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等林前洗漱完神清气爽出到客厅时,韩江已经坐在桌边等着了。韩江戴着眼镜在看平板。银色的细边框眼镜静静地架在他鼻梁上,显得沉稳又内敛,看着像个年轻的教授,反倒不太像个商人。
桌上放着包子油条和一大碗粥,这是林前的早餐。韩江吃面包和牛奶,还有一个煎蛋。
林前那盛粥的大碗有人脸大,吃面的时候能把人的脸装进去。
——
林前当时买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大碗,他想着买个大碗好啊,盛粥的时候盛一大碗,不用盛第二次。结果买回去后韩江直接当成盛汤的大盘用,跟他说是个碗他死活不信。
从来不吵架的两个人,硬是吵了两句。
“这分明是个盆。”韩江说着把林前抱到厨房的台面上坐着。
“这就是碗,那个卖碗的阿姨都说了是碗,只是比普通的碗大一点,你不能因为它偏大就怀疑它的本质。”林前坐在台面上,手里掰着一瓣橘子往韩江嘴里塞,想以此让韩江闭嘴。
“谁家用这么大的碗?”韩江被橘子酸了一嘴,神情有一瞬的停滞,随后抬手惩罚似的捏了捏林前的脸,抱怨说,“好酸。”
“你怎么知道别的家不用,再说了,他们不用我们用不行啊,我就喜欢用大碗。”林前一点都不觉得酸,三两下把剩下的橘子全吃完了。
韩江抽两张湿纸巾过来给他擦手擦嘴,“这么大个碗,吃饭的时候我看不见你脸。”
“吃饭就吃饭,你能看菜吃饭就行了,看我干嘛,闲的吧。”林前试了一下,差不多整张脸就装进去了。
他干咳两声,“我脸小不行啊……我吃饭不用这个碗,但吃粥或者吃面条的时候不是可以用嘛,人家小饭馆都用这种碗。我不管啊,你要不用这个大碗我就不吃早餐了,你看着办吧。”
“如果你起的来的话。”
“少废话,你就说你用不用吧。”林前掐着韩江的脸威胁。
韩江退了一步,连连说,“用,用,都听你的。”
“那不就行了,这本来就是个碗。”
“这是盆。”
新一轮的争论又开始了。韩江不气也不恼,反倒露出饶有趣味的神情。
“大不了下午去超市,再给你买一个盛汤用的好了。”林前抱着韩江的脖子。
林前坐在台面上,比韩江高出一点,他低头往韩江唇上索吻,末了才慢慢捋着韩江的头发说,“还酸吗?”
“酸。也甜。”韩江微仰着脸,抬手压着林前的后脑勺,把人往下压,撬开对方的牙,加深了这个又酸又甜的吻。
韩江很喜欢这个味道,以至于今后的时间里,每次见到橘子,他都会不自觉地希望林前当时能在他身边。
韩江在遇到林前之前几乎不去超市,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了生活的所有东西总会有人提前给他准备好,他从来不需要担心家里会缺点什么。他甚至在那之前认为逛超市是一种时间上的浪费。
不过,到目前为止,林前每次来过夜的时候,他总有那么一点不自知地盼望着能被林前拉出去逛逛。
但是林前工作忙,韩江自己也忙,两个人两个月都凑不到一起去趟超市。
——
“过来,吃早餐。”韩江放下平板,摘了眼镜放到一边。少了眼镜的压制,韩江身上那种商业的气息又重新显现出来。
林前看过去,联想到昨晚的战况,默默感慨一句,“斯文败类啊……”
林前过去坐下了,一条腿架在韩江大腿上,他一边用勺子拨着碗面上的粥,一边问,“到底什么事啊,一大早喊我起来。”
“吃完再说。”
食不言寝不语是韩江的行为准则,林前看了他一眼,老老实实吃粥。他曾经试图改变韩江这个刻板的准则,但是后来因为干不过韩江就只能作罢了,而韩江也以林前能架着腿吃饭作为交换。
韩江问过林前,“为什么喜欢架着脚吃饭,那样对肠胃不好。”
“小时候习惯了蹲门口吃饭,后来去剧组拍戏也老蹲着吃,一时半会儿很难改。哎,我知道这不好,我尽量改也愿意改,但前提是你别催我,我得慢慢来。”
“嗯。蹲门口?”
“啊,家里人多,少张椅子,我没地方坐。”林前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圆,“用这么大的一个碗,盛上饭,夹上菜,蹲门口吃。”
“买一张椅子不行吗?或者自己做一张。”
“害,”林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穷啊,没钱,我能吃上饭就不错。再说了,家里那桌子小,再也塞不下一张多余的椅子,要真买张椅子回来,连那桌子也要换掉,哪有那闲钱和闲工夫。”
林前吃粥吃的太快,等他吃完粥他的嘴巴上颚被烫掉了一层皮,他用舌头往上顶了顶,试图把那层脱落的皮撕下来。
韩江推了杯豆浆过去,放下勺子擦了擦嘴看向林前。林前头跟着杯子一样往后仰,咕噜咕噜一口就闷完了一杯豆浆,打了个饱嗝,上嘴唇上留下了一圈白。
“擦一下。”韩江收回视线,把纸巾递过去。
“什么事,现在能说了吧。神神秘秘的,你今天准备去抢劫银行还是怎么的。”
“放心,抢劫一定带上你,不管是分赃还是入狱,我都会带着你。”韩江一本正经地回答,神情有些严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我们认识也有两年多的时间了。”
“哦,然后呢。”
林前有些漫不经心地靠着椅背,手搭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搭在额前将炸毛的头发往后梳,露出饱满完整的额头和偏浓的眉,整个人看上去像一只刚伸完懒腰的猫,放松且慵懒。
“走什么神啊你。”林前在桌底下的脚没留情往韩江小腿上踢了一脚,“说事,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
韩江一怔,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林前的脚腕,俯身凑过去吻了吻,“真可爱……”
“啧。”对着一个身高一米八三的大男人说可爱,也就韩江说的出来。
韩江老发这种神经,他的审美跟寻常人不太一样,林前早习惯了。
林前觉得痒,动了动脚,“吃早餐呢,别舔。”
但他也没挣开脚,任由韩江抓着。这不是第一次,林前也习惯了。
韩江第一次吻他脚腕时,他甚至不敢相信有洁癖的韩江会吻他脚,而且那会儿林前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韩江喜欢吻脚这事,好几次没忍住抬脚就往韩江身上踹,骂他变态。
谁知道,林前越骂,韩江越兴奋,最后受苦的还是林前自己,林前慢慢地也就放弃了挣扎。
他严重怀疑韩江有恋足癖,别人是亲脖子,他是亲脚踝,每次抓了又亲又咬。
要换了平常,韩江会把林前的脚架在自己腿上,等林前的脚在他手里折腾够了他才会放手,但韩江今天有点反常,手指捏了捏林前脚腕就把他脚放回了地面去,没有多余的动作。
“林前,脚很好看,小心点,别弄伤了,留疤就不好看了。”
“……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韩江笑了一下,很快补上一句,“人也好看。”
“哼。”林前冷哼一声,没接话。
林前的长相不是那种大众化的好看,而是带着一点攻击性的小众好看,韩江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惊艳,他很喜欢林前身上那种慵懒和随性,像某种动物。
那天,他跟朋友要林前联系方式的时候,他朋友面露惊讶,似乎不敢相信这就是韩江的品味。他朋友并不觉得林前有多好看,也看不出来林前身上有哪点能吸引到韩江。
“比他好看的多了去了,圈子里多的是,你找他干嘛呀。”朋友端着酒杯的手朝林前的方向指了一下,“你刚出来玩没经验,容易被骗,你看我给你分析啊,你看他身上的西装,大了起码两个码,一看就不合身,一看就是借来充胖子的,这种人不仅要钱,还一心想上位,赖上了不好甩,你当心点吧,别给人骗了。”
“而且还不一定干净。”
“要找就找干净的,没经验的,不然你很容易被骗。”
“我给你介绍呗,各个都比这个好一千倍,一万倍,最重要的是,我找那些听话。”
韩江抬眼看过去,灯光底下的林前穿着宽大的西装在人堆里敬酒,他手里端着酒杯,脸上一直带着笑,但是没人搭理他。
“我猜他一会儿得装作没站稳往人身上倒酒。你看着吧,都是下三滥的手段。”朋友和韩江两人就这样远远地望着林前的方向。
林前手里端着酒在旁边站着,神情有些不自在。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身上穿着借来的衣服,总觉得哪哪都不太舒服。
当红的女明星突然朝他问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她语气带着揶揄和轻视,毕竟这种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导演喝酒了,让我过来给他当司机,晚点送他回去。”林前如实说到。
导演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时,他也犹豫过,但是为了这次的戏,他只能来了。
他已经大半年没有戏拍,再这么下去,他不但吃不起饭,他的自我怀疑也会慢慢将他吞噬掉。
“啧。”女明星冷哼一声,抬手朝林前手里的酒杯推了一把,直接将酒倒在了他身上,“反正你也不喝,毕竟一会儿还要开车送导演回去吧。”
林前没有躲了一下,没躲开。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受到了屈辱感到气愤,而是担心这件衣服。衣服要还的,弄坏了要赔的。
连饭都快吃不起,他更没钱还这间西装。
韩江就站在旁边,望着那个人那么狼狈地站在娱乐记者的尽头前擦着西装。
韩江正要过去,被他朋友伸手拦了下来。
“别傻了,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装出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这种时候但凡有个人帮他出头,就会被他赖上,你别被骗了,小少爷。”
正好有娱乐记者拍过来,女明星还笑着把倒酒的事当笑话讲给娱乐记者听,娱乐记者听了之后也跟着笑起来,像是在打趣一个笨手笨脚的人。
“一个大男人,连端酒的力都没有,还老嫌我们重,公主抱都抱不起,明明就是现在的男人都虚。”
“哈哈哈,姐,不愧是女王啊,现在发言都这么大胆了吗?”
女明星得意地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不敢说的啊。”
镜头转过来,拍下了林前的一脸窘态。
林前赔笑两声,“我刚才手滑了,没拿稳。我先去趟厕所,不好意思啊,失陪了。”
林前脚步匆忙地走开了,只留下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看吧,这不就引起娱乐记者注意了?还跟着大明星一起出镜了,这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朋友拍拍韩江的肩膀,“这点小伎俩也就只能骗骗你这样平常不爱玩的老实人。不是我说,就你这条件,市场大着呢,但凡你使个眼神,稍微一暗示,一堆人扑过来找你,都不用你找他们。”
林前的背弯的那么厉害,但是韩江却下意识觉得那其实是个很倔、骨头很硬的人。
朋友见韩江还在看林前,忍不住劝道,“哎哟,别看那谁了。来,小少爷,在场的,你挑一个,随便哪个,晚上我给你送过去。”
韩江顺着朋友的视线扫视一圈,甚至在整个会场走了一圈,最后还是说,“就他吧。”
那种第一眼就莫名地被吸引了视线的感觉,韩江还是第一次碰到。
如果要用一个词形容他当时的心情,那个词大概就是“一见钟情”。
“行,你喜欢呗。”朋友见劝不动,也就不好说什么了,“要玩脱了,跟我说一声,对付这种人,我有的是招。晚点我让人把他直接带到你房间。”
“不用。把联系方式给我就行。”
可能这是因为审美点不同的原因。很多人会说林前好看,但是没有到惊艳的地步,只能说林前身上有某种气质很容易吸引人。
韩江觉得那种气质应该就是林前身上的那种像猫一样的慵懒和随性,偶尔有点小脾气。也可能是别的东西在吸引他,但是一时半会儿他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
韩江垂下眼睛道,“工作调动,我要去别的城市工作,离这很远,坐飞机要五六个小时。”五六个小时在韩江看来,已经是一个不可跨越的距离了。
“你觉得很远?”林前反问道。
“很远。”韩江给了个肯定的答案,“很浪费时间。”
花五六个小时跨一个城市来见一个人,这对韩江来说,就是浪费时间吗。
这话在林前脑子里打了个圈,“这是……”分开?还是异地?
一想到异地这个词,林前就想笑。他和韩江又不是正常的情侣关系,更多算是隔三差五的约一起的情人关系而已,哪有什么异地不异地的。
他们两个是在一场酒会上认识的。聚会之后是韩江先联系的林前,林前回想起聚会上那个少言寡语的年轻男人,一看就是属于那种家里有权有势的富家公子,穿一件黑色休闲西装,一条浅色的牛仔裤,看上去显得很年轻。
他身边围了不少人。在那样一场酒会上,能被围着的人的来头不会太小,就连国宝级的导演和当红女明星也不例外,主动上前攀谈。
这种人的世界是另外一个世界,和林前的世界差着十万八千里,林前也只是扫了一眼,不好奇也不探究,更没有要讨好的意思,他的视线没有过多停留。
他对韩江印象不深,他们在聚会上没有说过多少句话,所以他之后接到韩江电话时还吃惊了好一会儿。
“你好,请问是林前吗?”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韩江。我们在酒会上见过的,不知道方不方便出来一起吃个饭?”韩江的开场格外的直接。
林前拒绝了,第二天在公司里见到了韩江。
韩江和他们公司谈项目,没想到会碰见林前,便开口说,“中午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电梯里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有韩江的助理。
林前从电梯的镜子里扫了那位助理一眼,助理很识趣地低着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方便。”
那会儿林前正好身边没人,加上他不讨厌韩江,两个人后来见了几次后就开始发展关系。
按照原来的轨迹,他们应该能发展成正常的情侣关系,但是后来林前发现韩江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忙,想要约他出来约个会比登天都难,而且韩江的时间根本匀不出来给他。
也可能是韩江根本不愿意匀时间出来放在他身上。
偶尔的约会,说到底其实是睡觉。
除了刚认识的那几次两个人在外面吃过几顿饭后,之后的韩江跟选举上了总理似的日理万机。
好不容易见个面吧,两个人也没工夫出去吃饭约会,大半是在韩江家睡觉。
后来林前仔细一琢磨,这跟情人有什么关系。
有需要的时候就来,两人天雷勾地火地干一场,一觉睡醒也就那样。
有时候他大晚上赶过来,等第二天一早他睁眼时,韩江已经工作去了,就好像韩江的生活除了工作之外就是干他,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事。
如果把韩江归为男朋友这样的关系,他跟林前的相处和关心远远不达标。他们不过情人节,也不出门吃饭约会,也不过问对方的生活,甚至连对方家里有几个人都不知道。
但是把韩江归为情人一类,林前又觉得韩江有时候对他好的过头了,超出了对一个情人该有的。
时间一长,林前浑浑噩噩地和韩江搅到一起,也不知道两人具体算什么关系。
韩江没见过林前的朋友,也没见过他的家人。
但是韩江带林前去见过他的朋友,只不过韩江的朋友似乎不怎么看得上林前,见面吃饭的时候,几乎不怎么给林前好脸色看。
林前也不想跟着韩江出来,耐不住不出门,就要被韩江压在屋里干。
为了身心健康,林前不得不跟着出门一趟。
韩江有个朋友叫汤从柯,手下有好几家娱乐公司,就算韩江不介绍,林前也认识这个人。
刚见面时,汤从柯说,“你还没换人啊。”他搂着旁边一个小姑娘说,“我都换好几个了。”
话是冲韩江说的,但是话的意思是说给林前听的。那意思也很明显,他朋友看不上他。
林前当时没放心上,因为他很早就有那种他和韩江不会太长久的觉悟,毕竟他和韩江不是一路人,他们两个早晚要分开。势必不会太长久。
更不会有结果。
等林前起身去洗手间,汤从柯又问韩江,“被缠上了吗?”
韩江眨了下眼睛,说,“可能是。”
被缠的没法挣脱,就好像满墙的爬山虎,里里外外将他这个人死死网住。
林前对他的吸引力大概是天生的,也可能是一种魔法,被施了魔法的韩江这辈子就只能非林前不可了。
有时候,韩江不太喜欢这种被人牵引着情绪往前走的感觉。
不受控,也不理智,这不是他的做派。
汤从柯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你放心,我帮你。”
韩江不明白汤从柯说的帮他是哪个意思,等他知道后,气的几乎要炸。
林前接到试戏通知的当天晚上,被叫去和一群不知道哪来的自称是导演和制片人的人一起吃饭,声称只是一起谈个剧本。
林前刚坐下就被灌了三杯酒,脑子在迟钝的人,也该知道这顿饭不是正经饭。
饭局上有个挺大牌的导演,拿过好几个重量级的奖项。看到他,林前就知道自己没有摔酒杯掀桌子走人的资格,如果他以后还想在这行混下去,今天他不喝倒在这个地方,他走不了。
“进了这个圈子,就得守这个圈子的规矩,你懂吗?”导演揽着他肩膀道。
来之前他挺高兴的,他甚至在出门前洗了澡洗了头,把胡子刮的干干净净。
他满心以为自己跑了这么多年龙套,终于要走到头了,终于能走运了,终于能有个正儿八经的角色出演。
结果现实还是给他扇了一耳光。
等韩江赶过去时,林前已经喝的走不动道,捂着肚子趴在桌上,想吐吐不出来。
汤从柯还把这当做战利品向韩江炫耀,“看看吧,给他点颜色瞧瞧,你现在想要他怎么样,他就得怎么样,如果他以后还敢缠着你,以后多的是这样的机会。”
韩江当场砸了酒瓶,掀了桌子,人也揍了,之后把林前背上,只撂下一句,“汤从柯,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
林前在医院躺了三天,韩江带上笔记本,在医院工作,陪了他三天。
除了回家做饭的时间,他一直待在医院里。
林前靠着床头,百无聊赖,只能靠玩游戏打发时间。有时候趁着韩江回去做饭,他会跑到医院附近的公园溜达一圈,等韩江带饭过来时,他再回去。
“你是不是把我当小情人养了?”林前一边咬着一块排骨一边问。
韩江微微一愣,旋即回道,“不是。”
“你朋友不这么想……”
“与他无关。”
林前稍微一想,“也是。我晚上想吃烤肉。”
“这个我要先问问医生。”
那个时候,林前说不心动肯定是假的。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为林前出过头,林前也认为自己不值得。
他那段时间,总觉得韩江对自己多少是有点喜欢和在意的。
林前心里高兴,不自觉地增加了去找韩江的频率,即便是晚上十点,他也要从片场赶着大雨过去。
等他到的时候,差不多十二点。
雨越下越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瓢泼的大雨拍打着地面,“噼里啪啦”地响。
他按了两次门铃,里面都没人开门,他喃呢道,这雨声也太大了。
他有钥匙,但是他一般不擅自用钥匙开门,除非跟韩江提前打过招呼。
等他按第三次门铃时,门开了。
门里的干燥和温暖气息涌出来,让林前倍感身后大雨的冰凉,他缩了下肩膀,想要躲进去,但是韩江手撑在门和墙上,只打开了门的一条缝,皱着眉望着他。
林前正要说什么,突然意识到韩江的意思,便立即说了声“不好意思”,便抱着头往外跑了。
他跑了两步,就听到后面很闷的一声门关上的声音,混杂在雨声里。
林前抹着脸上的水,在附近找了间宾馆,钻进浴室慢慢收拾自己的狼狈。他不知道是他浑身湿透,头发打成条,浑身打颤站在宾馆前台办理入驻时,更让他觉得狼狈,还是被韩江拒之门外更狼狈。
林前没问起过那天晚上韩江家里的人是谁,但是他突然醒悟过来,韩江那个地方,不是他想去就能去的地方,也不是他能长期待着的地方。
那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只是个临时满足私欲和幻想的地方。
韩江没主动给过林前什么东西,林前也没开口要过什么。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这种沉默交往,有点畸形,但又还算正常。
如果韩江主动给林前与金钱挂钩的东西,林前心想,他大概会掉头就走。
他甚至想象过这样的场景:韩江给他一张卡或者某个重要的角色机会,借此来留住他,然后林前自己则会无比潇洒地走掉,然后说一句,“滚蛋,老子不稀罕你的钱!”“我又不是为了钱!”
这种话听着还挺矫情。
可惜,这么久过去了,林前一直没等着幻想当中的这一幕的到来。
因为韩江从来没拿钱砸过他。
后来,他又不止一次想象过接受韩江的示好的场景。
他想,从此以后跟着韩江吃香喝辣的,他就能轻松过上挥霍无度、在片场打着韩江的名号肆无忌惮耍大牌的浮靡的小日子。
但是一直没这个机会。
韩江甚至连暗示都没有过。
林前的想象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点劲儿也使不上,忒没意思了。
有时候,像是为了报复韩江,林前凡事都要跟韩江划清界限,生活上的花销甚至买T和润滑剂的钱,林前都要按着手机计算机跟他算账。
他第一次这样做的时候,他看到了韩江眼里情绪的波动。
“你在干什么?”
“我们AA,一笔归一笔。”
“你在闹脾气。”
“我没有。”
“行,听你的,按你的意思来。”
林前心里挺得意的,但是后来,韩江再没有别的反应,就好像是在说:林前,随便你怎么样,我都不在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林前的这些得意的小心思,像无人知晓的肮脏的狭窄,往林前自己脸上揍了一拳,疼的他想掉眼泪。