眉细长,嫣然一笑,秋波一转,动人心魄。

轩辕溟走到她对面慢慢的蹲下,把她额前的散发撩到耳后,握着她的手。叫了一声,“母亲。”

女人目光涣散,撇过身子,继续疯言疯语道,“宸儿乖,母亲哄你睡……”

轩辕溟双目通红的祈求道,“母亲,你看看我吧。我是你的纯儿啊……”

“不,你不是,你是妖精,你们都是妖精……”

女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四百年前人间的青黛公主,轩辕戟垂涎她的美色,在一个雷雨之夜将她强行玷污,此后便是日日夜夜,她先是傻了,后又是疯了,灭国之时,已身怀六甲,城破那日,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轩辕戟耗了万年的修为,才把她救了回来,在她身上下了同生蛊,他若不死,她也死不了,同生共死——

到了万幽宫,她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大半的时间看着肚子发呆,怀的是双生子,可却是一人一妖,轩辕溟便是那妖,生产那日,双月通红,先出生孩子被吃掉了一半——

后出生的轩辕溟嘴巴里还含着血淋淋的一只手,女人看了,发狠的掐着他的脖子,想要把他掐死,被婢女的拦下了来。

此后,女人一见着他,就要掐他,孩童的轩辕溟还没她膝盖高,她举着刀,一刀又一刀的扎在他的身上,血液喷在她脸上,染红了大半张脸,那一刻她又好像恢复了清醒,扔下刀,大吼大叫的跑了。

“母亲,我是纯儿,你忘了吗?我还在你腹中时,你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你说希望我像古来的圣贤一样,纯性善良,德行完美,你还记得吗?”

轩辕溟字字泣血,出世后,母亲厌他,父皇恶他。若不是他有半人半妖的极强之体,且仅次于轩辕戟的妖力,可能早就暴尸荒野了。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体质,轩辕戟忌惮他,猜疑他,又想利用他的妖力统治妖界,在他还是襁褓之中就给他下了子母蛊,若他敢生出异心,捏爆母蛊,他也将跟着体内的子蛊爆裂而亡。

轩辕戟也不光猜忌轩辕溟一人,众皇子除了轩辕诀都种下了子母蛊,二十多位皇子,到如今只剩下寥寥几位,父杀子,子杀父,手足相杀,从轩辕溟记事的第一天就已经开始了。

他为了活下来,双手满是桖血,只为自保,而母亲是他埋藏在心底的白色月光。可只能看着,伸手触摸,全是疏离冰冷的寒气。

女人把身子侧了过去,细细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纯儿?不认识……”

轩辕溟灿然一笑,“母亲,没关系,慢慢的来。以后我每日都来看你,总有一日你会……记住的,我娶了媳妇儿了,等他好了我带他来给你看看,他性子温软,你见了一定喜欢。”

他再次握住女人的手,女人也不再挣扎,问他,“你渴不渴?”

轩辕溟摇头,又点了点头。女人抽出一只手,提起桌上的茶壶柄,倒了一杯茶,端起来递给他,用哄小孩儿的语气,

“喝吧,喝了就不渴了。”

轩辕溟眼眶一热,泪眼模糊,这样的场景,他还是偷跑去人间的时候看到过,羊角小孩儿玩的满身是泥,父母无一责骂,一人打水,一人给他擦脸,哪怕是精于算计的皇子,也能从自己的母妃那得到疼爱,而他,只能躲在角落里偷看。

女人见他不喝,催促道,“喝呀,快喝呀,喝了就不渴了呀!”

“好,我喝。”轩辕溟一饮而尽,刚下肚就察觉不对劲,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绞痛,手中的杯子“哐当”掉在地上,碎了一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而他也倒在了地上,女人扔掉手中的枕头,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

“妖!你们都是妖,你们该死!”

潮风潮雨,察觉不对,飞奔而进,大喊道,“主人!”

潮雨拉开女人,女人疯狂的拍打着他,“妖,妖,你们都该死!”

桌上的茶具打翻在地。

潮风扶起轩辕溟,往他的胸口灌入灵力,可还是止不住,血一口又一口的吐着,大半张脸全是黑血,气息微弱道,“潮雨不要……不要伤到母亲。”

潮雨松开的女人,女人抱起枕头,疯癫狞笑道,“妖!妖……死了!”

潮风抓了一块瓷片,搀扶起轩辕溟,“不必再管她,先救主人要紧!”

两人扶着他刚出牢门,一群从天而降的乌鸦在他们面前落了下来,化成一个个的黑衣人,手持长刀,双目血红。

潮风眯了眯眸子,“是,死士!”

死士如鬼魅,风来成形,风化即走,是怨念极深之人或妖,用自己的血肉喂养沾染妖气的乌鸦,使其成为傀儡,化成死士,半邪半妖之物,只需要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屠杀一座城的活物,但操控的人也将被反噬,死士完成任务会化成乌鸦,啄食操纵者身上的血肉,直至化成血骨。

潮风把轩辕溟推给潮雨,“保护主人,这些交给我!”

他甩带着红电长鞭,打了过去,死士被打成了两半,可一眨眼的功夫,又融为一体,疯狂的朝他进攻着,长刀一刀刀的砍下,潮风寡不敌众,连连后退,长鞭挥去,死士避开,一前一后蜂拥而上,打斗的声音乒乓响个不停,可除了宫墙上的几只乌鸦,无一人闻声而出。

几个回合下来,潮风体力透支,渐渐处于弱势,潮雨看的揪心,眼看着有一把长刀要砍在潮风的背上,他一把推开轩辕溟,起跳到半空中,化成一只巨型白毛狼,一手抓起一个死士撕碎,再张开血盆大口,吞了下去。“哐啷”几声,长刀掉落了一地。

潮雨拱了拱半蹲着的潮风,“大哥,你没事吧?”

潮风身上有多处的刀伤,破损的口子隐隐的渗着血,“不碍事儿。你没伤着吧?”

“没啊,除了有点难吃,没事儿。”潮雨叼着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两人转过身去,轩辕溟倒在地上,吐了一滩的黑血,昏死了。

潮雨叼起他,像一阵旋风似的,飞奔而去,只留下了一道白影,行至寝殿门时,轩辕溟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去偏殿……”

“是!”潮雨转头去了偏殿。化成人形,扶着他进了殿里,刚在榻上躺下,潮风带着医师来了。

轩辕溟面如白纸,每隔一会儿就会呕吐黑血,医师一阵手忙脚乱后勉强的给他止住了血,他像是中了毒,又不像是中了毒,医师犯了难,只能先找出症状,才能对症下药。“九殿下喝了什么?”

潮雨挠头道,“不知道啊!”

潮风掏出腰间的碎瓷片递上,医师接过。闻了闻,脸色惊恐道,“化妖丹!”

“什么?!”潮雨一把抢了过来,闻了又闻。

化妖丹是捉妖师用自己的鲜血为引子炼成的丹,对凡人没什么伤害,可对于妖来说,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只需一颗,一个时辰后不管你是什么妖,都将化为一摊黑血水,一百年前的人妖大战中,炼制化妖丹的人死的那场战争中,此后化妖丹便失传了。

潮雨揪着医师的衣领问道,“可有解药!”

潮风训斥道,“潮雨,不可无理,放开!”

“这……这有倒是有,只不过怕是也来不及了。”

潮袭火急火燎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来不及,快说啊!”

医师道,“古籍中有记载,岐山之下,有一深谷,长满了紫色的花,外边的花瓣包着里面的花瓣,像母亲抱着孩子一样,叫抱子草,或许可以解掉……”

“好,我速度快,我这就去,大哥,你看好主人……”耳朵动了一下,竖了起来转过头去,大声呵斥道,

“谁在那?!出来!”

殿门后磨磨蹭蹭的伸出一个脑袋,岐灵醒来,听见偏殿有声音,听着声音寻了过来,

“夫人……”

岐灵提着衣摆走了进来,医师和潮风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夫人,小兔子直直的走向潮雨,在众人的一脸错愕下,抽出他腰间的刀,用手心握着,闭着眼往下一划,鲜血顺着刀刃啪嗒啪嗒,滴落到地毯上。

小兔子忍着疼,紧握着拳头,爬上榻,把血水滴到男人的嘴里,医师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掰开男人的嘴,血水一滴不漏的滴进了男人嘴里,潮风潮雨二人有些疑虑,小兔子解释道,

“我……我的血能……能治……不用去岐山了。”

手心里的血已经不像刚才那般滴的快了,他急匆匆的下了榻,握着刀刃又是一划,巨大的疼痛感刺激着小兔子的神经,秀气的眉头皱成一团,抖着手,爬上榻把血水喂进男人嘴里,潮风潮雨二人对视一眼,不在疑他,上前帮忙。

第三次,小兔子为了能让血流的再多一点,闭着眼往手臂上划了一个大口子,滚烫的血液汩汩流出,小兔子红着眼睛掉眼泪,血滴在男人嘴里。泪水滴在男人脸上。

刹那间,男人眉心微微动了一下,医师惊喜道,“九殿下有反应了!九殿下有反应了!!!”

男人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浑身是血的小兔子,小兔子见他醒来了呜呜的,哭了起来,“你总算是醒了……不用再割了……好疼……”

床榻之上红艳艳一片,已经分不清是谁的血,男人昏迷着,可他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他抓着小兔子的手臂,一口咬了上去!

潮风潮雨二人大喊道,“主人!”

小兔子也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被男人吓着了,倒在男人的胸口上,昏了过去,男人舔干小兔子手臂上的血,抱着他也昏了过去。

医师看过男人之后,眉开眼笑道,“九殿下脱离危险了!这可真是神奇啊!比抱子草还管用!老夫闻所未闻啊!”

潮风潮雨,二人松了一口气,

“你别神神叨叨了,快看看夫人。”潮雨推嚷道。

“是是是!”医师给小兔子抹了一些止血的药,又包上了纱布,在吩咐二人去准备一些补气血的药材,炖煮之后,喝下,不出三日便可痊愈。

三人欢喜之余,殿门外有一团黑影,在悄悄的散去,化为一只乌鸦,飞向了高墙之中。

轩辕溟醒来时,小兔子正趴在他的胸口昏昏沉沉的睡着,自他记事起,除了潮风潮雨还从未有谁像小兔子这般不顾性命的去救他,冰封了许久的心,突然间有了一道裂痕,他不知是好还是坏?

他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的,有了牵挂更是致命的,连自己都守不了,又怎么去守小兔子呢?

守在殿外的潮雨,察觉到他醒了,立马推开殿门进来。“主人可有吩咐。”

轩辕溟虚弱的道,“今天的事太过蹊跷,去查,不管是死士还是……母亲,都去查。切记要大张旗鼓,最好人人皆知。”

潮雨道,“是!”

怀里的小兔子动了动,“声音轻一点。”

潮雨道,“是。”

“五哥要去军中了,去告诉我们的人。让他们制造混乱,要多乱就有多乱,懂吗?”

今天这一遭,他算是死里逃生。不管是谁。都不能如了意。

男人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兔子,“再调三千穷奇军驻守麒麟宫,不管是何人,哪怕是王上都不能进。夫人血液的事必须保密,盯紧那个医师如果……”

一向杀伐果断的他此刻,竟然犹豫了,黑沉沉的眼中射出刺人的冰冷的寒光,“如果他有二心,杀了!”

潮雨道,“是。”

“让潮风把岐山的人撤回来,吩咐下去,以后,夫人如我一般,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谁敢忤逆,杀了!”

“殿外留十七,你去人间,把你认为好吃的东西通通都给我买回来,但是务必要在夫人醒之前!”

潮雨道,“是!”

潮雨捂着肚子,偷着乐出去了,吃了那么多死士,潮风放不下心,让医师给他开了一副药,又黑又臭,喝下去肚子叫的凶,疼的也凶,要不是担心自己没个形象,他都想打滚了。这下好了,总算是可以去人间好好的犒劳一下自己了。

雀跃的拍了拍黑衣少年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十七好好的看家哦,哥哥我去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十七点头道,“好的,二哥!”

轩辕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三人是亲兄弟,小十七之前养在军营里,最近才调来殿中,还是个嫩娃娃的模样,潮风让他监视小兔子一举一动,来的第一天,轩辕溟就发现了,明里暗里的敲打潮风,不可僭越,但他也明白潮风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可这么一只爱哭笨兔子又能伤他伤到哪儿了呢?

满手鲜血的他也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或许他也该做些什么了,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小兔子,还有母亲,他都应该去搏一搏。

他半磕着眼,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瞻前顾后,他若是败了,小兔子该怎么办?娘亲又该怎么办?他第一次怕了,因为他有了软肋,可像他这样的人,本应该是不能有的。

不管如何,他都要拼尽所有,把小兔子护在身边,“小兔子快点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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