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约会算不算很成功，家里蹲不知道。
反正约会过后的新一周，副总监突然忙了起来，好几天时间，家里蹲一个电话都没接到。
他每天看手机的时间激增，上厕所要看一眼，打游戏的间隙要看一眼，就连起身去冰箱拿饮料的时候也要看一眼。他不仅看有没有未接电话、未读短信，还每次都按捺不住地点进通讯记录。家里蹲的手机静音都好几年了，为了不知什么时候会打来的那通电话，他甚至打开了铃声！音量开爆！
可“女朋友”仿佛把他忘了。
家里蹲无数次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试试，可一想起“约法三章”，想到他们的关系可能会终结，他就失去了勇气。
衣柜里不少痛T被他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副总监给他买的那些新衣服。
家里蹲望着那些衣服发呆许久，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分分秒秒都好熬。
深夜十一点，家里蹲点了份外卖，又忍不住看了眼通讯记录里的“女朋友”。
“唉……”
*
家里蹲：在吗
群友：这么晚？
群友：上了，日服
家里蹲：……
群友：？
群友：港服？
家里蹲：不想打游戏
群友：？？？
家里蹲：……想咨询
群友：咨询可以，收费，五块钱一次，恋爱咨询翻倍
家里蹲犹豫了半分钟，然后给群友发了个十块钱的红包。
群友：！
家里蹲：我有一个朋友……
群友：你最好是有一个朋友
家里蹲：真的是我朋友，他没什么朋友，所以拜托我找人问问怎么办。
群友：嗯嗯好，你朋友
家里蹲：他对象不让他打电话过去，最近也没找他，他很急，这种情况能不能打电话过去啊？
群友：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家里蹲：本垒
群友：你小子！！
家里蹲：不是我，是我朋友……
群友：OKOK，你朋友。你能不能再说详细点，具体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确认关系的？
家里蹲：没确认过……
群友：哈？
家里蹲犹豫再三，还是给群友说了遍他和副总监认识的始末，以第三人称转述的方式。
群友锐评：那你们不就是〇友吗？
家里蹲后悔了，早知道就不问了。
他确实没有谈过恋爱，但他也看了无数纯爱本，怎么会不知道恋爱里本垒是最后几个终极任务之一——他和副总监却是一上来就把终极任务反复完成了。
家里蹲半天没回复，群友很敏锐：想打就打，干嘛都听对方的，打，狠狠打。
“确实，我也觉得”，家里蹲想这么回复，手机却在这时候突兀地响了。
家里蹲心跳都漏了一拍，手忙脚乱去抓手机。
但人关键时候就会手滑，仿佛一种规定。
家里蹲手滑了，手机霎时飞出去，掉进了电脑桌和床头柜的缝隙里。它在里边欢快地唱着歌，震动时撞得柜子“嗡嗡”的；家里蹲狼狈地趴在地上，伸手够了半天，终于抓住了它。
“未知号码”在闪烁。
家里蹲连忙接通：“喂……”
不认识的人：“先生您好，我这边迷路了，找不到您家具体是哪一栋……您能下来拿一下吗？”
干，是外卖。
*
夜风冷冷地吹，家里蹲穿着他心爱的熊猫睡衣站在路口等外卖员。
就这么两分钟的时间，他都忍不住看副总监的号码，点进记录又退出来，息屏，然后解锁，又点进去，开始循环。他像被关在动物园十年的河马，出现了严重刻板行为。
外卖员骑着小电驴出现了，一边道歉一边把他点的奶茶和烧烤递到他手上。
家里蹲一言不发，一手提外卖，一手拿手机，垂着头往回走。
啊啊啊，他不行了，他瘾犯了，他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听到副总监的声音，不然他就要发疯了。
家里蹲心一横，在进楼道的瞬间拨通了电话。
副总监绝对会说，“谁让你给我打电话的”；或者直接不接，然后拉黑他的号码？
家里蹲忐忑地预判着各种可能，然而全部猜错，电话竟很快就接通。
副总监：“啊……”
家里蹲紧张到嘴唇都哆嗦：“……诶，那，那个什么，嗯……你好？”
副总监：“……怎么了？”
副总监的声音却和平时不太一样，有点干涩，还没什么精神。
家里蹲：“没，没什么……”
副总监：“没事打过来干嘛？”
家里蹲：“啊，我打错了？”
副总监：“……”
家里蹲：“…………”
副总监：“我懂了，想说话了是吧，话痨病犯了是吧？没事你说吧，刚好我还有点事没做完，你说，我做事。”
家里蹲打着电话到了自家门口，把外卖挂在门把手上，腾出手来摸钥匙。
他确实是个话痨不错，也很喜欢跟副总监聊天。但突然要他说话，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副总监：“怎么不吭声？”
“啊我……”家里蹲就在这时发现了大危机，“我没带钥匙……”
副总监：“啊？”
家里蹲几乎要哭出来：“我钥匙忘带了！”
副总监：“请问你在……？”
家里蹲：“我在家！”
副总监：“？”
家里蹲：“在家门口……”
*
二十分钟后。
家里蹲看见杀过来的出租车，和从出租车上风风火火下来的副总监，嘴角快咧到耳朵根。
——他好酷！好帅！
而副总监下车后，看到坐在小区门花坛边上的家里蹲，看着他身上穿的睡衣，一瞬间有点不是滋味。
——他好造孽，好可怜。
副总监走到他面前：“走，上车。”
家里蹲仰着头看他：“啊？去哪里哦？”
副总监：“去我家。”
家里蹲迟疑着站起来：“真的可以吗……”
“放心，我一个人住。”
副总监从来没发现，自己原来是个这么体贴的人——大半夜叫开锁要加钱的，这个钱他特意说转给家里蹲，感觉会伤自尊；但让家里蹲自己出，他都家里蹲了，说不定开个锁就没钱吃饭了。所以先把他接回自己家，明天送他回来，顺便叫开锁，再很自然地把钱出了。
完美！
他看向家里蹲，乖小孩正望着出租车的窗外若有所思。
副总监这几天加班加到神志不清，甚至有两天直接睡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他手下的人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个个熬得和干尸一样。
但一切疲惫，都在看到家里蹲侧脸时得到了治愈。
——家里蹲真不错啊。
副总监想着，难得温柔地开口：“在想什么？”
家里蹲转过脸来：“在想为什么不叫开锁啊？”
副总监心说，还能为什么，为了给你省钱啊。
副总监：“偶尔去次我家怎么了？”
家里蹲眼睛放光：他让我去他家！他心里有我！
*
“哇，你家好大啊！”家里蹲踏进副总监的独身公寓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副总监把西装一脱，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一般吧。想看你随便看，平时反正我也没时间在家，就回来睡个觉。”
他点了根烟，欣赏家里蹲欣赏他家的可爱模样。
好大的客厅！好大的卧室！好大的衣帽间！
家里蹲在卧室门口悄悄往客厅看了眼，副总监正用食指勾着领带，往下扯了扯。
家里蹲不自觉地吞口水。
见副总监完全没有看他这边，家里蹲蹑手蹑脚进了卧室，俯身嗅了嗅枕头。有淡淡的柠檬香氛味道，感觉不如本人好闻。
家里蹲又出去，前往浴室继续观光。
副总监家的浴室装的是感应灯，家里蹲刚打开门，灯倏地亮起来，映入眼帘的是黑色岩板的洗手台，和柔光笼罩的镜子。他再看了看旁边，尺寸不小的浴缸摆在大窗边；他稍微走进几步，垂眼就能看到楼下城市的灯火。
家里蹲很难不联想到副总监平时泡澡的样子。
说起来有点下流，但他〇起了。
“我先洗个澡，”副总监的声音突然冒出来，“这几天真的累坏了，你要是不洗澡就先睡，洗的话……”
家里蹲转过身，副总监摘掉了领带，衬衣扣子解到了胸口，他隐隐约约能看见锁骨。
“怎么了？”副总监问。
家里蹲抿着嘴，半晌没憋出来回答。于是他脑子一热，忽地抓住副总监的手，摁到自己的跨间。
副总监：“！”
家里蹲：“可不可以一起洗？”
——他真的好累，他真的加班加到一点力气都没有，现在只想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副总监舔了舔嘴唇：“也可以。”
这次家里蹲的絮絮叨叨，副总监没有再反驳。
他才知道自家的镜子竟这么干净透亮，能把他身后努力耕耘的家里蹲映照得清清楚楚。他也才知道家里的浴缸原来够躺两个人，他坐在家里蹲怀里，起伏中荡起水做的烟花。
家里蹲吻过他的后背，喃喃地重复“我好喜欢你”；副总监神志不清，只能“嗯嗯”地应答。
湿漉漉的两个人，草草用浴巾擦过后回了副总监的卧室。
然而时隔一周的他们，谁也没有停止的意思。
副总监实在没力气上位，就那么躺着和家里蹲面对面。吸顶灯太亮，家里蹲背着光，他看不清楚那张干净帅气的脸；于是他在摇晃里努力伸出手，去够墙上的开关。
吸顶灯关掉，只留一盏暖黄的小夜灯。
浴室里的急切狂放退却，家里蹲不知在哪里学来的温柔缱绻里，副总监迷迷蒙蒙像悬浮在外太空。
在不知第几次登顶后，副总监脑子一空，做晕了过去。
*
“嗡嗡——嗡嗡——”
副总监被手机震动唤醒，他睁开眼，柔和的日光落在家里蹲的身上。
少年人睡得好沉，他欣赏了两秒家里蹲乖巧的睡姿，然后无比烦躁地反手去摸床头柜的上的手机。
七点半了，他九点上班，再不起床就会迟到。顺带一提，为了升职，副总监的字典里没有“迟到”和“早退”，只有“全勤”和“加班”。
副总监努力跟惰性抗争，关掉闹钟，试图起床。
谁知道他身体才刚支起两厘米，以腰椎为中心，酸胀疼痛迅速扩散便全身。这感觉好熟悉，好像他当初陪集团领导出去团建爬山之后的第二天。
做、做过头了……
副总监晕乎乎的，咬着牙非要爬起来不可。
接着他才察觉到自己腰上还有只手——家里蹲搂着他呢。
他这一动，家里蹲不安地皱了皱眉，醒了。
比起平时那副乖巧还有点调皮的模样，家里蹲睡眼惺忪时竟然意外的有男人味。他沉沉地呼气，又闭上眼；他的手很自然地往副总监衣服里钻，摸了摸副总监的脊柱：“……好困啊。”
副总监：“……”
家里蹲：“再睡会儿嘛。”
接着副总监就被没睡醒的家里蹲捞进了怀里。
——他身上好热！皮肤和皮肤接触的感觉好舒服！好困！
副总监不由自主地合上眼，在心中默念着“就躺五分钟”，再度昏睡过去。
*
总监：“猜猜是谁无故旷工一早上？”
副总监：“……”
总监：“是我们连续一年半全勤的副总监啊！”
还有十分钟就午休时，副总监才低调地走进他自己的办公室。他仿佛被睡眠恶魔侵蚀了神智，想的是“就五分钟”，再次睁眼却已经是三小时后。
他在自己办公室刚放下屁股，总监就赶来了，赶来嘲笑他了。
总监：“你打卡了吗，其实说忘记打卡也可以的，考勤的时候我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
——谁会让这种人帮忙走后门？！谁会？！
副总监：“真、真的可以吗？”
总监：“除非你告诉我一件事。”
副总监有种不祥的预感。
总监往他办公桌上一坐，拨弄着他桌上的摇摆小狗，意味深长地笑着：“那天跟你一起吃饭的到底是谁？”
副总监：可恶！他就知道没好事！
副总监：“我那什么，表弟……”
总监：“哦？真的吗？其实最近还有个消息哎，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关于人事变动的……”
副总监：“〇友。”
刚说完副总监就后悔了，他完全不想说的，他甚至自己还要求了家里蹲不准把他们的关系往外说。但他听到“人事变动”这四个字的瞬间，口就自己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总监毫不遮掩地笑起来，“玩大学生是吧，真有你的。”
他说完就要走，副总监连忙道：“人事变动你还没说呢？”
总监：“哦，上面不是一直在考察副总的人选吗？”
副总跟副总监没什么关系，但是跟总监有关系。总监如果能升任副总，总监的位置就会空出来；他就九成九的可能替补上去。听见这话，副总监眼睛都直了，兴奋但克制地等着总监继续说。
“哎呀，老总的意思是不着急，年底再说，”总监说，“这下我升职无望了呢，至少年底之前是这样的。我先走咯，你忙哈。”
副总监气得直咳嗽，咳到头晕眼花，差点干呕。
于是在连日加班、浴室大战、升职再说的三重打击下，副总监这一整天都昏昏沉沉，办事效率比平时慢了三倍不止。特助看他那副样子，都忍不住问“要不要请假回去休息”；副总监坚决拒绝，并照常加班到了晚上九点多。等他离开办公室时，看街上的路灯都是两根两根的。
特助：“真的不用我送您回去吗？您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副总监晃晃自己沉重的脑袋，伸手拦下出租车：“我OK的。”
他一边说一边拉开后座的车门，上车，关门，一气呵成。他摇下车窗，还不忘跟特助交代工作：“今天跟你说的那些，你记得整理好资料，明天早上开会我要用……”说完他转头对司机报出一串地址。
特助看着出租车扬长而去，喃喃自语道：“……可是，副总监您家不住那里啊？”
*
副总监走直线都有点难，世界好像艘小帆船，在浪里摇摇晃晃，晃得他好晕好想吐。
他好不容易才晃到某户门前，伸手就往把手处按。
没有熟悉的“滴滴”声，他定睛一看：我密码锁呢？
副总监迷茫了，望着经典式锁孔不知所措了几分钟，他干脆去拧把手，尝试直接开门。然而门把手纹丝不动，门也纹丝不动。他退后两步，看了看门上的门牌号，终于后知后觉——妈的这不是他家，这是家里蹲家。
他好像真是病了，最轻是个重感冒，不然怎么会恍惚到走错门。
回去了回去了，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吃点药，好好睡上一觉。
副总监这么想着，正准备调转脚步离开。
就在这时候，门突然“咔”地开了。
家里蹲：“！！！”
副总监：“……”
家里蹲提着刚打包好的垃圾，正准备下楼去扔，就看见脸红扑扑的副总监站在他家门口。
家里蹲：“怎么来了不敲门啊，刚到吗？”
“我……”
副总监的回答只开了头，接着就一头栽进了家里蹲怀里：“好昏……”
*
昨天狠狠“大吃大喝”了一顿，家里蹲压根没敢想今天还能看到副总监。
虽然他心里恨不得副总监能直接住到他家来，但目前的情况下，能一周见一次他已经非常满足。于是在自家门口，看到副总监倒向他时，他又开心又担心，除了下意识伸手去接副总监之外，他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家里蹲：“你好烫啊，发烧了？吃药了没有？要不要紧？怎么回事啊……”
一连串问题像机关枪似的砸在副总监脑门上，他只想说“师傅别念了”，可是没有力气说。
明明在办公室里他还有精神仔细看标书细则，临走之前还给特助标出了三个条款要修改。一到家里蹲面前，他的病好像自动加重了百分之八十，现在虚弱到话都说不出来。
家里蹲搀着他进屋，把他弄上了床。
感受着对方小心翼翼地替他脱掉鞋袜，又替他脱掉西装外套和西裤，副总监居然心跳加速了。
哦，他生病了，心跳加速是正常的。
思绪开始不受控制，精明干练的副总监甚至想象到家里蹲替他煮粥、喂他吃药，还哄他睡觉的画面。
——可恶，来家里蹲这儿，不跟他先来一发，总觉得亏了。
好半天家里蹲才替他脱得只剩内裤，拿被子严严实实给他捂上了。做完这一切，家里蹲就跑到电脑前没声了。
副总监在床上等了半天，没有固定剧情的喂药喂粥，也没有离谱发展至“带病上岗”。
良久后，副总监忍不住问：“……你在干什么？”
家里蹲：“在搜索发烧了怎么办。”
副总监：“……那你搜到了吗？”
家里蹲：“大家说的都不一样，有说吃退烧药的，有说洗毛巾擦擦的，还有说……”
副总监：“说什么？”
家里蹲：“发烧的时候有特别的感觉……”
副总监：“……你没发烧过吗？”
家里蹲：“很小的时候有，长大就没有过了，我身体很好哎。”
副总监：“……”
家里蹲：“要不然你选？”
——我选你个头！
副总监有气无力道：“我选退烧药……”
家里蹲：“OK，我叫外卖送来。”
副总监吃完药就睡着了。
群友们叫上线打副本，家里蹲都拒绝了——他蹲在床边欣赏了好久副总监的脸，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真漂亮啊，他家副总监。副总监做的时候很热情很诱惑，不做的时候很冷静还有点冷漠；哪种家里蹲都很喜欢，但现在这样恬静地睡着，他最喜欢。
家里蹲伸手想摸摸他的脸颊，可又怕吵醒他，手僵在半途进也不是退又不想了半晌，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有个太不是人的想法在他脑子里转：这么热乎乎的副总监，不知道做起来是什么滋味……
——不行不行，他生病了！不能这样！
理智和欲望在他脑子里打得不可开交，家里蹲跑去洗了个冷水澡，顺便单人作业了一番，才蹑手蹑脚上了床。他想着赶快睡觉，可眼睛却闭不上地望着副总监的脸。他不知看了多久，最后再按捺不住地轻轻支起上身，在副总监还烫着的额头亲了亲。
他美美地抱着烫烫的副总监进入梦乡。
梦里他们去环〇影城开高达了，但因为缺乏素材，梦加载到他和副总监共喝一杯暴打柠檬茶时，就直接快进到他们进酒店的大床房。梦里的副总监和平时一样热情又主动，骑在他身上，好暖好热好舒服……
梦的感觉好真实，真实到家里蹲忍不住加大力度。
忽地，他睁开了眼。
他先是听见副总监的喘气声，眼睛花了几秒适应黑暗后，他看见了骑在自己身上的影子。
家里蹲：“啊这……啊？……”
副总监：“……嘘。”
——他只在本子里看过这种剧情！！！
一瞬间家里蹲的血液都沸腾了，再顾不上副总监还在生病。他忙活了几分钟，又嫌在下面不好使劲儿，翻身就和副总监立场逆转，把人摁在床上狠狠地弄。
匿名论坛里的好哥哥没有说谎，真的会有特别的感觉。
副总监嗯嗯啊啊喘息不止，爽到深处时，他忽地说：
“好喜欢……”
家里蹲的开关倏地被打开了：“喜欢什么？嗯？再说一次，我听不清楚……”
“喜欢你，”副总监说，“喜欢你这么弄我……”
家里蹲的耳朵会自动屏蔽，只抓取他想听的。于是他只听到副总监说“喜欢你”，这一刹那游乐场里的烟花秀开场了，他没出息地缴械投降，伏在副总监背上撒娇似的念：“我也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可以再来一次吗？”
*
这个月平静地过完了。
副总监的公司到了每年最闲的时候，终于不用每天都加班；于是他在家里蹲那里的时间激增，一周至少三天都在家里蹲那儿过夜，还有两天家里蹲在他家待命。
因为闲，他们开展“按摩理疗”的时间也提前了，常常一下班就开始，第一轮结束了吃晚饭，吃了晚饭休息一阵再进行第二轮。“年轻人就是体力旺盛啊”，副总监如此感慨着，从前在工作中积攒下来的焦躁和委屈，都被家里蹲的“任劳任怨”消灭了。
副总监家，事后。
副总监从茶几下掏出个快递盒，摆到家里蹲面前：“打开看看？”
家里蹲：“送我的礼物吗？”
副总监：“嗯哼。”
家里蹲：“为什么送啊，我还没过生日呢。”
副总监：“想送就送了，要什么生日，谁规定只有生日才能送礼物？”
——是表扬你服务态度良好、“业绩”拔群的奖品！
副总监看着家里蹲拆礼物，当看见便携式游戏机时，家里蹲咧着嘴笑，开心从内而外溢出来，连着他都跟着嘴角上扬。他算是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在听到特助和别的同事讨论新出的游戏机时，会那么想买一台。原来他是想看家里蹲开心。或者不止如此，他是想看家里蹲因为自己而开心的模样。
副总监：“你在我家的时候不是没事做吗，以后在这儿你也可以玩游戏了。……卡带我也买了，我不知道你喜欢玩什么，让店家推荐了二十个，你挑喜欢的玩。”
家里蹲：“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副总监：“都送东西给你了，还提要求啊？……说。”
家里蹲：“我想亲你。”
副总监：“？”
他寻思他们在床上也没少亲，值得这样郑重其事地提出申请？
他茫然地点点头，家里蹲有点羞赧地捧住他的脸颊，缓缓靠近。
副总监这才察觉，这和往常的都不同；因为太慢，他能看清楚家里蹲所有细微的表情，能看见对方眼底倒映着的自己。这种感觉实在微妙，微妙到他竟然都有点害羞，心跳得毫无章法。
家里蹲柔软的嘴唇贴上来，轻柔地蹭了蹭，再微微张开嘴，含住他的下唇。
——他好会！他什么时候会的！怎么这么会！
副总监手足无措，完全陷入被动，任由着家里蹲像解锁新地图似的，一丝一毫都不放过地探索。
谁也没有发出暗示，吻只是吻，不是任何事的前摇，不是任何事的收尾。
副总监感觉自己在亲吻中失衡，渐渐缺氧。
“叮！”
“叮！叮！”
副总监甩在茶几上的手机连响几声，可他们没有被此打扰，亲吻到窒息前一秒，家里蹲才红着脸松开他。
妈呀，好羞耻！
副总监干咳两声，拿过手机查看新消息，以此掩饰自己的无措。
不是工作信息，是他那群男同朋友的群聊。有人失恋了，在群里@他们出来喝酒。
往常这种事，副总监都会参与；但今天，他可能是被家里蹲传染了病毒，竟然破天荒地不想出门。
副总监：下次行不行？
失恋男同：你每次喊出来喝酒我都是第一个响应你的！有没有良心？！
副总监：我有点那什么，忙。
其他人：这都一个多月没出来聚了，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副总监：。
副总监：老地方？
他看向正在摆弄新游戏机的家里蹲，啊，好想疯狂给他买东西，好想每天都看到他这副开心的样子。他说：“今晚你就睡我家吧？”
家里蹲：“好哇。”
副总监：“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家里蹲：“那我陪你出去？”
副总监：“不了，我出去喝酒，朋友约我。”
家里蹲倏地抬起头：“……为什么啊？不去不行吗？”
副总监：“这都一个月多没见了，出去聚聚。”
——这一个多月他都跟家里蹲厮混在一块儿。
家里蹲想了想，说：“喝酒又不好玩。”
副总监：“主要是跟朋友聚会。”
家里蹲：“别去了。”
副总监：“要去，我答应了。”
家里蹲：“别去嘛。”
副总监：“要去。”
这对话来回进行了好几轮，副总监有点烦了，无意识抬高了音调：“干嘛，不许支配我，要么你在我这里睡，要么你自己打车回去，车费我报销。”
家里蹲似乎也恼了：“就一定要出去喝酒吗？”
副总监：“出去喝酒怎么你了啊？”
家里蹲：“喝酒不好！”
副总监下意识道：“我当时不在外面喝酒，我怎么会认识你？”
他说完，偌大的公寓突然陷入让人不适的沉默，好像空气都凝固了。
为了对抗这种不适，副总监倏地站起来，自顾自去拿了件风衣船上，一边换鞋一边道：“我会早点回来的，好吧？”
家里蹲没应声。
他只能迅速出门，想逃难似的，将家里蹲和沉默关在身后。
*
失恋的朋友是个柔弱的0，哭唧唧地跟大家诉苦，说着他对男人多好，男人却背着他和别人睡觉。
“我问他为什么出轨，”朋友说，“他居然反问我，‘我们不是〇友吗’。……”
是了，他们这些人，有〇友是常态，谈恋爱才是反常。
副总监喝着酒，脑子里想的全是他临出门前，家里蹲沉默的模样。
——他在不高兴什么呢，自己做为〇友已经很完美了吧？没什么要求，还会买东西送他，也不会很粘人，如果〇友要评级，他绝对算是全科优秀〇友。和家里蹲保持关系这段时间以来，他也没有想过换人，几乎一有时间就和家里蹲腻在一起。
这对于单身到现在的副总监来说，已经很离谱了。
柔弱0哭了半晌，其他人安慰得也有些没劲儿了，朋友凑到副总监身边，突然问：“最近你都没出来，忙加班呢？”
“没，”副总监说，“就是没想出来……这不是出来了么？”
“我还以为你谈恋爱了呢，”朋友说，“上次你跟那个服务生走了之后……”“他不是服务生，”副总监下意识道，“只是那天穿得像而已。”
朋友震惊：“你们……”
副总监：“？”
朋友：“你们好上了？”
副总监：“别胡说八道，怎么可能。”
朋友：“〇友？他技术怎么样？”
他并不是很想跟朋友讨论家里蹲的技术问题，总觉得有种被人探究隐私的不爽。但他们以前，确实会敞开了聊这些事，谁也不是刚出社会的愣头小子，没那么多羞耻感。
他迟疑着说：“……还行。”
“我看是很行，不然怎么能把你迷的都不出来物色新人了。”
副总监没说话，喝酒掩饰不自在。
朋友突然间懂了，试探道：“我还挺喜欢他的长相，不如借我试试？”
“……”
“反正你们又没谈恋爱，你差不多也该玩腻了吧？”
——不腻，完全不腻，感觉至少还能再玩三年。
这话副总监没有说，他别过脸道：“你找别人啊。”
朋友确定了，嗤笑道：“你喜欢上〇友了。”
“滚滚滚。”
“你喜欢上〇友了。”
“滚啊。”
“你就是喜欢上〇友了。”
副总监喝到半醉不醒，也没能把脑子里家里蹲的脸轰出去。
说来好奇怪，他明明最擅长直面欲望，从不会在找人共度良宵上害羞；却在提及“喜欢”时，轻易就恼羞成怒。爱情在他眼里比一夜暴富还缥缈，能有个身体合得来的〇友就已经算幸运。
家里蹲算他的幸运。
他坐上回家的车，醉意朦胧间仍觉得忐忑——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失落的家里蹲，尤其是在被朋友戳穿“喜欢”之后。
遇事不决，直接上床。
副总监这么决定了，在电梯里整理了两下头发，正了正领口。
密码门“滴——”地打开，副总监扬声道：“我回来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没有人回应。副总监打开灯，沙发上的家里蹲已经不见了，只有游戏机的盒子还摆在茶几上。“这么晚肯定是睡了”，他这么想着，匆忙脱了鞋，赤脚走进卧室。
床上平平整整，根本没有人。
家里蹲回去了？
行吧，回去就回去吧，正好让他缓缓心情。
副总监在沙发上坐下，夜风吹动窗帘吹进屋，还有点凉。
他点了支烟，心血来潮想看看游戏机的盒子。他压根不懂游戏机，从他高中毕业后，他就再没闲工夫去了解任何娱乐项目；此后他所有的娱乐，除了和朋友夜店喝酒，就是公司团建。
副总监拿起盒子，沉甸甸地重量让他心里一惊。
他连忙拆开看，游戏机和各色配件都被收了回去，规规矩矩嵌在海绵里，仿佛没有拆封过。
算了，家里蹲肯定是闹脾气了。
〇友还闹脾气，真不懂事。
副总监在心里骂了几句，甚至找出家里蹲以往的缺点一起数落，什么话痨啦，什么只会埋头苦干不懂情趣玩法啦……但他不论怎么证明是对方有错在先，心头笼罩的阴云也不退却。
抽完那支烟，他躺在沙发上，淋一场心间下的雨。
*
办公室里，副总监翻着特助刚送进来的好几份文件，满脑子都是家里蹲。
怎么还不找他呢？怎么不打电话来呢？这都三天了，这么能忍的？虽然约法三章是副总监自己提的，但上次家里蹲打给他，他还不是接了？这都不懂吗？打电话过来就OK了啊，而且只说了不能打电话，不知道发短信吗？笨死了。
他一边想，一边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特助：“啊！不是那份，那份是草拟，要签字的是下面那份……”
副总监：“……”
他晃晃脑袋，拼命让自己集中精神在工作上，迅速收拾完那些文件，跑去茶水间给自己煮了杯咖啡。
三天了，副总监的手机安安静静，除了工作邮件提醒之外，再没别的消息。煮咖啡的时间里，他耐不住地看手机，仍然没有来自家里蹲的新消息。
他正看着，通知栏突然弹出新短信通知。
副总监急急忙忙点进去：您有新的快递，请凭取件码去快递箱取件。
干。
家里蹲没有音讯的第三天，想他。
下了班，副总监在自家楼下取了大件快递。他最近除了那个游戏机，也没买东西了，快递也不知道是谁发来的。他疑惑着回家拆封，好家伙，一大箱子全是衣服。
——全是那天他给家里蹲买的衣服。
这什么意思？要拆伙的意思？
怒火冲上心头，副总监燃起来了，立马掏手机要打电话给家里蹲问个明白。
但看着通讯记录里，“按摩理疗师”上次跟他的通话已经是四天前，在公司里叱咤风云的副总监突然失去了打电话的勇气。
打过去能说什么呢，原来就是不需要承诺的关系，想离开就能离开。他是，家里蹲也应该是。
游戏机还摆在他的茶几上，现在多了个装满衣服的快递箱，大家仿佛在一起嘲笑他的想太多。
接着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半个月过去了，家里蹲没有打给副总监，副总监也没有打过去。
在夜店里随便抓一个顺眼的小帅哥开启一段关系，再以这种谁也不理谁的方式结束，倒显得合情合理。毕竟成年人的体面就是离别时不要说穿，他们都是成年人，所以很合理。
于是十六天，十七天，十八天。
一不留神副总监就禁欲了大半个月。期间他竟一次都没想过再出去猎艳，又或者联系以前感觉还不错的对象。他躺在自己略显得空荡的床上，找着配菜想解决解决生理问题。
然而配菜寡淡无味，自己的手也给予不了任何刺激。
他想家里蹲了。
副总监辗转反侧，时隔很久的委屈了起来。
上次委屈是因为该死的总监还不给他腾位置，这次委屈却是因为家里蹲。
他想家里蹲了！
*
总之就是若无其事地上门就好，和平时一样，之前他下班去家里蹲那儿也不是每次都打电话预告。
副总监提了烧烤和奶茶——家里蹲喜欢这个——在深夜十一点站到了家里蹲的门口。
开场就说“我刚下班，给你带了宵夜”好了……不不不，这个有点太假了，要么说“还生气吗，我来道歉了”……不对，他又没做错什么。要不然开门见山，直接说“我想明白了，我喜欢你，我们谈恋爱吧”……哇，光是想想，他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他站在门前，练习若无其事，仔细拣选话语。
良久他都没能决定，想现在打道回府，又觉得那样太没出息。
忽地，安静的楼道里，他听到了点若有若无地说话声。
副总监仔细地找着声音来源，最后目标锁定他的面前——声音是从家里蹲家里传出来的。
家里蹲家有别人？
怎么可能，他们好说歹说相处了那么久，家里蹲不仅不出门，他连朋友都没有！只有网友！
是在开语音吗？
副总监猜测着，忍不住凑近了门板。
里面透出明显不属于家里蹲的男声：“斯哈，斯哈，斯哈……不行了不行了，太大了，嗯，顶不住了……”
接着是家里蹲的声音：“那慢一点，慢一点好了。”
对话中夹杂着让人不得不联想的喘息，副总监再熟悉不过了。
副总监的情绪在一瞬跌至冰点，但冰点过后，是诡异的愤怒。
——我好不容易认可了自己喜欢你，你在家里跟别人玩下流的？！
这就好像他去年已经做好了升职的准备，人事变动报告上却写着他和总监无变化一样，让副总监想立刻用TNT炸毁地球。
他一脚踹在门上：“开门！”
里面的说话声停下，很快门就开了。
家里蹲赤着上身，出现在副总监面前。
屋里灯很亮，光影勾勒出家里蹲肌肉的线条，副总监甚至能看到他皮肤上的汗。家里蹲微微张着嘴，还在喘气，那点若有若无的声音透着异样的性感……副总监看饿了。
但下一秒，他就看见房间里另一个同样赤着上身的陌生男人。
夜晚，室内，男男，裸上身，大喘气。
总结出来的关键词把副总监的设想打成事实。
意识到家里蹲真的有了新搭档、再也不需要和他这样那样的时候，副总监突然间没了脾气。
只剩下落寞。
他的设想中，他会把宵夜砸在家里蹲脸上，然后潇洒离去。
实际上他只是把宵夜递过去，说：“路过，顺便给你买的，我先走了。”
家里蹲错愕地接下来，副总监扭头就走，一点成年人的余裕都不剩。
家里蹲眼疾手快，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你先别走……”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但被抓住的瞬间，副总监联想到的是进屋→上床→开脱这套标准流程。
——不对不对，什么标准流程！他就是再喜欢家里蹲，也不可能跟别人共用一根硬件！脏死了！！
屋里的陌生男人飞快套上衣服，从他们俩身边经过：“你有事那我先回去啦。”
家里蹲点点头：“我回头打给你哦。”
“OK。”陌生男人应着声，走之前还笑着看了副总监一眼。
副总监这才想起挣扎：“你放开。”
家里蹲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再不是他的小可爱了。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那股雄性动物争夺地盘的气质，强势又霸道地扯着副总监往里走：“进来说。”
“说什么啊？”副总监再挣扎两下，就踏过了门槛。
家里蹲把门一关：“说我们的事！”
副总监：“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家里蹲：“你都来我家了，肯定有话要说吧。”
可恶，这种时候家里蹲又变聪明了。
副总监别开脸，不想直视家里蹲的脸，免得被魅惑：“你都找别人了，我能说什么？”
“我哪有找别人……”
“那刚才的是什么？”副总监一通扫射，“你别告诉我你半夜三更和另一个男的光着膀子大汗淋漓的，是在夜间健身……我还能说什么？”
“我们……”“我不该来找你，就这样，”家里蹲话才开头，就被副总监抢了，“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了，大家只是〇友，我也管不着你跟谁怎么样。我们之前说好了的，如果找了别人，我们就结束。那刚好，就当我特意来跟你结束，好吧？”
家里蹲始终抓着他的手腕，像是生怕他跑路：“所以你真的一直觉得，我们就是身体关系……”
副总监：“不然呢？还能有什么关系？不然你来告诉我是什么关系？”
家里蹲：“我那么喜欢你，你却只把我当〇友，是吗？”
听见“喜欢”这两个字，副总监倏地上头了。
“啪！”
他狠狠一甩手，不仅挣脱了家里蹲的手，还不小心反手一巴掌抽在了家里蹲脸上。
气氛凝固了，家里蹲被他这下抽得脸都侧了过去。
他慢慢转回头，说：“我喜欢你，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副总监想解释“不是的，是手误”，但张嘴说的却是另一句：“你都找别人来家里上床了，你还说喜欢我？”
“什么上床，”家里蹲反驳道，“我们就是在健身！”
副总监：“哈，你是连理由都懒得编了，直接抄我的是吧？”
家里蹲：“可我们就是在健身啊！”
家里蹲说着，指了指旁边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健身器材：“证据都在这儿，你不要冤枉我。”
副总监心下一惊，很快又恢复战力：“呵，我在你家过夜那么多次，从没看见过你健身，你现在说你半夜和别人健身，不会去健身房吗？你家难道不是除了我，再没有别人来过了吗？你让别人来你家里，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家里蹲使出必杀技：“那是我小叔叔。”
“……”副总监险些败下阵，“你还搞乱〇？！”
不知是不是这话激怒了家里蹲，他突然抬手掐住了副总监的下半张脸，把人推得撞到了门。
副总监：“唔唔！……”
家里蹲比他高出半个头，一旦靠得近了，压迫感就会急剧上升。
家里蹲捂着他的嘴，低声说：“之前你捂着我的嘴不让说，这次轮到我了，你先听我说完。”
副总监：“唔！！”
家里蹲：“那是我小叔叔，来我这儿是因为这公寓是他的，我想换地方住，所以才跟他说了，他过来看看而已。你没看过我做运动是因为你在我家的时候，我哪里舍得浪费时间去做别的？我喜欢你，从我们第一次在酒店里那什么之后，我就喜欢你了。我没谈过恋爱，我不知道怎么谈，我只知道我好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好喜欢跟你说话。”
副总监的心脏“咚咚、咚咚”地跳得好嚣张。
家里蹲接着说：“但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一夜情对象，我想跟你告白，我又很怕跟你说了，就会连那种关系都没办法维持。……你说你出去喝酒很正常，说我们也是那么认识的；我就想不明白，你都有我了，还要出去找别人吗，是我不够满足你吗？”
——错了，是太够了。
家里蹲越说越委屈：“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我连那什么都不合格，我能怎么办……你说的约法三章，如果找了别人，关系就结束；我也想赖在你身边不走，可你都那样说了，我……”
副总监去扳他的手，家里蹲仿佛话也说光了，终于松开他。
副总监深深吸气，感情和欲望一起冲昏他的头脑。
他倏地跳起来，腿盘在家里蹲腰上，双手搂住家里蹲的脖子。家里蹲条件反射似的托住他的臀部，生怕他掉下去。
他狠狠亲了亲家里蹲的嘴。
家里蹲被亲昏了头，直接起立：“……所以还是那种关系？”
副总监摇摇头：“恭喜你转正了。”
*
他们在别的事情上可以说是毫无默契，但床上那点事默契得要死。
家里蹲抱着他到床上，疯了似的亲吻他身体的每一寸。他们都憋了大半个月，简单的碰触就能勾起滔天巨浪。
在交缠的呼吸里，家里蹲突然开口：“我身高一米八四，体重一百六十二。”
副总监：“嗯？嗯嗯？”
家里蹲：“生日是三月十二日，AB型血，平时喜欢打游戏，看动画片，每周会健身三次，一般就在家里，很少很少会去夜跑。”
副总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开始自我介绍，他也顾不上问为什么，因为家里蹲比平时更卖力。
家里蹲：“有驾照，现在还在大学挂着学籍，明年就毕业，梦想是开高达。”
副总监：“我，我，嗯……我不是很懂……”
家里蹲：“没有谈过恋爱，小学的时候暗恋过前桌的女孩，除此之外再没有了。……好了，该你了。”
他说着，煎鱼似的把副总监翻了个面，从后面继续。
副总监控制不住地抓住了床头，气喘不止到：“我，我什么？”
家里蹲：“我感觉我们都没有好好说过话，我想知道你的事。”
副总监：那是这种时候该聊的话题吗？啊？
家里蹲：“你的所有事，告诉我好不好？……”
副总监：犯规！突然在耳边这么温柔地说话是犯规的！黄牌！
副总监：“我，我二十七岁，生日在年末，十、十二月二十七、日……你慢一点，我，我喘不上气了……没什么兴趣爱好，就是、就是喜欢工作……近、近期的目标是，是升职，争取今年能当上总监……”
家里蹲：“身高呢？体重呢？血型呢？”
副总监：“别这么……一米七四，一百二十四……O型血……”
副总监第一次知道，在床上说自己的个人信息，原来也是一种玩法。
他们又换了个姿势，家里蹲再问：“平时怎么上下班啊？”
副总监：“啊？打车，打车……”
家里蹲：“怎么不开车啊？”
副总监：“摇、摇不到号……就没买……”
家里蹲：“驾照呢？考了吗？”
副总监：“考、考了……”
家里蹲：“你送我的礼物……”
副总监：“嗯？”
家里蹲：“再送我一次行不行？”
副总监腰都软了，喘得没有余力回答。
家里蹲：“我后悔了，我想要你送的衣服，你送的游戏机……再送给我好不好？”
副总监几乎哭出来，弱弱地抽气：“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幼稚得不行。
家里蹲转正考核结束后，他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装死，家里蹲居然还有闲心把自己手腕上的黑绳解下来，戴到他手上。
副总监无语极了：“……我戴这种东西会被同事笑的。”
“戴着嘛，”家里蹲说，“我看女孩子都喜欢给男朋友送小皮筋儿，我没有小皮筋儿，所以给你这个。”
“幼稚死了。”副总监一边说，一边抬起手看了看。
还挺好看。
这天晚上他们聊了好多，包括红豆馅儿的饺子，包括最近家里蹲想看的动画片，也包括那张家里蹲没能送给他的音乐节门票。
副总监才知道这些无聊的话原来这么有意思。
他躺在家里蹲胸口，说：“那你还搬家吗？”
“不搬了。”
“搬吧，”副总监说，“把你这些七七八八的都搬到我家去，我家太大了，一个人住怪瘆人的。”
“真的吗！”
“嗯，以后想买什么就跟我说，想吃什么也跟我说，要是没钱用了也跟我说，”副总监认真道，“我工资很高的，有五险一金你放心，养你不成问题。”
“啊，这是包养的意思？”
“不是啊，给男朋友花钱不是很正常吗？”
他看见家里蹲欲言又止，但没关系，一个成熟的社会人情商都不会低，他懂没有收入的家里蹲在面对这种情况时的无措，他会照顾家里蹲的心情。
于是副总监扬起脸再吻了吻他。
家里蹲：“啊！”
副总监：“嗯？”
家里蹲：“我又硬了。”
*
副总监的生活多了新的项目——跟家里蹲约会。
虽然他们约会的地点百分之八十都是家里，但偶尔也会一起出门去看电影，逛街，尝尝别人推荐的新鲜美食。日子一旦充实，时间就过得很快很快。
转眼就到了年末，公司的最新调令下来了。
总监顺利升任了副总，副总监当时正和家里蹲通着电话。
副总监：“我有点不敢往后看了都……”
家里蹲：“没关系呀，副总监也很厉害的！”
副总监：“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管他的，看了！”
他滑动鼠标看下一行，“总监一职暂时保留，由现任副总监暂代职务”。
怎么说呢，意料之中的失望也可以当成一种没有失望。
副总监：“没升职。”
电话那头家里蹲正打游戏，想也没想到地说：“恭喜！”
副总监：“你别太敷衍哦？”
家里蹲：“啊不是，不是，我说错了，没事的，肯定再过几个月就升了！”
副总监：“懒得跟你说，你打吧，我挂了。”
家里蹲：“等下，等下……你今天几点下班？”
副总监：“六点，要出去吃饭吗？”
家里蹲：“不用不用，我在家、在家那个……等你！”
家里蹲绝对在说谎！副总监太懂了，这小孩只要说谎就会结巴。到底是什么谎他也能猜到个大概，无非是恋爱中的那些小惊喜，一点创意都没有。
即便如此，副总监却还有点小期待，早早干完了手里的活，等着下班。
他刚踏出办公室，家里蹲的电话就来了——哦对，他们的约法三章也作废了，现在他正考虑新的恋爱条款，这次要签合同的那种。
家里蹲说在车库等他，他不太明白，但还是依言去了负二层。
刚出电梯，他就看见家里蹲坐在某辆车的车前盖上玩手机。
副总监：“别乱坐别人的车，容易出纠纷。”
家里蹲兴奋地站起来：“不是别人的，你的。”
副总监：“哈？”
家里蹲：“生日礼物！送你！”
副总监瞳孔地震。他虽然自己没买车，但对于市面上车子的价格还是略懂一二的。眼前这台车，市价应该是三十多万，不算贵的，可这是家里蹲送他的？
副总监：“你去犯法了吗？”
家里蹲：“不是啊，我买了好久了，我也用不着；以后你就可以开车上下班啦。”
副总监：“你哪来的钱？！”
家里蹲：“……爸妈给的？”
副总监：“你不应该是爹不疼娘不爱在学校里被欺负然后心灰意冷龟缩家中，靠着自己在网上打打游戏赚点生活费那样？”
这次轮到家里蹲瞳孔地震了：“不是啊？我父母对我很好啊？说不想上班就不上班了，爸爸妈妈养我……”
副总监：居然是该死的富二代！
家里蹲：“钥匙给你！快试试！”
副总监：“回家你再跟我交代清楚你到底什么来头；今晚我约了人，我们先去吃饭。”
家里蹲：“你那些喝酒的朋友吗？”
副总监：“我姐姐！”
-END-
特助病了，跟着副总监一起往死里加班的特助病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在医生的指导下，特助乖乖办了住院，并跟副总监提交了一周的病假申请。
那能怎么办，还能换人吗？
副总监实在是喜欢他的特助，只能含泪批了她一周的假期。前三天副总监还能忍——无非是咖啡自己煮、文件自己催、外卖也要自己拿，其他人帮忙整理的会议记录很糟糕而已。第四天副总监终于忍无可忍，跟人事部问了问有没有实习生借来用几天。
人事：“现在在实习的没有，下午有几个来面试你们部门的，要不然你抽空来看看？”
副总监手头一堆事，可又急需一个人能顶替他的特助帮他至少端茶倒水拿文件的。
副总监：“OK，下午面试的时候你跟我说一声，我来看看。”
*
这些刚毕业的大学生，青涩几乎都写在脸上，副总监坐在旁边看人事一连面了三个人，他都没一个合眼的。
人事：“怎么样，一个都看不上吗？”
副总监叹了口气：“一个个上来就说不愿意加班，不加班是不可能的。”
人事：“年轻人哪有愿意加班的……还剩最后一个了，是也是应届生，这个要再不行，那你只能去别的部门借一个先用用了。”
人事刚说完，敲门声就响了。
人事干咳两声：“请进。”
副总监正拿前面几份简历来回看，试图凑合一个；他余光看到人推门进来，无意识地抬起头。
副总监：“！！！”
家里蹲：“！”
人事：“你好，请坐。你的条件我看了下，不是很符合你应聘的部门要求；你看接受调岗吗？”
人事话音刚落，副总监立马开口道：“就他了，要了，来当我助理。”
人事：“啊？”
家里蹲：“好呀好呀好呀。”
人事很茫然，但人事业务能力很好，她一边疑惑地看副总监的表情，一边说：“那你跟我来办下手续……”
*
家里蹲入职的第一份工作，是去茶水间给副总监煮咖啡。
在同事小姐姐的热情指导下，他成功端着煮好的咖啡走进副总监的办公室。
家里蹲：“哇——”
副总监的办公室和副总监的家一样，装点得简单大方，很有品位。
副总监：“谁让你进办公室不敲门的？”
家里蹲正新鲜着，端着咖啡又退出去，乖乖敲了两下门板，再次走进去，把咖啡放到桌上：“咖啡煮好了！”
副总监贼眉鼠眼地看了看外面——很好，没人再注意他的办公室——然后倏地站起来，跑去关上门，还拉上了百叶窗。他回过头，看着一脸兴奋劲儿的家里蹲：“你干什么！”
家里蹲不明所以：“我来送咖啡？”
副总监差点想揪他衣领：“我说你来我公司应聘干什么！”
家里蹲：“怎么样，我聪明吧？”
副总监：“哈？”
家里蹲：“这样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你了呀。”
副总监：“你会上班吗？知道上班要干什么吗？”
家里蹲特有的理直气壮再次出现：“不知道呀，你教我呗。”
副总监无言以对，揉了揉鼻梁：“门口那张办公桌看到没有？你先坐那儿，没事做的时候就摸鱼，我没叫你干活你什么都不用干。”
家里蹲根本就是把职场当角色扮演游戏，副总监仿佛能看到他兴奋狂摇的大尾巴：“知道了！”
副总监本想着，只要家里蹲乖乖的，那就是多个熟人在办公室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估算错误了家里蹲的魅力，也估算错误了自己的在意。
——家里蹲又在跟女同事说什么啊？
——家里蹲怎么不在工位上？
——家里蹲噼里啪啦在电脑上打什么？没叫他做文件啊？
——糟糕，视线对上了！这家伙上班时间盯着他办公室干嘛？！
最难熬的时候，要数开会的时候。不管是他在发言，还是下面的人在说方案；家里蹲永远用热烈地眼神注视着他。副总监忐忑极了，十分担忧他们之间的关系被手底下的人看出来，可又不能让家里蹲出去站着——他紧急抽调实习生，就是为了做会议记录这些杂活的。
家里蹲来他公司两天，副总监工作效率下降了50%。
他一懈怠，手底下人也跟着懈怠，原本该正常休息的周六，又被加班给占领了。为了不让周日也死掉，副总监进入了狂热加班模式，过了七点他才想起来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