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哎呀随便啦。”金鱼青年收了神通，把扎眼的大尾巴化成了双腿，还非常贴心地幻化了一条骚包的泳裤裹着重要部位。
“反正你愿望没达成之前我都得跟着你。我想想啊，”青年金鱼掰着手指头数数，“娘娘给我的死线在下周五，1，2……还有7天，7天，加油好好想三个愿望呐！”青年金鱼郑重地拍了拍人类青年的肩膀，然后袖着手，吹着口哨一脸悠哉地翘着腿坐在了副驾的位置。
人类青年：“……”人类青年把着方向盘，深呼吸一口气，“什么愿望都可以？”
“嗯呐~”
“把这首快艇的油加满。”
青年金鱼愉快地打了个响指。“第一个。”
人类青年看了眼仪表盘，看着本就挺满的油量上涨到峰值，“把我的头发改成……呃，”人类青年斜了眼看看青年金鱼骚粉色的泳裤，顿了顿才把话说完：“纯黑色。”
“啧，整点有挑战性的啊。不过既然这是你的愿望，没问题~”青年金鱼打了第二个响指，满意地看着人类青年黑色的头发变得更黑。“第二个~”
人类青年把眼睛往上转了转，但因为刘海太短，实在看不到自己头发颜色的变化，只好放弃，“第三个……”
“是什么？”
“我想吃……汉堡？”
“嗒！”青年金鱼熟练地又打了个响指，手虚空一托，托住了半空中出现的某门盘子，上面稳稳当当地放着经典三件套。青年金鱼站了起来，把套餐放在副驾的位置，愉快地跟人类青年挥手：“第三个心愿完成，合作愉快，送你薯条和可乐。”
“等等——”人类青年伸手拽住正要大鹏展翅跃回海里的青年金鱼。
青年金鱼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人类青年伸手从救生衣里面掏出手机，解锁，打开某支付软件：“有收款账号吗？”
“啊？”
“加油大概200，染发算668，三件套加外送费……”人类青年看了眼还望不到头的岸，眨了眨眼，“算1000吧。总共1868。收款账户给一个，两清。”
“如果没账户的话，什么时间朝哪个方向烧纸之类的？”人类青年见青年金鱼不回答，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
“敢情你这刚才的愿许得明码标价了啊。”
“毕竟是命运馈赠的礼物。”
青年金鱼点点头，无所谓地把身体往海面倒去，边信口胡诌：“明天晚上8点，方向……东南的吧，西南也成。随意烧——”
“噗通——”一声，青年金鱼的话淹没在他的入水声里。
人类青年看了看平静的海面，伸手摸了摸旁边还温热的三件套，确认自己刚才经历的一切不是幻觉。
“……明天晚上8点，东南……西南方向。烧1868……人民币和冥币的汇率是多少——”
“哗啦”一声，海面上冒出两团人影。
“嘶……娘娘，疼，疼……”青年金鱼捂着自己被揪着的耳朵求饶。
金鱼娘娘提溜着青年金鱼爬到小快艇上，恨铁不成钢地捶了下小伙子的脑袋：“哎哟我说你这小孩，好不容易这泼天的富贵到你头上，整半天凑了个1868，2000都凑不齐哇？”
“……”人类青年懵逼地看着后座上的两人。
金鱼娘娘伸手抓了根薯条吃，边吃边不解气地敲敲青年金鱼的脑袋：“你也糊涂。”
“有什么问题嘛，因果线都消了，这不完成任务了嘛！”青年金鱼理直气壮地指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手腕。
“你……”金鱼娘娘瘪瘪嘴，手指一捻一指。
这次连人类青年都看到自己和青年金鱼的手上有金色的浮动丝线连着了。
“娘娘，你这是干嘛啊！”青年金鱼的不满写到了脸上。
“你笨呐。完成是完成了，等人家一查你这业绩，得，折合人间价1868，丢不丢人。”
“……果然是明码标价的愿望？”人类青年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是不是，”金鱼娘娘连连摆手，“打个比方而已嘛。”
“跟你们说哦，别说出去，”金鱼娘娘压低了声音，“我听说锦鲤他们那边搞了个大的，帮一个科学界大人物的实验出了点数据，这功劳报上天庭，大着呢。”
“这也行？”青年金鱼和人类青年异口同声。
“是哇。所以你们看，咱这折合人间价1868的，不太够看哦。”金鱼娘娘谆谆善诱。
“不是，咱不能有攀比之心——”
“你以为我想呐！”金鱼娘娘踹青年金鱼一脚。
“现在多少对鱼眼睛盯着咱们，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争点气！”
“但我只是一个普通打工人，实在帮不上两位什么能比肩科学实验的愿望……”人类青年适时地插入，“不如两位重新找人——”
“来不及了，我十分钟前才交了报名表，现在你的名字躺在任务栏里了呢。”
“这时间点掐得……”
“都怪你，前面磨磨蹭蹭的不选好人，才害我踩着点去交的表，差点被赶着下班的那大娘骂了。”金鱼娘娘提起这一茬又气得踢了青年金鱼一脚。
“总之呢，现在你俩是绑在一起的两只小蚂蚁，好好努力，咱们金鱼一族以后还能不能抬起头做鱼，就看你俩了。”金鱼娘娘给两人打气。
“我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娘娘……”
“你要抓谁来顶替？你那忙着和龙太子谈恋爱的妹妹还是还在追着海龟蛋吹泡泡玩儿的弟弟？”
“……”青年金鱼郁闷地抱紧自己。
青年金鱼和人类青年在人类青年家里的沙发上面对面坐着，两人大眼瞪小眼。
“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青年金鱼摊摊手。
人类青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站了起来，打开泡面盖子吃面：“那随便，反正不是我玩不成业绩。”
“哇！你这人好残忍！”青年金鱼大声控诉，同时好奇地吸了吸鼻子，“好香！”
人类青年吃着面，头也不抬：“你刚才说不要，”话还没说完，青年金鱼打了个响指，从半空中托住了一模一样的泡面筒，“吸溜吸溜”地吃了起来。
人类青年：“……你们法力可以这么浪费的啊？”
青年金鱼：“小意思小意思。”“说回正题诶，要是我完不成业绩，你觉得你能好过？”
人类青年忍住把面汤泼到对面人脸上的冲动，从没见过如此赤裸的威胁。
“你现在身上背负的，是我们金鱼一族的希望与尊严！加油啊，好好想想能比肩科学实验的伟大愿望！”青年金鱼边吸溜面条边抽空给人类青年鼓劲。
人类青年放下面碗：“我知道了。”
“哦？”青年金鱼也放下面碗。
“我的愿望是——”人类青年虔诚地抬起自己那只被金鱼娘娘施了流动的法术金线的手——“世界和平。”
青年金鱼端起面碗，喝了一口汤：“没门儿。”
“？”
“在你有生之年每年都有人许了战争都愿望，冲突了，别想了。”
“……你们真是什么单都接啊。”
“也没成想你们人类这么喜欢打仗啊！这不到金鱼娘娘的时代上面才反应过来，把许愿打胜仗啊抢别家藏起来几百年的财富的愿望都禁了，哦，我的意思是，以后不许许了。”
“那以前的呢？”
“照旧呗，都答应了。”
“……”人类青年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吐槽起来好了。这个乱许愿的世界简直一塌糊涂。
人类青年站起来，把吃完的面碗收拾掉，自顾自地刷牙洗澡准备睡觉。
青年金鱼吃完东西，也不收拾，就趴在沙发上东瞅瞅西看看：“哎，你这家看着也不是什么大富之家，”
正在擦头发地人类青年：“……”
青年金鱼读不懂空气，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怎么租了个快艇出海玩儿？”
“又不要多少钱。”
“但你银行卡余额里没多少钱啊。”
“……”人类青年很努力地深吸一口气。
“哦，我刚才好奇就用自己的办法看了一下，你不介意吧？”
“介意。”
“哦，那我以后不看了。”青年金鱼从善如流，但又好奇得要死，“你好几个月都没收入了诶，是不是失业了啊，要不要本许愿鱼——诶，不对，你现在都愿望得比肩伟大的科学实验，不过钱这方面嘛——”
人类青年把干发巾丢到沙发上，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诶，你生气了哇？”
“是。”
“哦，对不起嘛。你要睡了哦？”
“对。”
“好的，晚安。我睡哪里？”
“沙发——”人类青年顿了顿，在爬上床之前忽然露出个笑容，“哦，我记得之前有过年抛圈送的金鱼缸，我找出来给你。”
“本堂堂许愿鱼怎么可能睡金鱼缸，你不要侮辱我！”
“金鱼本来就睡金鱼缸啊——嗯？”
人类青年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不确定地看了金鱼青年一眼。
“干什么？”金鱼青年双手交叉在身前，警惕地退后一步。
人类青年从床头摸过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了几个字，按下搜索，看了一眼，“……”
人类青年关闭浏览器，摁熄屏幕，翻身上床，盖上被子：“晚安。”
“？”金鱼青年一头雾水。
作为新时代的好奇青年，虽然只是一条金鱼，有疑问也是要即时解开才行——他看向人类青年放在床头的手机，眼睛里的光闪了闪。
【浏览记录——“金鱼能在海里生存吗？不能。金鱼不能在海里生存，因为金鱼属于淡水鱼类，海里盐分太多，无法生存。”】
金鱼青年瞪大眼睛。
金鱼青年跳到床上，拽起人类青年：“我的世界观好像要崩塌了。”
人类青年绝望地睁开眼睛：“我就不该好奇。”
人类青年和青年金鱼坐在床上面对面。
“我非常确定，我们金鱼一族世世代代生活在海里——至少金鱼娘娘当年是的确是在海里碰到那个渔夫，并且帮他实现愿望的。”
“睡觉吧。”
“或许我们物种比较特殊，是你们人类还没发现的能在海里生存的金鱼？毕竟我们可是许愿鱼。”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事情完美解决，睡觉了，晚安！”
“你这个人！”青年金鱼嫌弃地踹一脚躺倒在床上拉过被子试图蒙头睡觉的人类青年，“一点求知精神都没有！”
人类青年重新坐起来，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是的，没错，我一点也不好奇。”
人类青年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我保证明天就给你想出来能比肩科学研究的愿望帮你和你的金鱼娘娘完成任务。之后我们各不相干，至于你们金鱼到底能不能在海里生存这个问题，也和我没有关系。”“现在，请你从我的床上下去。除了这个卧室，随便你在那儿待着都行。给我一点空间，PLEASE。”
青年金鱼双手握住人类青年竖起来的手指，一脸期待：“许愿的事情不急啦，还有7，呃，过了12点了，那就是还有6天，时间多着呢。我们先研究一下关于我们一族能在海里生存的问题！”
人类青年努力抽回手，躺在床上，背过身去闭上眼复诵：“因为你们许愿鱼物种特殊，是我们人类还没发现的能在海里生存的金鱼。”
青年金鱼：“……”
青年金鱼：“你在害怕什么？让你许三个愿都想着等价交换，现在只是让你和我一起研究一下我们一族为什么能在海里生存而已——”
人类青年今晚不知道第几次坐了起来，转过身看着青年金鱼，郑重其事：“你怕不怕死？”
青年金鱼：“不怕啊，我可是神仙鱼。你怕啊？我罩你。”
人类青年：“……”人类青年觉得自己现在有点有理说不清。但还是努力组织语言。他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选中我来给你们完成那个什么鬼许愿kpi，但既然你们非要我来，那我现在答应你，我好好想，一定配合你们。付出对应的代价什么的，也尽管算我倒霉好了。但你刚才提的那个问题，很显然，”人类青年抬起头看着金鱼青年，“它超过了我的风险承受能力。恕我拒绝参与。”
青年金鱼：“如果我拒绝呢？”
人类青年：“……”
人类青年整个身体往床上倒去，闭上眼不再说话——一副“烂命一条”的样子。
青年金鱼默默盯了一会儿，确定人类青年不会再理会自己，只好用力捶了一下床，翻着白眼，从卧室里消失了。
第二天人类青年睁开眼的时候，对上了笑吟吟的金鱼娘娘和挂着两个超大黑眼圈的青年金鱼。
金鱼娘娘：“早上好哇。”
青年金鱼：“……”
金鱼娘娘用力敲了敲青年金鱼的脑袋。
青年金鱼有气无力：“早。”
人类青年眨了眨眼。等着两人继续表演。
金鱼娘娘笑脸盈盈：“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昨天晚上回去想了想呢，觉得勉强让你来帮我们完成许愿的任务确实是不太合适。为了我们许愿金鱼一族与人类的友好情谊，”金鱼娘娘顿了顿，伸出手捏了个法诀，“我现在就解了你俩的因果线。”
人类青年抬抬手，手腕上金色的法术亮了一下，很快消失了。
“娘娘——”青年金鱼被金鱼娘娘瞪了一眼，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
金鱼娘娘讨好地拍拍人类青年的手：“那就这样了，我们这就离开，今后呢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拖欠的哦？”
“等等”，人类青年坐了起来，喊住了就要使术消失的两人。
金鱼娘娘脸色紧了紧。
人类青年抬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安全起见，你们要不要顺便把我的记忆也清理掉？”
金鱼娘娘松了口气，摆摆手：“原则上只要因果解除了，我们再不能对普通人使用术法的。留着记忆也没事，只要你不把跟别人提起这件事或者往上面告我们的状就行——你不会往上告状吧？”
人类青年：“绝对不会。”人类青年的眼神非常坚定，几乎就差“把这件事烂在心里”刻在脸上了。
金鱼娘娘满意点点头。
“那我们族今年的kpi也不要了？”金鱼青年在一边插嘴。
金鱼娘娘纠结了一会儿：“算了算了，反正我们一族的名声本来就不好，不差这一届的。而且今年是你当值，要骂也是骂你。不关我事。”
金鱼青年：“……”
金鱼青年：“既然如此，为了我们金鱼一族的伟大未来——”
金鱼青年伸出手，迅速握住了人类青年的。眨眼之间，两人手腕之间法术流转，新的因果线再次生成。
金鱼娘娘和人类青年齐齐惊呼：“你干什么啊！”
金鱼青年也一脸意外：“我*，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怎么还真结成了啊。”
金鱼青年急急忙忙手捏法诀准备要解开，两人手腕间流转的术法却始终隐约流动，丝毫没有淡去或者解开的迹象。
金鱼青年脸上有了惊慌的神色：“怎么回事啊娘娘，解不开了？！”
金鱼娘娘手捏法诀试图帮忙，但很快，她摇了摇头：“你这不是我们的任务因果，我没有权限解开。”
金鱼青年：“那我自己怎么也解不开？”
“废话，‘愿望不成，因果不消’。你自己施的术，解开的唯一办法就是达成愿望……”金鱼娘娘神色复杂地看了金鱼青年一看，破罐子破摔：“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吧。”
金鱼青年：“哎哎，娘娘，你去哪？”
金鱼娘娘捏了个消失的法诀：“回海底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房间里重归于安静，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单上。
青年金鱼一脸抱歉地看着人类青年：“对不起啊——”
人类青年脸色不善：“你他妈，故意的吧？”
青年金鱼咧开一个“你奈我何”的笑：“对嘿~”
青年金鱼好奇地看着人类青年：“你怎么发现的啊？金鱼娘娘都没觉察是我捣鬼的。”
“你要干什么，我昨晚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那我现在的意思也表达得很清楚~”青年金鱼收了笑容，“我要搞清楚我们金鱼一族在海里的原因。”
“你搞清楚了又怎么样呢？”人类青年叹了口气。
金鱼青年低头沉吟了一会。
“一山不能容二虎，许愿的职责却由锦鲤和金鱼两族一起担任……”
“金鱼娘娘从来没跟我们提起淡水里生活的时代，也不允许我们打听从前的事情……”
“我们好不容易修炼成仙，明明该畅游于山川河流，却为何囿于那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kpi——”
“哥们儿，你想辞职就直说。”
“……”青年金鱼走下床，把窗帘完全拉开，刺眼的阳光一下子全部涌进卧室，人类青年不得眯起眼睛。
只听到金鱼青年模糊的声音。
“……也是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